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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封郁伏在她的胸前,轻喘着低声说:“兮儿……不许你离开我。”
眼眶里阵阵刺痛,她侧过头,将一双泪珠偷偷蹭落在发间。唯恐嗓音颤抖,她强自镇定了许久,终于轻快答道:“好。”
第一二二节 笑点绛唇 为君红妆(4)
摘星楼的浴汤引自九重天的玉仙泉,天然一股微甜微醺。
银笏最爱的仙泉玉酿正是以这泉水为底,与数种珍果混而酿造。玉酿酒味清浅,莲兮素来不屑,总以为喝尽它千杯也无妨。谁曾想,她不过在淡泉里泡了片刻功夫,竟已头晕目眩,似是未饮先醉。
封郁靠在浴池的另一端,半副裸裎的胸膛连同一张脸都掩在氤氲水汽后边,唯独笑声清朗不绝。莲兮生平头初次与男子共浴,又被人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十足的不自在。她脸红羞臊,正想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中。不想封郁却腾地从浴池中站起,往腰下草草兜了块白巾,就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还不等莲兮逃窜,他已蹲在池沿儿上扣住了她的肩背,揶揄道:“鸳鸯共浴何其美哉,怎么夫人却远远躲着我?”
莲兮护着前胸,回头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呸,我是女儿身,哪能与你这厚脸皮的野猴子相提并论!”
湿漉漉的长发轻吻着她的双颊,贴合在雪白的背脊上,像是霸占着她的藤蔓,让封郁生出几丝莫名的嫉妒来。
“睁眼白话说得好不害臊,”封郁勾唇笑笑,不动声色地将她脑后的黑发收拢在手中,又取来块干布替她缓缓擦拭发梢,一面说:“你早已是我的女人,还哪来的女儿身?”
莲兮羞极了,可劲往水里躲,封郁连忙伸手在她腋下一托,将她从水中抱了起来。
怀中的人儿仓皇之余,一手捂着前胸,一手掩着下身,实则两头都顾不齐全。封郁也不理会她的扑腾挣扎,只抱着她往寝房走去。
她一路骂他是花贼无赖,他却不屑道:“你小时候穿着裆裤、露出两腚屁股蛋子的模样,倒在床榻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模样,在海底莲心殿更衣沐浴的模样,哪样我没瞧过?要羞,也晚了。”
他将她往榻上赤条条一丢,欺身压了下来。
莲兮双唇娇翘,乖觉地迎向他缓缓凑近的脸。谁知封郁的一双薄唇悬停在毫厘开外,久久没有落吻。漆黑的瞳仁仿佛深藏了什么,可凝视着她时,依旧是坦然的。他默默望了她许久,忽然翻身,从床头屉子里取出一条狭长的锦盒来。
“这是东海的宝贝,还是由你保管妥当些。”他支着脑袋侧躺在一边,将敞开的盒子递到了莲兮手里。
盒子里躺着一支紫色折扇,莲兮再眼熟不过。她慌忙扯过薄衣穿上,将扇面抖开来瞧了瞧,果然是小桥烟雨的墨绘。
“我听说这扇子是你家龙王爷至爱的宝贝,由他翩翩舞来,亦潇洒亦刚劲,是天下称羡的神兵。可惜后来由涟丞承袭,反倒埋没了它……”
“怎么竟会在你手里?”
封郁淡然一笑,答道:“七夕那夜涟丞将扇子遗落在了荒山里,被我有心拾了回来。”
彼时,涟丞的左右手腕先后被封郁削断,逃跑时匆匆忙忙,落下宝贝扇子也不奇怪。可封郁眼底隐约一丝狡黠,却让莲兮觉出异样。
她掂着扇子狐疑问:“既是有心,为何不直接交还给我父君?”
“留给你防身,不也很好么?”
