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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时候,凤捭并没上心听。
她心里还记得自己当初在皇宫里给孩子做衣裳的时期,所以在秦少郅他们谈论的时候,凤捭就安静地低着头刺绣。然而五天不到,她就决定放弃。因为他满怀心思绣出来的凤凰,结果拿给不会说话的木头看,木头愣是说:“嫂子,这是野鸡吗?”
凤捭道:“这不是野鸡,这是凤凰。”
木头摇了摇头,道:“我见过野鸡,这就是野鸡。”
从此凤捭再也不肯同他多说话了。
秦少郅晚上拿着她绣的东西,左看右看,骂道:“木头那个小兔崽子,这明明是凤凰,偏说是野鸡,简直瞎了眼!”
凤捭没好气地夺过来,塞在枕头下,说:“不用安慰我,我就是不擅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和女红。
“夫人你要学那些玩意儿做什么,夫人长得漂亮就够了。”秦少郅安慰她,“再说了,我夫人是谁,是统领千军的木辽国女将军。”
这话凤捭爱听,很快她就被秦少郅夸得忘记自己绣工是多么差这件事了。只不过秦少郅夸着夸着就夸光了她的衣服。
他的手在她身上缓慢游走,嘴巴同样一刻也不闲着,只亲的凤捭差点喘不多气。不过在最紧要的关头,他还是放开凤捭,克制着欲望。
他的夫人,如今还娇气着呢,他哪里敢乱来。待他冷静下来之后,他替凤捭把她的亵衣中衣都穿上,然后又替她捏了会肩膀。
如果没记错,他的夫人至今都未来葵水。
山上懂点医术的人也号不出原因。不过至少说明了一点,凤捭的身体还在缓慢的恢复期。从常识上来说,秦少郅知道自己还得再忍下去,哪怕再辛苦,也不能让凤捭有半点闪失。
他冷静下来后,问凤捭:“为什么要绣凤凰?”
凤捭道:“我和你的孩子,就是人中龙凤。”
秦少郅微笑不语。
凤捭在他轻柔的揉捏之下,很快就进入梦乡。
秦少郅看着她的面孔如明月般皎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很不舒服。接着他拿起一旁的铜镜,让自己和凤捭紧靠在一起,然后拿镜子照。照完之后,秦少郅好一会都没睡着。睡着后海做了一个很不美好的梦,醒后他便找来剪刀,慢慢剪去自己的胡子。
剪完后再找镜子,他满意地笑了笑。不过凤捭醒来后着实被吓了一跳。
秦少郅道:“没了胡子,显年轻!”
不光他剪了胡子。
后来他分析了凤捭十年如一日容颜不变的原因,认为第一个原因自然是凤捭天生丽质,第二个原因是她一直在休息,没经历风霜雨大,第三嘛,他觉得那个不小的玉榻有一定作用。第一第二他是没法比的,唯有第三,可以试一试。
于是他把那玉榻放在内室,平时没事就坐在上面。
凤捭被他逗得都不知道在怎么说他。
“三爷,你的魅力从未减少。”
秦少郅却说:“不能让人觉得你和我在一起是委屈了你。”
直到秦少郅剪去胡子,那些兄弟们都纷纷表示原来三爷美如冠玉,笑起来更是风光霁月,和三夫人在一起,天造地设,登对极了。
秦少郅心里美滋滋的。
凤捭却笑嘻嘻地在后面小声呢喃一句:“我家狗蛋儿的爹能丑?”
