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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双酷似自己的眉眼,没来由的让他厌烦,他恨不能伸指戳瞎了那双眼,好让它们再也不能潜进他的梦里作祟。
不愿看见他的眼,便捅瞎了吧!不愿看见他的人,便杀个干净吧!
可还远远不够!那高踞天顶、趾高气扬的人儿,唯有将他拽入泥沼深处,亲眼看着他身败名裂受尽唾弃,才能叫人满足。
这一天,已然近了。
只要将化作魔物的莲兮送呈到天下面前,人人都会知道,封郁是个徇私逆天的小人!
封琰诡诈一笑,将莲兮牢牢搀在臂间,手上掐起一道移行术法来。
电光火石间,封郁轻飘飘伸出一指,戳在了封琰的眉心上,低声问:“那时你被我长剑所伤,直到今日还是不服么?”
冰凉的指尖,恍若直逼而来的剑尖,再度点在眉间的刻痕上,唤起了昨日噩梦。
封琰肩上一颤,不期然被封郁猛地一劈手,夺走了莲兮。
待他回过神,封郁已穿过层层箭雨,翻过花廊跳入了瑶池中。远近火光冲天,瑶池中的朵朵红莲浑然不知艰险,犹自开得灿烂。群莲团簇中,白衣垂发的男子怀抱着昏死的人儿,依稀该是一张凄绝的画卷。可画中的他,却笑得满足。
封郁不避不逃,只静静站在瑶池中央。封琰不知其中名堂,只觉着似有蹊跷,赶忙示意众位箭手停下动作。僵持片刻,他试探似地向前迈了两步,只听耳旁“嗖”的一响,一枝青羽黑箭破风而来,恰恰钉落在他脚前一寸开外,箭劲浑厚,竟将整块玉石砖头射得粉碎。
箭影如飞梭,廊上众人分辨不得黑箭的出处,不由面面相觑。
唯有封琰面不改色,仰头大笑道:“三弟,你果然还带着个小腿子呢,可那又如何?眼下九重天庭全是我手下人马,你想带着这魔物逃窜出去,分明是白日做梦!我劝你识相些,把她身体里的玲珑心老实还给我,反正她已是魔身,纵是开肠破肚,一时半刻也死不得的……”
“还?”封郁嗤之以鼻,轻笑说:“那本是我家夫人的宝贝,何时成了你的东西?”
他不疾不徐又说道:“四千年前,是你幕后黑手,才叫夭月堕落成魔。也是你教唆着她上九重天偷取玲珑心,又将她抓了个现行。琰世子挖空心思,无非是想要父尊厌弃我,想要众人知道,封郁不仅与魔物相交为友,还为了庇护魔物逆天犯上。我顺遂了你的心愿,你可满意了?”
封琰不置可否,悻悻笑说:“只可惜父尊疼爱你,那一日之后,待你还是一如从前。”
“果真是这样是么?”封郁唇角一勾,意味深长道:“你可曾想过,父尊将玲珑视作心头至爱。可为何它碎了,他却不慌不忙,从来不曾派人寻找过?”
封琰哑然,只听封郁自问自答道:“只因玲珑心的破碎,正是父尊亲笔为它写下的第一道劫数。”
第一二六节 烽火长屠 死生契阔(3)
劫数?
还不等封琰细细咀嚼这两字,忽悠悠只觉着一阵轻风迎面。
踏风而来,是妖冶的花香。顷刻间席卷了天地,充盈在每一人的鼻中。
是莲花的气味么?可任谁也不曾见识过这样的莲香,浓郁太过,香艳太过,勾人浮想联翩。无人能抗拒这样的香甜,便连满池含苞待放的莲骨朵儿,也在它的催发下,齐齐盛开。
莲叶田田,红莲璀璨。沉睡在封郁怀中的女子,梦里笑得甜美。蜿蜒青丝垂入水中,引来瑶池的游鱼争相嬉戏。鱼儿隔水相望,隐约瞧见一张倾世容颜,竟也看痴了。花廊之上,千双眼睛直盯着她的脸,人人揣测,待那一双眼睁开之时,该是怎样的绝美。却是忘了,前一刻的她还是白发沧桑、垂死挣扎的可怜模样。
封琰已是第二次目睹莲兮返老还童,犹是目瞪口呆。
莫非又是一颗颜如玉?莫非是封郁使的什么障眼手法?转瞬间,百种念头飞驰而过,又被封琰一一否定。
不分仙妖,在堕入魔境时必是容颜尽毁,仙元分崩。这瞬间的丑陋,是封琰至爱的风景,他冷眼旁观了多少次,总也看不腻味。越是美好的生命,在凋零的那一刻越是让他喜不自禁。
然而,他所期待的种种变化,却并未在莲兮身上发生。
经历刹那的蜕茧成蝶,瑶池中央的女子犹如莲华初开,美丽不可方物。那张脸孔七分酷似莲兮,另有三分陌生。远远看着,既非莲兮也非夭月,竟像是个素未谋面的生人。然则,那缠绕在她身上的神元,一丝丝扩散开,隔着半池湖水拂面而来,分明又是莲兮的应龙龙元。
丰沛纯净的龙元有如春风过境,廊上的两人却在风头下打了个寒颤。涟丞回头横扫了封琰一眼,眼底半是质疑半是怨愤。
封琰终归是个世子,何曾受人白眼?当即气急败坏,对一干手下喝令道:“都愣着装死么?还不快快把这魔物拿下!”
