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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太子,小人是来共商大计的。”郭孝答道。
“哦?燕王答应的那二十万担粮食呢?那一万匹布帛呢?你是专门送贡品来到吗?”阿布达继续问道。
“不,不是!”郭孝尴尬地答道:“太子不要误会…”
“误会?哼!燕王言而无信!”阿布达唰地一下拔出腰刀,喝道:“你还敢到我东胡来,难道是藐视我东胡的刀不够快吗?”
郭孝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太子息怒!不是小臣和燕王的错,都怪那姬丹。”
“姬丹?燕国太子?”阿布达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休要用谎言来骗我!”
“正是废太子姬丹!”郭孝答道:“本来燕王命我压送粮草、布帛,小人不敢误事,已经到了辽东边境。谁知被姬丹知道了,派兵截住,将那二十万担粮食、一百匹布帛没收了。此人甚是可恶,燕王已经废了他太子身份,命我前来为使,请求东胡出兵,与我共灭辽东。”
“哦?”阿布达想了想,说道:“共灭辽东?你们中原人多诈,不会是来诓骗我东胡的吧?”
“太子,”一旁的东胡军师盖尔莫语气平静地说道:“据探子来报,燕国太子姬丹举兵反了。”
“反了?为何?”阿布达惊讶地问道。
“不知为何,燕王下诏书赐姬丹自尽,并将王位传给了二王子姬贤。据说燕王被太子进献的一条毒蛇所伤,现在已经去世了。”盖尔莫解释道。
“啊!”阿布达嘴巴张的老大,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喜道:“太好了!姬丹既然举兵攻燕,辽东必然空虚。”阿布达一拍大腿,说道:“父王,孩儿愿提一万精兵,攻下辽东,献于父王!”
“一万?”东胡王很惊讶地看着阿布达。
“一万太多的话,那就八千!”阿布达说道。
盖尔莫在旁边说道:“太子,姬丹善于用兵。几天前朝鲜王也以为辽东空虚,派出一万五千兵马去攻打辽东,结果只逃回去两千余人。若不是姬丹急着去争王位,朝鲜国必亡无疑。”
“有这等事?”阿布达肃然动容,说道:“军师说得对,此人确实不可轻视!”
此时,东胡王点点头,对郭孝吩咐道:“郭使者,你先下去吧,等会通知你我们商量的结果。”
“是!小臣便在馆驿静候佳音!”郭孝说着,转身离开了。
等郭孝下去了,东胡王语气平静地说道:“太子!”
“儿臣在!”
“自从本王平定整个辽东,算来已经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间,本王也想方设法,要扩大国土,但至今还是被困住长白山脉与大小兴安岭之间狭长的平原上,毫无进展,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布达想了想,说道:“想必是因为辽东。”
“对,就是因为辽东。我东胡想要崛起成为大国,唯有吞并辽东,然后东可图朝鲜,西可图燕国。到那时,称霸中原也未可知。”
说到这里,东胡王语气突然一变,变得高亢激昂起来,说道:“这一战,关乎我东胡国运。本王命令,我东胡起兵二十万,以太子为统帅,盖尔莫为军师,南征辽东!”
“儿臣/老臣遵命!”阿布达与盖尔莫双双跪下答道。
看着东胡王,阿布达心头一震。长久以来,东胡王不理军政,仿佛一只快要老去的山羊,满足于每天在山间觅得的树根。阿布达早就以为东胡王老了,雄心不再了。直到现在这一刻,东胡王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无坚不摧的决心,才让阿布达领悟到,英雄一辈子都是英雄,就是到死也是。
良久,东胡王恢复了平静,那股死气的老态又回到了东胡王身上。东胡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阿布达,父王老了,你要多向军师学习,快点成长起来。”
阿布达知道东胡王想到了什么,心头一酸,说道:“儿臣一定谨记父王教诲,就是没有大哥,我东胡也会在我阿布达手中振兴起来!”