秦少郅脸毫无挣扎地抽了抽。
隔日,他抓了只野兔子,拿来给凤捭玩,并对她说:“它名字叫狗蛋儿。”
凤捭:“……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小家伙毛色灰灰的,耳朵和眼睛都大大的,看着十分可爱。至于狗蛋儿这个名字,凤捭表示以后不想提了……
凤捭表示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后我再也不埋汰我们闺女的小名了。”
“你快和它玩一玩吧,等会就要把它宰了炖肉吃。”
凤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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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秦少郅和诸位兄弟,一直在讨论青桑国的事情。
秦少郅一直在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强大自己。
大周是仕途之路必然是不行的;其次贸贸然起兵造反也不行,毕竟现在不是内忧外患的时候,百姓们的日子但凡能过下去,都不会冒死干造反的活计,而且东方明还活着。
等了多年,现在,他们总算发现了一个契机。
青桑国是游牧名族,本来是有四个部落一起联合而成的。其中一个部落十分强大,让别的部落依附自己。不过这一年,有两个部落的首领因为子女婚配一时闹得不开心,同时青桑国国王又和王储闹不愉快,好像是王储的地位受到了削弱,削弱因由是老国王宠妃生了两个儿子,如今有一个已经十八岁,正和王储在内斗。
如今,只要他们能控制一个布落,并且成功让另外三个闹得不可开交,他们即可趁火打劫,最好是能统一青桑国。
这个想法,秦少郅在心里盘算了好几年。
所以他把东山再起的地点定在了八角山,八角山一面是属于大周,另一名则属于青桑国。
只是,想要控制一个异族部落是很难的事情。
首先你们都不是青桑族人,就算勉强用武力控制一个,那些青桑国人也未必会真心顺从你;其次,青桑族人个个都是骑射高手,就是他现在的能力,还不一定能指着武力完全压制对方。
一个人提议:“听说阿继都的女儿现在想找一个新女婿。”
这件事秦少郅知情,所以他本来是想让小木头去勾一勾阿继都的闺女吉格桑。但是效果甚微,吉格桑热衷骑马和蹴鞠,对一般人想来都是鄙视的。
但是这吉格桑却对秦少郅多说了几句。
另一个人跟着提议:“吉格桑纵然是要嫁人,那也不会嫁给毫无根基的普通人。”
“但是吉格桑面对三爷的眼神是如此与众不同。去年第一次见到三爷,就魂不守舍……”
凤捭竖起了耳朵。
那人继续说:“三爷,我觉得您要不去试试看?”
秦少郅回头看了一眼凤捭,没好气地瞪着兄弟:“不许说这话。”
大家这才觉察到凤捭也在。
凤捭见此,只是微微一笑,问:“那阿继都的夫人们都还在吗?”
“阿继都有两个老婆,一个死了,一个大着肚子。”
秦少郅脸都要白了,转身就推着凤捭,把她推回了后院。
“怎么了,三爷。”凤捭明知故问。
秦少郅道:“你问那阿继都做什么?告诉你,绝对不会让你再学着以前在川滇那般胡闹。”
凤捭耸肩,说:“那也要我有之前的好身子啊。你看我现在羸弱的,只能天天坐着。”
“这样也好,你跑不远。”
凤捭蹙额:“可是我怕你跑远了。”她把眉一拧,“你要是去和那什么吉格桑见面,我就敢去找她爹。”
秦少郅吓得腿都要软了,“我怎么会去找那什么吉格桑!要找……要找也是木头去。”
凤捭沉思,觉得那几个人中,也就小木头的气质容貌还能拿出去给人看看。只是他太木了,嘴巴笨得要死。
她酸溜溜地说:“吉格桑对你是魂不守舍。来跟我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秦少郅蹲下,握住她的手,诚恳地说:“买东西认识的。我跟她一清二白,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眼瞎,我胡子邋遢的,她也瞧得上。”
“卖东西?”
秦少郅点头,“大周的东西,卖到青桑国,或者卖给青桑国的商队,比较赚钱。毕竟有些东西不能在大周卖,拿出去也没人敢买。”
这倒是大实话,谁敢买皇陵里偷出来的陪葬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4 章
凤稗细细思忖片刻,觉得去搭上那个吉格桑实在不算什么好主意。万一这女子性子和先前青桑国的女子一样刚烈呢?旭王爷的教训历历在目啊。凤稗可不想自家夫君惹上这样的人。
总之谁都可以,就是秦少郅不行。
有时间她倒是想认识一下这位吉格桑,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女子,眼光可真是厉害,居然能看上她的人。
她忽然笑道:“三爷。”
秦少郅被她这一声婉转轻柔的三爷叫得骨头都要酥了。自从知道他化名冯三之后,凤稗哪怕是私底下也总爱揶揄般唤他三爷,唤这两个字的时候,尤其爱捏着嗓子,轻咬朱唇。
“夫人?”
“我觉得还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你说出来听听。”
“方才你们不是说青桑果国王储日子过得不顺?”
