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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皇后。”凤捭站起,虽然忍不住想抬起头看看一国之母的尊荣,不过鉴于她第一回入宫,无论如何都得屏住。
“来人,赐座。”皇后让人端来凳子,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随后笑道,“本宫竟没想到,你的模样比之凤妃,是更为出色,我瞧这遍布佳丽的后宫之后,也寻不出一个比你好的。”
凤捭谢恩后谨慎地坐下,说:“皇后您谬赞了,臣妇愧不敢当。”
她手心微微冒汗。
皇后啥意思?
唉,真烦,又得动脑子去猜这帮人的话外之意。
其实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皇后召见自己到底所谓何事。她一度担心是自己为了吴泛吃药被人发现了,后来一琢磨,这不应该啊,再说了就算是被发现,那也用不着皇后来找自己,难不成楚弦后皇后有关系?
好像不对,楚弦是侍奉皇上的,和皇后肯定没关系。
难道真的是凤络想她了,求着皇后让自己进宫和她见面述亲情?
那怎么这屋里没看到凤络?
除了皇后,和被赐座的她,其余人都是站着的,那装束一看就是宫女。
皇后道:“本宫其实是为了旭王妃的事情来问你几句话。”
凤捭说:“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旭王妃住在将军府的那段日子里,凤捭也就跟她说过几回话。毕竟她是王妃,是入了玉蝶的正经皇亲。要不是旭王妃找她说话,她那天也不至于那么多嘴。
也都怪秦少郅,那天她和秦少郅两个人在骑射场比赛射箭。
素来百发百中的她第一次遇到了劲敌,原来她用碟子里的花生米当赌资,后来,她连十天之后的要换穿的亵衣都输光了。
她没办法,只好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秦少郅见她耷拉着脸,情绪低落,赶紧去哄她,又是剥栗子喂她吃,又是发誓下局一定输给她,弄得凤捭自己都哭笑不得。
后来,在她再一次准备射箭的时候,秦少郅走到她身侧,按着她的手,帮她拉开弓弦,并说:“夫人毕竟是女子,论力道,自然是比不过你夫君我的啦。”
凤捭白了他一眼,说:“我……是让着你的……”
“死鸭子嘴硬。”秦少郅帮她放出那一箭,箭直接穿透了靶心。
好吧,她不承认也得承认,秦少郅一直都比她厉害。
要是她能对付得过秦少郅,晚上早就换成她在上面了。
“不比这个了。”凤捭气急败坏地把弓箭丢在一旁,往椅子上一坐,肘部放在桌子上,做出要比手腕的动作,“来,我们比掰手腕,看看我能不能把你掰过去。”
秦少郅哎了一声,道:“夫人,自取其辱是不好的。”
凤捭:“……”
秦少郅伸手握住她的手,说:“或者,你两只手一起?”
凤捭感受到了他那赤。裸。裸的瞧不起,扬起眉毛,说:“输了,我今晚就一个人睡屋顶。”
秦少郅于是完全不使劲,直接让凤捭掰了过去。
夫人要一个人睡屋顶,这怎么能行……
再说,他还没做好和夫人在屋顶上……恩……总之不太妥。
“你?”凤捭瞪着他,“你不许侮辱人。再来一次!”
秦少郅幽幽地望着她,装出一副小媳妇样,说:“晚上还要干体力活,不能过早把力气用完。”
凤捭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说:“你什么时候晚上干过体力活?白天都没见你挑过一担水劈过一根柴,晚上你就更……”
等等……晚上……体力活……
凤捭看见秦少郅那带笑的眼睛,顿时脸红了。
“我不管。你再不认真我就跟你分房而睡。”
凤捭从来没想过什么男女差异,因为她一直以来都不输给任何男子的,怎么偏偏哪里都比不上秦少郅?
她不信邪,非要看看自己和秦少郅的力量差距有多大。
最后,秦少郅只用两根手指头,就轻轻松松地把她的手压在桌面上,起都起不来。
凤捭终于明白了,秦少郅所谓的自取其辱是什么意思。
她果然是在自取其辱啊!
“夫君,再见,晚上我去睡屋顶了。”
秦少郅做出沉思状,说:“非要去屋顶吗?在屋顶和屋里的大床之上还是有差别的……为夫是不是换个姿势更好?”
