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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的后面,大家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不自觉地围拢过来,之间当先的那个人脱下身上的披风,身后马上就有人伺候接过,众人一看,这人身穿团龙绣金袍,头上却是一抹红巾,有人就几乎喊出声来,我的天,这不是天王吗?是天王来到我们这里了呀!于是,仿佛是一瞬间,也没有人提醒,更没有人组织,欢呼万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人们仿佛忘记了这是在城外,在清妖的火力范围之下,吓得忠王李秀成急忙阻止,卢森却向他摆手,因为他几天前就接到正果的密信,对面原来属于信字营的防地已经由新编的曾曰广的营兵所接收,他们不会轻易的向这边发炮打冷枪了。卢森在此起彼伏的万岁欢呼声中走进了人群,他首先走到唱歌的小伙子的身边停住脚步,他注视着这个年轻而普通的兵士,这个小伙子紧张的几乎窒息,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卢森就问他叫什么名字?小伙子挺着胸脯,清晰的说叫胡万慧。站在卢森身旁的尊王刘庆汉就小声告诉卢森,这个小伙子就是胡万智的亲弟弟。这胡万智卢森还真知道,因为在天平天国里,真正的读书人并不多,而在天国癸好三年八月初十日,当时的东王杨秀清就主持了太平天国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所谓的科举考试,试论题是“真道岂与世道相同”,文题是“皇上帝是万郭大父母,人人是其所生,人人是其所养”,诗题是“四海之内有东王。”这胡万智本身就是金陵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曾经4次参加乡试,都是没有结果。家境又愈加穷炯,自身更是愤懑。而在这个时候,太平军势力如烈火般的席卷江南,占领金陵,拖着长辫子的满人惶惶不可终日,豪强被铲除,一派大同气象,这些,都令这个年轻的读书人热血沸腾,天国初兴,又恰逢大考,胡万智真是觉得天雨滂沱,一洗经年尘垢啊。他文思泉涌,笔走神飞,气象奔腾,当即高中。当时东王杨秀清也是慧眼识人,就委派胡万智做了典朝仪,是呀,先让这个年轻人见识见识吗。1853年,太平军开始西征,当攻下兴国的时候,杨秀清就派胡万智去做兴国的知州,这也是锻炼一下这个天国自己培养的知识分子的意思。胡万智到了兴国后,开始大刀阔斧的整顿吏治,他大量的启用不得志的读书人为官吏,压制豪强,培训民众武装力量,一时兴国气象一新,胡万智自己也踌躇满志,他真心的想把自己的真才实学奉献给天国。可是,严酷的斗争形势还是来到了这个年轻人的面前,使他深深的懂得,一切的才华、抱负都要有军事斗争的胜利为保证,不然,一切都无从谈起。面对着满族人塔齐布率领的6000精兵,胡万智也没有蒙头转向,他一面把自己仅有的1500人的军民混杂的队伍拉上城墙,一边急速的派人去向西征军的陈玉成求救,可是,阴差阳错,由于陈玉成对于形势判断失误,就断送了太平天国的这个本来生机勃勃的地方政权,尤为可惜的是,胡万智也被清兵俘获。当时的曾国藩一定要看看这个太平天国的知识分子是个什么样子?他亲自审讯胡万智,堂口之上,把胡万智是五花大绑,但是,胡万智还真是骨头硬,就是不跪,曾国藩手指胡万智,斥责他“大胆逆贼胡万智,你身为圣人门徒,却屈身降贼,玷污清白,真是孔门败类,衣冠禽兽。”被五花大绑的胡万智则顿足大骂,“无耻汉奸曾国藩,你身为炎黄后裔,却背叛祖训,投靠清妖,认贼作父,你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民族败类!”你看,侮辱之下,仓促之间,骂则骂了,还是骂的严丝合缝,对句工整,确乎是个英雄!曾国藩命手下急匆匆的处死了胡万智,这样有头脑、有思想的人,他曾国藩断不会让他活着为太平天国做事的。卢森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兵士,心中感慨万千,还能说什么呢?