秦少郅点头,打量凤稗,猜测她的心思:“你是说扶持他?借住他的力量在青桑国站稳。”
凤稗点头:“扶持他登上王位,让他一辈子欠咱们的人情,最好手里再握着点他不可示人的秘密。等他站稳了脚跟,再唆使他出兵大周,用一堆利益哄他呗。什么拿下大周分他一半国土等等,反正人飘飘然的时候最容易忘乎所以。”
秦少郅缩紧眉头,在心里认真地揣摩这样行事的可能性。
“这样贸然说要扶持他,会令他排斥,若真要走这一条路,还得从长计议。”
想取得一个人的信任,得需要好多契机。
“我就提个意见,你觉得不行的话就去找那什么吉格桑吧。”凤稗轻哼一声,“到时候她发现三爷山上还藏着一位,小心别叫她阉了你,旭王爷可就是这么成了废人的。”
秦少郅指天发誓:“夫人,但凡我有半点不忠,也不用等什么外人动手,就让夫人亲自处决。”
凤稗听他说得如此正经,再也憋不住了,捂着嘴笑起来。
秦少郅把她再次推到会客厅,说:“夫人就是我冯三的军师啊,以后这些事就让夫人也多多参与。”
凤稗大言不惭道:“那当然,别的不管,就专管冯三爷的桃花。”
秦少郅和凤稗再次回到会客厅时,他冷眉扫过各位,警告大家小心点说话。
这里的所有人都心如明镜地垂下眸,唯有木头,傻不愣登地问了句:“嫂子是同意了?”
秦少郅:“……”
要不是看木头会算天象预知雨雪,以及他珠算等技巧一流的话,秦少郅非得把他踹出高层圈。
木头见大家都一脸埋怨地看着自己,非常费解地问:“怎么了?”
秦少郅沉声道:“夫人是同意了,同意你以后每隔几天就去给吉格桑送几首酸诗。”
木头:“我不会写诗。”
秦少郅不想理他了,把话题转到了王储萨纳尔身上。
萨纳尔刚成亲没多久,平常的诸多爱好大家都不熟悉。
于是后面这段时间,负责和青桑国商队接触的老四和老六便同时肩负打探萨纳尔的任务。
当然,吉格桑那条路秦少郅也不远就此放弃,毕竟她和大家打交道比较多,买东西付钱十分爽快,秦少郅很多马匹都是从她那儿弄来的。最终,这个任务毫无悬念地落在了木头身上。
大部分人在接下来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忙。
秦少郅倒让自己很轻松。
反正他得积蓄力气,等着干更重要的时候,譬如遇到危险,他得身先士卒指挥所有人应敌,还得想方设法研究怎么让青桑国的浑水越搅越浑;此外,他需要陪着尚未完全痊愈的夫人好好恢复身子。
这是尤其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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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周和大宛国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大周边疆另一侧的青桑国很悲剧地没能趁火打劫,原因便是青桑国自己开始四分五裂,每个部落都想当老大。王储萨纳尔被逼无奈之下,弑父上位,将五分之一的领地送给助他成功登上王位的冯三爷。
如果王储萨纳尔知道冯三爷是如此难对付的人,他一定死也不会让给他五分之一的领地的。当时萨纳尔也并没对他倾心相待,给他的领地极为贫瘠,草地不茂盛,而且十分战略位置很不好。
不过冯三爷人一点都不害怕,这世上别的事不高干,当当搅屎棍还不是轻松的事儿,派点能说会道的人,到处游说。萨纳尔忌惮他,他就偷偷告诉萨纳尔同父异母的王弟,把萨纳尔弑父杀继母的证据送给了他。
王弟立即赶在萨纳尔要杀他之前召集了自己所有的亲信,讨论如何应对,首当其冲当然是先保命。于是萨纳尔就逃到了阿继都的地盘,同时把父王并非病逝而是被萨纳尔毒杀的消息传了出去。
萨纳尔刚继承王爷,根基不稳,不敢对阿继都大动干戈,想来想去,便找冯三爷商量。
冯三爷一脸认真地对萨纳尔说:“您现在是青桑国一国之主,阿继都必须听命于你。如果他不听你的,你不如扶持他的儿子。”
萨纳尔道:“你是有所不知,这阿继都在他们的部落里声望很高,他也是骁勇善战之人。如果让我出手,实在不太行。”