凤捭被他说的都不好意思去看站在不远处的丫鬟们。她上前,伸手捶了一下秦少郅,没好气地埋怨:“秦少郅你不嫌害臊吗?四玉她们都还没成亲呢,你小心被她们听到。”
“她们成不成亲关我什么事。”秦少郅笑嘻嘻地握紧她的手,目光锁定她的眼睛。
其实,对于少爷和少夫人当众秀恩爱,下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唯一惊叹的就是,无意中走进骑射场的旭王妃了。
旭王妃嫁给旭王爷多年,从来没有和旭王爷说过一句情话,也从未在人前和旭王爷有过肢体接触,哪怕是牵手都不曾有过。
她远远看着这对新夫妇,心里五味杂陈,特别难受。她走过来,秦少郅和凤捭都恭敬地叫了一声王妃。
凤捭也就是那天才和旭王妃聊了很久。
她也是可怜旭王爷嫁给了旭王爷这样三心二意的人,就说到了自己。
她是这么说的:“我没嫁人之前过得很舒畅,可没想过嫁了人就要受气。要是秦少郅养个外室,再娶什么二房三房,那我干脆就跟他和离好了。我继续过我的逍遥日子,让他跟他的心头好统统从我眼前消失。”
凤捭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她哪里会想到,这计划话,让旭王妃震惊了许久。
旭王妃好好回忆了自己这些年的日子,顿时觉得凤捭说的很对。她和旭王爷现在见了面跟仇人一样,她也从来没在旭王爷严重看到过一丝宠爱,她为什么非得要让自己天天处理他的那堆情债。
反正日子也快过不下去了,旭王爷如此胡闹下去,迟早惹众怒。
旭王妃想了一晚上,顿悟。
第二天就回了王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嫁妆啊什么的,然后进宫,提出了和离的想法。
凤捭早知道自己当初那几句胡言乱语,能给旭王妃带来如此强烈的冲击,她一定打死也不说的。如今,从皇后的态度上看,凤捭知道,自己可能做错了。
她把皇室婚姻想得和自己一样了。
而事实上,这是不一样的。
只听说过,皇室中的成员休妻再娶,从来没听过,正经的王妃要和离。
凤捭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她认真地琢磨,回皇后道:“臣妇对王妃之事并不清楚。前些日子,只是见王妃心情不悦,便同王妃说了我们木辽国的一些风俗人情,想逗她开心而已。”
皇后笑了:“是吗?看来你们木辽国的风俗和大周还是有些差别的……”
凤捭说:“皇后您说的对极了。”
“你身为木辽国的公主,嫁过来是不是可惜了点儿?”
“哪里?一点都不。”凤捭眨了眨眼,“大周生活富足,我乐不思蜀。”
不禁皇后,连周围的宫女听到她这一句乐不思蜀都笑了起来。
凤捭不敢问你们笑什么。
她只是觉得应该没弄错词,乐不思蜀可不就是说开心得都不想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o^)/~
☆、第 40 章
皇后笑完,目光一偏,对身边的宫女说:“看来果然是姐妹,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皇后见凤捭一脸迷茫,遂解释着,“当年你姐姐凤络进宫后,说的也是这句乐不思蜀。”
宫女笑着回皇后:“皇后娘娘说的是,秦夫人和凤妃容貌上看着也有两三分相似。”
皇后听宫女说完,点头说:“你不说本宫还真没发现……凤氏你和凤妃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相似。”
凤捭脸上挂着笑,不知道说什么。
皇后这时又说:“算起来,凤氏和本宫还是远房妯娌呐。”
凤捭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这绕七绕八的关系:她婆婆姚氏和旭王妃是亲姊妹,于是她夫君秦少郅和小王爷是表兄弟,而小王爷和皇上又是堂兄弟,那么秦少郅和皇上确实能称得上是远房表亲。
凤捭莞尔一笑,本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道理,道:“皇后娘娘您是国母,我一个小地方来的粗鄙之人,哪能配得上和您互称妯娌。”
说完,凤捭心里觉得有些憋屈。
如果不踏足皇宫,她觉得在大周的日子还是挺不错的。
可惜,将军府是皇上封的,她作为将军府的小媳妇,不得不放弃原则。她希望自己能少来几次皇宫,不然依她的性子,说不定哪天就给露馅了。
到时候,万一惹怒了这皇宫里的主人,她担心自己是活着进宫,死了离宫。
越想越觉得,如果有空,她要把秦少郅拐到木辽。
怎么说在木辽国,她也是得宠的公主,同样受人尊敬的将军。
只是……要想回木辽国,她需要想办法解决掉拓跋暨。
唉,要是大周和大宛国打起来,她能趁人之危就好了。
皇后眉眼微微抬了抬,道:“你倒是真会给本宫戴高帽。本宫听说,前些日子,皇婶去将军府住了些日子?”
