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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国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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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县尉甚么统领,那还是算了,大丈夫功名马上取,不劳你老人家关心。”
想想又道:“我宁愿在原州军当一辈子的士卒,也不稀罕你的正六品大统领。这么多的好汉子浴血沙场尚且没有晋升,给你会王表演一下就当那么大的官儿,如果是那样,我卫央深深地为自己竟不能和大唐所有的锐士们问心无愧地面对面而羞愧死。”
李成廷一口气没背过去,可他敢当着这么多的面说他没说过那样的话么,他要敢翻旧账,说不定这从来就不要脸的人会把他的旧账翻成甚么样。
呼延赞等人相视而笑,卫央这话分明是在卖所有将士的面子,不听围观的数千将士那一声震动校场的“彩”么!
马全义心愿得偿,跳上马背从马鞍上悬的弓囊箭壶中掣出弓箭来,满成晚月扬声笑道:“卫兄弟,你那枪法当得起举世无双,可方才我若使弓箭,你也未必躲得开!”
说罢松手出箭,嗖的一声,百五十步之外,西南角一处营房顶上长出的小枝被这一箭射断,晃晃悠悠落下屋顶来。
满场将士一阵欢呼,方才这人不知怎么的竟自动认输,并不曾显露出真本事来,这一箭却了得,将士们瞧不出枪法怎样的好,这箭法却是实打实的了不起,登时心中都想:“原来这人果然是有本事的,如此箭法当为百将,咱们须心服口服!”
卫央腼腆地笑了笑,从袖口取出手弩,又取出那包灰土,看了看又塞进袖内,摇着头道:“马大哥,你还是太年轻,太简单了,你看,当时咱们距离那么近,你的箭能比我快么——啊呸,不对,我的手弩灰土包能比你慢么——啊呸,又不对,他妈的,跟你这种实在人说了几句话,我这话都不会说了。”
马全义后背一凉,听卫央颠三倒四说完又哈哈大笑,道:“卫兄弟,你实在是个有意思的人,虽然也很,很……”
“很有未雨绸缪的谨慎仔细,你直接表扬我,我不会骄傲的。”卫央笑嘻嘻道。
马全义竖起大拇指:“但你无耻的光明正大,对朋友也义气的紧,马全义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
卫央摇着头叹息:“你们这些人啊,真是实在,我拐带了你你还这么对我表示赞许,唉,这人就不能太优秀了,太优秀了,这马屁实在多了点,我是个腼腆的人,受之有愧啊。”
马全义失笑道:“我倒宁愿你这拐带多一些,早一些,不过,你这腼腆,实在是,实在是藏地太深了,恕我眼拙,没瞧出来。”
卫央哈哈大笑:“看吧,就说你太简单你还不信,能被你们瞧出的腼腆,那还能是腼腆么。内秀,内秀明白不?来吧,再赞扬我几句,我不会计较的。”
正扯皮,忽听点将台上李成廷高声喝道:“好,好得很,卫央,你既然已经承认连户籍也没有,倘若你是真正的守律法的人,那就应当以律法处置,至于户籍落实之后怎样安排,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是不是?”
这老儿又玩甚么猫腻?
卫央想了想乐呵呵道:“怎么,会王嫌自己拉拢到的衙门牢狱太安分,要请我去给你松松土么?这个可以有,来,快给我上镣铐,我跟你去你家混个脸熟。”
马全义忍俊不禁,甚么时候衙门的牢狱成了会王家了?
点将台上诸人作色,阻拦已来不及,只听李成廷疯狂一阵大笑,一指呼延赞道:“大都护,既然这卫央弓马娴熟,又有大都护大将军作保不是奸细,那么,以大唐律例,户籍落实之前便该送往轻兵营,你还不下令,莫非要小王快马参奏你一本么?”
轻兵营?那是什么地方?
卫央纳闷间,失色的马全义连声道:“卫兄弟,千万去不得轻兵营,那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第十六章  轻兵营
九死一生的轻兵营?
卫央有点踟蹰,就问马全义:“马大哥,这轻兵营在什么地方?在这老儿的手里捏着么?”
马全义摇摇头,正色道:“卫兄弟,这轻兵营自是在原州的,我听说原州的轻兵营就在灵源县,你无论如何都要推脱掉去轻兵营的军令。你不要不相信,关于这轻兵营我只听过一句话,叫甚么轻兵死士,死不还家。你想想,死士一般的军卒,那能有几个活命下来的?”
