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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赣榆县的狗县长王佐良,从头到脚把宋得森打量了一遍,撇撇满是皱纹的大臭嘴,耸了耸肩头,又装腔作势地干咳了几声,“过堂”便开始了:“你叫什么名子?”
“宋得森。”
“噢,宋得森就是你呀?你不是青帮的秘密副参谋长吗?不是被“招安”后放回家当老百姓了吗?我的天呀,你这青帮会的四把手,怎么落得如此天地?”
“不错,正是俺老宋也!”
“你曾是一个大帮会的四把手,是谁吃了熊心豹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三坏种……”
“哦!我早就看出你就当不成一个守法的老百姓!你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有理来告人家……”
狗县长这一阵狗臭屁,把宋得森的肝肺都要气炸了。“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这句民间俗语,今天在宋得森的身上真正兑了现。得森还侥幸地想:“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咱就要把理全说出来!”
可是,狗县长再也不容他张口了,只见他把右手往桌子上一拍:“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大土匪头子,上刑。”
“是!”众小坏蛋一拥而上。
王佐良又道:“他奶奶的,我只用小计就把你们仲大当家的给杀了;那个不知好歹的二当家的,真是个不听劝的大笨蛋,我一生气就砍了他孟昭远的脑袋;还有你们青帮三当家的王西斗,他在浦南好好地生活有多好。也要带头闹事,被我们活活打死了。你这四把手是不是也不想活了?好,老爷我成全你,给我往死里打!”
宋得森这条刚强汉子,怎能咽下这口恶气?于是他放开那铜锣般的嗓子,破口大骂赃官、大坏蛋!
县长的打手们,用牛皮鞭在被吊在大梁上的宋得森的身上猛抽。
宋得森真是一个铁打的汉子,在重刑之下,面不改色,骂不绝口。
正在这时,三坏种手提大号的牛皮鞭子,走了进来……
第十五章 流落街头 '本章字数:2407 最新更新时间:2014…02…17 19:51:07。0'
夜深了。宋得森被雨水激醒。这时候,他觉得好似从天上落入地狱。少顷,他用了极大的力气,睁开眼睛一瞧,才知自己正躺在“乱尸岗”里。
这“乱尸岗”,离赣榆城有里把路。牢房里饿冻死的“罪犯”,重刑之下屈死的告状人,都被拖进这个罪恶的地方。许多年来的这里,在这一代生活的老鹰都是绿绿的眼睛,从这里出来的狗都是红红的眼睛。从昏迷中醒来的宋得森,心里面什么事都知道,可是身子象灌进铅水一样,大有上千斤重,怎么也动不得。
一个女人的哭声,猛烈传来:“啊,啊,啊!我的老天爷啊,我那狠心的男人啊!不叫你告状偏要告啊,状没告成送了命呀!你撇下老的老和小的小呀,叫我怎么活啊……”
这个陌生的哭声还没消逝,宋得森的耳边,又响起了自己老婆那熟悉的话音:“继柳他大,你从没告过状,一定要处处小心啊!到了‘王二老爷’那里,要光讲理,别耍性子。完了事,不论官司输赢,一定早点回家,别让咱大人和小孩都惦记……”
这是宋得森早起进城时,自己的女人宋大妈领着孩子继柳等送出小村外,分手时含着热泪嘱咐的最后几句话。
黄昏时分。一位英俊少年,爬上了村头大柳树的树顶的小枝叉上,手打凉棚,凭高四望。
那个小孩子面挂喜色,翘首远眺,两眼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黑点,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等呀盼,盼呀等,等好大一会,失望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
这个孩子是谁?他就是宋得森的儿子——宋继柳。
自从父亲清晨离家进了城,继柳妈就惶惶不安起来。她坐立不安地盼到了天黑,仍不见男人回来,心里就沉不住气了。宋继柳见妈妈眼里的泪水,脸上的愁容愈来愈多,心里象刀扎的一样难受。
他是多希望父亲能平安无事地回家呀!
