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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之下,徒然伤神。
封郁闭眼顿了一顿,再睁眼时笑得苦涩。他抬手紧握着鸾凤的剑刃,任凭掌间血流如注,将鸾凤裹缠成一柱血红。
五指一收,三尺剑身顷刻烟消云散。
“既然你已知道了,那也好。”
封郁摊开手掌,递到了莲兮眼前。
掌间赫然是一片月牙状的晶碎。
第一零四节 浓情蜜意 会有尽时(3)
东海四十八式碧波剑诀本是浑阳之剑,不讲花俏奢丽,但求精准狠绝。
唯有雌剑鸾凤之下的碧波诀,亦妖娆亦暴戾。剑走疾速时,靡靡缠绵若四月绯雨,剑走凌厉时,艳艳怒放若三月红花。是以冠绝天下,叫各路仙友艳羡。
银笏初见莲兮舞剑时曾说,世间先有鸾凤之冷艳,才有莲兮之英武。人人将它拟作巾帼红缨,莲兮也以为,它本该是个明艳活泼的少女。
可如今,这小小的玲珑碎片躺在封郁的手心,像是天际一弯上弦月的倒影,荧荧闪烁,却格外沉寂,再不是记忆中的鸾凤。
“鸾……”莲兮越是睁大眼想看清封郁掌间的碎片,视线里却越是模糊。暴雪般的白点纷扬狂舞,渐渐堆砌成满眼的雪白。她伸手欲抢,怎奈眼前茫茫看不清,左右胡乱抓了两把,都扑了空。
“还给我……”她揪着封郁的衣襟,声嘶力竭喊道:“把鸾凤还给我!”
封郁扶着她的肩头,指尖刚一碰到她的脸颊,便被她狠力挣了开,连同眼角一滴滚圆的泪珠也飞甩到了封郁的唇角。
残泪渗入嘴中,更比黄连苦涩。封郁紧握住手中的玲珑碎,任莲兮在怀中怎样挣扎,他却只将她抱得更紧。她声声呜咽,野猫似的胡抓瞎挠,每每撕扯着他肩腰上的剑伤,他却只蹙着眉闷声不吭。
她哭得久了,人乏泪干,连声音都沙哑了,却依旧不厌其烦地哀求着封郁,要他将鸾凤归还。清晨他为她亲手绾好的长发挣得散乱,冰凉凉蜿蜒了一地。浓黑的发间,丝丝银白逐渐浮现,横贯她的鬓发额角。
封郁在她耳边幽幽叹了一气,说:“当年我只身一人,在南樵山遇见上一世司霖时,本可以安然取回赤翎,可最终我只是守着它死而重生,却空手而归。千年间,我将找来的玲珑碎反复丢入人世,一次又一次重新找回。如此自欺欺人,你可知是为了什么吗?”