“我自有梦龙鸾凤,何需……”莲兮不假思索,说到一半才黯然醒悟。封郁眼色锐利直视着她,好似已将她心底的秘密看了个透彻,她心虚惶惶赶忙说:“我在摘星楼中好端端的,又有夫君守着我,哪里用得上什么神兵利器。”
封郁捻起她的一缕发丝,玩味说:“你若真有那样乖巧,便好了……”
乌软的睫毛低垂着,封郁的神色掩没其后,看不分明。
只听他又说:“从前我见你手把手教导涟丞习武,也曾以扇代剑,舞尽四十八式碧波诀。你的扇力并不输于老龙王,这莲光折扇往后跟着你,也不至于辱没了名声。”
涟丞虽然年长莲兮许多,可对于武学的悟性却大不如她。昔日,莲兮有心想帮衬他,特地向父君讨教了扇法的精髓。天下诸般兵器互有共通,她的双剑已使得炉火纯青,扇法的修习便也一路坦途。潜心钻研近百年,她将手中一柄平凡的俗扇把玩得称心如意,扇舒扇卷之间风生水起,更比涟丞的宝扇夺目许多。
莲兮一心想替涟丞精进扇法,每当他修习时,她就在一旁仔细看着,时时为他参详不足之处。怎奈涟丞总将她的提点当作耳旁风声,并不在意。时间久了,她自觉热脸贴了冷屁股,扫兴之余索性收起扇子,从此再没修练。
时隔多少年重新执扇在手,莲兮不禁有些技痒,默不作声将手腕抖了一抖。只见扇面游曳,忽闪忽闪好似紫蝶扑翼,看似雍柔,却席卷起狂风滔滔,将榻前的桌椅器具尽数吹卷着推向了墙边。
莲兮慌忙收起扇子,讪讪看着满室狼藉,瘪嘴说:“我只使过俗扇,哪里知道莲光折扇的威风……”
“无妨,”封郁拉她入怀,低声说道:“你舞扇的模样本就很美,只可惜当年你练扇时每每想着另一个男人,直叫我嫉妒眼红。从今往后但凡你执扇,便只许想我一人。”
封郁的怀抱总是温烫。昨夜之前莲兮体虚畏寒,瑟缩在他的臂弯间只觉着暖和,可今夜却腻出了一身薄汗来。汗水蜿蜒,在他的胸膛与她的背脊间交汇成春溪一脉,缓缓流淌的同时,也带走了点滴的静好时光。
莲兮忽然开口说:“今日我不想听凡人的故事,只想听你说说小时候的事。我的过去你样样清楚,可你的过去我一无所知。左右寻思,都觉得不划算。”
封郁想也不想,干脆说:“一言以蔽之,无聊且无趣。”
他说得敷衍,莲兮自然不依,小猫似的在他胸前又抓又挠,非要他详细道来。
“这正是实话,”封郁清清嗓子,轻声道:“自我千岁起就独居在玉茗阁,每日在云荒之巅和九重天庭来往。迎面而来的群仙群臣或是敬慕或是畏惧,总是忙不迭地避让开,鲜少有人与我搭话闲聊。几位兄姐与我不常相见,都有些生分,唯独长兄世子琰对我这幼弟分外照顾。”
他顿了一顿,又说:“琰哥身为世子却温厚近人,与人闲谈时总是你我相称,极少听他自称尊号。他亲近于我,我亦欣然接受,拜他做了启蒙之师求学武艺。他认真执着,比我这散漫的性子好了太多。那时我总以为是父尊看走了眼,琰哥原该比我更配得‘玉茗’二字。”
“有兄长做伴,多一人说话多一人同行,又怎会无聊无趣?”莲兮嘴上说着,不由想起从前涟丞陪伴在她身边的光景。只是那时他嘴边温和的笑,已然面目全非。
封郁哼哼笑得冰凉,说:“那些年我精修卦数,略有小成便得意忘形起来,不知节制地求问了许多命事。可等我将命数一一看透,才悔不当初。”
“这又是为何?”
“预卜先知,算尽了苦厄,猜透了人心,人生便再无趣味。”封郁伏在她的颈侧,无力问道:“倘若四千年前,就让你察觉了龙涟丞的歹意,又或是那时他已被我一刀结果了,你说这可不是一大幸事?”
还不等莲兮吱声,他抢先自答道:“可若是那样,莲兮便会少了许多纵情欢乐的岁月。我不愿你重蹈覆辙每日活在忐忑犹疑之下,纵使是虚假的好时光,也值得为你守着。”
封郁明里说着涟丞,实则或是感慨另一人。他说得隐晦,莲兮却有所领悟,她沉声说:“如今的掌世天帝原非嫡出世子,昔日也曾遭人唾弃。想必,他对于长幼嫡尊一类正统之事也不上心。他对你宠爱有加,人人瞧在眼里。琰世子野心勃勃,奈你如何收敛锋芒,他终究是容不得你的,早些知觉早些提防,也是应该。”
封郁环抱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飞快说道:“多少年来我一退再退,可身边的友人血亲却一一被他夺走。时至今日,他更是贪心不足,连父尊也……”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莲兮心惊,连忙反诘道:“莫非帝尊仙寿将尽?这又怎么可能,他……他该是个寿与天齐的至尊之身啊!”
