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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仙君太放肆-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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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儿孤身躺在深山中千万年,自然最怕寂寞。可没了我,总归还有一人能守着你,你大可安心。
  “东炀君……”她脚步虚浮,嗓音也枯哑了,喃喃一声好似梦里呓语。
  冷不防衣领被人猛力一扯,莲兮脚下不稳,立时栽了个跟头。发顶的白莲玉冠在石砖上狠狠一磕,应声而碎。
  “慌什么?”封琰揪着莲兮的衣襟,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狞笑道:“我请你在近处看了场精彩好戏,莲公主还没奉上彩礼,怎就急着走了?”
  灼热狂风席卷而来,眼前的银发迎风狂舞。莲兮咬牙切齿,怒骂道:“帝尊仙寿未尽,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凭你这狼心狗肺的逆子,也妄想称帝?来日天下有谁能容你?”
  她字句含威,无畏无惧。
  怎奈五脏六腑的衰竭,快的出人意料。疼痛漫涌,好似蝗虫过境。千万张丑恶的口器一刻不停,大嚼特嚼,咬嗫着她的筋骨。疼到极处,已近麻木。恍惚间满身的血肉仿佛已被蛀穿了,噬透了,终于溃烂成水,缓缓从脚尖淌落。
  莲兮在封琰手中勉力挣扎,实则也不过是抽搐似的一颤。
  衰弱间,梦龙缓缓退回掌间。
  “瞧你这可怜样子,竟还有功夫操心我的事?”封琰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掐住了剑尖。他故技重施,凭着蛮力将梦龙从她掌中徐徐拖拽了出来。
  眼看梦龙到手,他得意一挑眉,笑道:“你只想着成全三弟与夭月,自以为是善心好事,可却是害了他。待玲珑心聚合的一刻,你便是魔物夭月,封郁便是那一心企图复苏魔物,不惜弑父杀母、屠戮天庭的仙族叛徒。我倒要看看,还有谁人敢拥护他称帝成王?明日此时,玲珑心在我手中,我自是众望所归的新帝。”

  第一二四节 烽火长屠 死生契阔(1)
  一双浑圆的血珠从莲兮的眼角徐徐贯下。
  像是刹那决堤的洪流,赤红的血水争先恐后,从她的鼻孔耳洞中飞涌了出来。
  眼前血雾迷茫,视线逐渐模糊,耳边的嘈杂声也低弱了下去。渐渐失却了五感的她,被封琰紧扼着喉咙高举在半空中。一截身子晃晃悠悠,好似断线的偶人,唯独一双眼眸怒瞪而来,依稀还是昔日里威慑群雄的莲公主。
  她鼻中浅浅一哼,低弱说:“背叛亲族的那人是谁?同胞兄弟容不得,姊妹娘亲也不放过。弑父杀母,天下再没有比你更冷酷的。与魔物狼狈为奸的那人是谁?不择手段引诱他人堕魔,肆意玩弄人心,天下再没有比你更卑鄙的。你一朝称帝,必是老天瞎了眼!”
  素衣染血,迎着疾风猎猎狂舞。她是风中濒死的白蝶,拖着一对残翼,犹自狂傲。
  她越是挣扎,越叫封琰觉着滑稽,他好笑道:“图谋帝位之人,哪一个不是狼子野心?父尊当年执掌天下,诸位天家兄弟又落得什么下场?美名其曰说是送入了蓬莱仙岛,闲居修养去了。实则死的死囚的囚,统共三十六位皇叔伯,无一人幸免。论起杀伐残酷,我也不过是跟着东炀老子依样画葫芦罢了。”
  梦龙只剩半截剑柄还握在莲兮手中,她死抠着剑柄末端的龙尾浮雕,垂眼鄙夷说:“若是封郁,必不会……”
  “哼?封郁?”他眼中寒芒乍露,紧攥着剑刃狠地一抽。
  猛力之下,只见莲兮两片小小的指甲血淋淋地剥离了皮肉,梦龙也终于脱手而去。封琰倒提着长剑,掌中血流顺着剑脊飞快淌下。在赤血包裹中,梦龙的剑身寸寸消融,如同那一夜的鸾凤,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封琰志得意满,将掌中月牙形的玲珑碎片递到了莲兮眼前,咂嘴道:“摘星楼四面藏着我的千万伏兵,只等你一离开便骤起而发。你猜猜,梦乡里睡得迷糊的封郁要如何应对群起攻之的野狼猛虎?我猜……这会儿,他怕是正在封神钉下苟延残喘着呢!”
