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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搂在怀中,半晌,却又放了下来,只是右手慢慢的拍着他的后背,想让他能够舒服一些。
外头原本来找人的段六郎微微一顿,到底是放轻了脚步,慢慢的退了出去。说起来段家几个兄弟里头,他跟大哥,二哥,跟贺文麒是最熟悉的,段岳明段岳羽是因为正事,而段六郎,纯粹是欣赏贺文麒的为人,觉得他虽然是个文人,但说话做事爽快的很,喜欢跟他一起玩。
也正因为如此,段六郎也是知道,自家小妹死了之后,这位贺大人心中憋着的伤心,有时候他看着贺文麒木然的模样,都替他感到心慌,别到时候也跟母亲似的闹出病来。如今看来还是二哥有办法,能哭出来就好,哭得累了,伤心的事情也会慢慢忘记了。
段六郎显然没把自家二哥过分温柔的眼神放在心上,走出院子之后,难得细心了一次,吩咐了周围的下人,里头人没有吩咐的话不准进去,今天就让贺文麒哭个够,这样清醒过来之后人就好了。
想到自家大哥的吩咐,段六郎索性往后头走去,谁知道没走出几步,却见两位嫂嫂正在廊下说话,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段六郎正要说话,却见平时听温柔娴淑的三嫂忽然开口说道:“大嫂,这几日你可看见了,那些人送来的贺礼,居然比年节时候,段家收到的还要更好一些,哼,他们莫非觉得,知府比段家在南中还要更体面一些。”
一贯大方的大嫂却只是冷哼了一声,淡淡说道:“我们不过是来帮帮忙,别人家的事情,你可别多嘴。”
三嫂却很不服气的说道:“阿爸阿妈自来偏心,当初小姑子出嫁的时候,差点没把家里头搬空了,每年多少好东西送过来,如今都便宜了贺家人,谁都知道,以后这个妹夫肯定是会娶继室的,到时候哪里还有段家的份儿。”
大嫂看起来似乎有些恼怒,带着几分不满说道:“你别满嘴跑火车的,到时候牵累了我。”
三嫂却不在意的说道:“大嫂,你就是太小心了,咱们虽然只是妯娌,但家里头那位到底是亲兄弟,但小姑早就嫁出去是贺家的人了,现在倒是好,又弄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哼,说不准还是贺大人在外头偷生的呢。”
段大嫂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她丈夫是段家未来的继承人,公公婆婆最疼爱的却是小女儿,多少好东西拿到了贺家,她心中自然也是不满的,但说到底,那些好东西对于段家来说,也并不是不可或缺的,若是她表现出一点不满,看家里头公公婆婆,连带着丈夫的架势,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段家大嫂明显比三嫂也明智许多,对此向来不发表意见,由此,在家里头她也是备受尊敬的,如今被挑拨了几句,心中虽然有些怒气,但小姑子已经死了,那些嫁妆除非是撕破脸皮,不然绝对不可能回到段家,以贺大人的身份,自家怎么可能跟他撕破脸皮。
段大嫂稳住心思,知道贺文麒给段家带来的好处也是极大的,不然的话,茶马古道不可能这般顺利,朝廷这几年也不会对南中如此照顾。想通了这一点,段大嫂眼神一厉,瞪了一眼段三嫂说道:“给我闭嘴,再让我听见你说这样的话,我就告诉婆婆,看看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段三嫂似乎被大嫂这般疾言厉色的样子吓到了,瘪了瘪嘴巴没再说话。等两人走远,段六郎才脸色阴沉的走出来,段雨燕从小身体不好,不管是家里头的长辈还是他们几个哥哥,心中都是疼爱异常。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心中也不是不嫉妒的,但就像是段夫人说的,雨燕将来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能带走的就那么点的东西,不比他们几个儿子。
段六郎跟唯一的妹妹感情好,以前看着家里头的女人都是和声和气,一副很疼爱妹妹的样子,却没想到,背着人的时候他们是这般看待雨燕的。段六郎有些茫茫然的走到另一个院子,他成婚了三年的妻子就在这儿,她被分管了派发器具的活计,之前还听她抱怨过几句这话就是吃力不讨好的,几个嫂子挑剩下了才给她。