“好!”东胡王点点头,话题一转,问道:“胡酋长身体如何?是不是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
“谢父王下问,夫人身体很好。太医说再过三个月就可以生了。最近夫人很喜欢吃酸的,我猜想,夫人可以给我生个大胖儿子!”说到这里,阿布达憨厚地一笑。
“太好了!太好了!”东胡王情不自禁地眉逐眼开起来。
第九十五章 发丧
大军进入辽西不久,一个消息传来,燕王喜,姬丹的父亲在蓟城伤重不治。而姬贤则被相国栗腹等人拥立为王,已经在蓟城登基了。
听到消息,姬丹穿上孝服,把几乎所有辽西文官武将都叫来。姬丹一脸戚容,说道:“诸君,父王在蓟城薨了,是被我那不孝的弟弟姬贤害死的!”姬丹带着哭腔,虎目含泪,继续说道:“国耻家仇,君父之怨,不共戴天!姬贤害死父王,篡夺王位,实属罪大恶极!”说着开始恸哭起来。
说实话,燕王喜对姬丹一直不错。姬丹一出生便是太子了,虽然小小年纪便要被派到赵国当人质,但是这不是燕王喜愿意的,现实的残酷迫使他只能这么做。
而且后来从赵国逃归,燕王也没有加罪。伐赵时姬丹不过十四岁,便被燕王任命为最高统帅,非常信任。后来姬丹请求去辽东,又马上都同意了。最后虽然燕王的诏书命令姬丹自尽,但姬丹知道这是栗腹和月姬娘娘在捣鬼,不能怪燕王。
历史上燕王喜杀了姬丹,将头颅砍下来,本来姬丹对燕王喜还有些意见,但是现在却不同了,燕王喜先姬丹一步去世。燕王一死,姬丹顿时觉得他浑身都是好处了。
见姬丹哭得伤心之极,众文武纷纷表示要效忠姬丹,助其为燕王报仇。这些文武大臣中,很多都是姬丹的亲信,但是也有很多像各个城池的太守,是燕王留下来的班子。
这些人对姬丹的忠心有限,但是都是忠于燕王,听说燕王被姬贤害死,而姬丹要发兵报仇,对姬丹更加忠心耿耿起来。
“太子,”田光上前奏道:“太子兴义兵为国除暴,实乃万民之所望。此时虽急,也不在一时,请太子为先王发丧,并全军戴孝三日!”
“准奏!”太子说道:“命全军缟素,就地修整三日。三日后随我一同进军右北平!”
“是!”众人齐声答道。
战争就要爆发,辽东的百姓安如泰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辽西则完全不同,百姓们处于一片恐慌之中。姬丹来到辽东已经将近一年了,这一年,姬丹最大的收获就是获得了辽东的民心。
而辽西则不同,是通过巧取豪夺得来的,百姓并不十分信任姬丹。而且辽西本来就比辽东富裕,库民不多,百姓受到的好处也没有多少。
辽西郡多山多水,整个北面都是崇山峻岭。从右北平郡到辽西郡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走南路,从封水渡口坐船到达对岸。另一条是官道,两郡交界处有一座山,名为马首山,马首山下有一个小城名为柳城。柳城虽小,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因为这条官道便是要穿过柳城。
这两天,柳城的局势骤然紧张起来,城门紧闭,不准百姓随便出入。据说征讨大将军剧辛的先锋庆秦率领一万兵马已经到达右北平,随时都可能发起进攻。此时,辽西大将石头率领手下三千精兵,连同此地原先的一千守军,在此防守。
辽西郡的兵力并不多,除了各个城池的守军之外,只有石头和曹永手下的四千精兵,还有跟随乐闲从右北平逃过来的两千五百士卒。算起来,辽西郡不过六千五百士卒,这点兵力又要防守封水,又要防守柳城,已经非常紧张。
说起来出现这样的局面乐闲要负很大的责任,那损失的七千多精兵可都是辽西的兵马。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乐闲是几朝老臣,乐家对燕国的功劳极高。因此,姬丹并没有因此责备乐闲,而是一如既往地信任他。
防守封水的任务便由昌国君乐闲承担。封水上下一百余里,防守线非常长,而乐闲手下不过二千五百士卒。幸好田光从各个城池征调了两千五百士卒交给乐闲指挥,这样乐闲手下有了五千精兵。
另外,曹永领了一千精兵驻守在封水和柳城之间的令支城,居中调停,哪一边战事吃紧,便增援哪一边。
势力范围越大,能调动的军力越多,但是调动速度却越慢。相反,势力范围越小,能调动的军力越少,不过调动的速度却越快。等姬丹的大军到达辽西,在令支城外驻扎,剧辛的大军,除了先锋庆秦的一万兵马之外,还停留在蓟城外聚集。
为燕王喜发丧戴孝三日之后,姬丹便召集辽西的文武众将,聚集帐中。靠东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地图,众人正在商议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诸位,姬贤害死先王,谋权篡位,十恶不赦。我身为太子,当为先王报仇,兴义军剿灭乱臣贼子!如今姬贤派剧辛老匹夫率领十万大军前来攻打我军,妄图绞杀我军。夺取右北平这一仗如何打,诸位有什么高见?”姬丹问道。
这样的高级将领会议,在现代社会虽然非常普遍,但是在当时是没有的。姬丹在一年前伐赵时开过,效果很不错,便成了姬丹领兵打仗的一大特色。
石头首先上前说道:“太子,以末将之见,应当趁剧辛没有到达右北平之际,水陆两路并进,尽快平定右北平,才是上策。”
“嗯!”姬丹赞许地点点头。
石头虽然是草莽出生,但是早在姬丹伐赵,第一次认识石头时,便发觉他是比较理性的人。现在半年多不见,果然见识涨了不少。
“不然,”昌国君乐闲反对道:“我军兵力并不多,分散作战只会让兵力消耗更大,不如选择一路,全力出击,才是上策。”
姬丹沉吟片刻,问道:“以将军之见,应当选哪一路?”
