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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时间嗟叹,我已被医官按倒在床上,牢内工具现成。当那既像刀又像笔的东西靠近我的额前时,我不由得又闭上眼睛。我任凭刀片嵌入皮肤,走笔游龙般划动,虽然皮肉上并不是很痛,但我却感觉是刻骨铭心。眼前忽然浮现六哥那英俊的面庞、以及镜中自己白皙清新的皮肤,可如今一切都不复存在,只因为其上多了个“囚”字。
时间并不是很长,当医官令我们睁开眼睛时,我发现眼前一片殷红的模糊,不知道是滴下的血水还是墨汁,抑或是夺眶而出的眼泪。
兰建嘴唇有些发白,忽而举手说:“给他们敷上纱布包扎一下吧,现在天气热起来,怕会感染疾病。”
医官感觉此事并不难,便照办了。也许这样能一时掩盖我们的伤痕,可我知道,一辈子是掩盖不掉的。
兰建忽而叫来两个官差,我惊讶地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是侯坤,顿时安心几分,却不敢做声。
四哥不悦地挥挥手说:“你们赶快把这两个配军押走,省的在此碍眼!”
侯坤得令,走来悄声对我说:“得罪了。”便把镣铐加在了六哥和我的手脚上。
没有重重的木枷,我还是略微放心,不禁问一句:“我们怎么去?”
侯坤叹息,眼中流露出忧虑,却默不作声,四哥不屑一顾地回答:“这个配军还在幻想自己是王子?告诉你,当然是走过去!”
一语既出,我顿如五雷轰顶,如此长途跋涉已非我力所能及,况且路途艰辛,还要跨越大山、黄河、沙漠,我已不敢想,几乎瘫倒。
还是六哥扶我起来,强打起笑容安慰我道:“不用怕,有哥陪着,哪怕只有一口水,哥也会让给你喝的。”
我紧紧抓住六哥的手,仿佛有了依靠,微微的镇定,口中又吐出乱语:“这就走吗?剩下的兄弟怎么办?”
兰建终于冲破尴尬,胸有成竹地保证:“他们在羽林军当差,只要恪尽职守,就会平安的。”
我估计兰建此话只是安慰,因为我也只是恪尽职守,结果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四哥早已不胜其烦,驱之如鸡犬般再度发令:“你们到底是走还是不走?耽误了行程是自己的。”
侯坤连连向四哥道歉,然后佯装其严厉的神情说:“你们两个配军,不要在此磨蹭,赶快上路!”
我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便欣然允诺,拖着铐镣,与六哥一道走出牢门。外面的阳光分外耀眼,又是一年初夏来早。在镣铐的伴奏声中,我们上路。侯坤摆出严厉的神情催促我们快点。
四哥的身影渐渐远去,我便试图问侯坤一些问题,侯坤却始终箴口不言,还责备我多嘴。侯坤的如此变化,让我不由得害怕起来。
几经辗转出了城,我已是满头大汗,汗水渗入头上的纱布内,隐隐作痛。侯坤环顾四周,选定一个酒馆说:“我们去那里。”
我们遵命,侯坤找老板带我们进入一个小包厢,点了些菜,关上了门。这时我才发现那个平易近人的侯坤回来了,他先是和另一名官差解开了我们身上的镣铐,然后凑过来小声对我们说:“你们不要误会兰建了,他听说你们出事了,非常着急,想尽办法找皇上求了这道圣旨。他还不放心,就安排我们来押送。现在天高任鸟飞,到了西海郡,你们父亲在那里统兵,你们也有了归宿。至于剩下的两位公子、丁嫂、盛儿还要丽棠、慧兰,他们各归其所,不会有事的。”
我已不太相信“不会有事”的承诺,因为屡屡出错,只能管自己一时能否平安。我便迫不及待地问:“可是我体质虚弱,怎么可能走这么远?我真怕会不会葬身沙海。”
侯坤胸有成竹地保证:“这个店我很熟,我就在此叫一辆马车,我们乘马车过去,到时候我们再把马车驾回来复命。都安排妥当了。”
我不得不佩服侯坤的才干,能面面俱到地做出安排。我心里甚至为我刚才的懦弱而微感羞愧。
当我们腹内填饱时,侯坤安排道:“马车等下就到了,我们再行二十余里,今夜到西北的郿城留宿。
我带着对侯坤的信任谢过他,说道:“难得你如此细心,这一路上我们是不用愁了。”
饭毕,侯坤果然牵了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两匹栗色的马神采奕奕,我相信跑到父亲的兵营里不成问题。
侯坤付了帐,然后转身,也许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他没有告诉我们身上带了多少钱,不过从他的神情看来,钱应该不是问题。
侯坤还准备了一些生活必需品,装上了车厢,又引我们快速上车。诸事妥当,侯坤整理好车辕,一声“驾”,马开始拔开马蹄,向前奔去。