凤捭屏气凝神,知道这才是皇后真正想跟她讨论的话,她一定得隐藏本心,把伪装进行到底。
她装一脸不明白的样子,说:“皇后娘娘说的可是旭王妃?是呢,旭王妃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遇到了一些烦心事,来找将军府散心。”
“皇婶散心是好事,可若想散家就不好了。”皇后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凤捭,端起身侧的茶盏,轻抿一口,“王府虽不似皇宫,却也都是皇族中人。”
凤捭心想:就旭王爷那个臭名昭著的德性,要是换成她当旭王妃,早八百年就提出和离了。还给他生小王爷?做梦吧。
凤捭嘴上说:“作为晚辈,我也听说了,说旭王妃想和离,不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
皇后道:“可不是嘛,先前我还以为是宫里人瞎传的,正要责罚这帮嚼舌根子的奴婢。可哪成想,昨儿皇婶就正经地给本宫提了这件事。还让本宫给拿主意……本宫能拿什么主意?真是荒唐!”
凤捭捂着胸口,讶异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旭王妃和我婆婆一样,都是极其顾家之人,怕只是在气头上说的。”
“是吗?那是本宫会错意了?”皇后放下茶杯,一脸探究地看着凤捭。
凤捭抬头,正好对上皇后的目光。
如果这时在木辽,她一定站起来拍着胸脯承认,就是姑奶奶我出的主意,你有意见?有意见也给我憋回肚子里。
“……皇后娘娘,您莫不是想我去劝劝旭王妃?”面对如今这地位悬殊的现状,她只能这么回答了。
皇后点头,笑道:“我看你聪明得很,就替本宫去当一回说客吧。”她讳莫如深地又看了一眼凤捭,追加一句,“这解铃还须系铃人。”
凤捭立即表态:“凤捭一定尽力而为!”
皇后满意,挥挥手道:“好了,话至此足矣。本宫不耽误你和凤妃姐妹相聚,你去吧。”
凤捭福了福身,说着“臣妇告退”后跟着宫女离开正宁宫。
去的这一路上,凤捭一直在思索:自己回头要怎么旭王妃说呢?
难道,她需要继续给旭王妃出搜出主意吗?
要不要干脆让旭王爷提休妻?
这注意太馊了,不好不好。
但是想到旭王妃的处境,凤捭真是打心底同情。
如果她是旭王妃,想和离都不能的话,一定会动用正妻的权利,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男妾女妾统统杀了,或者干脆一点,让王爷不能尽人事……看他还怎么搞出这么多花样。
唔,她的这些想法,还是不要对旭王妃说的好。
走了半天还没到,凤捭真觉得,皇宫里头应该放几匹马,每次都走这么远,多浪费时间,骑着马扬着鞭,没多久就到了,岂不是很好。
从正宁宫到凤妃所居的巢雀宫,隔着三座宫殿。
凤捭想起自己和凤络越有一年未见了吧。
真不知道她做了皇帝的小老婆之后,过得是否舒坦。
记得小时候,凤络总喜欢跟在她身上,叫她疯妹妹。虽然凤络嘴上处处说她不是,但是每次只要是她犯了惹怒母后的事,凤络总会第一个跳出来帮她说话,有时候甚至不惜替她顶包。
但是长大了之后,她和凤络的性格越发不和。
凤络喜静,她喜闹。
凤络对男人所干的事情从不感兴趣,她偏偏特别喜欢征服。
凤络曾经说,将来嫁一个普通人,和他生一双儿女,守着简单的日子就心满意足;凤捭却说,我要领着千军万马,占领嘉峪关,把那守关的将领的踩在脚底下蹂。躏十天十夜。
回想起这些,凤捭无奈的笑了笑。
宫女提醒凤捭,说:“秦夫人,前面便是巢雀宫了。”
从巢雀宫的位置,大概可以看出,凤妃在皇帝那一对妃子之中,既不是最受宠的,也不是最不受宠的。
其实这样最好。
毕竟凤络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争。
正当宫女要带着她去给凤妃请安的时候,皇上的步撵停在了巢雀宫门前。
当那身明黄身影之人从上面下来之后,凤捭和宫女已经没法回避了,只能叩请圣安。凤捭暗自庆幸嬷嬷给她讲了宫里人的衣服表示的品级,所以她一看见那人衣服一角,就知道是皇上。而且此时此刻,她身边还有个识货的宫女。
半天没听皇上开口说平身。
凤捭有些担忧,难道自己动作不标准?