莲兮靠在他的胸前,死物一般沉静。
他却径自又说:“踏进摘星楼,一入眼的那张画,是我万年前所作。后来被悬挂在最显眼之处,日复一日地仰头看着,只为让自己记着,那人手持双剑时幸福的模样。我曾想,这样的日子每多一天也是好的,于是千年之后又等了千年,直到今日,再不能等了。玲珑心如今只差一块,明知你不舍,我却不得不向你讨要梦龙。”
莲兮有所预感,正想从封郁怀中挣脱,他却先一步扣紧了她的肩,低声说:“往后我定会好好补偿,让你一世都过得幸福。做封郁的妻子,你不喜欢么?从此以后,岁岁如今朝,不好么?我会为你找来更好的剑,陪你练……”
莲兮照着封郁的剑伤猛力一捅,挣扎着站起身。气血上头,眼前终究还是有些晕花,她垂眼俯看时,只瞧着乱草中一袭染血的白衣,衣冠间的面容却是模糊。看不清,她便索性不看了,只掂着梦龙挑了挑他握着碎片的手,冷笑说:“三皇子如此千金重诺,莲兮受不起,我只要你还来鸾凤,再不要别的。”
“兮儿!”封郁握住梦龙的剑尖,她却毫不留情地抽出剑来,将他的手掌豁得鲜血淋漓。
鸾凤已去,梦龙与之灵犀相通自觉孤独。这一时,染血的剑刃泛着粼粼幽光,在莲兮的手间悲切颤鸣着。方才她一时错愕,不及从封郁手中抢回鸾凤,已是追悔莫及,如今更不会将梦龙拱手让人。
她紧握着梦龙,在封郁眼前虚晃一记,随即迅速收入掌中。眼见着封郁嘴角紧绷,她笑得更是冷冽,将左臂伸在他面前,戏谑道:“来啊,你这样急不可耐,不如干脆将我的手臂绞碎成泥,也好方便你找那心爱的玲珑碎。”
封郁还未吱声,她便抬起手指封缄在他的唇上,一如前夜缠着他欢好时那样妩媚多情。唯独眼中再无柔情,只剩绝壁寒冰。她缓缓摇头,意味深长说:“对了,你自然不舍得,这具身体,本该是留给你心爱的人。明日若是少了只胳膊,你要如何与她交代?”
封郁眉心一跳,想要伸手抓她,她却似轻烟一袅,转瞬从他手间溜开,向天际翻飞而去。
她腾身半空,疾驰在前,他亦紧紧尾随而来,直追在后。
“莲兮!”
他何曾这样着急忙慌地喊过谁。
莲兮听着声声急切的呼唤,只觉滑稽。她一面迎风笑得凄厉,一面在指间掐起化龙诀,在百里长空中身形一展,褪鳞化为原身应龙。金龙肋下广翼扇动,乘风而行,再不是旁人能追赶的速度。
白日里,开满合欢花的山谷间,她也曾与他这样前追后赶地嬉戏着。她腿上跑不过他,便每每使诈化龙。论剑术她挑不过他,论雄辩她争不过他,唯有振翼飞驰时才能叫他甘拜下风,输得心服。
莲兮回首一望,眼见着封郁被越甩越远,直至连那一点白影也看不清了。她一时得意,竟哼起歌儿来。穿越云海,一曲又一曲,她恍然惊觉,那都是他曾唱给她的歌谣,那些唱词自他嘴中流转而出,总是绝美。可哼在莲兮的喉间,却是支离破碎的。
歌声与细小的泪滴一同飘飞,她终于醒悟,这再不是一场追逐游戏。
倘若被追上,便要奉上梦龙,赔上自己。
可倘若甩开了他,此生此世便再不能相见。
夏空朗朗,她形单影只腾飞了多时,却不知该去往何方。封郁的宫苑她断然是回不去了。但偌大的九重天,除了玉茗阁,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去处。思前想后,反倒是自投天刑司来得容易些。
眼见夜色正浓,九重天的各府各院还未敲钟上值,她索性顺道先回了趟东海老家。
莲兮本是欢脱随性的人,过去总是想方设法背着父君出海游玩,一溜便是半年数载。幽深的海底总是沉闷些,比不得外边的世界来得缤纷有趣。她玩着兴起,却很少思念父君和母上,总归想见时便能轻易见着,离家再远,回一趟也不过是几刻的功夫。