我暗自庆幸,发配能遇到这样的待遇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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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漂泊身
第六十七节 渭水遭劫 '本章字数:2146 最新更新时间:2014…04…13 20:09:43。0'
马车疾驰,我时不时掀开窗帘,看着向后飞速离去的树木、农田,一阵风吹过,身上清凉,额头上的伤也缓解了许多。
我正惬意,六哥忽然提出问题:“就我们四个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还真是不放心。半路上遇到贼人怎么办?我担心我们武力不济。”
那名军士轻松地说道:“我们这次选的是大路,沿途都有驿站,我们大秦的大路十分坦荡,不会有什么山贼。”
军士说得容易,却唤起了我心中的些许不安,的确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不过看到侯坤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也微微安定。
马的速度逐渐慢下来,还时走时停,而此时,车已跨越数十里,到达咸阳地界,残阳如血。侯坤算无遗策,正好找到店家歇息。
饭菜有了,晚上还有热水,一日的疲惫消退,长安城内的勾心斗角也随之远去,遥远的前方就是父亲的军营,一种惬意在我心头荡漾,快速入眠。
第二日清晨上路,准备中午赶到扶风,过了渭水,就是一派苍茫的景象。时过巳时,还有猎猎西风,吹散燥热的空气。仿佛酒醉微醺,我正欲酣睡。
忽然一阵逆向阴风,我在白日梦中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而当我清醒时,车外已是刀剑声霍霍。我欲掀开帘子看个究竟,六哥已抓住我的手,唤我快走。
我才从白日梦境中完全脱离,意识到此时已是四面楚歌。我不知道来了多少歹徒,但凭着帘外的风声就可以猜出数目不下五人。
六哥拉我正欲跳车,只见侯坤和另一名军士正奋力打斗。侯坤卖个破绽,趁着这个当回头向我们喊道:“赶快驾车离开!”刚一喊完,那名刺客就挥刀砍来,还好侯坤及时回转,迅速躲过。
六哥立刻明白,狠狠地抽了马一鞭,两匹栗色宝马在一阵长嘶后,用了超乎寻常的力气,天马行空般疾驰。
一名刺客见状,正欲劫车,他身手了得,轻松登轼,挥刀正欲刺向六哥。
一种莫名的力气在我体内迅速聚集,推动我的右腿向前猛踢。奇迹出现了,那名刺客竟然站立不稳,摔在马车下面,车轮刚好从他左手划过,轧断了几个手指,疼得没力气再起来。
而我在反冲力作用下,瘫倒在车内,两眼发黑。
当视力恢复一点时,我看见六哥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乱;还在没命地往前驱赶马,全然不顾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六哥没命地驾马赶路,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红日西沉,我们来到一座城门下,上面正写的扶风。
本来中午即可到扶风,今天的慌乱中,六哥不知弯了多少路,现在才到,不过总算平安。
扶风是个市镇,刺客一般不敢妄为,六哥得以踹一口气,问我是否在此留宿。
我查看车上的行装,银子还在,便答应了。
晚上我们在客栈歇息,想起今天的一幕,心有余悸。如今侯坤和那名军士下落不明,让我们两人寝食难安。我不止一次地问六哥:“没了侯坤,我们还能到达西海郡吗?”
六哥仰卧,把手枕在扣着的双手上,目光凝滞地说:“我怎么知晓?只能自求多福了。”
我知道六哥心情不好,便不敢再问,想要好生休息,却辗转反侧,最后倚着六哥才有种安全感,便于成眠。
这一夜睡得还是不平静,因为六哥时不时地惊坐起来,甚至在床上来回扑打,我明白,今天这一惊,让人做几夜噩梦都不在话下。
我无暇多想侯坤,担心自己就已够费神了。待到早晨,为了急着赶路,六哥直接带我出门,准备赶路。
我们在客栈大厅等候退房,哪知出现了一位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人。待其走近时,我才发现他竟然是侯坤。
侯坤的眼睛与我相遇时立刻扑了过来,饱含辛酸的泪水,无语半晌才支支吾吾地**:“真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二位公子!”