  血衣簌簌一抖,莲兮眉心紧蹙。嗓音虚颤了颤,她艰难从牙缝间挤出三字:“你胡说!”
  封郁料事如神,即便是星点的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的眼睛。撇开卦数不谈,单论他的拳脚功夫,也该是最最出类拔萃的。封琰的话她信不过,却也止不住担心懊悔起来。倘若她寸步不离摘星楼,至少也能亲眼守着他最后一刻安好。
  封琰看穿了她的心思,啧啧惋惜说:“莲兮,休要责备自己,我倒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封郁替你挡去天雷,大失了神元,从此卜算不得卦数,我又哪里奈何的了他?他是个滴水不漏的家伙,生平头一次为了旁人露出这样大的破绽。我苦等了多少年,终于等来这样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这一切全拜你所赐!”
  他说到得意处不由敞怀大笑,眉心间一点刻痕映着天边的火光,凶煞可憎。
  封琰轻巧一勾手指,身后的涟丞不动声色走了上来。莲兮不及反抗,便被涟丞抱入怀中。
  这冰凉的怀抱不带情感,却格外紧致,生生勒得她气喘不止。眼前晕花,视界愈发混沌了。她徒劳地左右挣扎着,忽然脸上爬过一道凉丝丝的湿漉,像是蛞蝓绵软的触感。耳边传来饥渴的咕咕吞咽声,她心尖一悚,知道是涟丞在舔舐她脸上的血水,不由作呕怒斥道:“龙涟丞,你放开我!”
  贪婪的舌头带着浓腥,浅浅钻入她的耳洞吸吮着涌出的鲜血。涟丞嘻嘻一笑,并不理会莲兮,只对封琰说道:“真是美味!先让我吃个爽快吧。若是她成了魔物,血汤可就不好喝了!”
  封琰冷哼,不屑道:“什么出息!我送了你那样多活祭,竟还喂不饱你么?”
  “若不是我前后奔走替世子卖命,好端端又怎么会堕落成魔?那本是世子该补偿我的,”涟丞长舌一伸,从莲兮的眼角挑下几滴血花,一面品尝,一面说道:“世子答应过我的事可莫要忘了!待事成之后,定要替我摆脱这副魔体!”
  “呸!他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为了灭口便连亲妹也能痛下杀手!你是瞎了狗眼?竟信他?”莲兮厌恶地躲开涟丞的舌尖,恨恨怒骂:“醒醒吧!堕魔哪有回头路,他分明是骗你!”
  封琰从怀间掏出个浑圆的透明小球,炫耀似的递到了莲兮鼻前,笑笑说:“莲兮说差了,玲珑心可是个许愿灵物。有了它,还怕换不回你兄长的一尊上仙之身么?”
  梦龙所化的碎片被封琰捏在指间,像是一弯下弦残月,塞入球面上的破口,恰恰填满了最后的残缺。终于浑然完整的玲珑心,静静躺在封琰的掌上,纯净如山泉水滴,剔透无瑕。
  “若非我窥见了封郁的天卦,又哪里想得到,在这样可爱的小玩意里,还藏着个魔物的灵魂?”封琰抬手将玲珑心送到了莲兮的脸侧。小小的球儿轻吻着她的双唇,习习温热随之流淌而来,其中裹挟着男男女女的声音,混杂着,交叠着,一同窜进了她的脑中。
  ——我看你玲珑剔透,绯心一点,从此叫你玲珑心可好?
