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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仙君太放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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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八式排山倒海,剑气沉浮,巍巍若山,浩荡若海,倾泄而出,溯逆而归,万象湮灭……
  碧波诀四十八式已然舞尽,莲兮的身体四肢却像是被魇魔操控在手的傀儡,犹自在空中与鸾凤一道缠绵舞动,不知疲倦。
  直到潭下“啪啪”两声拊掌打破静寂,才将她从混沌中惊醒。
  莲兮恍然才发觉孟章神君早已从空中坠下,这一时正皮开肉绽了无知觉地躺在潭边草地上。
  “莲兮,休要再舞了,你的神元本不充沛,又有几分力气任你如此胡闹?”
  莲兮眼见封郁立在一边,半句话也懒得同他说,急忙回身疾行到司霖身边。她虽气喘不定大汗淋漓,却未将鸾凤收回掌中,只侧蹲着身,拿剑指着封郁,威吓道:“你若再上前一步,我连你也一道戳成蜂窝。”
  封郁听了她的话,竟当真往后退了几步,只笑不语。
  莲兮舞剑入魔,这时其实也不过是拿最后几分气力握着鸾凤,她正强提神冥,忽觉背后被人靠住,一双锦绣衣袖轻轻绕腰而走,将她环抱。
  她心知是司霖强撑意识而起,才要转身去扶他,却听耳畔司霖低低嘶声道:“莫要回头,霖死前人形凋落,不愿被兮儿看见狰狞面容。”
  莲兮黯然,左手探向腰间,只觉司霖的十指触手冰凉。
  她心中眼前尽皆一片雪白空明,只能任背上靠着的灵魂一点一滴逝去。
  “兮儿可记得,霖曾问你,所谓爱,是何感觉。”
  莲兮茫然地不住点头。
  “霖从未对生命有所留恋,现在却心中不舍……不想从这里放开双手……这可算是对爱,有一丝一毫的体会吗?”
  他从莲兮掌下抽出一手,抚向她右手中的鸾凤,细嫩手指擦着剑尖而过,立时血珠迸溅。
  莲兮怔怔望着司霖指上的血花被鸾凤舔舐殆尽。
  耳边仿佛听到司霖说道。
  “若来世能栖息于此剑,被兮儿执于手中,霖心足矣。”
  这一声朦胧微弱,好似隔梦相听。
  莲兮还未分清是实是虚,只觉背上一轻。
  她回过头去,再不见司霖小小的面庞和黑底彩线的锦绣衣袍。
  潭水之上唯见漫天金色飞羽,纷纷扬扬,透出暖暖微温。
  “既然凭着执着,由羽毛变成有生命的鸟儿,那一定是因为生命存在着特别的意义。”
  飞羽在空中飘曳,像极那一夜引着她与司霖邂逅的萤火之光。
  莲兮举目追随着一叶飞羽,只见它在潭上左右悠游许久才终于不舍地落入潭中,溶于波纹之中,消失不见。
  她望着潭水上倒映出的点点金黄光芒,这才发现,水面上映出的自己,右耳鬓角别着一叶赤红翎毛。
  原来,今夜之后,世间再无金翅。

  第十七节 执手相辞 我心足矣(3)
  莲兮将赤红翎毛用指拈下,她还从未抚摸过金翅鸟身上的羽毛,第一次远远见着,也不过觉得是半长不短,鸭子似的金黄绒羽罢了。
  然而手捧赤翎之时,她才知道原来三千世界中,竟也有如此沉甸甸的一叶鸿毛。
  鸟儿身上有正羽、绒羽、纤羽种种作用不一的羽毛,而赤翎却与各类羽毛形态皆不相同。羽面宽大呈近乎圆形的微椭,羽轴纤长,靠近轴中的羽片颜色鲜红若血,愈是往外扩散,颜色愈浅,至羽毛外沿终褪作金黄。
  将赤翎置于掌间,像是手捧一轮小小的太阳,温而不烫,好似她与司霖两人并肩看过的和煦夕阳。
  背后传来封郁渐近的脚步声。
  莲兮猝然在潭畔站起,扭过身来,左手捻着赤翎,高高扬起,对着封郁大声喝道:“这就是你要的?你想要,便自己走到本尊面前来拿!”
  夜空中还有金翅的飞羽恋恋不舍地盘旋着,朦朦金黄光晕下,封郁缓缓一步步而来。
  莲兮不愿看他的脸,便只低着头,指尖赤翎微微颤抖。
  封郁方才靠近她面前,莲兮的右手从背后骤然探向前去。
  鸾凤被她反手握着,自下而上从封郁左肋蹭过。
  鸾凤是何锐利,剑锋过处,只见粹白衣料被豁出一道大口子,从雪白破处隐约可见封郁的肋间被划出五寸长的一条血线,在脂玉一般的肌肤上留下细细痕迹。初时几乎无法分辨,然而只片刻后,鲜红的血液好似为突如其来的出口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地奔涌而出,刹那间已将封郁的粹白衣衫晕红了一片。
  莲兮看着封郁肋下血液飞涌,一时愣神,忙将鸾凤收入掌中,拿手去捂他的剑痕伤处,一面抬起头,焦急地质问道:“你又疯了?为何不闪不躲?”