然而禁足在玉茗阁中大半年,书信不得自由,莲兮却反倒时常忆起东海的种种。喝得烂醉如泥,浑浑噩噩躺在摘星楼顶时,她时常想起父君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因为来不及同父君告罪而惴惴不安,因为不能同母上撒娇而抑郁,因为想起往日爱吃的东海小菜而发馋。那些独自一人的夜里,她又哭又笑,生平里第一次觉着水晶宫竟是如此遥远。
而今,被扇耳刮子也好,被狠狠数落也罢,莲兮只想一步踏入东海,肆无忌惮地坐倒在自家门口放声大哭。
璀璨光辉从水晶宫透明的穹顶流泻而出,远远见着,仿佛海底芒星,暖暖让人心安。莲兮褪去龙身,拐入西侧大门,一路大步流星往殿上奔去。直到靠近了水晶宫正殿,她才察觉出几分古怪来。
海底不比陆上,众多海族沐月而生,靠明月的精华修身养性。夜深时的东海海底,本该人来人往,比白昼里更热闹几分。可这时,位居东海中央的水晶宫前,不要说家臣家将,便连一只小虾小蟹也见不得。放眼望去,连绵宫宇灯火辉煌形同往日,却是死寂一片。
海流簌簌,夹着半缕凶气扑面而来,莲兮一惊,慌忙在石阶上停下脚步。她心道一声不好,再想抽身却已晚了。方才按捺在海流深处蠢蠢欲动的杀意,这时一呼百应骤起而发,像是无数尖锐的矛头,由四面八方直指向她。
莲兮一旋身,蹬上殿前的石像,叫身后汹汹杀来的人扑了个空。那人墨衣紫带,左右手各握着一枚银灰色长钉,一转脸来,嘴边全是拉渣胡子,正是那个被莲兮削光了美髯的天刑司仙官。
她不过是偷跑着玩去了,一日不到的功夫,竟就让天刑司的家伙们这样怒不可遏?
莲兮与他对视一瞬,还未来的及开口辩解,便见着更多墨衣紫带打扮的仙官扑杀过来,人人手中都掂着一对长钉,煞气凛凛。
众人围簇,长钉寒光交纵,晃得莲兮阵阵眼晕。钉尖破海来来往往,在耳边“嗖嗖”作响,几次险些擦伤她的脸颊。被围杀在中央,莲兮抗辩无力,分身乏术,被迫着也只得唤剑来战。
她却忘了,鸾凤早已不在。取剑来格挡时,空无一物的手让她心间陡然一寒。
右手边的小仙官见她迟疑,就势将手中的长钉一刺,猛地贯入了莲兮的腕间。
锥心之痛席卷而来,她闷哼了一声,身形凝滞破绽百出。梦龙还未出掌,不知是谁手中的长钉又刺入了她的左腕。
双钉封锁仙穴,一时神元尽泄,莲兮再无挣扎的气力,被稍一推搡,便跪倒在地。
“龙莲兮,你这魔物余孽不知天高地厚,屡次小看我天刑司!今日也叫你尝尝苦头!”
四面紧簇的墨色长衣,遮蔽了她的视线,再仰头时,连水晶宫辉煌的穹顶也瞧不清了。
腕上赤红的鲜血飞淌,她只觉着连魂灵也随着一同从钉口缓缓溜走。
眼前晕黑,她侧身一倒,再无知觉。
第一零五节 浓情蜜意 会有尽时(4)
淅淅沥沥的声响近在耳畔,清楚亦模糊,点入梦中,叫她不能分辨。
那究竟是冷雨坠地,还是他远远的呼唤?
灌入口鼻双耳的水,咽在喉间比冬雨更寒冷。莲兮猛呛了几声,嗓子火辣辣发疼。她微睁了眼,无力地撇过头去,那直贯而下的水流却紧追着不放,直逼得她几近窒息,才肯罢休。
莲兮连咳带喘,在水泊中虚弱地挣扎了几下,却连翻身的力气也无。她抬手一看,只见腕上的筋肉被一尺长钉穿透,久未愈合的伤口,还在徐徐淌血。
这钉身虽只半寸宽,却恰好封住了左右手的仙穴。神元流转全身时,每每途经此处便与鲜血一道外泄失散,使人手足无力,难以动弹。因此,这一双长钉是天刑司专制仙族要犯的禁锢,有一正统叫法,名曰封神。
“莲妹妹,”舀水的铜瓢砸落在莲兮眼前,身侧站着的人拿脚尖挑了挑她的手腕,尖声问道:“封神的滋味好受么?”
