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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呢?”
“怎样我都喜欢。”镜面上映出的女子娇嫩欲滴,笑靥如花,比方才玉茗阁镜中的她又美艳了几分。
他撩起她的长发,脖颈上的点点浅红一览无余。
莲兮连忙捂住脖子,连嗔带娇地回头瞥了封郁一眼,怯生生说:“还是披发掩着吧……让人瞧见了可怎么好?”
封郁垂眼看着,忽然俯下头吻在她的颈侧,低声说:“我今日正想要带你四处走走,好叫人人知道,你已是我的人。”
“走走?再远也不过是在玉茗阁的地界内逛逛罢了。”便连埋怨时,镜中的她亦是笑得甜美。
“这样没兴致?”封郁哼哼笑着,老练地在她脑后盘发作结,说:“原本还想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天刑司的烟云封界在此,我哪里走得开?”
“啧啧,你也不想想,我是如何溜进来的……不瞒你说,摘星楼极北之巅的高空,有一处不受烟云封界禁锢的破洞,从中穿行即可来去自由。我带你出门儿玩上一整日,晚上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回来……”
莲兮天性喜动,成日闷在玉茗阁中早就呆得厌烦,听封郁一说连忙扭头问道:“当真?”
她一使劲,将封郁苦心理好的头发又挣得凌乱了。他无奈笑笑,重新替她梳理了一遍,又说:“南虞城中有七夕夜里流河放灯的习俗。从前我一人时也常去的,看着那五里荷灯飘摇,总想着有一日要带你看看……”
“哪有七夕放灯的?”她只知中元节凡人放灯江畔是为了超度魂灵,却从未听人说起七夕还有这样的习俗。
“就是特别,才要带你去瞧。”封郁一手托着她的发,一手翻开妆奁盒子,在盒中挑拣了半天,才拈出一对樱红色的子母簪。他将簪子衬在发间比划了两下,满意说:“还是这颜色衬你些。”
莲兮斜睨着眼直往匣中巴望着,封郁索性将匣子拽到她眼底任她自个儿来挑:“还喜欢哪一支?”
垂眼一看,只见妆奁匣子里边满满当当装得都是女子的发缀小饰,金簪玉钩,珠翠步摇,种种材质种种颜色,无一不有。她不由生出几丝醋意来,酸溜溜地问道:“你这什么摘星楼浅唤阁的,原来也有过女主人嘛。”
封郁将手中的子母簪仔细攒入她的发间,漫不经心地说:“自打我知道自己的夫人是个连头发也梳不顺的奇女子,便盘算着怎么也该帮她一把。我拿着青青的头发勤练了多少年,现在也算是小有所成了……怎的夫人还来兴师问罪起来。”
“青青……她……”
“她好得很,我刚将她送回玉茗阁去了。有她呆在后殿,倘若天刑司心血来潮查上两眼,想必也分辨不清吧。”
听得青青无碍,莲兮顿时松了口气,乏力地脱口道:“多谢……”
封郁替她理好发髻,在镜台边蹲下身扳过她的脸来,郑重说道:“何必感激我?封郁的人,封郁自当守护周全,青青如此,你更是如此。在我身边,今日过后,还有明日,明日复明日,只要兮儿愿意,我每日都会为你绾丝梳发……只盼着你每时每刻,都能笑得这样灿烂。”
莲兮冷眼一瞥镜中的自己,那镜中的女子乌发云鬓,一双翦水秋瞳纯真剔透,一截裸白的颈子却妩媚多情。两厢映衬着她的笑意,仿佛是夏季里盛开的一夜香花,乍一绽放,便不惜余力地倾吐出所有的芬芳,只求匆匆过客能为之稍作停留。
纵是美丽,亦是悲哀。
她从椅上滚入封郁的怀抱,紧缠着他索吻求欢,却终究没有回答。
第一百节 与君相守 花开静好(6)
虞川奔腾南下,分作数条平缓的支流贯入城中。
小桥流水,枕河听橹。
居于纵横水脉间的千年古城南虞,是寻常的江南景色。莲兮与银笏结伴游玩,曾走过许多这样纤秀的小城。原本,比起静谧的烟雨人家,她更钟情于壮阔的孤烟大漠。但这一刻,只因身侧并肩而行的人,平凡的青石小路,亦是最美好的。
夏暮时分,莲兮与封郁走在河畔的街市上,一个淡妆绯裙,一个白衣翩翩,两厢执手绝美如画,引得过往路人纷纷侧目。
她难得为自己描眉点唇,精心打扮了许久。对镜端详时,自以为也该有几分倾倒众生的绝丽了。谁曾想,如今叫南虞城中百姓为之倾倒的,却分明是她身边的封郁。
莲兮掐了掐封郁的手指,小声嘀咕:“为何这街上的人都对着你指指点点?”