  她这才在微黄的光色下看见封郁的面容。
  那副淡淡眉眼间的神情竟与她在潭上倒影所见,自己的神色,有几分相似。
  那日榕树树须下,封郁亦是以这样的面容仰靠着,他分明也想多看几眼金翅鸟,却总是假作瞌睡闭上眼去。
  当他二人坐在日光下的枝头,遥遥望着金翅筑巢时,莲兮心中被牵挂所填满,封郁心中亦被不舍不忍所纠缠。
  他,果真是如此的吗?
  封郁的鲜血从她的指缝溢出,流淌过处留下滚烫的痕迹,让她失去温度的指尖瞬间暖和起来。
  他提手将她兀自高举赤翎的左手拉下放在胸前。
  她只觉双肩被从后面向前轻轻一送,下一刻全身皆被封郁控在怀里。
  “我便疯了……又及你几分?”封郁的下巴顶着她头顶,微微一动说道。
  赤翎尤被她捏在手中,夹在她与封郁的胸间,散发着融融暖意。
  “我曾说过,找你随我一道,只因许多事非你不可。你今日可有些许明白?”
  莲兮捂着封郁的剑口,缓缓说:“你卦数当真了得,我有时真恨你为何总能预卜先知,既然早能猜透人事,为何还要将人心玩弄掌间?”
  话音未落,只觉封郁将她怀抱得更紧,让她生出一丝疼意。
  封郁在她头顶说道:“我曾因卦数通天无人能及而自鸣得意。纵使如此,还是令心爱之人生生在面前死去。从此我虽演卦,却再不能尽信掌间卦数……”
  “事在人为,莲兮你可懂?戏子循戏文而演,命中之事却并非注定不变。今日司霖将命中赤翎相赠,并非是命运令他如此,而是你与他心意相通。若有命运一说,我不过循着命运将你领到了司霖的面前,成全上一世司霖心中所梦。”
  金翅散尽,潭边萤光飞舞,幽光美丽太过,令莲兮不能直视。
  她在封郁怀中闭上眼,轻声问道:“你却为何要逼我取翎?你可知赤翎虽在我手,却让人心如刀绞,好似……好似是我夺去司霖的性命一般。”
  “我只知若是莲兮,必会拿着真正的赤翎归来……”封郁将额头轻靠在她的肩上,过了许久才说:“原是我对不住你。”
  莲兮向封郁挥剑时本就没有使出全劲,更不似与孟章神君缠斗时那般,将龙真缠绕于剑尖之上,直接洞穿对方神元。封郁肋下的伤本不过是普通划伤,以他上仙之体,稍一提起神冥便能迅速愈合伤口。然而莲兮右掌之下,封郁的伤口却一丝修复的迹象也无,滚烫的鲜血仍在汩汩往外直淌。莲兮将体内神元汇去右掌,为封郁运气疗伤,却被他猛地推开身子。
  “你方才着魔一般舞剑胡闹,体力早就透尽,这一点小伤我自己来便好。”他说着匆匆背过身去。
  望着封郁的背影,莲兮始终觉得有一丝古怪,莫非是是他神元有损?几日前还分明是好端端的。
  她正要开口相问,忽见天边云端三五成群降下好些人来,皆落脚于潭畔草地之上。来人虽高矮胖瘦不同,却都身着青黑色短衫,腰缠月白素带,头带一副云纹浮雕青龙面具。
  那群人稀稀落落站在潭水另一侧,将负伤仰躺在那一处的孟章神君围在中间。
  莲兮见状扬声问道:“可是旭阳宫中之人?”