还是这皇上眼瞎了,看不见这地上跪着俩人?
她好奇地微微抬头,想偷瞄一眼情况。刚抬头,就发现皇上正在打量自己,那表情大约是在思索:这女子朕怎么从未见过。
凤捭立即低头。
听说,作为外臣的夫人,是不可以直视皇上的。
凤捭又把头埋得低了些,心里却很不屑起说了句:又不是我家夫君,就算是你皇帝他爹我也不稀罕看。
这时,皇上说了句:“平身。”
“谢皇上。”凤捭站起,依然低着头。
皇上眯起眼,问她:“你是……”
凤捭道:“回皇上,臣妇凤捭,是凤妃的堂妹。”
“原来你就是凤捭。”皇上移开目光,转身进了凤妃的巢雀宫。
凤捭和宫女见皇上进去了,彼此看了几眼,有些不确定要不要跟着进去。
她问宫女:“皇上难道不是只有晚上才来后宫的?”
宫女哪里敢议论这个问题。
凤捭也觉得自己的问法不妥,便换个问题:“那我们现在还要进去吗?”
她就算没在大周皇宫生活过,也知道在这后妃如云的地方,能让皇上来一次是多么不容易。
她现在进去,恐怕不合适。
而且皇上在,又不是她想进就能进去的。
“奴婢也不知道。”宫女说,“要不,我还是让太监通传一声?”
凤捭点头。
宫女刚要进去对那太监说话,就见随同皇上一起的太监走到院门口,语气不阴不阳地说:“秦夫人,您这是打算在门口杵多久呢?皇上宣您进去呐。”
宫女连忙上前,道:“多谢楚公公出来通传。”她扭头对凤捭道,“秦夫人,那奴婢就送至这儿了,奴婢还得回去给皇后娘娘复命。”
凤捭目送她几眼,跟着那位楚公公走了进去。
楚公公,不会他就是那吴泛的干爹楚弦吧?
看样子,他是皇上身边的得力太监。
作者有话要说: (^o^)/~
☆、第 41 章
巢雀宫里的布置比起正宁宫,确实逊色了许多。放置的一应物品都不如正宁宫里的气派,不过却要比将军府好得多。
看到这些,凤捭微微放宽了心,皇上对她应该还是可以的。
只要凤络在这后宫之中不受苦,母后知道之后,愧疚之心想必会好许多。
屋子里摆放着秋菊,绯色的花瓣,蜷缩起来,又像是莲座。
窗棂上的雕花也都是以菊花为主。
凤捭还真不知道,堂姐如此喜欢菊花。
皇后此时正倚在罗汉榻的一边,而凤络,穿着大周妃子的服装,站着给皇上沏茶。
凤捭跪下,给皇上和凤妃行礼。
皇上看她的时候,握茶盏的手微微动了动。
“起来吧。”皇上说完,放下了手中的茶。
凤捭立即站起,并不去看皇上,而是含笑望着凤络。
凤络这时才敢走过去,欣喜地拉着凤捭的手,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嘴里说道:“五妹妹,可算是见到你了。先前,我听皇后说皇上给你和秦将军赐了婚,就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见到你了,想不到这么快我这愿望便实现了。”
说完,凤络便让宫女端了一个方榻过来,让她紧挨着自己坐下。她又立即给凤捭斟了一杯茶。
凤捭说:“堂姐,其实我也想来看你的,可惜你身在皇宫,我委实不方便来。”
凤络点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上,见皇上面色柔和,并无不悦之意,才接着说:“现在见着了也不算晚。”
皇上目光在这二姐妹之间游走,忽然说:“既然你们姐妹情深,以后小姨子是可以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