为了这个心中的理想国,为了亲人未了的心事,这些人,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乃至全家死于是,这些,都是向上的事物,是真确存在的呀。“你从军多久了呀?”卢森微笑着问胡万慧。“启禀天王,我今年23岁。”胡万慧虽然紧张,可是回答问题却口齿清晰,声音洪亮。“哦,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呀?”卢森又问。“双亲都被曾妖头害在兴国了,现在天京城就剩下一个妹妹,在西华门锦绣营。”胡万智语音明显的低沉下来。看着围拢在周围激动的人们,卢森也强自压抑住自己激荡的心情,他两步登上身边的一架破木车上,站在高处,环顾着周围的一切,这些面色黝黑,衣衫褴褛的人们把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那眼神里流露着信任、崇敬和对自己领袖的深切爱戴。卢森一手叉腰,身子前倾,“天国的弟兄们,清妖围困我们的天京城有2年了,这2年的时间里,他们攻击我们的城墙,偷袭我们的天堡城,封锁我们和外边的联系,这些,我们都挺住了,现在,我们天国的旗子还在天京城飘扬,天堡城又回到了我们的手里,而今天,你们,你们这些忠勇的天国的儿女,把我们的堡垒修筑到了清妖的鼻子底下,再过几天,我们就要首先把清妖祛除出这一片地界,而在以后的日子里,苏州、常州、上海、安庆,乃至整个中华,都将是属于我们天国的!”人们激动地再一次欢呼,场面热烈而又有序,在场的忠王李秀成和尊王刘庆汉紧张的汗流浃背,对面不远处就是清妖的营垒呀,不要说发炮,就是一阵冷枪飞来,都是后果不堪设想的呀!所以,二人提心吊胆的等着天王讲完话,就赶紧请天王回城,而对面的营垒一直就是一片死寂。###第三十一章 观操的人
一大早,号声就惊醒了赵烈文,说是军号,还不如说是唢呐,因为现代意义上的军号只是英国人在1858年搞出来的,就是那种弯过来两圈的铜号,而在清军的队伍里,用的就是唢呐,或者干脆就是喇叭。宽阔的操练场上,吉字营的正勇们正在操练,操练场一角处,是一队队长夫,他们也要做简单的晨练。赵烈文背着手,溜达在操练场上,他跟着曾国藩这几年,也学得早起的习惯,对于曾国藩的一些脾气、习惯也都是了然于心。道光二十年,也就是1840年,曾国藩就这样勉励自己:“兹拟自今以后,每日早起,习寸大字一百,又作应酬字少许;辰后,温经书,有所知则载《茶馀偶谈》;日后读史亦载《茶馀偶谈》;酉刻至亥刻读集,亦载《茶馀偶谈》;或有所作诗文,则灯后不读书,但作文可耳。”明确将早起作为每天必须坚持的基本要求之一。他曾在给曾国荃的信中写道:“勤字工夫,第一贵早起,第二贵有恒。””为了改掉晚起的毛病,曾国藩在日记中将早起列为修身养性的“八本”之一 ——“余日记册中,又有八本之说,曰读书以训诂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事亲以得欢心为本,养身以戒恼怒,立身以不妄语为本,居家以不晏起为本,居官以不要钱为本,行军以不扰民为本。此八本者,皆余阅历而确有把握之论,弟亦当教诸子侄谨记之。”对于曾国藩的持身严谨,赵烈文是心服的。可是,眼前这个曾老九怎么就让他一时琢磨不透了呢?除掉了二十多个营官哨官,擅自遣散营勇几千人,把天堡城拱手就让给长毛,这些事情被当头问询,还是理直气壮,却为何来呢?赵烈文低着头,默默的走着,行走之间,就看见前面齐刷刷的站好了约有几千人,正在听一个人的训话,只一看背影,赵烈文就认出这人是陆品先。这陆品先本是个不第的秀才,前些年,还是潦倒的很,一度混到长夫营里随营,后来,是曾国藩偶然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一经闻讯,就觉得可惜了,于是,就提拔他到曾国藩处做了一名书手,再后来,曾国荃攻陷安庆,就把陆品先要了来,先是佐理营务,大前年就升了亲兵营的营官。赵烈文走到一棵柳树旁,树荫挡住了他的大半个身子,在此,他想看看、听听陆品先怎么训导这些兵士。陆品先站在土台之上,正给面前这些营勇和长夫们讲话,“吉字营的规矩说千说万,无非都在曾大人的歌子里写着呢,所有吉字营的人,不管是正勇还是伙勇,不论是长夫还是营官、哨官,大伙必要把大人的歌子能够唱得、背下,这样,就有一个好的开头了。”