卫央犹豫着不知到底怎么回事,那李成廷拂袖便走:“也罢,既然大都护蓄意维护,小王身负重责,自然要向朝廷禀报,自今日起,大都护还请自觉,原州一应军事,都交由巡边事使幕府着手,请大都护与小王一道上奏折自辩罢。”
这原州军务倘若由那什么幕府接手,且不说会不会搞乱军务,单就如今正忙着与党项大战,这事儿如果耽误了,那定是兵败如山哀鸿遍野的场景,卫央虽然没伟大到会为了别人舍弃自己的地步,但在这种事情上,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他都不愿意看到。
想想这轻兵营就在原州,也是大都护府节制下的军营,卫央疾声喝道:“且慢——”
李成廷带着得逞的笑停下脚步:“哦?你想明白了么?”
“你当我跟你一样无耻么,这轻兵营,咱去!”卫央冷哼道,“另外提醒会王殿下,在原州这些日子里,您老可千万要吃好喝好睡好,关键是要把自己藏好,指不定远处飞来一颗石子,不巧就让你老人家一命呜呼了呢。”
李成廷摆手而笑:“多劳费心,还是早些去你的轻兵营呆着吧,记着,一日户籍不得落实,便不可一日离营,否则,耽误了军国大事,那是都要算在大都护一人头上的。”
卫央道:“比觉悟,咱肯定在你之上——不过,以我这马大哥的人品,他用心教导出来的人,必然一个个都是好汉子,你这等奸王恐怕睡觉都得十个八个人护着,可千万当心哪,万一一觉睡醒脑袋没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马全义神色不虞,李成廷面色一变,卫央又道:“当然,那样也好,到时我定会替你多烧点纸钱,多个人送钱,你也多些贿赂鬼卒的本钱,少受许多苦楚,要每天都念三遍记着我的好,记着了吧?”
反正这个时代似乎是经过前期穿越者改变的,只要不诅咒皇帝,别人也拿自己没办法,这会王虽然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但毕竟还是没能杀得了,多损他几句那也是好的。
急匆匆的会王卫队走后,呼延赞走下点将台来,想安慰卫央几句,话到嘴边不知怎么说。
卫央一笑道:“老爷子,左右还是在你手下当差,难不成轻兵营辎重营有区别吗?再说了,你老人家不是一直想着怎么把我给塞进军伍里来么,这不如愿了?”
呼延赞重重一巴掌拍在他兜鏊上,骂道:“混小子,就知道惹事。那轻兵营虽也在老夫手里捏着,但战事不知明日起还是后日起,你那户籍,有这李成廷从中作梗,三五月怕也难下来,三五月中,一旦贼军来侵,轻兵营便是第一个迎战的,如若……”
卫央拍拍白马:“那也没事,有我这小白龙在,就算到最后弟兄们都报销了,我也还是能逃出来……啊,你老人家怎么不提醒就打人,这点要改啊,不好。”
呼延赞收回巴掌,哼道:“你知道个甚?”
卫央讶然:“轻兵营没有骑军吗?”
杨业忧色重重,摇着头道:“自然是有的,卫央,你可知这轻兵营都是甚么人组成的么?”
卫央想当然地道:“恐怕就是我这种黑户,要么重一点就是死刑犯?或者犯了军规的老兵油子?”
杨业道:“都有。这轻兵营,寻常都是一镇军中最有战力的,营中无论将士,家眷都被集中在一个地方过日子,全靠营中之人赏钱过活,因此每逢作战,这些个心有家眷的死士必定奋勇争先以一当十,每战必斩首而归,朝廷以首级多寡赐赏钱,并无饷银。”
卫央听地直咧嘴,太凶残了这。用家人当威胁,又有只要带回敌人的人头就可以得到赏钱给家人添置生活的诱惑,被逼到绝路上的人还能有什么法子呢?!这样的军卒,战斗力自然高的可怕。
“那么,轻兵营的死亡率也不低吧?”卫央问道。
柴荣叹道:“何止不低,十去一回,好些一伍中有一人回,通常都是逢战必千户恸哭,轻兵家眷营缟素如遮天,因此说去轻兵营十死九生也是轻的,再好的本领,那也挡不住千百个敌手哪。”
呼延赞道:“混小子你这些天不要惹事,老夫先安排你在轻兵营火头军中藏身,总要想方设法战前离开那里才是。”
柴熙和替卫央问道:“不能早些将户籍落实下来么?”