封郁嗤嗤一笑,戏谑道:“你这做儿媳的好乖顺,还未正式过门来,怎就关心起我家老翁了?你若真有孝心,便该早早为他生个孙儿来。”
满心的焦灼不安,尽被封郁绵长的一吻,生生堵回嘴中。他随手扯下帘帐,将她纤细的身子紧控在怀中。莲兮明知封郁是有意岔开话来,却奈不过他疾风似的重重索吻,恍然间脑海又是一片茫茫,唯独被他挑起的情欲熊熊不绝。
榻上云雨来去,她满身甜靡的香气勾着他一次又一次求欢。几度疯狂的交缠,封郁的一双眼眸从未离开她的脸。他久久注视着,眼底几许温柔,几许炽热。每听她脱力求饶,声声迷醉略带哭腔,他便笑得诡诈,仿佛正享受着惩罚她的乐趣。
长夜将尽,封郁终于罢休。他反抱着她,面朝帘帐侧躺着。那一夜刚取下封神钉,莲兮也是这样窝缩在他的怀间,等待着破晓一刻。可这一次,她却唯恐晨光来得太早,只愿天下永夜,时光就此凝滞。
封郁困倦已极,拂在她颈间的呼吸渐渐平缓。她估摸着他该是睡着了,不想刚一动弹,便听他低声说:“唯有你,我不会交给他。”
第一二三节 笑点绛唇 为君红妆(5)
四更夜尽,封郁的怀中温烫依旧。
贪恋着他的体温,莲兮迟迟不愿起身。眼看五更天将近,再拖不得了,她这才轻声唤了他两句。他睡得深沉没有应答,可环抱着她的双臂却分外牢固。
封郁原是个金身罗汉,看着百毒不侵无懈可击。唯有莲兮知道,自他右肩窝下数五寸,有一处怕痒的死穴。她摸黑轻搔一搔,他梦中吃痒便松开了手。
莲兮顺利从他怀里脱身,悄悄翻身下床。
她匆匆穿上件轻便的白衣,借着窗外朦胧的天光摸到了床尾。床脚摆着个五抽矮柜,底层的屉子里,只搁着一卷字轴和一顶白莲玉冠。
夏日里,捧在手中的玉冠不复冰凉,温温润的触感与封郁的眼色一般,让她心安。
在摘星楼中闲来无事,莲兮总爱拿这白莲玉冠练习绾发。熟能生巧,这一日倒腾的格外顺手,黑灯瞎火里竟也将玉冠好好戴上了头顶。只可惜匆忙间还落下了几缕碎发,孤伶伶垂在两鬓。时间紧迫,她也懒得收拾,伸手便取出了屉子里的字轴。
灵犀一点,一笔贯通。
缓缓展开的卷轴中央,单单书着一个苍劲的情字,却是莲兮苦练了月余的心血。这浑然一笔,她写了千万遍,终究神形兼备,与那张情签上的字如出一辙。
情为何物?冥冥中,仿佛有人透过这墨字向她发问。而她借着手中的墨笔,终于能够回答。虽是默默无声,却很圆满。
莲兮轻手掀起帘帐,榻上的封郁沉沉睡着。淡淡眉梢,浓黑羽睫,一张纯净的脸孔像极了她梦中的少年郎,多了几分满足,少了些许落寞。怀抱间已是空荡,他浑然不知,喃喃梦呓时仍旧笑得无邪。
他已孤单了太久,从今往后有人替她陪着他,这样便很好。
莲兮将字轴合上,小心摆在了她躺过的床榻内侧。
她弓着腰,在封郁的额角浅浅印下一吻,浮羽似的轻盈,唯恐惊醒梦里良人。
冷不防胸间一阵刺痛倒溯而上,飞快蔓延到了喉间,化作一口甜腥的热流。莲兮伸手捂嘴时已晚了,灼热鲜血从指缝间淌落,点滴坠入了封郁的发间。他似乎有所知觉,眉心微微蹙起,含糊地唤了她一声……
——兮儿。
莲兮擦去唇边的残血,将枕边的莲光折扇收入怀中,随即放下帘幔,扭头而去。
天光初醒,百里无风。
摘星楼附近格外静寂,连鸟啼虫鸣也绝了迹。云巅之上空气凝滞,却仿佛藏匿着滚滚暗流,在四面八方汹涌交缠。莲兮凭栏远眺片刻,隐约觉着不详,可仔细分辨起来,也并未发觉鲜明的杀意。
她心有顾虑,怎奈五更天刚过,颜如玉的一夜奇效缓缓消褪,两鬓碎发间又浮出几丝斑白来。她再不得拖延,只能驾起纸鹤从摘星楼的顶端扶摇直下。
没有了烟云封界的阻碍,纸鹤振翅几下,轻易便穿过了朗朗长空,向着九重天的瑶池飞去。
天际泛白,旭日蠢动,颜如玉的负面效果逐渐显露,剜心掏肺似的疼痛无休无止,在莲兮的胸腔间反复撕扯。一呼一吸间,连鼻腔内也灌满了血腥气。她看不见自己的面容,却能清楚地听见浑身皮肉呻吟苦楚。细密的皱纹徐徐攀上手背,枯朽的肌肤下,筋骨咔嚓嚓收缩作响,寸寸崩塌散架。莲兮半阖着眼伏在纸鹤的背上,咬牙强忍着疼痛,在静默中迎来第二次衰老。可这一回,终是致命的。