  对岸众人中领头的男子将青龙面具揭在一边,朝莲兮这边躬了躬身说:“我等正是东方旭阳宫,孟章神君胧赫座下八行者,敢问尊驾真身名号。”
  莲兮也不屑遮掩,脱口便说:“本尊名号东莲,边上的是郁天仙尊。今日你家主子是被本尊所伤,刀剑无眼,你几个先把胧赫抬回去,他醒来若有不服,便叫他尽管回来接着找本尊切磋技艺。”
  “原来是莲公主和郁上仙,我宫中主人近几日都不曾回宫主事,我等也是循例下凡来寻他,现在既找着了,这便带他回旭阳宫去,其他琐事,待我家主人伤愈再自作定夺,”青龙八行者的首座又深深对莲兮二人作了一揖,道一声:“告辞。”
  那黑衣素带的八人前拥后簇,扶着孟章神君腾空而去。
  眼见孟章神君被人扛肩提腿好不狼狈,莲兮心中也生出几分好笑。胧赫修仙,亦是走的化龙一途,虽自小师从上一任孟章神君沁洸,却也拜她父君龙王老儿为授业之师,求学过修炼龙真的要诀。
  莲兮那时不过千余岁,初次与胧赫在东海邂逅,见他虽是男子,却生着一双比女子更加绮梦迷蒙的凤眼,本想与他亲近言语几句。不想他张嘴便出言不逊,字字句句专为挑衅而来,惹得莲兮怒发冲冠,拂袖而去。从此她便与胧赫两相看不对眼,每逢与他见面少不得干戈相向。胧赫一方青玄角弓,虽也百步穿杨,劲道蛮横,但无奈在短距中与莲兮一双对剑抗衡,挽弓引箭的临风俊态全使不上手。数十次比划中,他都只得任自己被梦龙鸾凤生生克死。虽是如此,此人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枉费他空长了莲兮九千岁,却最是小肚鸡肠直像个幼稚小儿。
  他嘴上自是最会拿刻薄话来唐突莲兮,却不曾被莲兮动过真格,以应龙龙元伤成似今日这般惨不忍睹的模样。莲兮揪紧手中的赤红翎毛,心中酸涩未散,这一时更添了一丝莫名的歉疚。
  她望着对岸草地上胧赫残留的血迹,又想起司霖奄奄一息的形容,千思万绪在脑中胡乱奔走,倏忽被人一拍后背,她手速先于理智,鸾凤出鞘已握在手中。
  封郁被剑直指,忙后撤一步,轻轻拿两指小心将剑尖撇开一边,说:“我只是来叫你一同下山去。”
  他不知何时自己把血衣在潭水中漂洗过,湿漉的粹白衣料在月下半是透明,衣上那一道破口被他小心翼翼别到了背后。然而肋间伤口虽不见往外渗血,却也并未见痊愈,狭长一道血痂隐在衣衫之下模糊可见。
  莲兮望着他的伤痕,皱了皱眉说:“你这伤口是怎么……”
  “我虽是男子,又生得仙体,但被一个女子这样不害臊地拿眼往胸间身下瞅个不停,也会生出几分羞意……”封郁见她面上凝滞,自笑了笑揶揄道。
  “我问你这伤口……”
  “我怎么觉得鸾凤与平日有几分不同?你自己看……”封郁骤然打断她的话,拿指尖挑起鸾凤剑刃在月光中上下打量,一面指着剑脊处说:“此处原本是这模样么?”
  莲兮几番欲说话都被他打岔,哪有什么好气,随便拿眼瞟了瞟手中鸾凤。
  这一瞟当真惊得她呆若木鸡。
  只见原本光滑的银色剑脊上竟不知何时被浅浅镂雕上一叶狭长的羽毛印痕,这长羽刻纹在月色下好似活物一般,缓缓轻舒着边沿的绒毛。莲兮与鸾凤朝暮共处数千年,从未见过如此光景。当下也不废话,掌心发力,微微向剑中注入一丝应龙元息,又在空中虚划了几下。鸾凤自是赤脊绯刃不在话下,不想其上的长羽纹路也在剑走游曳中浮起一层金色,好似覆在剑上的萤光一般,虽只是微微闪动,却让莲兮心头狠抽了一抽。
  “是司霖吗?”她在月下全不顾自己早已身心疲惫,满脸欢欣地舞剑飞旋,将遍身龙绡黄裙都笼在一片赤影金芒之中,一面喃喃低语:“司霖,你果真栖息于鸾凤之中了吗?”
  鸾凤之上,金羽犹如星光一般,轻轻闪动。
  她好似又听见耳畔嘶哑却温暖的声音,伴着帽坠泠泠响动,缓缓说道。
  霖心中不舍。
  不想从这里放开双手。
  这可算是对爱,有一丝一毫的体会吗?

  第十八节 往事成风 何以解忧(1)
  亥时已过,新安城中犹是灯盏璀璨,高阁之中都在面街这一侧置台焚香,又备果品菜肴数碟陈于案上祭天。街上三三两两不时有女子结伴嬉闹而过,却都将刚洗过的头发湿漉漉披散着,任淋淋乌发在夏风中被吹拂自干。
  若非封郁提起,莲兮早忘记那日在茶棚里所说之事。原本她也只当一句玩笑话,不想封郁当真带她来新安城中游玩。
  还偏是在七夕这一夜。
  莲兮对人世习俗玩物最有兴趣,初时与封郁并肩走在街上,心中还因司霖之事有所落寞,这时见街市热闹非凡,心中也明朗许多。
  她在街市上且行且看,走马观花间见着什么都觉新鲜,却偏又不好意思在封郁面前流露出没见识的模样,非要卖弄卖弄自己的凡学,便问封郁:“你可知道高阁中所置的香台,是文士拿来拜祭谁的吗?”
