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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说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妹妹,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全力保住你。皇上是明君,他不会刻意为难将军府的。”
凤捭没理会淑妃的话,而是起身行礼告辞。
“这事,你可千万别对秦老夫人讲,免得后来发现一切都是误传。”淑妃再次嘱托她。
凤捭点头,“妹妹告辞。”
撑着走到外面,凤捭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等候在外面的翠玉见此,忙上前扶住她,惊讶地问:“少夫人,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地脸色如此难看?”
凤捭声音有些沙哑,说:“我们回府。”
马车比不上宫里的轿辇,颠婆是难免的。
翠玉担心凤捭承受不住,一直让车夫慢一些。
半路上,凤捭难受得厉害,翠玉便让车停下,扶着凤捭下车透气。
凤捭下车,想到淑妃对她说的话,顿时觉得一口气快提不上来。
就在这时,她恍惚听到有人轻声叫她。
“阿樨。”
凤捭偏过头,看到了久违的徐秉谦。
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憔悴,嘴唇发干,身上带着浓浓的尘土味,似乎刚结束一路奔波。
“阿樨,我正想去将军府上找你。”徐秉谦道。
凤捭面无生机地抬头看他一眼,问:“怎么是你回来了?”
秦少郅呢?
凤捭忽然上前拽住他的手,问:“白益,你快告诉我,边关怎么样了?秦少郅怎么样了?他到底怎么了?”
徐秉谦按住她的手,说:“阿樨,你冷静一下。”
“他是死了是吗?”凤捭冷冷地盯着徐秉谦的眼睛,“你只告诉我一句话,是还不是?”
徐秉谦摇头,说:“我从边关回来,便是他要求的。那时候他还在。”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
徐秉谦道:“这场仗,打比我们想象的都要艰苦,死了很多将士。”
“你同我绕这么多圈子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月前。”
换马不换人,一路疾驰,几欲虚脱。
“他为何让你回来?”凤捭握紧拳头,像是要把手心的帕子碾碎,“你的表情,是要告诉我,他凶多吉少是吗?”
沉默良久,徐秉谦微微点了点头。
凤捭身子一软,要不是徐秉谦手快,这会恐怕已经瘫软在地上。
“不会的。”说完,凤捭忽然吐出一口血。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每次想放弃的时候,就有了榜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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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翠玉吓傻了,站在雪地里半天没动,只是呆呆地呢喃:“少夫人,她……”
徐秉谦扶着凤捭,对翠玉招手,示意她过来:“快扶着你家少夫人。”
翠玉这才回过神,急忙跑过去,先是弹去身上的雪花,然后才让凤捭依靠在自己身上。不过翠玉人还是太小了,身子还没张开,根本扶不稳。她本想掏出手帕子擦去凤捭嘴角的血迹,不过是在腾不开手。
徐秉谦见此,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直接将凤捭抱起。
翠玉立即踮起脚尖,掏出手帕,替凤捭擦了擦。她看少夫人双目紧闭,紧张的快要哭了,“徐大人,我们家少夫人是怎么了?”
徐秉谦道:“我不是什么徐大人,我叫白益。”徐秉谦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回到了京城。
翠玉啜泣道:“好的,白大人。”
徐秉谦看着这个尚未及笄的小丫鬟,无奈地蹙了蹙额,问:“你们这是打哪儿回来?”
翠玉道:“今日是宫里六皇子的周岁生辰,少夫人和奴婢一起进宫贺寿的。白大人,少夫人到底是怎么了?从宫里出来脸色瞧着就不对,她可是怀着身子的人,大夫说了,切不可动气。”
徐秉谦脚步微微一滞,看着翠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时,凤捭稍稍恢复了一点神智。
她轻声说:“白益,你快替我,去找他。他一定不会投敌,更不会死的。”
徐秉谦叹息,说:“少郅让我回京替她照顾你,你又让我回去帮助他。我到底听你们俩谁的?”
