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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距离愈来愈远,也并未因此而停下脚步。
踩到小石子的剧痛传入脑中,我才意识到自己没穿鞋子,套着一双袜子就跑了出来,不过我还是继续跑着。
直到黑色轿车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我才全身无力地软瘫在地,双腿和身体不停地颤抖。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眼泪不争气地滴落地面。
——爱莉丝从我的眼前落荒而逃。
曾经鄙视我们这些凡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爱莉丝……
指责我无法保护小紫的爱莉丝……
宣称‘Jaunte’可以保护小紫的爱莉丝……
——逃走了。
澎湃汹涌的情绪,让我下意识地握紧双拳。
可是双拳微微颤抖的原因并不是愤怒,而是怀疑。
自视甚高的爱莉丝为什么要逃走?
为什么像过街老鼠落荒而逃?
难道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因为无法保护小紫吗?在我们面前夸下海口、却还是让小紫离开人世?你不是小紫的朋友吗?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朋友的事情?
否则又怎么会在丧礼还没结束的时候仓皇而逃?
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其实也不无可能。即使再怎么老成,爱莉丝依然是个孩子。
所以在无颜以对的情况下,选择逃避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我需要一个着力点,以对抗这个不愿相信的事实。
否则我一定会发疯。
所以我做出一个结论。
爱莉丝之所以选择逃避,是因为她心中有愧的关系。
——或许小紫根本不是死于意外。
虽然没有证据、虽然只是单方面的臆测,我还是牢牢地抓着这个念头不放。是的,我需要一个着力点,让一片空白的大脑注入新的色彩。我更需要一个动机,让澎湃的情感得以宣泄。
于是我找到了一个逃避现实的藉口,内心充满了奇妙的满足感。
——尽管逃避吧,爱莉丝。
我不会让你躲太久的。
如果真的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我一定要揭发所有的真相。
之后再来哀悼小紫的死。
◆
“我一定要找到爱莉丝,当面跟她问个清楚。如果她已经离开日本,我就直接杀到美国去找人。”
我的喃喃自语获得了‘我’的赞同。
“那当然。不过找人的不是只有我,而是‘我们’才对。”
“没错,‘我们’。”
“‘我们’要同心协力,一起把爱莉丝揪出来。”
◆
跟‘我’归纳出一个结论之后,我先去拜访小紫的父亲,央求他前往‘Jaunte’视察的时候,也顺便带我一起过去。
所以我必须跟学校请长假才行。
小紫的父亲有些为难,我的父母脸色也不太好看。请长假并不是好事,难保不会对考试的成绩造成不良的影响,以为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准备考试的父母当然不会乐见这种情况。
可是我并没有放弃的打算,几乎每天都会拜访小紫的父母。
除了厚着脸皮宣称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小紫之外,还语带玄机暗示小紫的父母,让他们以为小紫跟我之间存在着不能说出的秘密(这当然不是真的)。除此之外,我还让小紫的父母产生错觉,以为我的手边握有小紫的遗言,知道小紫意外身亡的秘密(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单纯地虚张声势罢了)。总之我绞尽脑汁尝试了各种方法,甚至还不惜言语恫吓,最后干脆把左手是手机的秘密也说出来了(可惜无法展示任何证据,他们也是半信半疑)。
为了达到目的,我把所有的底牌都亮了出来。
不过最关键的王牌,还是在于护照的申请书。