宋继柳围村子转了一圈,讨了一点吃的后,回到家门外,见妈妈不在,就大吃一惊。进屋一细看,原来妈妈就在屋子里,床上躺着一个大人。
“大大?”继柳一阵惊喜,扑了过去。
那位躺在床上的人,正是死而复生的继柳大大宋得森……
海州是个在陇海线上较为发达的大城镇。
城墙全是大石头和大砖的,又高又厚,在二十里以外都可以看到。城墙上的垛口,象条仰脸向上的大蜈蚣,个一眼望不到尽头。
傍晚时分。一位光着脊梁的少年,出现在街中心。这里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
各种各样的门市部,一家挨着一家。许多布制、木制或石制的招牌,涂得五颜六色,很是刺眼。各家的门头上,满是抢夺人们眼眼球的大字。这些字句,除了庸俗的吉利话和老王卖瓜之外,又增添了许多时髦的洋名词。
这时,光着脊梁的少年,讨着饭走了过来。
他身上背着一个破包,手中拿着一个破水瓢和一双树枝“筷子”走着,敲着,还又唱着:“改了朝,换了代,人贩子市场好买卖;掌柜还穿绸和缎,穷孩青草头上戴 ……大老板,别发火,如今要饭的还是我,你发财来我沾光,你吃肉来我喝汤……”
不一会,那少年走进了说书和耍大把戏的地方。说书的说的是《仲八闹海》,听者特多。那说书人艺道很深,嗓子更是洪亮,吐出的字儿象磁石一般,引来了众多的“书迷”。
整个说书场,静得连落地的大针都能听到。说书人的桌子上,摆着一壶清茶。直到他端起来喝水润嗓子的时候,人们才赶紧抢住这个空隙议论几句:
“好汉仲兆琚真是好样的!”
“眼下这个世道就应该多出些这样的好汉……”
说书人的大鼓一响,这乱七八糟的议论声立该停止下来了。光脊梁少年站在边上听上了瘾,于是他拾来大半块青砖,坐在上面,也正而八经地听了起来。方才,他的肚子还饿得咕咕响;可一听入了迷,就不饿了。
这位少年是谁?他就是死里逃生的宋继柳。一天晚上,宋继柳刚给大大上了药,丧门星就领着几个小坏蛋追到了门外。继柳父母和几个弟弟都跑不动。就把家中收藏的两把手枪和一些子弹,分一半给十三岁的长子,叫他快跑并尽量地跑远点。
这时,狗坏蛋们已经到了大门口。机灵的继柳,利用平时学到的射击技术,举手就是俩枪,俩坏蛋应声倒下。就这两枪可把坏蛋们吓破了胆,个个不停地往后退,继柳利用这个有利的机会,冲了出去并把坏蛋们引开了。当继柳甩掉尾巴,又围村子转了一大圈,回家后,发现家中已经是人去屋空了。
“大大,妈妈,弟弟,你们放心吧,我一定给你们报仇!”
他说完后,一跺脚,走了。
从那,他只身一人,走呀走,毫无目标地一直向前走。渴了,就捧起沟河水,喝个肚子圆;冷了,就拣件别人丢的死人衣和破纸,穿和包在身上;饿了,就捉些青蛙、老鼠、鱼虾放在火上烧一烧,狼吞虎咽地吞下去。赶上有好人的地方,向人家要口吃的。
有些人的生活,从一个时期到另外一个时期的转变,很是坦然自如,轻松而又从容。可是,对宋继柳这个还不知父母和弟弟生死的孩子来说,生活转变的日子,是一道活象大沙河般的大深沟。
近两年的时间,继柳仿佛不是长了两岁,而是长了十几岁。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尝到了人世间酸甜苦辣,经历了许多未经历的事情,在他那幼稚的脑海里,还出现了一定要骑在三坏种身上的新念头。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说书的,卖艺的,全收了场子。噪杂的市区已路静人稀,拥挤的大街小巷显得宽敞多了。
宋继柳夜宿昼行,沿着现为青口河,原名小沙河边,一直慢慢地向西走。他要到哪里去?他要到一个没有大地主、没有大渔霸和没有人压迫人的地方去!后来,他听说,海州城里没有那样的坏东西,于是,就边问边走转到了海州。谁知,海州的有钱人,同乡村的大地主、大渔霸一样坏——他从进了海州府,就没再吃饱过肚子。
宋继柳紧紧破布绳的腰带,在朐阳门左边的墙根下躺下来。他的头下,枕着要饭包包着的大手枪。清风轻抚着他那黑里发紫的胸膛。他伸伸胳膊翘翘腿,全身的骨关节都嘎叭嘎叭地乱响。他闪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了望着满是星斗的夜空,心如脱缰之马,随着星星的闪动而遐想起来……
他盼望着,有朝一日,自己能练出一身超过仲八的那样的好功夫,为父母弟弟报仇,为所有受压迫的人报仇。他还盼着自己能参加绿林,当个杀富济贫的好汉,来个《继柳闹海》,把三坏种、王佐良、丧门星等等大坏蛋,统统杀死,为民除害。