那时候段六郎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听了三嫂的话,却有些不得劲起来,他走进门去挥退了那些丫鬟,紧紧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心中想着,这个女人会不会,对雨燕的事情其实也十分不满。
段六嫂被他看的有些心慌,忍不住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不是在前头看着吗,怎么走到后院来了。”
因为贺家只有一个李氏,还是跟他们隔了备份的,所以段家兄弟过来的时候,倒是并不需要特别忌讳。
段六郎却忽然开口问道:“雨燕死后,文麒还是坚持立了契约,将雨燕的东西都留给亦轩,可见也是有心了。”
段六嫂眼神微微一动,笑着说道:“妹夫当然是个好的,不过贺家就这么几个人,怕是没这个心力挂着那些东西,若是先送回段家,让段家看着,以后等亦轩长大了再还给他,倒是更加便利一些。”
段六嫂这话当然是有私心的,段雨燕的嫁妆可是比他们六个嫂子加起来的都多,里头大部分东西都是十分值钱的,更别说平时公公婆婆连带着自家丈夫送过去的好东西,如今贺文麒既然松了口,他们带回去看管着,将来再给也说得过去。
更重要的是,这么一大笔的钱财,她们略微动些手脚,放着涨利息也能磨出不少来。
听到妻子的话,段六郎忽然觉得心头一片冰凉,原来他的妻子心中也是惦记着妹妹的嫁妆吗,明明他们段家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要这般做。
段六郎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段雨燕死前口口声声相信的是贺文麒,对段家人只要求他们照顾亦轩,却从未提过这些事儿,怕只怕,她对段家的这些嫂子,也是十分的不放心吧。
段六郎向来是个混不吝的,这会儿却忽然觉得自己眼中的世界颠倒起来,这个力度一点儿也不亚于,当年段雨燕发现最爱的爹爹外头其实有许多女人。他冷眼看着因为兴奋而脸颊微微泛红的妻子,忽然起身走了出去,无论如何,雨燕都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她的心愿,这些婆娘不愿意去做,他这个哥哥,却是不会忘记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段六郎爆发啦~~其实某初很喜欢段家小六,哇咔咔
☆、第76章 登基
不管亲人们多么的伤心;段雨燕便这样永远的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中;原本那个总是带着笑容;即使遭受了病痛的辛苦,也依旧活得开心的姑娘,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他们;而他们唯一能剩下的;不过是几分缅怀。
撇开葬礼时候,出人意料的脆弱和哭泣之外,贺文麒又还是那个似乎刀枪不入的知府大人;段雨燕已经走了,他却还要继续生活着,南中的大大小小事务需要他处理;如今难民没有再多起来,但原本的那一群,也还要妥善安排。家里头李氏也病了一场,虽然有碧云看着,贺文麒也不能完全放心。
这样的情况下,贺文麒不得不自己带着贺亦轩,段夫人倒是能偶尔过来帮忙,但这一次她也是大病了一场,身体看着远不如前,精神头也没有以前好了,贺文麒怕小孩子正是爱闹的时候,吵着他们休息,索性就一直带在身边。
也幸好如今的南中,也就是贺文麒的一言堂,下面的官员中,除了张和义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其余几人都是完完全全的墙头草,见贺文麒跟段宏南关系亲密,哪里还会故意捣乱。白野舒就更别说了,对贺文麒的佩服和敬仰,成功的让这位大人成了贺文麒的死硬派,有时候甚至为了这位,敢于得罪段家的人,当然,这样的机会也是不多。
贺亦轩从小就比一般的孩子乖巧,即使正是爱闹的时候,每次贺文麒把他带到公堂后头,找个地方圈出来,找个衙役看着,让他自己玩玩具也能玩很久,大概是知道自家老爹在做正事儿,每次都不会发出大动静,很少有哭闹的时候。
但就是这样的乖巧,让贺文麒看着也觉得心疼,小孩子有足够的任性的权利,而自家孩子却是过分的乖巧了。
因为心疼,只要公堂上没事,贺文麒都是一边带着孩子一边看公文,每当这时候,贺亦轩似乎也很开心。
公堂后头放了不少的玩具,但贺亦轩最喜欢的,是一个外头传来的九连环,小孩子拿着比自己两只手还要大的九连环,叨叨咕咕的能玩很久。每次碰巧或者真的解开一个,就会高兴的拿着玩具跑到贺文麒的身边,举着手给他看。