车夫看到徐秉谦抱着少夫人,有些惊讶。
翠玉解释:“白大人是少将军的朋友。见少夫人昏厥吐血,这才渝礼相助。”
上了马车,徐秉谦让翠玉抱着凤捭,免得她车子太过颠簸。后来他又觉得马车还是有些颠簸,便让车夫也下车,牵着马车慢慢往回赶。
虽然他心里着急,想让凤捭找一些看大夫,可是又不敢冒险。
毕竟若是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秦家可能就绝后了。
走到将军府门口,徐秉谦才离开。
翠玉立即让门卫喊锦姑和流玉姐姐过来,随后她变去请大夫。
锦姑看到凤捭惨白的脸色,也是吓得不轻,急忙和流玉小心翼翼地把凤捭扶下车。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脸色白得恁吓人。”锦姑把狐裘大氅披在她身上,“早知道就不该让您去宫里赴宴。”
凤捭在床上躺下,对锦姑说:“锦姑,你能联系上我父王吗?”
“公主……”锦姑面露难色。
凤捭道:“罢了,我都联系不上,你想必也是没办法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锦姑揉着她的手心,满是担忧,“锦姑伺候公主这么多年,还从来么见公主病得这么重。”
凤捭低声喃喃:“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锦姑惊骇不已,一连呸了几声,“公主不许说这样丧气的话!您如今可不是一个人,想想你腹中的孩子!”
凤捭没理会锦姑,转身靠着床里面,泪珠儿成串地落下。
“公主。”锦姑看她难受,心里也跟着难受,“您刚才说的话,莫不是边关有驸马的音信?”
凤捭伸手抹泪,说:“这样的音信还不如没有音信。”
之前在宫里,淑妃对她说:皇上收到边关的密信,说是几日前秦将军带着一万多人,出城迎战。结果这都过去了好几天,也没有任何消息,守城副将抓了大宛国的密探,那密探说秦将军已被活捉,如今不是归顺大宛国便是被赐死。
如果秦少郅被大宛国国王拓跋戎赐死,那么皇上便会封他一个忠君护国英勇牺牲的好名声,若他投降归顺,恐怕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得死。
无论哪一种,凤捭都无法接受。
前一种秦少郅将永远离开他,后一种她腹中的孩子出生后便是罪臣之子,连乞丐都比不上的低贱身份。可能生下来不就,就会被流放道不知道的地方,能活过几日都不晓得。
凤捭告诉自己,秦少郅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他不可能置将军府而不顾,也不可能殒命敌军之手。
他说过,哪怕是掉进地狱之坑,也会活着爬出来找她。
凤捭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这么说着。
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有力量撑下去。
大夫还没来,凤捭却已经觉得好了很多。
她对锦姑说:“锦姑,我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4 章
凤捭示意锦姑将自己扶起,“我想吃辣的鱼。”在川滇生活一年多,她和秦少郅都爱上了放入大量花椒和姜蒜的饭菜。记得那次和他吃附近农家做出的红烧河鱼,两个人被辣得泪水涟涟,只好不停喝凉水舒缓舌尖的灼热感。
可让那户农家笑了半天。
锦姑将枕头叠高,顺便又把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对她说:“公主,您还是吃点清淡的。”
想了一些,凤捭固执地吩咐:“锦姑,我就要吃。”
锦姑起身去吩咐厨房备膳。
不一会,锦姑端着饭菜进来。
一碗鸡肉粥,几碟清单的小菜,外加凤捭点名一定要的鱼。
凤捭坚持要下床吃饭。
屋里燃着炭火,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筋骨还是给她披上了大氅。
锦姑一面替她夹菜,一面说:“公主,这粥方才在外面凉了一会儿,如今吃着正好,不烫不凉。”
凤捭拿起汤勺,喝了两口肉粥后便放下。