说到这里,他对着前面喊道,“一营的,齐唱“得胜歌”第一段,二营的,接二段,准备,开始!”下面就嗡的一声,几百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三军听我苦口说 教你战战真秘诀 第一扎营要端洋 营盘选个好山岗不要低洼潮湿地 不要一坦大平洋 后有退步前有进 一半见面一半藏看定地方插标记 插起竹竿牵绳墙 绳子围出三道圈 内圈略窄外圈宽六尺墙角八尺壕 壕要筑紧墙要牢 正墙要高七尺满 子墙只有一半高烂泥碎石不坚固 雨后倒塌一缸糟 一营只开两道门 门外驱逐闲杂人周围挖些好茅厕 免得热天臭气熏 三里以外把个卡 日日守卡夜夜巡这一段刚一唱完,二营就迫不及待的跟上: 第二打仗要細思 出队要分三大支 中间一支且扎住 左右两支先出去另把一支打接应 再要一支埋伏定 队伍排在山坡上 营官四处如瞭望看他那边是来路 看他那边是去向 看他那路有伏兵 看他那路有强将那处来得真贼头 那边做的假模样 件件看清件件说 说得人人都胆壮他呐喊来我不喊 他放枪来我不放 他若扑来我不动 待他疲了再接仗起手要阴后要阳 出队要弱收队强 初交手时如老鼠 越打越强如老虎打散贼匪四山逃 追贼专从两边抄 逢屋逢山搜埋伏 队伍切莫乱分毫其它营勇听得技痒,都跃跃欲试,陆品先站在台子上就说,“哪个营自告奋勇,来第三段的呀?”下面就举手如林,几乎是都应声。陆品先就说,“这次要查勘一下亲兵营,他们每日随护着大帅,就该比别的勇夫们更加的明白营规,所以,要他们一口气唱三段,大家说好不好呀?”下面自然是一片响应。亲兵营的营勇大多是年轻些,所以,声音洪亮,底气也足,声音一起,就像平地刮起了一阵风,不由得大家不随着听去。第三行路要分班 各营队伍莫乱参 四六队伍走前后 锅帐担子走中间不许争先太拥挤 不许落后太单孤 选个探马向前探 要选明白真好汉每日先走二十里 一步一步仔细看 遇着树林探村庄 遇着河水探桥梁遇着岔路探埋伏 左边右边都要防 遇着贼匪来迎敌 飞马回报不要忙看定地势并虚实 迟报一刻也不妨 前有探马走前站 后有将官押尾帮过了尾帮芒后边 插他耳箭打一千 第四规矩要肃清 有理有法有号令哨官管兵莫太宽 营官也要严哨官 出营归营要告假 朔日望日要请安若有公事穿衣服 大家出来站个班 营门摆设杖和枷 闲人进来便锁拿不许吸烟并赌博 不许高声大喧哗 奸淫掳掠定要斩 巡更传令都要查起更各哨就安排 传齐夫勇点名来 营官三夜点一次 哨官每夜点一回任凭客到文书到 营门一闭总不开 衣服装扮要料崤 莫穿红绿惹人笑哨官不许穿长衣 兵勇不许穿软料 脚上草鞋紧紧穿 身上腰带紧紧缠头上包巾紧紧扎 英雄样子都齐全 第五军器要整齐 各人制件好东西杂木杆子溜溜圆 又光又硬又发绵 常常在手摸得久 越摸越热越值钱矛头只要六寸长 耍出杨家梨花枪 大刀要轻腰刀重 快如闪电白如霜枪炮钻洗要干净 铅子个个要合膛 生漆皮桶盛火药 勤翻勤晒见太阳锄锹镢子要粗大 斧头要嵌三分刚 火球都要亲手制 六分净硝四分磺旗帜三月换一次 红的印心白的镶 统领八面营官四 队长一面哨官双树树摇出如龙虎 对对走出似鸳鸯 这一阵歌声,直唱的大众摩拳擦掌,剩下最后一段,大家就想着,这回陆营官会让哪一营长呢? 陆品先却大声的说,“现在,吉字营全体营勇、丁夫,大家一起来唱这最后一段。”这话一出口,台下的人等都松了一口气,在陆品先的手势指挥下,一起亮开嗓子,吼出这最后一段:第六兵勇要演操 清清静静莫能嘈早习大力并矛子 晚习爬墙并跳壕 壕沟要跳八尺宽 墙子要爬七尺高竖个靶子十丈远 火球石子手中抛 闲时选个宽地方 又演跑队又演枪鸟枪手劲习个稳 抬枪眼力习个准 灌起铅子习打靶 翻山打水习跑马事事操习事事精 百战百胜有名声 这个六条句句好 人人唱熟是秘宝兵勇甘苦我尽知 生怕你们吃了亏 仔细唱我得胜歌 保你福多又寿长这歌儿一唱完,兵士们的浮躁之心真就沉下去了多半,无形之中,又把营规和战斗中的注意事项复习了一遍,这就是曾家兄弟治兵的一条路子之一。看着台下兵士们的目光规矩了,燥气也下去了,陆品先就宣布,早操开始,这就是一些按部就班的规矩了,比如,长夫营的长夫们就是绕场炮圈子,约有500米一圈的场地上要连续的跑50圈。