我将申请书丢在父母的面前,要求他们在监护人的栏位上签名,然后告诉他们就算小紫的父亲不答应也无妨,大不了单枪匹马闯一闯就是了。别以为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除非如真的尝试过了所有的方法,否贴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从小我就是这副牛脾气,一旦打定主意,任何人都拿我没辙。于是父母终于屈服了,带着我一起向小紫的父亲求情。
经过多次的努力之后,我的‘Jaunte’之行终于确定了。
◆
接下来的故事有点混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先交代已经发生的事情吧。
除了小紫的家人之外,我的旅费也是由‘Jaunte’负担,甚至还帮我们安排了班机。
于是我们很快地就搭机离开日本。
我们所乘坐的飞机在夜空中飞行。
——于太平洋上空发生爆炸。
——临死之前,我只看到从机舱的舱顶垂下来的氧气罩,以及小紫坐在前座的母亲忧心忡忡地
看着我的表情。
除此之外,还有液晶荧幕微微发光的‘左手’。
几秒钟之后,我被四面八方的灼热所吞噬——
◆
——黑暗之中,我跳了起来。
◆
满腔的怒气让我睁开双眼。
死亡的结局固然令人惊讶,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怒火。
那不是意外,绝对不可能是意外。
他们居然炸掉了整架飞机。
为了躲避视察、同时也为了铲除后顾之忧,‘Jaunte’把小紫的家人都处里掉了,而且还拉着我和其他的乘客一起陪葬。
手段虽然凶残,不过对那些将一般人视为凡人的优越主义者而言,却是天经地义的做法。
要是家中有人是天才的话,他们就会像这样在背后动手脚——
真是一群魔鬼。
不过这下子他们也露出了狐狸尾巴。
没错,‘Jaunte’绝对不是什么正派的组织。
小紫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谋杀的。
一定是小紫不肯听命行事,所以才会惹上杀机。那些人连小紫的家人跟我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小紫呢?
“……咦?”
回神之后,我打量四周。
这里是——我的房间?
我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可是,怎么会?我不是搭上飞机了吗?没错,搭上飞机——结果飞机在半空中剧烈摇晃——
那是……梦吗?
——肚子好饿,不是普通的饥饿。
于是我离开被窝,下意识地打开牛奶糖的纸盒,同时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电子时钟,确认今天的日期。
今天是跟小紫的父母一起飞往美国的日子,现在我应该在飞机上——
“——慢着,我到底在说什么?”
喃喃自语的同时,我试着搜寻脑中的记忆。
想起来了。
我拜托小紫的父母取消视察的行程。
小紫的父母面有难色,可是我依然拜托他们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同时也表示我有很多管道可以调查小紫的死因,请他们务必取消行程。
不可思议的是,小紫的父母居然答应了。
所以我们当然没有搭上飞机,也没有任何人死于空难。
当然,目前的状况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这时左手的‘手机’响起,我将牛奶糖含在口中,接起电话。
“喂?”
对方的唿吸十分急促。
“呃……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没有吵醒你吧?”
“没关系。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才对,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通电话了,所以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
“——好,你也有感觉吗?”
嗯,我点点头。
我们拥有同样的记忆,了解彼此的想法。不过那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应该是前往视察的世界吧?”
“或者是前往视察的可能性。”
那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事件。
只是尚未‘确定’。
所有可能性的其中之一、诞生之后立刻消失的平行世界。
“所以我们是在并未前往视察的世界?”