惊喜覆盖着我的心,却压不住愧疚,侯坤历经艰辛,还不忘寻找我们的下落,而我昨夜居然想着抛弃侯坤,品性优劣,立下见判。
六哥甚为动容,说道:“侯坤你连夜奔袭数十里至此处,早已精疲力尽,不如我们在此休息一日?”
侯坤挥动颤抖的手,却坚决地说道:“不用了,你们赶路要紧。再说,若是能快一点,就可以摆脱追兵,毕竟越接近西海郡,虎贲军的管束力就越低。”
侯坤的高风亮节让我们甚为敬仰,六哥不愿让其就此上路。于是六哥找出医药箱,准备敷药后再出发。
侯坤还是憨笑而言:“我的都是皮外伤,上天能保佑我到此处,定能保佑我平安到达西海郡。不如六公子驾车,敷药的话,我自己可以。”
六哥拗不过,便应允。我此时不忘问道:“还有那名军士呢?”
侯坤顿时惆然而答:“他为了掩护我逃跑,一人陷于刺客的包围中,凶多吉少。说实话,若不是为了急着前来照顾二位公子,我早该前去救援他!”说完掩面伤神。
六哥也沉默半晌,像是为那名军士默哀。久之才低声说:“我们上路吧!”
今日风向变为和煦的南风,吹干着我们眼角的泪花。六哥驾车在一片片田垅间穿梭,而我在车厢里给侯坤敷药。抚摸着伤痕,我知道这是代我们兄弟而受的,不禁咒骂着:“慕容麟,这个猪狗不如的贱人,竟然连亲兄弟都要往死里整!还有那个兰建,说是要保我们平安的,怎么还是出事了?”
侯坤淡淡一笑道:“九公子不要冤枉好人,兰建真的已经悔改,他也是尽了全力保护你们一家。公子也莫要伤神,你越是伤神,那些宵小之徒就越高兴。我早就说过,公子躲过一次他们的谋害,他们就气一次,多气几次,他们说不定就翘辫子了。”
我佩服侯坤的乐观,徒然淡淡嗟叹:“但愿如此。不过坏人贻害千古,好人难命长,此番现象屡见不鲜。”哪知我此时不慎弄痛了侯坤,连声道歉。
侯坤咬紧牙关,微微**,但马上又平静地说:“我的伤真的不要紧。只可惜了那保护我的军士。”
路途艰辛,过去的事太多真的不堪重负,我只能违心地劝道:“罢了,想想接下来我们怎么渡过难关,也算是让他的离去更加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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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节 大漠行军 '本章字数:2706 最新更新时间:2014…04…14 23:45:32。0'
我们依次经过略阳、陇西和金城三郡,终于于第六天晚上到达武威城。过了武威,穿过大漠,就是西海郡了。父亲及其军队驻扎在治所居延。到了那就能见到他了,我颇有些兴奋,不禁摸摸脸庞,想整理一番容貌。哪知这一摸正好摸到了脸上那块纱布,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为配军,地位卑微,身负其辱。况且居延位于大漠之中,环境艰苦恶劣。要在那里住,还得防匈奴入侵,心里不禁怅然。
侯坤说穿越大漠需要足够的淡水和食物,决定花一天时间准备。我们在武威城逗留一日。武威是秦国刚灭掉的凉国的都城,也算是个大城市,商贾云集;毫无兵燹之灾的痕迹。我们在其中购买物资十分顺畅,价钱也不贵。
傍晚时分,我们在客栈用餐。想到将要长途艰难跋涉,我们只能多加餐。
快要半饱之时,一阵羌笛声响起,吹奏的是《阳关曲》。
飒飒西风烈日光,初夏古城,远望胡疆。八方宾客会他乡。且记加餐,将赴蛮荒。
满满杯盘百味香,百货商家,齐备边关。三节笛曲送起航。吹彻胡沙,满座心殇。
一曲已毕,满座唏嘘。只见吹笛人是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衣衫褴褛,甚为可怜。我看了十分过意不去,就取出一个铜子给了他。
老者还陶醉于他的音乐中,只是微微点头而谢,看都没看就将铜板放进了衣兜里。
我也没太在意,又继续用餐,侯坤却说:“你还是注意点,在外面,尽量不要惹麻烦。”
我不解地问:“给人钱财与人消灾,我都给了钱还能惹上麻烦?”