而各营的正勇就要分别的操练长矛、抬枪,抬举石臼,短跑翻滚等,细心的赵烈文发现,老九这些新编练的勇丁队伍里,几乎清一色都是手持洋枪的了,劈山炮就是摆在那里,几乎就没有人去动它,大抬枪也就是比划了一下,相反,倒是把一门德国造的开花大炮用四匹骡子拉到了操场之上,好几个营的人围着这开花大炮在听教习讲解,而在新编的一营,则有几个教习在给大家讲解洋人的快枪正确使用的方法,这个项目是最受大家的欢迎,直到练到满一个时辰,兵士们还围着教习问这快枪的养护,直到开饭的号声响起,这早操才算结束了。 柳荫下的赵烈文看着这一切,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的叫好,他心里想,这吉字营看来一切都是很正常的呀,特别是当他听到一营一营的兵士在抢着唱“得胜歌”的时候,他觉得及其欣慰,是啊,只有这样训练,勇丁们的气焰方能始终饱满,也就与曾大人的初衷相契合了。而且,陆品先在训导营勇的时候,开口闭口都是把曾国藩放在前头,这也是非常守规矩的,湘勇兴起这些年,就有这个特点,一伍之内,就认伍长,一哨之内,就认哨官,一营就是一个完全的单位了,营官要是出事,那基本这个营不遣散也得重新改编。这次吉字营全部重新编遣,甚至还遣散几千人,曾国藩在安庆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坐立不安,特地嘱咐赵烈文,看看这吉字营折腾到什么样子了?士气还能不能用?今天一见,士气、风气还是如常,以至于可以说是面貌焕然一新的呀。可是,在这正常的气氛里,怎么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呢?###第三十二章 大畜之卦
辰时还不到,正果还在抓紧时间看以前一些没有刻意看的一些公文,就有曾曰广派来的亲随来禀报,说早上晨操的时候,赵师爷曾经隐在树后面观察勇丁们操练,之前,还听了陆营官的训话。正果心里暗暗发笑,自己早就料到这个赵烈文会来这一手儿,所以,事先就安排陆品先去给营勇们训话,这正是孙子兵法中所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现在看来,古人所言真是不吾欺也。不一会儿,赵烈文回来了,稍作寒暄,他突然开始过问军事布置了:“九帅,我来之前,大人就嘱咐我,让我一定与九帅一起,把破城的时间定下来,你吉字营这里如果不能早定乾坤,安庆曾大人那边就没法和朝廷交待,现在化外有俄罗斯国,法兰西国都向朝廷请旨,他们都号称自己随时可以组练兵卒,要包揽拿下江陵城,这些故事儿,都压在总理衙门呢,涤帅一再向上疏通,说明有碍国体,恐有驱狼进虎的关节,可是,现如今上海的李鸿章却已然一枝独秀,他的淮勇现在竟然有五万余人,光是快枪利炮的营盘就有几十个营,雇佣着一百余人的西洋军官做教习,营伍操练全部按照西洋军队的模式办理,军力真是十分了得了,太后那里现在都有意思让李鸿章前来江陵城助剿的,只不过这李少荃还算有些顾及大帅对他的知遇之恩,一时还不肯移动,可是,如果朝廷要是真的不耐烦了的话,难保他不会来个顺水推舟,直进江陵城的啊。”赵烈文看正果没有说话,就接着道:“现在江陵城协助你助剿的鲍春霆总算还不会逾距,可是,你这里如果再有20天没动静,就连浙江的左宗棠估计都要上本弹劾你,你吉字营虎踞于此,已经两年了,对峙到现在,长毛是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这里本该就是你曾九帅的建功之地,九帅,你难道真的就要靠那个什么长毛的王爷来忖度攻城与否吗?”正果心里明白,赵烈文的想法可能已经成型,他不会马上离开孝陵卫,如果自己没有估计错的话,他一定是要留驻吉字营,监督自己攻城,因为,镇压二十几人,让出天堡城等事件自己是解释了,可是,根本上没有打消赵烈文的疑虑,作为明了营伍之事的赵烈文来说,他一定要在实际的攻守战斗中勘察事情的原委的。想到这里,正果就直截了当的挑开了这一层,“惠甫,你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我吉字营现在就要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