弓手引箭未发,却听封郁朗声大笑:“魔物?琰世子莫要玩笑了,哪来的魔物?”
封琰心虚之余,唯恐在涟丞与众人面前露了怯,索性放开嗓门指着莲兮喊道:“夭月!她是堕魔妖仙夭月!”
封郁一眨不眨紧盯着他的眼,笑道:“自从夭月离世,你便日日夜夜盼着我拼合玲珑心召回个魔魂来,好叫天下人都耻笑我封郁。没想到我竟磨磨蹭蹭了四千年,将碎片丢了捡,捡了丢,始终不肯拼凑齐全,你在一边看着可不是急得跳脚?”
封郁一语道破封琰的心思,话里有话说得意味深长。封琰有心想瞧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又抬手按下群箭,说道:“三弟怜惜莲公主,几次放弃了到手的玲珑碎。你于心不忍,我也只好亲自操刀……”
他狡诈一笑,又说:“那一日天刑司大审,三弟与夭月的情事传得天下皆知,今日夭月还魂,你自然是万夫所指!又有谁会怪罪到我头上来?”
“是么?”封郁垂眼望着怀中的女子,惋惜说:“夭月遭你毒害死得冤枉,只可惜那一日在后殿上,她已死得干净,便是我有意想要召还她的魔魂,恐怕也是力不从心吧。”
他的话音徐徐落下,偌大的瑶池畔,唯有火焰焚烧的噼啪声响,阴恻恻不怀好意。
封琰额角淌汗,怔怔问:“残魂呢?玲珑碎片里不是残存着夭月的魂魄么?”
像是听着什么荒诞的笑话,封郁不耐地啧嘴,反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
“琰世子的层层耳目跟在我后头,苍蝇似的徘徊了多少年,想必打听了不少消息吧?是我偶然说起什么,叫你有所误会,还是那一道卦数——让你至今深信不疑?”
“什么……什么卦数……”
“自家兄弟何必互打哑谜呢?”封郁眉梢一挑,冷声说:“夭月死后,我曾算来一卦,卦数指明了,夭月的魔魂寄宿于玲珑心,而东海公主龙莲兮是她的残魂转世,也是来日夭月借以还魂的肉身宿主。莲兮与玲珑心相融之日,即是她堕落成魔的时刻。”
昔日,封琰从夭月手中骗取了卦台,从此便能够随心窥看封郁的卦数。这卜算莲兮命途的卦数,封郁反复掐算了近百遍,封琰也看了百遍,直看得厌烦腻歪了,却从未想过那道卦数竟是……
封琰恍然有所领悟,一时背上冷汗如雨,只听着封郁嘲笑道:“夭月死后,我在黑湖底左右找不到卦台,便寻思着该是被你拿走了。你这样急不可耐想瞧瞧我的卦相,我又怎么好叫你失望呢?”
“果然!”封琰咬牙切齿道:“你自诩是天下第一卦士,竟也倒腾假卦来骗人?”
封郁满不在乎地说:“精于卜算的卦士,不仅能上窥天机,更能将卦相玩弄于掌间。对我而言,想要造出一道蒙蔽双眼的假卦,实是不费吹灰之力。看你这样执着于夭月,我不妨与你明说吧!”
封郁狡黠笑笑,抬手一指涟丞,说道:“喏,打穿了他手臂的那支龙骨黑簪,是夭月留在这世间的最后物件。她的肉体也好,灵魂也罢,早已在我的天雷之下灰飞烟灭。这就是天理纲常,怎能违背?即便是有通天灵性的玲珑心,对于她的心愿也是爱莫能助。”
封琰强自镇定,抱臂冷笑道:“若是夭月死透了,你又何必大费周折,专程算一道假卦给我看?哼,里边必有名堂!”