封郁高深莫测地一笑,张口正要回答,路边却忽然蹿出个双辫小丫头,扯住了他的袖口,奶声奶气地问道:“大哥哥……你是莲神大人么?”
见他只笑不语,小丫头抬高了声调又说:“宁宁想要莲神大人的花,可是娘亲不给我,你送我一枝好不?”
那小丫头生得矮小,身量还未过封郁的腰际,他一抬手,恰好摸在她的发顶。
“你还不到年纪呢,我先送你一朵假花,等你有了钟情的郎君,才是攒花的时候。”封郁垂眼笑着,手掌掠过她的发辫,在她的发间留下了一朵复瓣小莲花。
经他幻化而出的莲花栩栩如生,立时叫街边的人群炸开了锅。
“果然是莲神下凡!”
“难不成真是神仙?我十几年前见着他就是这样子!”
“何止十几年!庙里的莲神像都放了多少年了!”
“那女子……又是谁?”
街边的男女老少方才只是背地里指着封郁窃窃私语,这时索性放开了嗓子议论起来。这南虞城中,人人识得封郁,人人望着他时皆是敬慕有加的眼色,真是怪哉。但更叫莲兮诧异的,是那朵娇小玲珑的复瓣莲花,浅粉微紫,与那紫冠白鹦每日衔来她窗台的花儿,生得一模一样。
她指着莲花,惊问道:“这……是什么?”
封郁狡黠笑笑,说:“南虞无人不知,这是情莲。”
“情莲?”
“我带你去看看。”封郁牵着她的手,刚一举步,左右路人纷纷避让,更有年轻男女就地叩头来跪拜他。莲兮与他携手而行,平白沾光受了一路跪礼,只觉得好笑,揶揄他说:“什么莲神?天下花神皆女子,你一个大男人冒名顶替也不害臊。”
她正说着,只见从街东那头稀稀落落又走来许多少女,每人都在发间簪着小小的莲花,每每擦肩而过,便留下一缕似曾相识的幽香。
“那莲花看着不俗,我以为该是九重天才有的仙花……”莲兮望着那些佩花而行的女子,不知怎么,竟生出一分羡慕来。
“不错,这花原本只开在父尊的寝殿后侧,是罕有的仙种。”
“那怎么……”
封郁深望了她一眼,悠悠说:“很久很久以前,九重天上有个无聊的仙人,看着南虞城中的七夕夜热闹非凡,又看着自己形单影只,便有心想要捉弄凡人一番。他从天际摘下神莲数朵,在南虞城扮成个算命先生的模样。这算命先生的卦数极准,无数年轻男女慕名而来求算情卦。他却故意将人家的情路说的坎坷又曲折,临了还送人莲花一朵,对人谎称,只要能供养着莲花不败,就能情爱不绝。”
封郁说得隐晦,莲兮却立时明白过来,白了他一眼说:“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无耻无聊的时候。神莲生于九重天的仙气仙水中,到了凡间哪里养得活?岂不是存心要人难过?”
”我家夫人最是聪明……”他只淡淡一笑,继续说道:“那无聊仙人以为凡人狭隘,便想用一朵注定败谢的莲花叫人知难而退。可几年后,当他再度回到南虞城想看看劳燕分飞的好戏,却发现有人为他筑起了一座小庙,南虞男女以香火蔬果供养他的画像,把他视作牵引姻缘的善神,人人见他,都敬称他一声莲神。而昔日他以为注定分飞的爱侣,也依旧浓情蜜意,相伴成双。”
莲兮不解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沿着河畔的青石小路已走到了尽头,向着东南转角一拐,她才知道街市的背后别有洞天,竟还藏着一泊小湖。
封郁指着湖上连绵成片的紫粉色,轻声说:“因为当年他赠给南虞百姓的神莲,直到今日还开得灿烂。”
放眼望去,并不宽阔的湖面,却盛开着无数复瓣莲花,濯水而出迎风而举,玲珑小巧让人怜爱。盛装华服的女子三五成群,从曲桥上探向湖面采下莲花,或是簪入发间,或是掖在鬓角。
满池的莲花,猝然触动她的心弦。
当年封郁的一句戏言,却有痴情的男女当了真。最初是谁将莲花供养在这湖中的?又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让那本该枯萎的花儿坚强地存活下来?时至今日,或许南虞城中再没有人记得。
唯独这出人意料的美景,横跨岁月而来,裹挟着幸福的气息。
“每到七夕,南虞的女子都会摘下莲花攒在发间,祈愿能与钟情的男子执手白头,相伴一世。”封郁含笑望着她,无奈地说:“千百年来,我和我那歹毒的花竟成了赐人良缘的传说,你说可不是叫人哭笑不得?”