  威严亦轻柔,是沉敛的男声。
  ——对我许愿,但凡我力所能及,必会替你实现。
  轻狂亦霸道,是稚嫩的女声。
  “求求你,让我来世生而为龙,再不要活得这样下贱!若得转生,我必要做他心爱的女子!”
  “若来世能栖息于此剑,被兮儿执于手中,霖心足矣……”
  “若有一日,能有一丝阳光射入青丘,你定要把我改葬于那一处,好让我睡得暖和……”
  “小哥哥若是不愿带我走,那么就此转头离开也好……”
  人声嘈杂,在耳边吵作一团,或是虔诚或是匆忙,或是无心或是有意。那些曾对谁许下的愿望,一一掠过耳畔,最终交汇成了滔天惊澜,劈头盖脸而来。
  置身于汹涌的海浪下,她只是随波逐流的小小蝼蚁,连思考的力气也被轻易吞没了。
  封琰掐着莲兮的下巴,几次想要将手中的玲珑心送入她的嘴里,却都被她胡乱挣开了。她在涟丞的怀中抽搐着,近乎癫狂地左右摇头,极力躲闪着。
  封琰的耐心早被磨得精光,他伸手一揪狠力扯住了她额前的碎发,高声说:“疯婆娘!当初是你自己答应的,事到如今还想躲么?”
  随他一招手,空荡荡的花廊外忽然闪出重重人影。前一刻藏身于梁柱顶端的、掩在花丛深处的箭士,这时纷纷显山露水。清一色的黑衣假面,乌弓银矢。千百枚箭尖,打磨的锋锐森寒,齐齐指向莲兮的胸前。
  “你可瞧清了?这廊上廊下千余精锐,经我苦心栽培多年,个个都是弓箭好手。我劝你还是乖乖吞下去的好,否则我一声令下,便能将你射成个筛子。”封琰眉头深拧,对着涟丞沉声喝道:“愣着作甚!快帮我把她的嘴扳开来。”
  涟丞钳开她的上下牙关,随手比划了一记,又垂眼瞧了瞧玲珑心,说道:“这球儿好歹也有个桃子大小,怕是吞不下吧?”
  “怕什么?”封琰狞笑一声,将玲珑心塞入了莲兮的嘴里,一面说道:“待我把她喉间的软骨打散了,捏碎了,总能挤入肚子里去,你便安心等着看好戏吧!”
  莲兮用舌尖拼劲抵在玲珑心的背后,却终究奈不过封琰指上的蛮力。小小的圆球竟像是千钧巨石,轻易便碾压过她柔软的舌头,向着颚间挪去。
  目眦欲裂,血泪纵横。
  她圆睁的双眼染上赤红的血光。眼前覆上一层茫茫大雾,便连封琰近在咫尺的一只手也看不清了。就在即将失却光明的一刻,莲兮仿佛看见一袭粹白身影,远远踏花而来。
  终究,也只是天边几丝流云罢了。
  堵在咽喉间的玲珑心沉重如斯,压得她喘不过气。
  几许花香顺风而来,蹿入鼻中,是甜腻芬芳的蜜桂香气。八月盛夏里,该是蛇山香桂最美的时节。这点点甜香,许是乘着风儿四处漫游,从那遥远的山头来到了她的身边。又或者……
  “怎么?大清早一睁眼就是这样的好戏?琰世子怎么竟忘了找我来瞧个热闹?”
