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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中,立在殿上的一些原大唐官吏往阴影中退避。
“久别重逢,尽兴一哭吧!”座上的大燕皇帝,以那悲天悯人的口吻,说道,“朕待龟年、公孙二卿,执宁王遗笛,仗双股剑,为朕平定四海畅奏欢舞!”
“李龟年、公孙大娘还不叩领圣旨!”大燕太子早已忍耐不住,对殿中四人喝道。
宁王遗笛确在龟年手中。但他这时却猛地拂去老泪,怒目朝御座上瞪着。
“奏吧,舞吧!”不想公孙大娘抹去泪水,一把抓住龟年的手肘镇静地道。
“大娘?”
李氏兄弟后退一步,惊奇而迷惑地望着大娘。
“呈剑来!”公孙大娘不理睬他们,向殿侧乐班中冷冷喊道。
“快将剑拿来!”太子大出意外,忙朝乐班喝道。一个舞伎捧着双股剑,走向殿中,跪递给大娘。
大娘接过双股剑,用左手握着,右手抿了抿苍然的鬓发。她见李氏兄弟怔怔地看着她,便朝龟年深情地悄声问道:“阿兄,大娘老了吧?”
这一问,许多往事涌上龟年心头。李龟年凄然应道:“老了。你我都老了……”
“但笛音、《剑器》舞姿依然!”大娘却豪迈地接过了龟年的话头。同时一束裙带,分开双股剑,示意鹤年、寿年退开,并对龟年道,“阿兄,助大娘一舞!请!”
大娘手中双剑,突然化成两道寒光,在殿堂中飞旋。
李龟年顿时明白了。忙从袋中取出玉笛横于唇边。笛音,似深谷流泉,响起在殿堂中。
大燕皇帝将搭在李猪儿肩上的一只手放下来,在御案上悠然漫击着。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好似那坐在花萼相辉楼上观赏歌舞的大唐皇帝。
突然,那笛音竟化为狂涛怒吼,从那飞旋的银光中,传出公孙大娘苍老而豪气袭人的歌声:
墨云拥穹苍,
霹雳撼殿廊!
骐骥驰骋,
挥剑灭虎狼!
扶垂危社稷,
淳德追先皇!
《夜半》一曲,
重光我大唐!重光我大唐!
“呵!……”
首先是张通儒、陈希烈、崔隐甫等惊恐大叫,继而,大燕文武也且怒且惊地呼吼起来。史思明一挺那佝偻的背脊,从殿廊卫士手中夺过一支长矛来,大吼一声,向李龟年、公孙大娘扑去……
“慢!”大燕皇帝却举起手制止了史思明那要投出的长矛。“你们枉自为一代教坊掌教,”大燕皇帝宽容地笑着,“尚不如一只鸟儿识进退!猪儿!”
“奴婢候敕!”李猪儿赶紧跪于御案前。
“将那鹦鹉提过来!”
李猪儿忙把那白鹦鹉连架提向案前。大燕皇帝朝李龟年、公孙大娘悠悠地笑道:你们听听!听它对朕鸣唱什么!”
那白鹦鹉见有人向它打手势,早一昂凤头,婉转地鸣道:
“开元天子万寿无疆!”
“哈哈哈哈!”大燕皇帝被鹦鹉出其不意地祝福弄得回不过神来。而李氏兄弟和公孙大娘却开怀大笑起来。
“畜牲!”太子怒骂了一声,正要将它提开,谁知它又娇声道:
“天宝洪运万世长!”
“叭——呯!”
“嘎!……”
这一回,却是大燕皇帝本人,猛地举起拳头朝那自己苦心调教的灵物狠狠砸去!一声巨响,鹦鹉惨叫一声,变成了一团血肉躺在御案上。
“哈哈哈哈!……”
李龟年和公孙大娘,却笑得更欢了!
大燕皇帝伸出那沾满鲜血的手,指着大笑着的二人,狂吼道:“乱杖击杀!”