莲兮若有所思地望着湖面,怔怔说道:“可我想,这花能开到今日,却不是偶然。人人以为是莲花庇佑着情缘,可实则却是凡人的情爱滋养了莲花。情莲二字,名副其实。”
封郁与她并肩站着,将她的手握得牢固,却久久没有说话。
桥上女子的嬉笑声细碎传来,莲兮心间一动,忽然挽住封郁的胳膊娇声说:“喏,我也要一朵,夫君快快给我摘来。”
她初次叫他夫君,脱口顺溜毫无生涩,反倒是封郁听着,耳根霎时红透。
她从不知封郁也会羞怯,只觉得有趣之极,噗哧哧笑着蹿到他跟前,又接连喊了几声夫君。
封郁咳咳清了几嗓子,提袖掩在耳侧,说道:“傻丫头,情莲是未出阁的少女才戴的,你已是我家夫人,还要许什么姻缘?”
第一零一节 与君相守 花开静好(7)
莲兮不依不饶缠着封郁要花,左一口夫君,右一口郎君,扯着他的一对白袖,嗲声嗲气撒娇耍赖了半天。
晚霞明艳,映得她的笑颜浅浅胭红,仿佛酒醉微醺。
莲兮自小与剑为伴,本是英武的女子。唯有唤他夫君时,连眉宇间天生的一股英气,也化作了绕指幽柔,衬着她一双剔透的眼,是天下男子都难以抗拒的魅惑。
封郁无奈地笑笑,牵着她便往桥头走去。
“喏,我要那朵颜色最深的!”莲兮指着桥底的一朵花说得气定神闲,封郁伸手刚要摘,她却揪住了他的袖口,指向另一侧又差遣说:“等等,还是那朵大些。”
她忽左忽右犹疑不定,时而觉着大的亮眼,时而觉着小的秀气,嫌这朵颜色有些淡了,嫌那朵花瓣有些蔫了,挑来挑去也没拣出个十全十美的。白哄得封郁在桥头忙活了许久。
桥上摘花的闺中女子,羞于同陌生男子擦肩并立,都纷纷避着封郁躲到了桥的另一头。封郁的脸在南虞混得熟络,众多女子中自然有人认出了他的模样,却都有些不可置信。
莲兮一面侧耳听着众人窃窃私语,一面洋洋得意地冲封郁说:“被凡人女子仰慕的心情如何?只可惜你这英俊潇洒的莲神,今日却是我家花奴。”
她心满意足地嘻嘻笑着,还不忘抬指又使唤了一句:“那朵那朵,最中间的……”
“你可想好了?”
“唔,要不还是左边……”
封郁却不听她的话,随手折下了右手边一朵小小的莲花,长吁一气直起身子来。
莲兮还不及后退,封郁便飞起一指弹在了她的眉心,嘲道:“你就是这副德行,给点阳光便灿烂起来。累死自家夫君,你就高兴了?”
她悻悻嘟囔:“罢了罢了!你都摘了,也只好将就。”
“我看满池的花也没甚分别,这一朵就很美,”封郁掂着花递到她眼前,唇角一勾,笑问:“喜欢么?”
幽幽莲香混着他袖间的甜蜜,是引人向往的气味,她闭着眼浅浅嗅了一口,却不敢用力呼吸。唯恐一使劲,便惊散了这样的美好。
这一天漫长如一生的时光。
他带着她游河泛舟,绕过山川重重,只为寻找昔日无意中见过的、开满山谷的合欢花。烈日红花,他坐在她的一对龙角间,穿梭于山谷,翻腾于云霄,再不是一个人。
她同他在云梦大泽戏水,沿着水岸赤脚走了五里,只为重温母上与父君曾经并肩走过的地方。水色无垠,她一柄鸾凤与他手间的梦龙追逐嬉戏,也再不是剑影寂寥。
她渴了,他便为她亲手摘下满捧白茉莉,现煎现煮成新鲜的花茶。她困了,他便陪她找一片乘凉树荫并排躺着,悠闲地眯眼歇息半刻。她闷了,他便坐在船头临风抚琴,专挑相思情歌,郎情妾意一曲又一曲,好似永远也唱不绝。
过往她与封郁一道,只顾着四处奔走寻找玲珑心,忙碌中日月如梭。她从不知道一天里竟可以做这样多的事。无奈世间的美景太多,即便再给她三日,三十日,也远远不够她与他看尽一切。
——今日之后,还有明日,明日复明日……
今日的龙莲兮是封郁的妻子。可明日,她将身在何方?