  泠泠如漱玉鸣响,封郁的声音冷不防从背后传来。
  封琰仓促回头,只看见花廊柱子边靠着个白衣含笑的男子。
  粹白的烟云纱袍在封郁的身上穿戴得齐整,连一丝凌乱的皱痕也无。及腰长发被他用支龙骨黑簪挽在脑后,翩翩衣袖一展,一如从前的俊朗丰神。
  他行踪鬼魅,花廊上下紧紧盯梢着千余双弓手的眼睛,可在他出声之前,却没有一人察觉他的存在,更无人能分辨他是从花廊的哪一头偷潜进来的。
  莲兮再也看不见他的面容,唯独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冷然说道:“不必在意我,琰哥请自便吧!”

  第一二五节 烽火长屠 死生契阔(2)
  飕飕风声过耳,花廊下再没有别的动静。
  千余双眼睛悄无声息地交汇在封郁身上,不等封琰授意,黑衣假面的弓手已调转了箭头,直指向他的眉心。
  借风而起的大火,转眼烧遍了九重天的大小宫殿。滔天烈焰熊熊焚烧,在身后噼啪爆响,封郁却目不斜视,只靠着根柱子望向封琰,淡淡勾唇一笑:“怎么?莫非我来的不是时候?”
  片刻诧异间,封琰仗着人多势众,很快镇定下来。他侧身一转,掳着莲兮急退了几步。两丈开外,以封郁的身手,想要从他手中劫走莲兮也绝非难事。然而,在这剑拔弩张的紧迫关头,封郁竟悠悠哉地盘腿坐下,轻声催促道:“琰哥快请吧。再磨磨蹭蹭的,等她被玲珑心咽死了,还有什么看头?”
  他故弄玄虚,定然是想哄人松懈,再骤起发难。封琰自以为看透了他的伎俩,不由嗤笑道:“三弟好俊的身手,摘星楼千万伏兵,竟也让你安然脱了身。我是不知道你使了什么诡诈术法,不过终归来的晚了些。眼下莲兮与玲珑心都在我手中,凭你动什么歪脑筋,也休想夺回去!”
  封琰正说着,手间猝然收紧,五指深深扼住了莲兮的喉头。蛮横的力道将她柔软的喉骨寸寸碾碎,玲珑心被推挤着,缓缓向咽喉深处坠落而下。
  喉管撕裂血水上涌,本该尖锐的疼痛也迟钝了。莲兮艰难地嘶嘶喘气,衔着满嘴的血沫,茫然地望向封郁那一头。
  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只有两点幽芒,萤火似的忽闪着。像极了樊城那一夜,封郁望向她的眼。
  她曾提笔蘸墨,想要将那双眼眸永远留在画纸上,却终究抓不住他眼底的一丝神韵。唯有他自己信笔拈来,才将那一点缺憾填补得完满。那最后添改的两笔,究竟是怎样的神色?莲兮几次在摘星楼中搜寻那幅画轴,想要仔细研究揣摩,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恍然有所领悟。
  两笔浅墨,看似是浓情款款的笑意。可点落在眼弯上,却是沉甸甸的执着,埋藏在墨迹的的深处,从未被人知晓。
  看不见,听不清,她只能向着他所在的虚空之处,微微一笑。
  封郁坐着看似安分,但手脚胳膊总归还是自由的。封琰心有顾忌,悄悄向涟丞甩了一记眼色。涟丞得令,两步绕到了封郁身后,臂弯一勾,轻易便勒住了封郁的脖子。
  涟丞是在重伤濒死之际堕落成魔,对于嗜血的渴望,远比寻常的魔物强烈许多。封琰专程找来凡人千余,小妖五百充作活祭,送去了涟丞藏身的北溟海洞中,供他吸食修养。送到嘴边的滚滚热血,只吞下半口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一千五百活祭,远远不能满足涟丞的口腹之欲,短短月余,他昼夜不分地纵情狂饮,又有无数北溟生灵惨遭屠戮。
  充沛的血源大大助长了他的修行。今不比夕,涟丞自恃魔元浑厚,再不必忌惮封郁了,便连对他说话时也张狂了许多:“郁皇子,你若能耐,不妨再砍去我的两只手?我瞧着你的脉象虚浮轻飘,想来神元也是稀薄的很吧!今日千箭齐指,叫你这纸老虎还能逞威风么?”