“若是不合口味,要不先尝尝这道菜,特别适合有身子的人吃。还有这碗山药茯苓乳鸽汤,味道都是很好的。先前你入宫的时候,我便吩咐厨娘在锅上炖着。”
凤捭微微点头,最后还是拿起勺子,努力将那晚鸡肉粥吃下。吃完后,她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心道:我一定好好活着,等你回来。
鱼肉入嘴,熟悉的辛辣感遍布嘴里的每一寸地方。
她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吃辣,才刚吃了一口,眼圈便红了。
“公主……”锦姑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滴,“公主,您要是心里难过,不如放声哭出来,这样憋着也不是办法。锦姑看着心里怪难受的。”
凤捭接过她手中的手帕,用力擦了几下眼角,说:“辣的。”她挤出一丝笑容,“我每天都要吃好睡好,不能让我们的孩子受到半点委屈。”
嘴上这么说,可是吃第三口鱼的时候,她实在吃不下去了,胃里翻涌着,感觉马上就要吐出来。她急忙别过头,对锦姑说:“快撤下,别让我看到。”
锦姑连忙唤翠玉把这些都端走,拿出食袋中的酸梅,递给凤捭。
凤捭嘴里含着酸梅,手放在胸口,努力深呼吸几次,总算把这阵呕吐感给压了下去。
“公主,锦姑扶你上床歇着。”
“不,我想去门口站一会。”凤捭站起来,把大氅紧紧裹在身上,在锦姑的搀扶下走到门口,面色凝重地望着外面纷飞不断的雪花。
“你说,京城下这样的雪,那边关,岂不是早就成了一片白色。”凤捭抬脚迈出门,“去他书房里坐坐。”
才走几步,流玉便跑过来,说:“公主,大夫来了。不知道怎地,淑妃娘娘知道了您路上受了颠簸之事,特地让宫里的张太医来给你瞧瞧身子。”
锦姑道:“公主,还是先让大夫瞧完身体为好。”
凤捭道:“张太医?快请他进来。”
这张太医看着比先前皇上派来的太医还要老成,把脉的时候头一阵低着,也就是要看那她面色的时候抬头看了几眼,十分的谨慎。
张太医把完脉,说:“夫人是急火攻心,以后需得放宽心。我为你开两副方子,前四天用这第一副方子,后四天用第二副方子。届时我会再来给您把脉。”
凤捭收回手,微笑着说:“有劳张太医了。”
“夫人不必如此客气,这都是做臣子的分内之事。淑妃娘娘有吩咐,臣必定照做。”
凤捭侧着头看着锦姑,“锦姑,你去把我从川滇带回来的几样小玩意拿过来。”锦姑应声离开,去仓库取物件。这时凤捭又说,“张太医既然是淑妃娘娘派来的人,想必是医术极为高明的。我先前在川滇买了很多当地的东西,如今我怀着身子,倒也不敢随便乱用那些东西。恰好张太医在,我便想让您看一看这些个小玩意儿,有没有对孕妇不妥的地方。”
张太医道:“我姑且看一看。”
锦姑端着一盘子的玩偶、香囊、挂件之类的东西走进来。
凤捭指着这些说:“喏,就是这些。那年我和少将军初至川滇,因不太习惯,晚上总是睡不好觉。后来在集市上遇到一个专门卖这些东西的老伯伯。他说他这些东西都是用药浸泡过的,有安神助眠的作用。不知道如今我还能不能用。”
张太医拿起盘子里摆放的物件,一个一个闻了闻,说:“味道很淡,但是隐约能分辨出一些药材。似乎是有白胶香、芫花、柏子仁……”张太医一连说了好多草药名,“这里面确实有安神助眠的药材,不过也有好几样对人体有害,尤其是芫花和麝香,长时间接触,容易让人滑胎。而且,也会不易受孕。”
凤捭惊了一下,“哎呀,锦姑,快快拿走。万幸我并不是常戴在身上,张太医,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
张太医道:“夫人以后用药饮食方便需要特别注意,切莫过于忧虑。”
“谢太医忠告。”凤捭让锦姑送客,一直到张太医的影子消失不见,她脸上都还挂着伪装的笑容。
这些小玩意儿确实是她在川滇买的,不过上面浸染的药材绝非原来就有,而是凤捭用之前秦老夫人送去的药泡过。
在川滇那一年,凤捭思来想去,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怀不上孩子。
为了能怀孕,她连着喝了一个月那所谓的秘药,可惜每次她只能喝下一小口,剩余的还是被她倒了,她会安慰自己,喝一口也算是喝的。后来她的月事延迟了很久,她本来以为怀孕,欣喜地请大夫回来瞧。
那大夫却面色凝重地说:夫人您最近是喝了避子类的汤药吗?