小孩子的笑容带着天真的魅力,每每让贺文麒的疲倦都一扫而空,或者说,在段雨燕死后,正是这个孩子陪着自己走过了伤心的时候。贺文麒最喜欢摸一摸孩子的脑袋,夸奖着说道:“宝宝真厉害。”
听见父亲的夸奖,贺亦轩总是很开心的发出咯咯的笑声,又似乎知道在这里不能吵闹,很快会捂住小嘴,蹬蹬蹬的跑道旁边继续玩自己的玩具,直到贺文麒处理完公事,才有时间带着他到院子里头走一走。
贺文麒就这样一带就是一个月,等李氏完全好起来的时候,才想把孙子再带在身边,但贺亦轩像是认准了贺文麒似的,每天若是见不到父亲,就自己搬着最心爱的小玩具,往衙门的公堂走,知府的宅院跟衙门是前后相连的,这孩子走的多了,居然也就记住了。
李氏也爱他们父子俩相处的好,看了一次,见贺亦轩乖的很,并不会打扰贺文麒做事情,便没有再阻拦,只是每当饭点,肯定是要他们回去吃饭的。一大一小牵着手,走在院子里的温馨画面,直到很多年后,还被许多人所记的。
比起贺文麒在南中还算安稳平静的生活,朱成皓在京城却是过的惊心动魄。显然几个皇子的忍耐性都到了极点,太子已经被搞下去了,但皇帝依旧没有任何传位的意思,似乎就拿着几个儿子耍着玩,几个皇子都不是多好性子的人,哪里能够吞下这口气。
而这几年历朝也是风风雨雨,当初朱成皓花了多大的力气,血的代价,才将胡奴驱逐,如今便将还算平稳。谁知道边疆安定了,历朝之内却是大灾小祸不断,加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难民不知道死掉了多少,揭竿而起的,绝对不是一个地方,各地官府镇压都来不及,从而也进一步的推动了证据的混乱。
朝廷不断派出兵力镇压揭竿而起的难民,各地的难民却像是斩杀不尽似的,历朝真的到了覆灭的时候,朱成皓心中却明白不是。至少大部分地方,即使受灾,但百姓们绝对没有被逼到这样的程度,如今到处传来警讯,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这样的手脚,为的只可能是皇城的兵力,老皇帝到底是没有昏庸,不可能完全抽调边疆的防御兵,难民再厉害,他们的手中也没有武器,但那些胡奴若是再一次犯境,可不是闹着好玩的。
两相牵制,京城的兵力恐怕也会被带走一部分,这样一来,皇城的防守力量就会薄弱下来。
朱成皓看在眼中,却一点儿也阻止的意思都没有,皇城的兵力少了,对他而言自然只有好处。看着自己的两位哥哥千方百计的动作,朱成皓微微勾起嘴角,收网的那一日也不远了。
一切的动乱再一次爆发,居然跟当年太子作乱是同一日,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还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反正宣武门再一次燃起兵火,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目眦尽裂,一直以来隐藏的疾病突然爆发,半张脸都无法自控的抽搐起来。
曾经在这个椅子上,他已经被亲生的儿子,一手培养了几十年的太子逼宫了一回,而现在,再一次把他逼到绝境的,是他最宠爱的二十皇子,他宠爱了几十年的诚贵妃,他一直依仗着的永昌王府。
老皇帝禁不住涕泪纵横,二十皇子却说不出的意气风发,今日之后,他就是大历朝的主人,全天下唯一的主人,永远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看着依旧高高在上,坐在皇位上的老人,朱成昀甚至觉得,这个人十分的可怜,他这辈子养了二十多个儿子,却没有一个盼着他多活几年的,或许之前小太子是盼着的,只可惜,他已经太老了,再也护不住太子。
一想到小太子的时候,朱成昀的脸色微微扭曲,原本还残存的几分父子情谊也都消失了,既然一直以来这么宠爱自己,为什么当初选做了太子的人选不是他,说到底,这个人最看重的,永远是皇位而已。
朱成昀似乎给自己找到了借口,眼神再一次冰冷起来,看着皇位上的人,笑着说道:“父皇,儿臣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想必父皇也明白的很,如今三皇兄与二十一弟自身难保,整个皇宫早就落到我的手中,父皇是个明白人,诏书,也该下了。”
老皇帝整个人都抖索起来,他是知道自己病情的,一直以来,太医都说过不能动怒,只可惜有这么几个逆子在,他就算是吃再多的仙丹,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这会儿一下子爆发出来,嘴角甚至也歪曲了:“你,你这个畜生!”