“应该吧。或许你我的世界存在着些微的差异,不过大体上应该是如此没错——抱歉,开始头晕了,你应该也一样吧?我们最好赶快补充热提。”
“嗯,说得也是。再见——”
挂上电话之后,我将第二颗牛奶糖塞入口中。啦嚼的同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死于空难的是我,正在咀嚼牛奶糖的也是我。
——我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
“……‘Jaunte’实在太可怕了,居然为了除掉我们,引爆飞机,从来没见过这么恶质的组织——”
‘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胆怯,让我有种不是味道的感觉。
“没错,敌人确实十分可怕。现在回想起来,爱莉丝也曾经宣称要改变世界,这是再危险也不过的念头了……慢着,或许试图改变世界的人不是爱莉丝,毕竟她只是个孩子,不过‘Jaunte’确实对那些孩子灌输这种观念,这是毋庸置疑的。这应该算是洗脑吧?当时的我也实在是太单纯了,竟然没想到对方会来硬的。”
“嗯,我也有同感。不过我们正在谈论的重点并不在这里——”
我的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没错。有本事在飞机上安装炸弹,‘Jaunte’确实是不容忽视的组织,屈屈中学生根本不是对手,我毫无胜算可言。”
这时‘我’又接着说下去:
“不过我并不是孤军奋战。”
“还有无限多的我当后盾。”
“无限多的平行世界、无限多的可能性——”
“还记得天,曾经提到光的性质吗?好像叫做什么费玛定律的样子。”
一不不不,是费玛定理。‘两点之间的光轨迹,一定是所有轨迹当中距离最短、花费时间最少的路径’。”
简而言之,就是光具有自动沿着最短路径抵达目的地的性质。
如果两点之间没有其他物体,光就会直线前进——这是在最少时间之内抵达目的地的路径。
若两点之间存在水、空气或是重力等等的介质,情况就大为不同了。
举例来说,光在空气以及水中的行进速度并不一样。
水中的速度较慢,如果在通过水中的时候依然采取直线路径,由于水中所占的路径较多,连带地就会延长通过的时间,因此光就会出现折射的现象,尽量缩短在水中的路径,以减少通
过的时间。
打个比方来说,水中就像是塞车的路段。
最短距离的路径若是遇上了塞车,正常的驾驶人多半都会兴起绕远路的念头,另外寻找不会塞车的替代道路。不过为了避开塞车的路段而绕了一大圈,难保不会花上比平常更多的交通时间。因此最理想的状况,就是尽可能地避开塞车路段、同时尽量缩短绕远路所另外花费的时间,这才是最高竿的做法。光,就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绕路达人。
这就是所谓的费玛定理。
费玛定理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光仿佛早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非但如此,途中会碰到什么阻碍、通过什么‘介质’、必须以什么角度入射或是曲折,似乎全都在光的掌握之中,进而选择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抵达目的地的路径。
没错。除非出发之前熟知所有的道路、除非事先知道哪里可能塞车,否则绝对不可能选择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抵达目的地的道路。
可是光却在一瞬间找出最符合一经济效益的路径。
为什么?
七美的解释如下:
“量子力学是这么认为的。光并不是选择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抵达目的地的路径,而是同时通过所有可能通过的路径。不过除了‘在最短时间之内连接两点的路径’以外,通过其他路径
的光都互相干涉、彼此抵消,只剩下‘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连接两点的路径’存留了下来。所以人类才会认为光自动选择最符合经济效益的路径。
是的。光也是量子的一种,同时兼具波动与粒子的特性。”
所以光也会跟自己的可能性、或是跟平行世界产生干涉。
身为量子的一种,光并不是事先知道通往目的地的最短路径,而是藉由同时通过所有路径的行为,找出‘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抵达目的地的路径’。
这就是量子力学对光的解释。
“所以这样应该很清楚了吗?”