莲神的花,近在鼻端。她闭着眼笑了,左眼却不期然淌下一滴泪来。
莲兮飞快扭过身,指了指自己的发顶,背着封郁说道:“夫君挑得花我自然喜欢,快替我攒上吧!”
小巧可爱的莲花,插在她乌黑的发间,我见犹怜。
封郁刚撒手,她便转头笑问:“好看么?”
他不动声色地垂眼看着她,忽然说:“你今日格外爱笑。”
“原来你不喜欢看我笑?”莲兮仰头望着封郁,将指尖的一滴滚烫深深攥在手心。
封郁掂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过了许久才说:“为夫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若只能为我一人笑,该多好。”
他二人站在桥头旁若无人地厮缠,一言一语都被那些摘花女子听了去,顿时引来阵阵哄笑。她这才觉出几分羞怔,扯起封郁的袖子便要走。
夜幕之下,华灯初上,南虞城的七夕夜祭乍一开始,便已热闹非凡。莲兮与封郁在情莲池畔不过逗留了一炷香的功夫,再出来时,城中的气氛却与方才截然不同。
七夕既是南虞城的姻缘之日,也是至关重要的夏祭之夜。刚入夜,南虞百姓便聚集到了城北的魏川上游,为即将到来的秋节祈求丰收。龙游狮舞,踩跷花鼓,种种锣鼓喧嚣合着人声鼎沸,一阵胜过一阵。
封郁同莲兮穿过街市,混入了魏川西岸观礼的人潮中。眼看就是七夕夜流河放灯的时候了,围观看客愈发拥挤,众人摩肩擦踵自顾不暇,再没有人注意到封郁。
他附在莲兮的耳边,指了指横架在魏川上的石桥,轻声说:“魏川是南虞最宽阔的内河,水流平缓,最宜放灯。那桥上备着许多荷灯,一会儿只有年轻女子能过桥走去东岸,也只有女子能放灯许愿。你若想去玩,便早些过去,晚了可就没灯了。”
莲兮在人海中紧抓着他的手,犹豫了一瞬,却摇了摇头。
封郁明白她的心思,低声哄她:“那姻缘灯比结发什么的灵验多了,你权当是替我跑腿许愿,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不会走的。”
她还未回答,却被封郁从背后一送,往桥头轻推了一记。
她回首望了封郁一眼,人潮中,他的笑眼闪烁如星,惹眼非常。
莲兮安心向桥上走去,果然看见桥面上摆着一方大桌,堆着许多还未点亮的荷灯。三五成群的女子打扮靓丽,正执灯围簇在桌边。莲兮走上前一看,只见桌边还坐着个代笔先生,正埋头替各位闺中小姐书写灯签。
狭长的灯签是赤红的纸,男名在左,女名在右。写好后,搁在荷灯中烧成灰烬,便算是将祈求的姻缘上告了神灵。这一盏平凡的荷灯,也就此成了寄愿之物,放于魏川任其顺流而下,沿途便好叫它吸取天地河川的毓秀之气,为许下的姻缘祈福。
莲兮看清了规程,赶忙挑来一盏荷灯,又向那代笔先生借了笔墨,亲手写下了封郁与自己的名讳。她下笔时,如封郁一般挥洒自如,一气呵成的五字,是他的字迹,却是她的心愿。单看着灯签,就已让她心满意足。
她恋恋不舍地将纸条送入荷灯内,对着烛火烧尽了,又依样画葫芦,学着别的南虞女子,过桥走到魏川的东岸放灯。
被放入水中的荷灯制作精巧,花瓣是纤瘦的椭圆形,晕染了淡淡的粉色。漂浮于河面,像是闪烁发亮的朵朵情莲。群花星点,悠悠向着南面飘荡而去,在魏川上拖曳成一条粉色的光脉,与倒映于水面的银河相互纠缠,曼妙不可言诉。
莲兮目送着自己的荷灯越漂越远。
载着她沉甸甸的愿望,它却依旧轻盈,转瞬便汇入了群光之中,再也分辨不清。
对岸的他,也在看着那盏灯吗?
封郁身量挺拔,又穿得粹白醒目,本该容易分辨。可当她放眼望向西岸,方才他们倚立的柳树边,却全是陌生的脸孔。那说过要等她的人,竟又不知所踪。
莲兮心中一惊,慌忙向桥上奔去。刚走到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