柴荣叹道:“若无这些人作梗,一月之内定能落实。就算柴武亲往长安去,这厮一心一意要置卫央死地,恐怕来时便安排人手回去通报帮手了,那一伙势力滔天的大,要压着一人户籍,多的是借口,恐怕千难万难。”
卫央也道:“不错,如今平阳公主开府,恐怕皇帝顶的压力大都来于这些个皇亲国戚,这时候这些人巴不得为了一个无名小卒的户籍惊动皇帝,好让他们插手将来的战事呢。这些人既无节操又不顾大局,倘若战事被他们插足进来,原州将生灵涂炭。”
沉默了半晌,卫央咬咬牙道:“这轻兵营,我去,我虽然惜命,但如果因为我自己的事情连累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那我这辈子活着也会整夜做恶梦。至于以后,那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这老王八真狠——不对,应该是跟着他的那个很不引人瞩目的书生狠,这小子是谁?”
柴荣点头赞道:“看来,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那人叫做焦南逢,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对五花八门的事情接触的也多,很得雍王信赖。此番李成廷来巡边事竟借来了此人,在府中这人正在安排幕府驻扎,因此你没有见到,后来得知李成廷寻衅教你一通威胁恫吓,这才来到了校场上。”
一边不敢说话的马全义也接了句嘴:“使君高见,这人便是焦南逢,我听会王府一位当差的兄弟说,这焦南逢甫到王府,便怂恿李成廷杀了末将,末将也不知哪里得罪他了。”
卫央哼道:“你忠君爱国,在这些乱臣贼子眼里自然该杀,这还不明白么?”
马全义一个寒颤,没敢往深了继续想。
呼延赞道:“不错,在这些乱臣贼子眼里,咱们忠君爱国的,那都该死。卫央,你不要怕,咱们不必怕他。”
卫央翻了个白眼:“谁看到我怕了?我这是在想,上了战场砍敌人脑袋回来能换赏钱,我要抓一群契丹党项的娘们回来,是不是能给自己留两个——啊,这么暴力不好,要改!”
这次抽他巴掌的是柴荣,抽完又想抽,估计那兜鏊太硬硌着手了,终于没再来第二下。
呼延赞温声道:“你这孩子有仁义的心,这很好。以你的本领,只要大战不起,在那轻兵营里过三五月,旁人想必也是坑害不到你的,老夫所担忧的,在于那轻兵营太过混杂,又是个只看利益所得的地方,你这孩子本就惫懒,如若教那里的人带地更惫懒,那却如何是好。”
卫央本想反驳,却见两个老将一个刺史忧虑是真切的,心里恼道:“我抵制力有那么差么,这把咱当成什么这都是。”
生怕又挨一巴掌,这句话没说出来。
为防夜长梦多,卫央将亮银甲收在行囊里,又裹上那枪头塞进怀里,想想再无它物,便自校场营房里出来,门口便拴着白马,见见天色黄昏,低喝一声,战马一声嘶鸣奋开四蹄,眨眼出了大门,与他熟识的竟都在门外等候。
卫央忙落马,笑嘻嘻道:“我说,大家这是做什么?欢送吗?来来来,仪程拿来,每人一千贯足量大钱,多了不要,少了也不要。”
众人哪里有他的好心情,杨业教杨延玉将马鞍上大枪带来,挂在白马上道:“轻兵营一切用度都须自备,这战马、鞍鞯、铠甲兵器齐了,大枪虽不甚好,也能用些时候。待枪杆取来,教你回来自取便是。”
柴荣叹了口气,往不远处帘子落下的马车瞧了瞧,自自家马鞍上取一块布囊挂在白马鞍上,再三叮嘱道:“轻兵营不比这里,千万多个心眼,有甚么需用度要,早晚教人带回话来,多用心,少惹事。”
看来,咱这惹事精的名声已经被他们公认了,卫央也叹了口气,多少有点鼻子发酸。
呼延赞结下腰间横刀递给卫央:“这柄钢刀,自铸造出来老夫也用过两次,锋利的很,你也带着,随时多个短刃防身。如若有奸贼作祟,将此刀斩了他。”
好气魄,还是这老人家给力,卫央笑嘻嘻接过来挂在腰上。
看看再没人送礼了,卫央就看着周泰:“周大哥,你要送我什么?暖被的女郎么?这个好,我就笑纳了,快领出来我看看。”
周泰对他的没心没肺十分痛恨,白了一眼道:“不见我也带着马么,若不带你去,你知道在哪里点卯么?”
卫央抓着他的手使劲摇:“还是周大哥疼人,周大嫂太有福气了,那快走,这天都快黑了,耽误不得。”
周泰哼地一声,心道要不是女郎央求,鬼才乐意陪你去点卯。
上了马,卫央揉了揉眼睛冲众人拱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啊,走喽!”