后庭花廊九曲十八弯,横架在七彩瑶池上,是个景致绝妙的玩赏之地。只因平日专供皇亲贵戚出入,是以人迹罕至,在黎明前后更是静谧。
纸鹤乍一落脚,重又化作薄纸一张。莲兮跪在花廊尽头,攥着小小的纸鹤呕血不止。血花溅落在玉石砖面上,好似赤红的大丽花,转眼开满枝头,汇聚成一洼红沼。她从不知道,自己纤细的身躯竟能盛装如此多的血。呕不尽,吐不止,直将一身白衣都染成了刺目的绯红。
白靴踏血而来,那人用扇柄托起她的下巴尖,满眼揶揄啧啧说:“春宵短暂,莲兮可是有所不舍?来的这样晚,叫我好等。”
莲兮抬眼一瞧,只见封琰身后还跟着个紫衣翩翩的男子。
月前才被封郁削断了手脚的龙涟丞,如今竟是完好如初。他站在咫尺开外,紫袍紫冠间的脸廓秀美依旧,可一双眼眸却在望向莲兮的刹那,透出了觊觎的神色。
神元洞穿在先,被封郁重伤在后。彼时,涟丞虚弱已极,断然无法自然痊愈。即便是莲兮的真龙龙鳞,也只能为他续得一时性命。若想要重获健全的身体,唯有嗜血一途。
迎着他贪婪的目光,莲兮恍然明白,眼前这一副楚楚衣冠,看似还是涟丞的模样,实则已是魔物的虚伪皮囊。昔日的上仙涟丞,恐怕早已堕入魔境,尝过了血肉的鲜香。
究竟是屠戮了多少生灵,榨取了多少鲜血,才终于换回了这一尊身躯?
莲兮猛地探头,将满口鲜血啐在封琰的白扇上,枯涩大笑道:“龙涟丞!你负了我也就罢了,如今还要东海上下为你蒙羞!不忠不孝,枉为龙族!”
“这就是你不对了,”封琰蹲下身,侧头凑近了莲兮说道:“我知道你与兄长素来亲厚,专程带他来见你最后一面。你怎么也该笑一笑才好,这又是何苦呢?”
他话音未落,站在身后的涟丞忽然弯下腰,探指一拂,拭去了莲兮唇角的血珠。
莲兮惊怔之余,眼睁睁看着他将蘸血的手指吮入嘴中,咂砸一声,细细品尝起来。血水在舌尖化作了绝美的甘甜,另带一丝魅人的奇香,虽只一滴,已是难能可贵的美味。涟丞食髓知味,眼中立时精光曝现,伸手还欲采血来尝。
他喉间咕咕干咽,引来封琰鄙夷的白眼。他手中扇柄一抽,狠拍在涟丞的手臂上,厉声喝止道:“你这是作甚?”
砖面上血泊一洼,涟丞不管不顾,将双手都浸入了血中。他轮番将染血的手背掌心递到嘴边,狂兽似的连吮带舔,哧溜溜吃得津津有味。
封琰嫌恶地拧起眉头,正要将他推开,扭头时眼角一瞥,只见着一道幽蓝剑影凌空而出。再回首,梦龙已被莲兮握在了手中,三尺六寸剑身煞气凛凛,横架在涟丞的肩上。
剑刃怒衔杀意,逼着涟丞停下了手间的动作。他垂眼瞧了瞧梦龙,却是张嘴笑了:“兮儿,莫要玩笑了,你终究舍不得杀我……”
黎明静寂,忽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利哀嚎,响彻九天,却又仓促急停。
凝止片刻,鼎沸人声骤然而起。刀剑铿锵夹杂着呼喝求救声,从不远处传来。莲兮诧异转身,只看着九重天庭的前殿后殿皆是火光冲天。百里红墙,万顷琉璃,尽数淹没在滔滔火海中。烈焰熊熊,与天边朝霞连缀成一片,倒映在瑶池上,染作满池血红。
火光正中,是掌世天帝的寝宫。
莲兮提着梦龙茫然爬起身,踉跄地追着火光,奔向花廊的另一头。
是哪一年,是哪一人,奔跑在这漫无尽头的长廊,追逐着微茫的希望。
脚下曲折的路途,廊外闪过的花草,是那一日她与它最后看过的风景。悠远难辨的过去,却在这一刻,恍如昨日重现,历历在目。连同耳边声声话语,一齐清晰了起来。
——心儿,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可会想念我?
——东炀君总爱无谓胡想。你我寿与天齐,自该永世长伴。你胆敢弃我而去,我必不饶你。你可记着了?
——心儿孤身躺在深山中千万年,自然最怕寂寞。可没了我,总归还有一人能守着你,你大可安心。
“东炀君……”她脚步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