宋继柳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长大了,骑上会飞翔的大马,飞呀,飞呀,一下飞到井家大院报仇的来了……
第十六章 又入虎口 '本章字数:3432 最新更新时间:2014…02…27 10:06:35。0'
时间在飞逝着。转眼间,又迎来一个灾难的冬天。
割肉刺骨的东北风,阵阵吹来;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百里赣榆大地,披上一件厚厚的白袄。
一望无际的雪海上,一摆三晃地走着一大三小四个人。那个大人,长着一对魔鬼般的恶眼,一个尖尖的鼻子极象鹦鹉的大嘴巴。他叫秦入瑞,是海州街上一家小酒店的小老板,还是个大大的人贩子。
走在前边的那一男二女三位少年,是被他当着牛马贩卖的穷孩子。可怜这三个落入魔掌的苦孩子,被人贩子驱赶着在冰天雪地嚅走了两天,现在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
那两个瘦瘦的小姑娘,都长得挺秀丽,她们红红的小脸蛋已经被冻皱纹了。大几岁的叫王小麦,留着齐耳短发,同继柳同岁,是赣榆县大岭一个长工的女儿;小的叫伏在荣,留着长长的大辫子,是沙河街上一穷店员的闺女。这两个可怜的小姑娘都是被秦入瑞这个老贼,用**迷幻后骗来的。
两个十二三岁上下的女孩子家,离开了父母,落入魔掌,就象被关进笼子的鸟类一样子,她们只能忍气吞声,泪往肚里流,在人贩子的逼迫下,踏着皑皑白雪,不顾迎面风雪,顾不上腿疼腰酸,忍气吞声地朝前走着。
现在,那男孩儿的脚上,磨出了一大些血泡,有的血泡已经磨破了,鲜血在不停地流着。红红的血水,透过千孔百洞的鞋底,印在洁白的雪地上。钻进和渗进鞋中的雪水,又和血液混在一起,形成了“人造胶”,把孩子的脚上肉和破鞋子粘成一体,疼得他每走一步就象挨了几刀一样。
后来,他实在走不动了,就赌气往雪地上一躺干脆不走了。秦入瑞从狗皮袄的高领里,伸出瘦狗头,没好气地用驴嗓子喝道:“你奶奶个熊!别当孬熊,快走吧!”
“我要死了!”
“只要有一口气,就得给老子走!”
“要死的人还怎么走?”
这个倔强的少年,就是逃出狼口又入虎穴的宋继柳。宋继柳和二位少女并不认识,可是,相同的命运,把这三个穷人家孩子的心连成一体。这时候,王小麦见宋继柳又发牛脾气,怕他再吃苦头,就好心地劝他说:“宋大哥,咱们走吧,这就快到了。来,妹妹扶你走!”
连死都不怕的宋继柳,怎么好意思让妹妹扶着走呢?他一横心,又一咬牙,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好妹妹,别担心,我还能走!”
“宋大哥,你真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
他们迎着风雪,踏着积雪,又开始了万分艰难的行走。走了一大会,天眼看就要黑下来了。他们一行四人进了山东省十字路镇。也许是天黑了的缘故,四通八达的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影子,只有依稀的炊烟,在那矮矮的毛草房顶飘浮着,流动着。
狠心的人贩子,由于他怕花钱和怕被别人看见他犯罪的勾当,他就领着继柳等三人进了镇边上一座破庙里。这破庙座北朝正南,四周有一圈子高高的围墙。大院内,有几棵参天道大柏树。破庙里没有人住的迹象,门窗大敞两边。
大坏种秦入瑞走进院子,四下观察一阵子,然后指着一棵靠院墙的柏树向继柳说:“熊小子,快给老子上树折点干枝子,好给大家烤烤火。”
“俺只会下水捉鳖,不会上树折腾。”宋继柳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着。
“那她妈的快给我到大堂里去。让神仙们保佑你们这些小兔仔子不冷吧!”秦入瑞恶狠狠地说着,向院大门走去。他到了门口,又猛然转过头来说:“你们可得给我老老实实地等着。谁要不听话不老实,老子回来就把他的皮剥了下来!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这个坏东西说完,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钳子和一段粗铁丝,跨出门坎,关上大门,用钳子把铁丝把两扇门的门鼻子牢牢扣在一起,使人无法用肉手把门打开。
过了一小会,王小麦和伏在荣一人一只,轻轻地摸着宋继柳那肿得象冻地瓜一样的双脚,真象被人用刀扎进她们的心窝里。过了一阵,伏在荣汪着泪水亲切地问道:“疼吗?继柳哥。快脱下鞋子,让咱小姐妹们看看好吗?”