四壁无窗,叫人分辨不得白天黑夜。幽黄的灯火下,铺了一地黑砖的闭室更显逼仄。身侧的人蹲下身,浓妆面容倒映在水泊中,笑得阴恻。莲兮冷眼看着她的倒影,也笑了。十二支金笄沉重如石,亏得她走到哪都不忘佩在发间,唯恐有人不识她的尊驾。
封潞仔细挽好袖子,扳过莲兮的脸,怨毒笑道:“莲妹妹,你可真是福大命大。青丘的小狐狸没要得你的性命,天刑司的家伙们抓不得你的把柄,便连你那小肚鸡肠的哥哥也是外强中干,一点不济事。被囚在九重天半年,倒让你过得愈发逍遥了!”
穿透双腕的封神长钉不知被下了什么禁制,莲兮使出浑身气力,却不能拔出分毫。她本就手脚绵软,稍一动弹又是气喘连连。
“何必浪费力气呢?被封神钉打穿了仙穴,纵是大罗金仙也成了落水狗。”封潞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揶揄道:“莲妹妹若是不服气,不如拿你那什么梦龙鸾凤出来比划比划,又或者纵地化龙,再吓我一吓……”
她掂着莲兮的下巴咯咯笑个不停,自鸣得意又说:“凭你过去怎么神气,如今还不是阶下囚徒?”
封潞自说自话,莲兮却只抿嘴一笑,沉声说:“笑话,任是天崩地裂黑白颠倒,你能奈我如何?改日潞姐姐见着我,还须得敬我一句东莲尊君。”
遍染血迹的绯衣濡着水,湿漉漉贴在莲兮的胸前腿间,她蜷伏在地上狼狈不堪,唯独这句话字字千金,像极了封郁气定神闲的模样。
“你!”封潞猛力一推,将她的脸扣向砖面,龇牙说:“你身是魔物余孽,东海上下包藏魔物,无一不罪。明日有我与执法尊君一同过审你这死丫头,定要叫你臭名远播永世不得翻身,死得比那蛇妖更凄惨千万倍!我倒要看看,烧成灰的龙莲兮还能怎么耍狐媚子!”
“潞姐姐当初若是惦记着把夭月烧成灰,又何须今日如此费心?”
“夭月?”封潞玩味着这两字,指尖玉甲猛地一抠,在莲兮的眼角狠狠划下三道血痕。她撮下指甲缝里的血珠硬是挤入莲兮的唇间,一面狰狞笑说:“我就纳闷了,郁哥哥怎么成日围着你打转。原来夭月也是个贼心不死的贱命,枉费我一番苦心,好不容易叫她堕入魔境,最后竟还是死得那样不干不净,留下你这祸患来。”
她赌咒似的说得飞快,莲兮却又是轻描淡写一笑:“夭月之所以堕魔原是受人教唆,她固然有错,可那教唆的人岂不是更恶毒些?难怪年年生辰,封郁连见你一眼都懒得。”
“龙莲兮!”封潞额上青筋暴现,照着莲兮淌血的脸颊,扬手一耳光,反手一耳光,接连狠抽了几刮子。直扇得她自己都乏了,才恨恨怒斥:“本尊劝你说话放客气些,你老家东海的安宁全看我明日的眼色,你不顾着自己,也该念着爹娘家臣。若是跪着哀求我两句,或许叫我心情稍好,从宽放过他们。”
“哦?”莲兮好笑道:“我东海上至龙王龙后下至小虾小仙,无一不尽忠职守。海内富饶安定,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羡。论罪?何罪之有?潞姐姐有那胡编乱造的功夫,倒不如担心自己吧!昔日夭月之事,你不怕我在执法尊君跟前也告你一状唆使之罪么?对了……潞姐姐对我妄动私刑,这也是罪状一条,不如一起上告?”