“喳!”殿堂金吾们,齐举刑杖,向李龟年、公孙大娘扑去……
“哼!”公孙大娘朝李龟年迅速递去一把剑,二人朝安禄山冷笑着,突然携着手,一齐举起手中之剑,朝自己咽喉刺去。
紧邻西内太极宫之西北,是一溜北临禁苑,南接掖廷宫的夹墙。夹墙望北建着三座堞楼,平素,北门卫士便在这夹墙复道中护卫掖廷宫,堞楼则供金吾卫们遥察苑中动静。
眼下,堞楼上插着五狼头图案的大燕旌旗,一串串黄绢缀灯,象萤虫般发出暗白的光,在旗旁、楼柱间忽明忽暗。成百的大燕曳落河壮士,身穿同罗、契丹、室韦战袍、鎧甲,横刀持矛,在堞楼前的夯土道上摆开胡酒,烤着从苑中猎得奇禽异兽,搂抱着大唐宫娥采女,唱着歌,饮着酒。
平日灯光通明的夹墙复道上,今夜却只有几苗灯光。在闪忽的灯光下,一堆堆被枷着、捆着、串结在一起的大唐宫娥采女、宫中小儿、奴仆,教坊歌姬舞伎倒在地上。有的早被折磨死了,但仍和活着的人捆在一条绳上。复道诸门紧闭,密不透风。这些死人活人都被令人窒息的又热又臭的气味凌逼着,象干涸的池鱼,瞪着眼,张开口吃力地呼吸。
怀藏宁王遗笛的宫廷乐师李寿年醒过来了。他朝身边看去,一下惊得想跳起来,但那绑索却把他拽住,使他又一头歪倒在地。
一个悲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在寻找鹤年掌教么?……他刚才……被牛贵儿押入东内去了……”
惯会辨音的宫廷乐师,听出那是谁的声音了,他再次朝那人望去,却怔住了。
“我……骇着你了吧?”
那是一张被刀划得皮开肉绽的脸,脸上血迹斑斑,变得令人不敢正视。他见寿年发怔,苦笑着问。
“他们将你?……”
“不,是我自己干的。”
“呵!……逆贼也自然不会放过你这斗鸡坊的掌……”
“嘘!”那正是斗鸡坊的掌教——贾昌。他赶紧阻止李寿年说下去。李寿年却突然想到一桩事来,忙从怀中取出宁王遗笛,交给贾昌,并悄声道:“这是我大唐右教坊的珍宝。长兄已去,寿年亦快去了……望君将此物设法保存……”
贾昌接过笛来,朝寿年一点头,含着泪,将那玉笛藏入怀中。
“李寿年!”突然,两盏宫灯出现在复道门前,一个带着醉意的呼喊声传了进来。
李寿年听出那是牛贵儿的声音,并不答理他,却朝贾昌怀里努努嘴,贾昌拍拍胸膛。就这时,两个卫士走过来,用刀将绑住李寿年的绳索割掉,将他推了起来。他坦然地向复道门口迈去。就在这时,他听见背后一阵响动,他有些惊诧地回头一看,差点昏倒在地:只见那个瘦矮的卫士,竟从贾昌怀里找出了宁王玉笛!
“娘的!我牛贵儿当了大将军,依然还是个奴才!”在向东内走去的途中,由宫中小儿扶着的牛贵儿,被疲乏弄得大光其火,“陈希烈和崔哥这时早在做二遍香梦啦!可我还得跑来跑去地卖命……李寿年,你这杂种!”他突然推开宫中小儿,站住,回过身来指着李寿年骂道,“你得放聪明点!你那龟哥死了,鹤哥呢,刚才也被陛下砍死在御榻前!陛下让你吹,你就吹吧。不吹,你明儿一早没脑袋戴乌纱帽罗!——娘的,这些关牛爷屁事,只是把牛爷累得跑出跑进的受活罪。你们李氏兄弟,还有那公孙婆娘,都不是人!……哼!”
“啊呀!”
牛贵儿正在抖威风,发穷气,突然那两个宫中小儿怪叫一声,扔了灯笼一溜烟跑了。他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心口被什么东西重重刺入,一股又热又腥的东西直往脸上喷,他咚地声栽倒在路间。
李寿年也被眼前之事弄得发起愣来,但他立即被人抓住手腕,并听那人说了声“掌教快随我走!”便被那人拉着,朝来时的路上奔去。
二人奔入禁苑林中,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在喊!“快!往林中逃去了……”
“将这林子围了!”随着这声吼,一溜灯光,朝他们奔入的树林周围分散开来。
“这是玉笛!”那人将玉笛朝李寿年递去,并催他,“快跑吧!朝西面跑……”
李寿年一下认出了那人:“你?金菊的……”
“岳母和珂娜都被逆贼杀死了……”那人急促地说道,“我听说大娘被逆贼押来西京,混入禁军来救她……谁知……”
“恩公,一道逃走吧!”
“不成!掌教,你快逃吧!我来将他们引开……”
“恩公!”
“不用说了!杀了牛贵儿,也算为当年死去的一百多禁军兄弟报了仇!”
“一百多禁军?你!……”
“我是只身逃脱的刘德呵!……”刘德长叹一声,“多亏珂娜和岳母相救……而今,岳母和珂娜已死,京东客栈也被烧劫一空!……我与掌教就此一别!”刘德一拭泪水,猛地扬起手中的刀,朝灯光处边奔边吼,“逆贼安禄山,天不容汝!”
“在这儿,在这儿!”