“琰世子对于玲珑心的渴求,我天家兄妹谁人不晓?”封郁嘴角一勾,轻笑说:“先前是父尊收藏着它,叫你只能看不能摸。可后来它碎散到了凡间,沦为无主之物,以你的急欲,必会想方设法搜刮了碎片,将它纳为己有。倘若没了那道假卦,难保你不会抢在我前头拼合了玲珑心,那可不大妙了……”
封郁好似信口说起,却字字中的。封琰正是深信了卦数,以为玲珑心中藏有魔魂,方才耐住性子苦等着封郁磨蹭了四千年,一心盼着玲珑心在封郁手中聚合,召回夭月来。
不想他的算计却步步落于人后,早被封郁看穿识透。
封琰咬牙切齿,瞪眼说:“我看你平日性子散漫,原来也想要玲珑心么?”
封郁却话锋一转,答非所问道:“琰世子一心向往玲珑,可曾想过,它为何被父尊起名为‘玲珑心’?”
“自然是因为它的模样长得玲珑剔透了!”
封郁啧啧摇头,说道:“这话只讲对了一半,之所以取名‘玲珑心’,还因那圆球中央有一点绯色纤心,正是在它的映照之下,玲珑心才该是粉红如花的色泽。一旦失却了这点绯心,玲珑心便只是玲珑,外观看来也不过是透明水珠的模样。琰世子不妨回想一下,适才被你握在手中、塞进我家夫人嘴里的,究竟是玲珑,还是玲珑心?”
诘问之下,封琰哑口无言。他原本以为是夭月的魔魂玷污了玲珑心的纯净,这才让它更改了颜色。却不想直到最后,自己手里的家伙竟还是个残缺的物件。
“那点绯心呢?”涟丞站在一边,始终是隔岸观火的玩味神态,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抢白道:“难道还遗失在凡间?”
封郁眼色温润,缓缓说道:“绯心一点,是玄妙天机不可妄破。今日它劫数已尽,不妨由我亲口道破——我家夫人,东海莲公主正是这玲珑真心。”
“一派胡言!定是你黔驴技穷只能虚张声势!玲珑心是我天家圣物,怎可能转世为人?”
“呵,你若不信,不如上殿去面见父尊,亲口问问他老人家如何?”封郁促狭大笑。
“父尊?”封琰拧起眉头心中隐隐不详,忽一垂眼,竟看见瑶池面儿上泛起层层涟漪。水花牵荡无风自动,仿佛有水下巨兽骚动着。
他慌忙伸手指着池面,大声喝道:“放箭放箭!池子里有人!”
花廊九曲十八弯,尽被广阔的瑶池包夹着。瑶池深浅不一,最浅之处不过水漫脚踝。借着透水而入的阳光,池底一目了然,让人不由放松了戒心。封琰也正是因此大意了,竟忘了池中还有许多水流幽深的地方,正是伏兵藏箭的良穴。
水底影影绰绰,前后左右皆是可疑,封琰慌乱间分辨不清水下的状况,只得对着池面的水痕捕风捉影。他随手胡点,千余发银箭便也依循着他手指的方位射入水中。忙活了一通,却也没瞧见水里翻腾起血花来。
封郁失声大笑,悠悠然问道:“父尊派我来请你,也不过是去喝杯茶唠唠家常罢了,你又何苦这样惊慌不迭的?”
封琰附和着干笑几声,自觉有些疑神疑鬼。封郁只凭三言两语,屡次将他逼得露怯。他面上犹是笑着,心中早已火冒三丈,这时见着封郁还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恨恨切齿说:“任是你如何舌灿莲花,终归是寡不敌众。东炀老子重病在床,这会儿恐怕早已烧成灰灰了!你又叫我同谁去喝茶?”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汹汹焚烧的烈焰骤然熄灭。火势一撤,蔽日浓烟也缓缓消散了开。只见黎明晴空之间,九重天的大小宫殿皆是完好无损。琉璃飞檐,连亘朱墙,颜色鲜亮依旧,连一丝熏烧烤焦的痕迹也无。
封琰眼睁睁看着,不禁瞠目结舌。
只听巍巍高空百里传音,降下一声威严浑厚的怒斥:“大胆逆子!你可知罪?”
第一二七节 烽火长屠 死生契阔(4)
从天而降的怒喝,让封琰不由打了一记寒颤。
只听封郁嗤笑一声,揶揄道:“琰哥你看,父尊天颜大怒,这可如何是好?”