封潞恻恻笑问:“私刑?你以为这样便够了?”
她从发间抽下一枝金笄,轻巧地掂在手上。锥尖似的笄头悬在莲兮的眼前,直逼她的瞳孔。比起鲛人的尖甲长勾,眼前小小的金笄实同儿戏一般,莲兮眼也不眨,仍是浅笑。
她尚未定罪,封潞也不敢过份,金笄在眼前虚晃了一晃,最终却紧靠着封神长钉刺入了莲兮的右腕。封神穿穴,每时每刻皆是连心之痛,漫无边际的痛楚早已让她的双腕麻木。纵是封潞铆足了力气狠狠一扎,于她也不过只是一瞬钝痛。
看着封潞左拧右刺折腾得认真,她反倒觉着滑稽,躺在一泊冷水里纵声大笑。幽闭斗室,一时回荡着的全是她轻狂不羁的笑声。封潞恨得牙痒,前后又抽下几支金笄,陆续戳进她的手腕。金笄坚硬,来回蹭在腕骨上,发出锯木一般毛骨悚然的声响。碎骨渣滓顺着汩汩的血流飞淌而出,蜿蜒过千疮百孔的手腕,滴答溅落在黑砖地上。
血肉模糊的右腕被封潞紧紧抓在手中,颤颤抽搐着。封潞尖锐一笑,哼哼道:“穿了封神钉,本就满手是血,就算一会儿将你的手筋挑断,想必也没人瞧得出。”
她话音未落,手下猝然一撬,莲兮的右手霎时瘫软。
“如何呀?你这野丫头最好舞剑逞能,如今废了右手,叫你还能耐……”封潞玩得兴起,飞瞄了一眼莲兮。
不想莲兮只是睁着一双眼,空洞地回望着,嘴边笑得诡魅:“如何?如此罢了。我的右手早已不能舞剑。”
任是她怎样挑衅,莲兮总是淡淡的,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再无喜怒哀乐。
封潞一肚子的嫉恨打落在她身上,却像是砸进棉花里,每每默无声息地被她咽下,叫人更是不爽。封潞撇开金笄,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怒问:“为何不哭?你不是最会抹眼泪、摆可怜相来讨男人欢心么?”
莲兮抿嘴一笑,干脆道:“潞姐姐原非男子。”
“你!”封潞指间一使劲,竟将莲兮胸前的半幅衣襟都扯了下来,连着她怀里的一片粉红纸签也抖落在半空。
莲兮慌忙伸手,封潞却将她摔回地上,先一步抢过了签纸。
“给我!”莲兮乍一抬高声量,却是沙哑泣血的嘶鸣。
封潞见她着急,更是好奇,自然不会轻易还给她。
沾了水的粉签,纸背纸面的字俱已模糊,封潞展开来看时,只能依稀瞧出最后一行。
“弱水三千,良人独一……”她仔细分辨着墨字的轮廓,小声念诵一句,随即捏着纸片失笑道:“你连握剑的手都不要了,又为何着急一张破纸?莫非这情诗酸话是你写给郁哥哥的?”
莲兮强撑起身子,向封潞的脚边缓缓挪了过去,伸手求道:“给我……”
“原来你还惦记着郁哥哥呢?”封潞紧握着湿透的签纸,摁住莲兮的后脑逼着她低头,一面娇声笑道:“你便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花容月貌,能讨得天下男人的倾心么?”
平整漆黑的砖石上一泊清水,映出了咫尺间的一张面容。
水面的倒影,鸡皮松弛,眉眼低垂。满脸沟壑纵横,沧桑如枯木朽株,是她不曾见过的陌生面孔,却唯独那清澈的眼色,还有些许熟稔。
莲兮缓缓探出左手来,水面那人循着她的动作,也颤巍巍地摸了摸嘴角。抚着干瘪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