“我只要以找到爱莉丝为目标即可。”
没错。
我只需要让自己变成光就好。
只需要让自己像光一样,抱着‘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到爱莉丝’的念头即可。
如此一来,所有的‘我’将同时寻找爱莉丝的下落。
不管‘Jaunte再怎么强大、再怎么可怕,我也有所有的可能性、或是所有的平行世界在背后撑腰。而‘我们’之间的干涉,靠的就是左手的‘手机’。
“其实这并不困难,毕竟光也不了解‘费玛定理’或是‘费曼的经路积分’,光就只是单纯的光而已,自然而然地就能找出以最短的时间抵达目的地的路径。所以‘我们’也不必把事情想得太困难,只要心里面保持抵达目的地的念头即可。总有一天,无限的‘我’之中的某一个会找到最正确的路径,然后留下正确的答案。”
“就如同留下的不是搭乘飞机死于非命的‘我’,而是没有搭上飞机的我。”
“只有最正确的可能性不会被抵消。”
没错,我要变成光。
藉着小紫送给我的礼物、左手的‘手机’。
第一步就是找到爱莉丝。
没错,第一步。
——治疗悲伤的特效药,就是愤怒。
在愤怒这种剧毒的作用之下,我逃过了心碎的命运。
剧毒虽然有害身体,我却利用自己的天赋成功地适应剧毒的存在。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我就不再是过去的‘波涛学’了。
7﹒真正的‘目标’
我谈过恋爱。
那应该是恋爱没错,至少我这么认为。可是我并未结婚,分手的时候也不觉得难过。对于某些人而言,结婚是人生的目标,基本上我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事实上也同意这种说法;不过我还有另一个永远也无法忘怀的‘目标’。高中毕业之后,我上了大学、当起上班族、然后又辞掉工作成为文字工作者。期间当过义工、也曾经落得两面不是人的下场,失恋、然后又喜欢上其他的人,不过我心中的‘目标’从未消失。
看到小孩子在公园中嬉戏的身影,我曾经莫名其妙地泪眼盈眶。
某个世界的‘我’活了四十七岁,某个世界的‘我’十五岁就死于非命。光是十五岁就死了七次、十六岁三次——几乎都是被谋杀的。甚至还曾经偷渡到国外,这真的不是女孩子应该过的生活。美国是个讲究自我保护的国家,我学习射击、学习护身术,同时也庆幸自己从小修行薙刀,练就了一身过人的体力(——当时尚未发现矛盾之处)。原本以为自己的价值观绝对不会改变,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某个世界的‘我’在小紫父母的帮助之下前往美国。
一某个世界的‘我’中学毕业之后,就立刻出国留学。
某个世界的‘我’在日本念完高中和大学,试图唤起当年的‘目标’。
有不顺利的时候、也有厌烦的时候,有时还真的想放弃一切。
不过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目标’都是我的一切。
我想要找个人依靠,于是谈了场恋爱,对方竟然是加则智典。成为男女朋友之后,我意外
得知加则之前曾经跟七美交往,结果分手了。
这些全部都是我的人生。
有些人认为Qualia的研究无法改变什么。
Qualia的研究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过也有人是这么回答的:
Qualia丰富了人生、丰富了生命。
回顾自己的人生——许多不同的人生,我看到了满足的自己。虽然也有低潮的时候,不过
事后回顾起来,依然不失为一段多采多姿的人生——事实上每一个世界都不是毫无意义的。
可是我有个‘目标’。
无法抵达‘目标’的‘我’,只是毫无意义的可能性。
所以我总是毫不犹豫地割舍。
——是的,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发现事情似乎出了差错。
可是我依然无法罢手。
◆
最后我选择了让‘Jaunte’知道‘左手’的世界。
小紫的葬礼结束之后,我主动与‘Jaunte’取得联系,同时成功地扮演一个接受小紫的悲剧、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女孩子。
一个对于‘紫色的双眸’所唤醒的‘天赋’感到不知所措的女孩子。
‘Jaunte’当然知道小紫的双眼拥有什么能力,立刻派人前来确认。
左手的‘手机’不能在人前使用,于是我接受身体检查,确定体内没有任何电子设备之后,进入空无一物的房间试着打电话。
证明了我的说法是正确的之后,我如愿以偿地加入‘Jaunte’。
对我而言,这才是‘在最短时间之内抵达目的地的路径’。
于是中学毕业之后,我进入‘Jaunte’设立的学校。
我找到了‘目标’——爱莉丝,同时也得知了真相。
爱莉丝哭着向我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你不必自责。”
‘'aunte’网罗小紫的目的并不是培育人才,而是打算利用小紫的眼睛从事某项“工作”(爱莉丝并不知道确实的工作内容)。
而且不出我所料,小紫果然严词拒绝。
‘Jaunte’为了让小紫就范,逼迫她进行一项严苛的实验。
可是他们却高估了小紫的能耐,以为小紫比普通的孩子还要坚强。
结果小紫两三下就‘坏掉’了。发现大错已经铸成之后,‘Jaunte’(的科学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解剖小紫以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