  莲兮原也拿这一问去为难过龙太子涟丞,涟丞自然知道凡间有牛郎织女之说,便费尽功夫在这二人中左右掂量了半天,最后答曰是祭拜牛郎,害她在一边笑得前仰后合,肚疼了好几个月。
  她原以为封郁也要取舍好一会儿,没想到他笑笑,不假思索道:“自然是魁斗星君了,七夕是他生辰,他星下主文运,文士祭拜他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莲兮悻悻然,又生一念,问:“那你说街上的少女为何都披发而行?”
  “南方传说牛郎织女相思之泪都垂落在槿木叶子之上,所以七夕这一日女子皆采槿叶,磨碎为汁,以树汁洗头。月下披发而行,为传相思之意。”封郁仍是眼中含笑,回答飞速。
  莲兮搜肠刮肚,想找出些偏门的风俗来,誓要叫封郁甘拜下风。
  封郁不等她再问,便抢道:“你也别花心思想了,我不济也在凡间晃荡了数千年,这些本该知道,没甚稀奇。只是于这七夕节庆,我心中一直好奇,为何人世会有如此传说?”
  这其实也是莲兮多年的疑虑,仙族之中确实有所谓“织女”的七星娘娘。其人司掌织天宫,莲兮也曾见过一两次,然而此仙实际与牛郎云云分毫无干。她第一次听说人间有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时,在感念传说浪漫感人之余,也对其出处很是莫名。
  “那是凡人对男女情爱的愿景,你当然不懂。”莲兮脱口便拿她母上对她说的话来教训封郁。
  封郁听莲兮这么说,竟一时住脚。
  莲兮嘴上还兀自絮絮叨叨不停,走出十余步后才恍然察觉身边无人,忙转过身去。
  只见封郁正立在青石铺就的街心,未被簪住的碎发在他的额前撩来拂去,发丝后那一双眼眸直直望着莲兮,黑瞳映着街灯灿烂,竟好似有水光流转其间一般。
  莲兮自是习惯封郁时不时神游天外,发愣白日梦种种都是常事。当下也不多想,便往他长身而立之处走去,刚要拍拍他的肩让他醒觉,手指却忽地被他握住。
  只见封郁促狭地大笑,说道:“你既说我不懂,我便等织女她自己从鹊桥那一头走来,好体会一遭牛郎望眼欲穿的心情,虽未等上一年,却也算有几分心得了。”
  莲兮被他玩笑,想起初入夜时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光景,脸上立时腾起红晕,羞怯滚烫直蹿得耳根子后面都一片绯红。她怕被封郁看见羞态,有意绕到他背后去,伸手假作要揍他。
  封郁倒未作多想,举步自往前方街市开着的成衣店走去,一面说:“我看黄色衣衫与你并不十分相配,不如另挑一件合衬的,你身上这黄裙被我浇了马尿,便当我再赔你一件吧?”
  莲兮随着他走入一家装点豪华的衣店,入眼绫罗绸缎各色衣物倒也齐全。
  封郁身上粹白深衣本就有几分污秽,更兼被划了一大道口子,自是要挑一件新的来换下。他在陈列衣装的架台前拣选,莲兮则被店中侍候的小童引去旁侧女子妆裙柜下。那小童见莲兮面容姣丽,有心想为她拣一件称心的,便伶牙俐齿先把时下最风潮的款式衣样都一一拿到她面前介绍起来。莲兮却是把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心中反复想着封郁方才所说的话。
  莲兮虽知道自己容貌秀美,却也从未因此孤芳自赏,目中无人。众仙友众元君中生得比她美的,自是大有人在。她对姿色女妆一事本就十分不上心,仙家女儿们都在聚头议论新妆新衣新发式时,她却常常连长发也懒得束起,只将一两件还算上眼的衣装颠来倒去地穿。便是她母上要为她配选新衣,也总被她推脱再三,一拖再拖。反正她大多时候都被龙王老儿堵在东海海底,功夫全花在修炼龙真和几套剑诀之上,难得见着几张生面孔,也无所谓穿着。
  这一身南海龙绡裁制的黄衣黄裙虽也不见得与她的面容两相互衬,如何如何相得益彰,却也在她身上穿着有些历史。蓦地被封郁言之凿凿,说她与黄衣不配,竟让她心中升起几丝莫名的失落。
  那一夜她换上黄裙被他醉梦间错唤作另一个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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