朱成昀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指着皇帝说道:“父皇,儿臣不过是跟你学的,当年您不就是这样踏上皇位的吗,你放心,不过你放心,你到底是我的亲生父亲,只要你肯下诏书,到时候依旧还是太上皇。”
老皇帝整个人都衰老下来,看着眼前的朱成昀,又想是看到了那一日疯癫的太子,手脚抖动着说道:“若是朕不肯,莫非你还要杀君弑父不成?”
朱成昀眼神微微一愣,一步步走上皇位,低下头去看自己年老的父亲,笑着说道:“父皇既然知道,想必也明白,怎么做才是对你好的。”
老皇帝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老人,但朱成昀却没有半点怜悯的意思,要知道就是这个看似无害的老人,害得他这近三十年的功夫,都过的窝窝囊囊。
朱成昀是个青壮年的男子,伸手就扯着老皇帝去了御书房,亲手给他铺好了诏书,只等着老皇帝下笔。
老皇帝哆嗦的手几乎握不住笔,但朱成昀却压根不关心这些,只让他别耍花样,看着一点点成型的诏书,兴奋的脸颊泛红,似乎自己期待了一辈子的事情,很快就要实现了。
只可惜,正要盖上玉玺的时候,御书房的大门却猛地被打开,原本守在外头的人尽被绞杀,冲入书房的,却是浑身是血,带着一批士兵的三皇子。
朱成昀脸色微微一变,原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位三哥,原以为他手中并无兵权,派出那些人马就足够了,将大部分的人手都用来围剿朱成皓去了,如今却是阴沟里头翻船。
朱成旸虽然浑身是血,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笑容,看着上面的两人,眼神从诏书和玉玺上头扫过,哈哈大笑道:“看来二十弟已经帮朕准备好了,如此,那就多谢了。”
老皇帝即使猜到,这个儿子不可能是来救自己的,但听见这话难免还是觉得心伤,有些无力的瘫倒在了龙椅上。
朱成昀却冷笑一声,三皇子手上有人,恐怕也不多,否则的话他不可能毫无所觉:“那就要看看,三哥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来人……”
朱成旸却是胸有成竹,看着朱成昀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说道:“朱成昀啊朱成昀,枉费你辛辛苦苦,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谁让你一味的宠幸一个婢妾,却忘记了家里头的王妃,想必这会儿,我未来的皇后,已经将诚贵妃收拾干净了。”
朱成昀脸色大变,他怎么都没有料到,自己的亲王正妃,居然跟朱成旸搞在了一起,甚至不惜在这个时候捅刀子。而这一切的起源,只因为自己宠爱那个婢女,朱成昀心中懊悔不已,若是早知道如此,在王妃不悦的时候,他肯定不会保住那个女人,直接杀了了事。
朱成昀原本还有些不相信,指望着这一切只是朱成旸自编自导出来的,谁知道没一会儿功夫,中间一个穿着红色宫装的娇艳女子慢慢走了进来,看着他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而朱成旸露出胜利者的得意,一把搂住女人笑着说道:“我的皇后,这么快就收拾完了吗?”
昀王妃出生大家,当初也给朱成昀带来了极大的臂助,这样的女子,原本不该是善妒的,只可惜昀王妃却是例外,尤其是在看见自己的丈夫,百般宠爱一个出生底下,不管样貌还是身份都远远不如自己,一脸楚楚可怜的婢女之后。而导致昀王妃爆发的,却是偶尔听见,诚贵妃与昀亲王密商,等他登基之后,后位却要留给永昌王府的千金。
看着如今这般狼狈的朱成昀,昀王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哈哈大笑道:“你们母子真以为,我是那么好利用的吗,哼,不如你去看看,如今你的母妃,还有那个贱人,都是什么模样。”
朱成昀脸色扭曲的咆哮起来:“你做了什么,你以为跟了朱成旸,真的会成为皇后,别做梦了,你这辈子就算是死了,也是我的王妃,他怎么可能为了你拿出皇后的位置。”
昀王妃忽然笑了起来,点头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本宫怎么可能不明白,所以欺骗本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