冯三爷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总之就是他不方便,但是你方便。而且,你看看我给了你五分之一的封地,这多少人骂我啊,你总得再替我干点事。很快,冯三爷就拍着胸脯答应了萨纳尔的要求。
等萨纳尔和他的亲兵队伍一走,冯三爷就开始清点人马,浩浩荡荡地假装去打阿继都。不过走了两天就遇上大雨,立马又折回来。
与此同时,冯三爷让木头去找吉格桑,通知她萨纳尔看到她阿爹收留王弟很不愉快。吉格桑是一个挺自以为是的姑娘,甚至自诩她自己是青桑国的女巾帼。
她说:“我就是没见过那木辽国的凤捭长什么样,不然一定要跟她比一比。”
在木头几句拙语之下,吉格桑信心满满地点兵点将,背着她亲爹阿继都,发兵王城。
见吉格桑出发,冯三爷连忙派手下路奇乔装成阿继都对头部落的人,偷袭并多夺了她的娘草,同时又立即通知萨纳尔,说他还没来得及派兵到阿继都领地里,就碰上了气势汹汹的吉格桑。
吉格桑误以为真的是娶不到自己而心生怨气的对头部落,一时间气得热血沸腾,连追百里,然后遇上了在此埋伏的萨纳尔。
很快,四个部落外加萨纳尔的王军,都被忽悠得聚集在达尔罕。大家打得十分激烈,同时也打得十分莫名。
几个部落都想把萨纳尔铲下王位,但又各自忌惮,彼此之间本来也一直又摩擦。这一打,就把大家表面的友好状态彻底撕破,战争持续到大宛国兵败嘉峪关。
而冯三爷这边,除了煽风点火外,便是到处偷他们的军马娘草。除此之外,冯三爷的小领地里人满为患,因为冯夫人带着众多女眷,一直在施粥,并用她不太流利的青桑国语言编撰了她的身世。
她说当初自己也是被大周的旭王爷所惑,才跟着去了大周,可是早在很多年前,旭王爷便被大周皇帝贬为庶民,同时她在大周也饱受委屈,多亏遇到了冯三爷,这才能够再次回到家乡。
当然这些话并不是她说的,她本人只负责每日坐在轮椅上,给经过的百姓们发粥。这时间一长,大家自然会好奇她是谁,为什么一直坐着,为什么一直如此好心。
这时候,关于她的身世传闻等等就开始蔓延开来,不到一个月时间,原先十分抵触冯三爷的人便有点儿能接受他了,毕竟他算得上是青桑国的女婿,也不全是外人。
不知不觉中,冯三爷的领地扩张到了距离王城三百里外的连山旗,除了在青桑国站稳脚跟之外,冯三爷还占据了大周八角山一带,靠着青桑国和大周的贸易换取迁粮食。
几年之后,当萨纳尔终于在磕磕绊绊中消灭了王弟以及不支持自己的人后,转过头却发现,冯三爷成了他毕生的死敌。
他到死都没能除掉自己引进来的这头狼。
之后,他在战场上中箭,生命垂危,将死之际他不甘心地派亲信去找冯三爷,说自己想跟他说说话。这种情况下,冯三爷怎么可能会去他的势力范围里送死。不过为了让他不这么糊涂地走,冯三爷写了一封信送给他,由自己的亲信送过去,等萨纳尔看完立即撕毁。
萨纳尔看完信后,仰头长叹,然后一口气没缓过来,断了气。
死不瞑目。
他很小的时候,就听很多人说过,说大周的秦将军多么不得了。他记得那一年自己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听说了秦将军带着五千精兵重创大宛国都城的故事,尽管后来他也命丧于这一战,但他仍旧深深地崇拜这样一位英雄。
萨纳尔一直希望将来有一天,自己能带领着青桑国的军队笑傲大周边境。
可惜啊。
萨纳尔临死前只说了三个字:他没死……
萨纳尔死后,他的大儿子继承王爷。
不过他大儿子才七岁,又很怯弱,真正掌权的是萨纳尔的舅舅。这个舅舅是个喜欢安逸和享乐的人,他和冯三爷的军队交手两次之后,就派使臣要讲和。
冯三爷一面跟他正儿八经地讲和,一面继续夸大地盘。
最后活活把这位能力不足的舅舅给气吐血了。
那一日,当七岁的青桑国国王拜冯三爷为亚父之后,冯三爷终于成为了青桑国真正掌权之人。而胆小怯弱的国王则彻底沦为傀儡。
成为亚父的第一天,冯三爷并未出现在国王举办的庆祝宴上。
他反而是回到家中,踱步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