侯坤颇有心事地叹道:“虽然我也说不准究竟会惹上何种麻烦,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希望公子以后多加注意。今天这老头看上去面善,倒没什么问题。”
我十分担心那老者听了会生气,不过好在他沉浸在音乐中,再加上可能有些耳背,没有听到。
我还继续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多做善事积德,总是好的。”
侯坤还未完全释然而叹道:“但愿如此!”
六哥终于让我们摆脱了此等纠缠,说:“我们还是考虑一下如何穿越大漠吧。”
这的确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们一直讨论到晚上,才勉强达成共识,洗漱而入睡。
第二天我们辰时而起,早膳毕,清算了房钱,即驾车上路。我才发现武威城也是如此小,我还对其有些依依不舍时,我们已来到城外。
城外并不像关中地带那般富庶,即使有些农田,也是禾生陇亩无东西。渐行渐远,天气也晴朗起来,阳光透过车盖、车帘射入,尤为刺眼,早晨的清凉逐渐隐去,换上微微的炎热。
我摸摸口袋,发现有些不对劲。我才惊讶的发现,我昨夜给那位老者的,不是一颗普通的铜板,而是上次侍奉四哥婚礼后,李都尉颁发的纪念币。虽然面值一样,但其收藏价值以及纪念意义远远超过了一块铜子。
我甚为懊恼当时未能仔细检查,连忙向六哥说明情况。六哥听后,竟比我还惊讶地说:“事情远非你想象的那样简单。钱乃身外之物,我们到了居延那物资匮乏的地方,钱还真不如实物实惠。可是你丢了那块纪念币,无疑向外人暴露了我们身份,四哥若是排除高手来搜查,极有可能找到我们。”
我们都着了慌,连忙叫侯坤停车。侯坤听了也甚为惊慌,但马上又平静下来说道:“我估计我们应该早就甩开了跟踪者,我有把握,因为我一直在观察周围的人群。就现在而言,回去取纪念币是不现实的。所以我们应该快马加鞭,甩开跟踪者更多路程。”
侯坤此招的确高明,我们立刻安顿在车中,侯坤又扬起马鞭,挥舞起来,飞速驾车。
随着马车的前进,窗外的景致也飞速变幻。起先还是一些稀稀疏疏的农田,接着呈现的是星罗棋布的小林子。但小林子迅速地消减成稀树林,再往前走,就是杂草丛生的草地。到了草地上,我们明白,沙漠不远了。
我们一路快马加鞭,已经到了申时,马已困乏。侯坤才松一口气,确信追杀者没有跟来,走进车内,从干粮包里翻出些胡饼,分给大家吃。
整个下午的炙烤,再加上干燥的胡饼,使得我口唇发干,拿起水壶就汩汩不愿停。六哥劝我少喝点,留着以后再喝。侯坤倒是胸有成竹地说:“现在还在沙漠边缘,一般有水源,才能长草。我确信附近有泉水,而且一定很干净。”
侯坤见多识广,我们都相信他,便尽情饮水。
差不多喝光了一壶水,侯坤便决定下车找水。我们在车上看东西,当然也默默祈祷侯坤一定要成功。
未过多久,侯坤果然扛着水壶过来喜不自胜地说:“发现水源了,装满了一壶水。”说完侯坤又翻出一些小杯盏、盒子,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取水。而回来时,都是满满的水。
水多得马车都快放不下。侯坤满足了,决定今夜再多行数里再扎营。
多行数里,草渐渐变稀。一直到所剩无几时,月已高悬,侯坤才停下。我们扎营留宿。
第二日清晨,日光已强烈地晃着我们的眼睛。侯坤就下令上路了。此时草地已过得差不多了,再行数里,帘外就真是一片大漠,此处的大漠,还不全是黄沙,有不少凹凸不平的碎石。
第一次看到大漠,我的心里竟是欣喜,从未见过如此宏伟的景观,得一见实乃幸运。然而又有一种恐惧油然而生,如此绵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