不是不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卫央担心过一会儿这里风大,把沙子吹进自己眼睛里。
妈的,这人品咋就混的这么好呢,这一出门这个送那个送,送的老子都有点把这里当家了。
一路出北门,往西北小道一拐,快马驰骋不消片刻,早已没了影踪。
门外有马车一辆,车帘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双微微眯着的眼睛往西北方望了很久。
“校尉,这人能得呼延赞杨业那么看重,又是柴荣的女婿,你又何必……”蜷缩在车上的车夫不解低声道。
车内人过了片刻才淡淡道:“多嘴,你懂甚么!走罢,回去了。”
那车夫怏怏掉转车头,进了城门,车内才又传出一句警告般的提醒:“咱们身为天子鹰犬,那就应有鹰犬的心肠,你明白了么?”
车夫应道:“属下谨记了。”想想问道,“那,马全义留下的那些人怎么办?”
车内没有回答,车夫已经知道了答案,怜悯地甩了一下马鞭。
马车摇曳着,渐渐与地上的黑影融为一体,看不到一丝的痕迹。
那两人走不半路里,路边有一处小镇,镇头挑着灯,入门便是高悬酒旗的客店,周泰笑道:“这里已近灵源县,你这夜半去可不好,咱们在这里暂且歇一晚,明日晌午时候再去,正好你养足精神,那些个作奸犯科的,惯会欺软怕硬,有力气,才好应付这些人,在轻兵营里立足。”
卫央讶道:“啊呀,没看出来,周大哥你也能笑地好奸诈——反正你是老江湖,听你的。”
敲门时候,卫央又道:“不过,周大哥,咱们可得讲好了啊,这住店钱……”
周泰无奈道:“好,我付,我付,卫央,你能不能好好讲话?怎么好好的话在你口里说出来,总教人这么着恼?”
卫央凛然道:“实在不好意思啊周大哥,我这人你是知道的,一贯是个硬骨头,哪会说拍马溜须的话。再说了,我这么腼腆,套近乎的话,说出来自己肉麻,听着也肉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说者无耻,听者无礼,对吧?”
周泰立马闭嘴,他决定,但凡以后跟卫央接触,尽量用最短的字回答他的问题,别的话一个字也不要讲,要没这个觉悟,定教这厮早晚气死。
睡眼朦胧的店家胡乱开了屋子,卫央犹豫着问:“周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得巴结着你,替你去打洗脚水?我听说那些差役押送犯人的路上都是这么做的,这个规矩从你这破不破?”
周泰立马自己拎着木盆出了门,从现在开始,做一个寡言少语的人,打水,上路,面朝卫央,不死也伤。
翌日,卫央起的颇早,周泰见他实在不是个领自己人情的人,只好上路,过小镇走不盏茶工夫,远远见南方隐约有城池,卫央讶道:“军营还真在县城里啊?”
周泰也不说话,拨马拐上往北去的小路,说是小路,实际上只是草地上人为踏出来的道路,弯弯曲曲的直通北方。
卫央明白了,心中也道这才应该。那轻兵营里不是罪犯便是逃兵,这些人放在县城里,走出一个便是祸端,荒郊野外只要看管得当,不怕闹出乱子。
自山脚下过,方出山口,前头一座大营,营纛红底白字与别处大纛一样,只是这大纛小了些,迎风呼啦啦地扯,将轻兵两个颜体大字扯地别别扭扭的。
马到门前,周泰教卫央在这里等候,自先下马入了营去。
卫央放眼打量,这营寨竟只靠着木栅维护,四方各有一门,占地不过三五十亩,别无校场点将台,三五个巡逻的士卒,穿着杂乱,有黑有红,手中多是弯刀,可奇怪的是,这营里的士卒,竟都穿绸披缎,比长安来的钦差卫队穿的还阔气。
门口斜靠着木栅懒洋洋晒太阳的两个士卒眯着眼睛瞧了瞧卫央,漠不关怀又偏过头去,整个军营沉静地跟没有人似的,偶尔一两声马嘶,三五个自低矮营房里出来晃悠的身影,方显出一丝的人气来。
不过片刻,周泰自内而出,对卫央道:“你自管去见孙四海,这是轻兵营军头,但凡差斥,有他安排。”想了想扯着卫央往远处走了些,严正警告道,“这孙四海为人怪异难以捉摸,本是千牛卫,因醉酒冲撞了圣驾被发落至此,当轻兵营军头已有十数年,轻兵营素来服他,你可莫要与他冲突。另外,据传这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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