“快!捉住他!捉住他!……”
正在分散开来的灯光,重又迅速地汇合在一起,向刘德聚集而去。
末 章
大唐玄宗天宝十五载六月丙申。马嵬驿
当陈希烈、牛贵儿急驰前往潼关迎降大燕皇帝时,大唐皇帝的銮舆,正好到了京城之西约四十里远近的咸阳望贤宫。
说是銮舆西幸,实则并无三卫五仗、天子华盖辂车等銮驾执事,七十一岁的皇帝由内侍监、骠骑大将军高力士执缰,南内供奉解家小鸭儿护鞍,坐在一头三花御马上,陈玄礼统率数百羽林军,杨国忠领着几个朝臣,太子李亨领着皇子皇孙、公主数十人,以及随驾逃出的吐蕃、高句丽等邦国数十名来使簇拥着皇帝,望西逃奔。
在出逃的二三十名宫嫔中,除杨贵妃有念奴、仙音陪伴坐在五马香车中赶路外,其余的嫔妃,同皇子皇孙一样,徒步赶路。
临近望贤宫,火辣辣的阳光,把驿道烤得如同烙饼的平底铁锅,连护驾的六军都咬牙皱眉,难以支撑了;那批皇子皇孙、嫔妃公主何曾受过这种罪,早就哭叫起来。好在驿道两侧的村院房舍旁,仍象平日大驾出巡时那样,并不见有樵夫耕者的身影。不然的话,百姓们若见天子威仪、皇家风貌竟变得如此狼狈不堪,不知会作何感想!
但执缰护驾的高力士却因沿途无人而暗自心惊。驿道旁虽不应有闲杂人等窥视圣驾,但也应有咸阳县令,率着人役、兵丁肃靖护驾啊!没有,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分明是县令等风闻胡贼兵逼长安,弃城而逃了。平民百姓也一定是背井离乡,全逃走了。”想到这,他又发起愁来,“我虽早已遣人在前面备办粮草,但这十室九空之地,他们纵有黄敕在身,又能向谁讨得?六军将士仓促应诏,一夜急行护驾,滴水未沾,如少时无食分发,饥乏交加,由此暗生怨恨,如何是好?”高力士只觉得浑身一阵燥热。他艰难地回头对鞍座上的皇帝道:“奴婢要去望贤宫备办午膳,大家圣驾徐行!”
皇帝木然地应了一声。力士将御马缰绳递给解供奉,催着自己的坐骑,向望贤宫院飞驰而去。
在望贤宫灰白的宫墙前,高力士气喘吁吁地下了马,蹒跚迈向宫门。
宫门大敞,不仅百姓逃尽,守吏逃尽,连他派出的干练心腹,也不见了踪影。望贤宫,成了一座被逃亡者洗劫一空的“死宫”!“拿什么东西呈进今上、贵妃、太子?用什么去填充饥渴交加的六军将士。”
“大将军在这里!”
“大将军,我等在何处取食?”
“大将军,我等在何处领汤?”
“大将军,我等在何处领取马料?”
“大将军!……”
一片急不可耐的呼唤声,陡地从高力士背后传来。他回过头,嘧喃重复着:“领食、领汤、领马料……”
“将士们都饿坏啦,大将军!”
“前队将士,在宫旁林子里累得趴下了!陈老将军命尽快取食分发下去……”
奉命前来领取食料的六军果毅们,见力士磨磨蹭蹭地回答不出个所以然,都急切地向他诉起苦来,其中一人,喊着喊着,脸色陡地变成了瓦灰色,按着胸口,踉跄着蹲下去,吐起清水来,其余几个果毅,忙去扶他,同时对高力士催促道:“大将军,林子里已有不少将士象他这样,难以支持了!请快发食料呵!”
力士才知六军饥疲之状,比他预枓的还要糟糕。他稳住心神,拚命挤出几丝笑容来,欲和几位果毅婉言商议一法,暂救燃眉之急,他刚启唇,却见一位着紫、一位服绯的官员,催缰驰到宫门前,那着紫的官员,一见他们,便挥鞭指点着,喝问道:“尔等不去护驾,在宫门前蹲着干甚?”
“禀堂老,末将等前来向大将军讨取食料。”果毅们见是杨国忠父子,挣扎着立起身,揖手答道。
“你这等只知白吃君禄的猪狗!”右相由儿子扶下马来,狠狠指着六军果毅,勃饮大怒地骂道,“只知领食领料,却不管圣驾、贵妃安稳否!”
“堂老……”高力士见右相仍以平日那凌人盛气,来对待这些饥疲护驾之军,心中骇然。颤惊惊地上前欲作劝阻。
“哼!我曾嘱咐那陈玄礼,万不可遗漏了三国夫人,偏偏虢国夫人却被撇在京师!”一提到虢国夫人,杨国忠血红了双眼,朝果毅们猛地扬起了马鞭。
“堂老!”高力士忙扑上去,拦住鞭。
“堂老不知,我等曾在宣阳坊守候多时,直到銮舆出京,仍寻不到虢国夫人,我等只好离坊护驾……”
一位中年果毅,委屈地向右相陈诉着,而杨暄却从旁撞出,扬着鞭梢喝斥着他:“住嘴!尔小小果毅,竟敢和堂老斗嘴!未能接护虢囯夫人出京,罪已该死,还狡辩什么!”