凤捭愣住,随后把从京城带来的药和药方都给大夫看。
大夫看了后,说:这药方是没问题,这药看起来闻起来也没问题,但是夫人的脉象的确是有饮用避子汤药的迹象。也许是老夫医术不惊,夫人最好还是不要再用这些药。
后来凤捭便再也没敢喝那个药。
她和秦少郅都不相信秦老夫人和姚氏会伤害凤捭,于情于理,这都不可能的。
两个人唯一想到的,便是宫里的那位。
离开川滇的时候,凤捭便让锦姑将这药放在锅里煮,然后把那些小玩意放在上面熏,让要药物停留在表面。之所以不是直接拿着药回去,是因为怕府上的大夫认出来,会不肯说实话。
她打算回京后找个厉害的大夫再给看看。
如今看来,果然是那药有问题。
既然是秦老夫人赏的药,凤捭决定就从老夫人那里开始下手。她就算猜到了幕后黑手,那也要把藏在府里的细作给找出来。
不然,她在这将军府还如何能安心养胎?
等锦姑回来后,凤捭说:“锦姑,陪我去看看老夫人。”
在去之前,凤捭在流玉耳边青钰几句,并嘱托她谨慎行事。
秦老夫人见凤捭过来,忙让身边的大丫鬟给她搬来软椅子,并让她坐在自己身旁,说:“大雪天的,跑过来做什么。”秦老夫人仔细打量她的面色,“方才下人们说你坐马车颠簸得厉害,严重得呕了血。我瞧你脸色是不大好,大夫还未请来吗?”
凤捭道:“回祖母,淑妃娘娘请了宫里的张太医,已经给孙媳妇瞧过了,只是今天累着了,休息几日即可,并无大碍。”
“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祖母开口。”秦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道:“看来还是之前的那些药有用,你看,这不到一年,你就有了身子。回头少郅从边关回来,定是要乐得合不拢嘴。对了,你可有修书给他,快告诉他罢,让他在战场上也有个牵挂,免得总之冲头阵。”
凤捭轻声应允着,“祖母,先前您和母托锦姑带给我的那些药是谁帮着弄的?”
“还能有谁,是府上的庞管家。”秦老夫人笑了笑,“庞管家的儿媳先前也是成亲一年多未有孕,后来吃了那副药,不到半年就怀上大胖小子,如今他都是有两个孙儿,一个孙女儿的人了。”
“这庞管家也是在府上服侍多年了?”凤捭不动声色地继续问。
秦老夫人回忆着:“可不是,还是睦儿出生的时候,就来到了府上。”
“祖母,其实有一件事,孙媳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凤捭轻叹一声,“孙媳只希望一切都是误会。”
秦老夫人一直都觉得凤捭从不管府上的事情,素来过得随心随意,所以完全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凤捭道:“孙媳刚才擅自做主,让流玉把庞管家请来了。”
“和庞管家有什么关系?”秦老夫人一头雾水。
凤捭随即让锦姑把那还残存的药物以及几个被药物熏染过的小玩意拿出来,“祖母,事情是这样的,当初我一直未能有孕,祖母心系孙媳,送了这个方子和药。不过在川滇熬药的时候,一个大夫问我这是什么汤药,我说是求子方,那大夫听我说完立即大声嘲笑孙媳,笑得孙媳心里毛毛的。孙媳就问,大夫您笑什么。那大夫说,明明是避子汤,缘何说是求子方?”
凤捭停顿片刻,打量了几眼秦老夫人脸上的震惊表情,继续说:“我当时自然不肯相信他,以为他不过是个庸医,想在我们身上骗些钱财。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也没再喝那些汤药。后来,皇上急招夫君回京,我便把这药带了回来。”凤捭伸手微微捂住鼻子,“方才宫里的张太医来了,我让他帮着看了看,他说这药里有麝香之类的东西,反正对孕妇是极其不好的。”
麝香是什么功效,秦老夫人比谁都清楚。
“简直是反了天了,好好的求子方,怎么就成了避子汤?”秦老夫人气得大口喘气,吩咐道,“去请大夫,多请几个。”说完,秦老夫人问凤捭,“庞管家人呢?”
凤捭对锦姑微微示意。锦姑立即走到门口,让流玉押着庞管家进来。
秦老夫人问:“庞管家,你可认得这些药?”
庞管家身为将军府的管家,平时只听几位大主子的话,结果今日却被掬水堂里的丫头给擒拿住,此刻脸色非常难看。
“老夫人,您可要为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