“你小子!”封琰额上青筋暴跳,圆睁着眼怒瞪向封郁。
盛夏旭日,阳炎如火,七彩瑶池上水汽蒸腾。封郁的面容掩映在朦胧间,神色模糊不清,唯独一双眼眸逼视而来,一如当年的犀利,震慑得封琰仓皇移开了眼。
昔日九皇子东炀称帝为尊,九重天庭依着他的喜好,先后改建了数百处。
东炀自诩是翩翩君子,不喜繁华流奢,独独钟情于各色娴雅小景。于是在他的归置下,九重天随处可见淙泉清流,翠竹幽径。
这样的景致寻常无奇,封琰每每站在云端俯瞰时,总是嗤之以鼻。
偶有一日他百无聊赖探头一瞥,恰恰瞧见个白衣束辫的少年抱琴走过。小小的人儿弱不禁风,脚步却异常沉着。察觉到封琰的视线,白衣少年抬眼回望,稚嫩的眼眸一瞬不瞬直盯着他。两厢对视刹那,封琰竟不自觉错开了目光。
那时封郁年方五百,刚从仙府洞天修行归来。孩童年纪,已隐隐有了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
年华流逝,九重天的竹影,将封郁的身形衬得愈发挺拔。由他途经之处,平凡不过的竹景也有了别样的韵味。所谓君子两相称,大抵就是这样的意境。人人称羡他温静沉敛,封琰却只冷眼旁观着,心底悻悻暗笑。
——待有一日,我焚烬九天,这玉茗真君子又要何去何从?
烧尽吧!他称帝那日,定要重建一个崭新的九重天,好叫那人再无容身之处!
封琰筹谋计划多年,碍于封郁预卜先知的卦术,只得久久蛰伏着。不想有一日封郁竟为了个女子,豁出性命生生吃下了数百道天雷。他神元大失,再掐算不得卦相了,封琰也终究等来了一举起事的机会。
三更夜前,封琰的上万亲信精兵肩扛柴草手提火弓,偷偷从南大门登入九重天。天庭深处大小府院众星拱月,将掌世天帝的寝殿环抱中央。原本戒备森严的宫闱,由封琰层层打点,这一夜的守备格外松懈。他统帅着手下人马穿行其中,如入无人之境。
眼看着宫殿上下密密布下了天火火种,万事俱备,只待天时,他这才放心离去。
五更时分,烬天烈焰熊熊而起,如封琰所料,最先吞没了天帝的寝宫。他自得之余,一心只顾着在廊下应对封郁,却不曾察觉,那滔天火焰看似烧得旺盛,却久久没有传出烧梁断柱的动静。
眨眼工夫火势说收便收,他才幡然醒悟,原来又是着了封郁的道!
他紧蹙眉头,嘶声吼道:“你竟与东炀老子合起伙来算计我?!”
“算计?琰哥错了,”封郁唇角一勾,狡黠笑道:“适才是火德星君在殿前嬉火玩闹,只为博取父尊病中一笑。与我何干?”
悠悠然一句,惊醒梦里人。
封琰与封郁执棋对弈,相杀了多少年,总是落败告终。封郁的棋局谦和如茶,一眼便能看透,起初让人尝尽了甜头,待惊觉落入陷阱时,早已抽身不能。
饶是封琰怎样警戒,却总是让封郁一子翻盘,赢得利落。他曾问起其中的奥妙,封郁也不过简洁说道:“与我何干?是琰哥的棋子仓促太过,自寻死路。”
“哼哼,”封琰狠狠狞笑,“莫非,宫殿前的万枚棋子又被你吞了个干净?”
封郁不置可否,说道:“你想知道,不如亲眼随我去殿上瞧一瞧?若是现在束手就擒,我也不为难琰哥,到时在父尊面前必会替你求情一句。”
“你会这样好心?”封琰佯装动心,背在身后的手指却暗暗勾了一勾。
花廊上的弓手得令,千枚箭矢蓄势待发直冲封郁。谁曾想,第一箭凌空飞驰而来,竟是从瑶池下方射出的。紧随其后,蝗雨密箭齐齐破水而出,藏身在水下的伏兵张弓引箭不失精准,千百箭矢无一虚发。瞬息间,花廊上黑衣假面的弓手已被射杀了大半,翻落的尸身连同黑弓银矢一同坠入了瑶池。
水花四溅,转眼尸横瑶池。封郁视若无睹,淡然一笑说:“莲兮虽是绯心转世,但终究有所残缺,即便有真龙龙鳞护身,至多也只有五千仙寿。”
“自从被人夺走了最后一片龙鳞,更是衰弱……”他意味深长瞥了涟丞一眼,又说:“倘若不是琰哥好心将玲珑还给她,她又怎能涅磐重生,得到个完整的灵魂?封郁自然是感激你的……”
“我该想到!你明知我会找莲兮索要梦龙,那一日才敢当众交出玲珑来!”
瑶池之上飞箭往来,水底伏兵身在暗处,占尽了地利,眼看着廊上的黑衣弓手尽要落败。封琰盛怒之下,展开了手中的玉白折扇,向着瑶池中央猛力一掀扇面。白扇卷动狂风饕饕,惊起水花百丈。藏身在瑶池底端的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