“侍郎公!……”高力士见杨暄不懂事理地火上浇油,急得气吁吁地转过头去阻止户部侍郎。
一个饥乏不堪的果毅,被右相父子激怒了,他愤愤地对气势汹汹的杨家父子道:“两位大人!我等虽官卑职小,也是御前近卫!只要护得圣驾安稳,便还罪不该死!”
“汝?”
另一个年轻气盛的果毅,也气恼不过地接过话头说道:“正是!虢国夫人虽困在京师,但我六军父母妻儿,谁又逃出了京师?我等又该向谁问罪去?”
“尔等不得无礼!”高力士怕事情闹大,无法收拾,忙喝阻激愤的果毅们。
“尔等真是寻死啊!”右相从未受过下人的顶撞,他恼羞成怒,一摔马鞭,“哗”地声拔出佩剑,猛地朝果毅们劈脸砍去。
“当!”
就在高力士骤然闪开,右相佩剑砍向果毅们时,突然一片刺目银光当空闪下,接着便听见兵刃互撞之声。杨国忠只觉虎口顿时麻木,也大惊失色地后退一步。
“尔等何事触怒堂老?”
传来一声冷冷的喝问,众人齐齐望去,原来是银须飘飘的龙武大将军陈玄礼。他手横长柄大刀,脸色阴沉地立在那里。
“禀告老将军!我等方才……”
“不用说了,圣驾临近了,”高力士猛抬头见小鸭儿已引着皇帝一行向宫门走来,忙打断六军果毅的申辩,焦急地支开他们,“尔等先去军中等候吧!”
果毅们只得忍气吞声互相搀扶着,朝林子里退去。
“堂老,请先去宫中歇息片刻,”高力士又怕右相不识时务,向龙武大将军唠叨抱怨,便急忙向他父子拱手说道。满腹怒火的右相,也不愿在临近的圣驾前和陈玄礼争吵,而且从宫门处那狼藉不堪的状况推测到宫中定无可供充饥之物,于是向儿子说了声:“上马!”复朝陈玄礼恨恨地“哼”了一声,父子二人便上马朝宫旁的辇道上去了。
这时,圣驾一行,已到望贤宫门。
高力士、陈玄礼忙跪在宫门旁;高力士奏道:“请圣驾入宫小憩!”
皇帝微微颔首,由小鸭儿引着马缰,走入望贤宫。接着,念奴、仙音扶着披施帷幔的贵妃也入了宫门。
“大将军,快命人献食来吧!”被人扶下马来的韩国夫人,入宫时,向高力士喘吁吁地催促道;秦国夫人却皱眉对力士道:
“先命尚食奉御进羹汤吧,渴煞人了!”
高力士一直低着头,似一一听命。
“大将军,”接着,陈玄礼也咯咯地咽着唾沫,拉着高力士那满是尘埃的袍袖道,“膳食在何处烹造?”
高力士抬起头来,朝他递了个绝望的眼色。陈玄礼这才明白,为什么派出取食料的果毅们迟迟不归:原来高力士也是一位“空手大将军”!他摇头长叹一声,又陡然激愤地一跺足,“他还有脸面向饥乏不堪的果毅们发火!国事衰败到这般境地,全因他所致!逆胡起事时,他说逆胡不堪一击,还口出狂言,说不出三五日,安贼必然授首,分明哥舒固守潼关为拒贼上策,他却进谗不已,逼其出兵,使京师门户大开,任虎豹咆哮扑入!宗庙社稷,落入贼寇之手;官民之头,尽伏逆胡刀下!六军将士此时尚不知京师即将失陷,如知此情,念及眷属,无心护驾,老夫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老将军!”陈玄礼正愤然斥责右相,高力士忽然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凄然呼唤道;陈玄礼一惊,止住话头,忙扶起内侍省的老宦官来。两双泪眼,互相凝视良久,陈玄礼又浩叹一声,哽哽地说道:
“就算你我以死护驾……唉!不提了。老夫暂领将士们,自去村中寻食吧……大将军,你自珍重!”
说毕,他拖着大刀,向六军们待命的林中走去。
经过刚才这一番折腾,高力士头晕眼花,双腿发软,抖得快要支撑不住了。他不敢蹲下去,忙朝身边最近的一棵树靠过去,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呼吸均匀了些,他才想起宫中翘首待食的皇帝、贵妃、太子……他不敢再在驿道旁耽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