“陆路险峻,必有重兵把守,我军即使通过,伤亡也是极大。水路舟船不足,兵力一时无法全部渡过。两者各有优劣,相比之下,还是水路比较好。”乐闲徐徐说道:“如果哪一天封水江面起雾,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乐将军可知哪一天起雾?”姬丹急忙问道。
“我本不知。不过我找了这里的老农,老农说这个季节有雾,但是比较少。”乐闲毕竟是大将,这样的事情早就考虑过了,连有没有雾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第九十六章 以曲为直
“哦。”姬丹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蓟城离右北平不过四百余里,如果剧辛率领大军日夜兼程,不日便可到达。如果这里的雾三日不来,剧辛的大军很可能就已经到了,到时候想要攻下右北平就难了。
沉默了一阵,姬丹继续问道:“除了水路和官道,还有没有其他路可走?曹永,你是当地人,有没有听说通往右北平的小路?”
“回太子,”曹永拱手说道:“末将没有听说。从封水以北,便是延绵群山,道路艰涩难行,只有一条官道算是比较平坦。”
曹永话音刚落,一旁的荀达说道:“太子,臣倒是有一条路,不知行不行得通。”
“哦?”姬丹急忙问道:“军师请讲!”
荀达是文官出身,其实不懂军务,任命他为军师,有点所任非人。但是荀达智谋出众,往往能想出绝妙的点子来,这正是姬丹需要的。刚才讨论,荀达一直沉默不语,现在开口想必是有所得。
“从封水往北没有小路,但是长城之外不见得就没有。太子请看,”荀达来到地图旁边,说道:“这条濡水从关外而来,由北往南贯穿辽西全境。臣听说右北平的长城外有草原,太子不如以曲为直,先将兵马运送到草原之外,然后顺着草原南下,越过长城,直取右北平!”
“好!荀达此计大妙!”姬丹激动地站了起来,问道:“田太守,孤竹城便在濡水边,不知能征调到多少船只?”
“回太子,臣常在濡水边经过,有时能看到几艘船,不过都不大。”田光答道。
“田太守速派人去征调船只,有多少征多少,征到了马上往北运送士卒,在长城外见到宽阔草原便集结起来。”姬丹吩咐道。
“臣这就去办!”
荀达这个计策,让姬丹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本来停滞的思路一下子通畅起来。行兵打仗,以正合,以奇胜!将士的战斗力可以训练出来,但是奇计却不是通过单纯的训练能得到的。姬丹身边就需要像荀达这样能出奇计的谋士。
“曹永!”姬丹接着吩咐道。
“末将在!”
“我给你一天时间,你领本部兵马及两千朝鲜兵,即刻出发,勿辞劳苦,日夜轮番,沿着濡水开路搭桥,助我军北上!”
“是!”
“曹将军!”曹永领了将令刚想走开,被姬丹叫住。
“末将在!”
姬丹对曹永郑重地说道:“这是我军出征第一战。开路搭桥,听起来简单,却关系到这第一战的成败。将军若能顺利完成任务,开战第一功便是你的了。”
曹永神色庄严,向姬丹拱手行了个礼,重重地答应一声:“是!”
看着曹永退下,姬丹转向乐闲,和颜悦色地说道:“昌国君!”
“末将在!”