  七夕那夜,封郁凭着手里一根不知底细的金弦,让涟丞吃尽了苦头。断手之耻没齿难忘,他暗下决心,有生之年定要拿封郁的金弦以牙还牙,豁断他的脖子才好。不想他伸手在封郁的怀中左右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出那根弦来。封郁仰头望着涟丞邪魅一笑,揶揄道:“你若能耐,不妨将我的衣袍全脱个干净?”
  封郁谈笑从容,任是莲兮声声呜咽传来,也不见他的笑意有片刻松动。封琰垂眼一瞧怀里的莲兮,狐疑问道:“连我也觉着她有些可怜了,三弟怎的忍心让心爱的女子这样痛苦?”
  封郁静坐在廊下,不假思索说:“若论起心爱,琰哥不也很清楚么?我苦寻玲珑心数千年,正是为了心爱的女子。”
  玲珑心一路撕扯莲兮的喉管,眼看着便要滚入她的胸间,封琰自得笑道:“到了这样的节骨眼,你这小子竟还想着夭月?论起情长,为兄真是甘拜下风。”
  封郁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莲兮,淡然说:“我自然是不忍心亲手叫她受苦,那一日才交出了玲珑心。好在琰哥深知我心,百忙之中还不忘替我成全心愿。再有一刻,待夭月还魂归来,我必会好好答谢琰哥。”
  “自家兄弟何必客气?”封琰手上猛地一推,终于将玲珑心压入了莲兮的胸腔。怀中血衣白发的瘦小人儿立时昏厥过去,软绵绵瘫在了他的臂弯间。
  “魔魂相融,只在一瞬之间,眼下玲珑心复得纯净,也该给我了。”封琰伸出两指按在莲兮的胸前,一面摸索着玲珑心的位置,一面冲着封郁狡笑道:“我还你一个夭月,再拿走一个玲珑心作报酬,也是应该的吧?”
  藏在莲兮左胸口下的滚圆小球,原本还能隐约摸清形状,这一刻却好似春冰消融,忽然没了踪影。封琰大惊失色,慌忙在莲兮的前胸后背胡乱摸找起来。
  “你这狗爪子,可摸够了?”封郁嗤笑一声,突然抬手抽出了发间的龙骨黑簪。
  涟丞适才搜遍了封郁全身上下,只见着两袖空空,便以为他没有随身带着利器,看押的时候不由大意了些。不想那隐没在发间的簪子,竟被打磨得锋锐无双,握在封郁的手中好似一支短小精悍的刺剑。
  黑簪猝不及防猛力刺下,直直贯穿了涟丞的胳膊肘。紧勒在封郁颈间的手臂狠吃了一痛,不由松了松。只这刹那的空隙,便见封郁飓风似的挣脱而出,向着封琰身边飞步掠去。
  踏风随云,追无可追。封郁的步法本就神鬼莫测,一身粹白的纱袍更似流云飞涌,将他的身形巧妙地遮掩了起来。盘踞在四面八方的千余名弓手,又有哪一个摸得清他的步数?众人迟疑间仓促引箭,箭上皆是绵软无力,轻易便被封郁白袖舒卷,格挡在了一边。
  须臾一瞬,他已挟风而至。两点漆黑的瞳仁近在眼前,暴涨而出的戾气刺得封琰眼眶生疼。
  封琰倒退了一步,紧蹙起眉头。
  曾几何时,封郁的身量已高出了他许多。每每望向他时总是微垂着双眼,笑得淡漠高深。千万年中,迎着这样的视线,封琰几次险些按捺不住,想要张嘴喝问他……
  ——你究竟是在怜悯我,还是在嘲笑我?!
  那一双酷似自己的眉眼,没来由的让他厌烦,他恨不能伸指戳瞎了那双眼,好让它们再也不能潜进他的梦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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