“好吧!二位小妹!”
小麦和在荣帮着继柳脱下湿透了的鞋子,只见那冻肿、磨破了的脚丫子在雪光下闪着明晃晃的紫色,有的地方早已爆了水泡,不停地淌着血水。他的脚都成了这个样子,还不说一个“疼”字,多么要强的人呀!
在荣扑闪着两只大眼睛这样想着,同小麦一起撩起衣裳,把继柳那双流血的冰脚拉进自己的怀里。继柳不安地想道:“这两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妹真是太好了,她们不是也很冷吗?我怎么好意思让她们为我受凉呢?”于是,他硬是把双脚抽了回来,并红着脸向俩小女孩子说:“二位小妹妹,不碍事,大哥我不冷。”
只有十二周岁的宋继柳,在风雪中挣扎了一整天,不光没有吃饭,连口热水也没有喝上,现在,实在是很难再撑了!他卷曲着身子,倚偎在小麦在荣中间,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一会儿,作了个噩梦。他梦见,秦入瑞把他从李大妈的怀里硬拖起来,拉拉扯扯地把他拽走了。李大妈哭喊着在背后冲了上来:“继柳啊,我那苦命的孩子,大妈再看看你呀……”
继柳一听心如刀绞,拚命地挣出来,回头向李大妈跑过去。他扑到李大妈的怀里,叫了声“大妈”,又哇地一声哭开了……他这很突然的哭声,把噩梦下跑了,还把小麦和在荣都吓了一大跳。
在荣抢先问他哭什么,他说作了个梦,并把梦的大意跟小麦和在荣说了一下。小麦听后问:“哎,继柳哥,你到底是怎么被人贩子弄到手的?”
继柳这个噩梦,就是他落入魔掌的几个小镜头。接着,宋继柳就把他此次落难的经过,前前后后都告诉给王小麦和伏在荣——
自从宋继柳逃到海州府后,他认了要饭婆子李大娘为自己的亲大妈,这娘俩结伴讨饭,相互帮助地过苦日子。秋季,他们靠打短工和拾点别人地里落下的花生及豆类勉强糊口。进入冬天,地净场光了,再到哪里去拾零?再到哪里去打短工?过着光出不进,有上一顿无下顿的苦日子?
半个月后,就全靠左邻右舍稍微好一点的穷人家帮忙了。他娘俩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那样会把穷人拖得更穷,便偷偷地离开了海州城,过上了东要西讨的日子。
这年冬天,这娘俩乞讨到了沙河镇,赶上了风雪交加的日子,被困在一座破庙里。他们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来了个所谓的好心人,就是这个秦入瑞。他抱来一小贷当地叫地蛋的土豆,一捆玉米秸,点着火,十分温柔地向李大妈说:“看把这个孩子饿得还成人样子吗?快起来,烤烤火,将就着烧地蛋吃吧!”
李大妈和宋继柳,都觉得是在作梦,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继柳用一双警惕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可疑的好心人。这工夫,李大妈缓了一口气说:“大爷,俺受用不起呀!”
秦入瑞把双手往自己的胸堂一拍,大大方方地说:“吃吧。别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我是个上有父母下有子女的人,不会干没有心肝的坏事的!”秦入瑞说完走了。
继柳问大妈:“大妈,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好心的有钱人吗?”
李大妈叹息道:“哎,真是天知道!我活了几十岁的人了,还是头一次碰上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呀!”
风雪终于停了下来。宋继柳和李大妈刚要出庙,秦入瑞又来了。他用对虾般身躯堵住大门,皮笑肉不笑地大声:“你们可以给钱了吧?”这奇奇怪怪的一句话,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