“昌国君可沿着封水多准备船只,作出渡江状,以迷惑右北平的军队。”姬丹说道。
“末将准命!”乐闲恭敬地答道。
姬丹继续命令道:“其余将士休息一晚,明日早上便沿着曹永开的路往北进发。散帐!”
散了帐,乐闲带着手下裨将张式等回营。途中,乐闲忍不住对张式叹道:“常听叔父乐乘说太子善于用兵,以前不信,总觉得太子年轻,以为言过其实。今日观之,太子用兵进退有度,无瑕可击。便是我父亲再世,也不过如此!”
伐赵之时,姬丹与栗腹走的是南路,而乐闲与庆秦走的是北路,所以并没有一起作战过。而乐乘被燕王派去辅助栗腹,后来栗腹大败。之后姬丹领着精锐军赶到,整支大军被姬丹接管,乐乘因此成了姬丹的部下,所以更加熟悉姬丹用兵。
除了乐闲的爵位得自老燕王,军中其他人几乎都是姬丹提拔的。这些人都是姬丹的死忠者,反而不觉得姬丹用兵有什么特别的。不管姬丹怎么用兵,都觉得理所当然。
第二日,石头正在柳城指挥百姓加固城防,两名士卒押了一个庄稼汉模样的人前来见他。
“石将军,此人偷偷从右北平溜进柳城,正好被我们抓到,请将军处置!”其中一名士卒说道。
石头不说话,盯着那人看了半天,看得那人毛骨悚然。突然,石头大声喊道:“奸细!拉出去砍了!”
那人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道:“将军饶命啊!小人只是个送信的。”
“慢!”石头得意地一笑,制住上来的侍卫,问道:“信在哪里?”
那人知道上当,犹豫片刻,从上衣夹缝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石头。
石头是个大老粗,把书信拆开来一看,却认不得多少字。石头急忙叫来军中文书,由文书念给他听,才得知这是右北平郡守费维给海阳城太守商直的书信。海阳城是辽西第二大城池,靠近辽东边境。石头觉得事情关系重大,便派人将书信和送信人都押送到了姬丹这里。
书信上面并没有写什么,看上去只是费维与商直拉拉家常,没有涉及任何军情的意思。姬丹看完之后,想了想,叫人把商直去请来。商直三十岁出头,这个年纪已经做到太守,也算官运亨通。
“商直,你可认识右北平郡守费维?”姬丹平静地问道。
商直看了姬丹一眼,发现姬丹表情平静之极,想了想说道:“臣认识。三年前臣在右北平的昌城做田部吏,所以与郡守费大人相识。后来臣被调到辽西海阳城做官,便再也没有与费郡守有联系了。”
“哦?原来是老部下!费郡守可对你青眼有加啊!”姬丹取出书信交给商直。
商直接过书信,还没看内容,先看了一下署名,见是费维,大吃一惊,急忙拆开来仔细阅读。读完了,商直思索片刻,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太子,臣与费郡守绝无瓜葛,望太子明察。”
“那他为何写信给你?”姬丹问道。
商直把头磕得咚咚响,说道:“臣不知晓,臣与费郡守并无往来,请太子明察。”
“商直,你起来吧。”姬丹吩咐道。
商直不再叩头,但也没有马上起来,只是看着姬丹。
姬丹继续说道:“只要你与他没有瓜葛就行。我乃是大燕之太子,现在父王已死,等我攻下蓟城,我便是燕王,而你便是我的臣民。做君王的哪能不爱惜自己的臣民?你放心做你的官吧,只要你为民办事,即使与费维有瓜葛,也还是好官,本太子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太子,”商直听了先是一怔,然后感激涕零,说道:“我大燕有一心为民的太子,臣岂能不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商直也算是在官场上混了很久了,而姬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但是就是这个毛头小子,在商直这样人情练达的人物面前,也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第九十七章 石器
每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衡量这世间万物。姬丹心中也有一杆秤,这杆秤有两个秤砣,一个叫王道,一个叫霸道。
王道务德,不来不强臣;霸道尚功,不伏不偃甲。
对内用王道,对外用霸道;治国用王道,治军用霸道。就像人的两条腿,缺一条腿都会举步维艰。反过来了,那就是对内镇压百姓,对外屈膝投降的昏庸政权,最终会失去合法性。
商直是自己的臣民,对他就用王道,用恩义感化之,令其真心归顺。对东胡、朝鲜等就用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