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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让她准备大毛衣裳来,她刚应了个是,就听圣上冷着声音道:“都滚下去!”
殿下众人被吓得跪倒一片,忙蹲身退下去了,崔尚宫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皇后,也只得从外头将殿门关好。
皇后脾气倔,极少哭,此时却在他怀里几乎哭得失声,她手上明明没什么力气了,却还要挣扎推搡他。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不想见到他,他又执拗着不肯走,最后还是不得不放手,像是丢了魂,又把崔尚宫叫了回来照顾她,才回福宁殿去了。
之后的几天,他日日都到坤仪宫来,皇后不肯见他,他就立在外头猛拍殿门,皇帝的脸都让他丢净了。有一回还发了火,骂得宫人们个个噤声,头都不敢抬,他隔着门扇高声道:“皇后不见朕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是朕的皇后,就一辈子别想出这宫掖去!”
朝政事务他不能耽搁,上头又没有太后,连个规劝她的人都没有。有时候灰了心就想,不如索性撂开手,省得自己疲累,又令她生厌。可是奇怪的很,以前并不觉得,如今坤仪宫就像是安了一块巨大的磁石,他就是个铁疙瘩,管不住自己的脚,有事没事爱往皇后宫里溜达。
他们之间的状况没有改善,靖海侯府又传来噩耗,靖海侯夫人没了。
萧宥当时正在朝乾殿与几位阁老议事,高良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上阶陛时被绊了一下也顾不得,就匆匆进来,颤声道:“回万岁爷,皇后娘娘急命人预备銮驾,就要出宫去!”
他心头狠狠的一跳,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只交待了句稍后再议,就匆忙赶去坤仪宫。这种情况下他拦不得她,但是他不放心,想随她一起去。
刚过了西章门,就听崔尚宫带着哭腔的声音:“皇后娘娘您哭出来吧,哭出来或许会好受些,这样子憋在心里,什么人也都要憋坏的!”然后又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哀求:“皇后娘娘,您再这样,是想让奴婢去死啊!您一出生奴婢就伺候您,说句犯上的话,在心里头早就把您当成自己的孩子了!您要是有个好歹,奴婢真活不了了!”
崔尚宫一声声唤她,到极哀痛时便唤她:“大姑娘,你哭出来罢!世子没了,如今夫人又走了,你要是再折腾出个病症来……大姑娘,你好歹想一想侯爷啊!”
萧宥只觉得这天与地都不存在了,只有崔尚宫一声一声的悲泣传入他耳中,如同凌迟。他走过去,见到皇后在幕色中静静立着,面色惨白如纸,但是一点儿眼泪也没有流下。
他想起前几日皇后还在他怀里痛哭失声,心里痛得简直喘不过气来。他几乎不能出声,半天才哑声道:“皇后……”
待看清是他,她竟转过头来对他笑了一笑,道:“我说我们夫妻缘尽,你不肯相信,此时信了么?我母亲病了许多日了,太医一直嘱咐不让她忧思伤痛,但是这些天以来,她睡着的时候也在流泪。”她看着他,一瞬不眨的道:“萧宥,如果你不肯废后,不肯放我出宫,”她侧头看这巍峨的坤仪宫,冲着煌煌藻井比了比道:“等我死了,你还有本事再把我禁在这宫掖之中么?”
她竟存了死志!萧宥咬牙切齿的强行将她环抱在怀里,寒声道:“皇后若敢自裁,朕定诛你全族!”
皇后用尽全力去推他,但是他不肯放手,死死将她箍在怀里。她闹累了,才终于狠狠抓着他的衣襟哭出来。她弟弟走了,如今母亲也走了,她母亲前些日子还在跟她唠叨,说她弟弟那里暂时指望不上,催着她什么时候给她添个外孙。她眼泪一拨接一拨的涌出来,怎么也止不住,单薄的身躯里,除了悲痛,就只剩下恨。
本朝律例皇后是不能为父母守棂的,但是在他的皇后这里,什么规矩都可以不顾,他声音沉重,道:“皇后想回侯府,我陪你一起回去。”
皇后含泪冷笑,“圣上乃万乘之躯,臣妾不敢劳动。况且,臣妾的母亲也定然不愿见你!”
她要跟他摆官腔,他竟不知该如何答言。她推开他独自往外走,崔尚宫吓坏了,一步不错的跟着她。
望着皇后的背影,他心痛又颓然,简直觉得生无可恋,她现在大概恨透他了罢!他把她困在自己身边又能如何,他恐怕再也得不到她了。
皇后吩咐步撵出宫门,崔尚宫瞅着话缝儿悄悄劝她,“皇后娘娘何必跟万岁爷为难?夫人去了,咱们都伤痛,但是夫人这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侯府也早就备下了,皇后娘娘怎么能将这过错全推到万岁爷身上?奴婢瞧着万岁爷似是伤心过了头儿,刚才奴婢回头瞧,万岁爷站在西章门上,脸上木胀胀,别是伤心的傻了罢!”她想了个开头,顿时就收不住了,眼泪也忘了抹,惊骇道:“那可就是咱们大周头一个傻皇帝了!不得了!”
皇后如今一声儿也听不得他,冷着脸让她住口。
崔尚宫尤自喃喃,突然“咦!”了一声,一颗拖着长尾巴的扫把星自东向南,倏地沉下去了。
皇后乜她一眼,崔尚宫掖泪道:“今年咱们侯府是犯了小人了,诸般不顺,等开春儿有功夫了,奴婢去求一求菩萨,就都好了。”
世间万众,都有事要求菩萨,菩萨太忙,哪里能诸般都顾及得过来。
之后的几个月,萧宥几乎时时都关注着西北的消息,他知道,只有阮年还活着,他才能再与他的皇后重修旧好。西北军中亦是费了极大的力气,可是每次都只是无功而返。六月的时候,西北递了消息过来,说是在戎羝一家商铺中发现了一个肖似阮年的人,只是当时人多,又不敢暴露行踪,一晃眼儿,人就找不见了。萧宥即刻下令命人全力搜查,最后终于将人找到,左将军亲自去辨认,结果竟不是。
皇后不肯相信,硬是命人将他带了回来,眉眼间酷似,然而的确不是阮年。
接下来便时常有消息传回来,有时是发现了与阮年相像之人,有时是从旁人口中听说踪迹……
五年之后,终于再没有这样的音讯传回来了。
当年阮年亲手所植的枇杷树,如今早已亭亭如盖矣。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大家,昨天没赶出来,太太太太卡了!
☆、第124章 大结局4(中)
三月尾的时候;院中一树梨花开得蓬蓬簇簇,远远望去堆云一般,香气凛冽。
天气虽还算不得十分的热,但是女眷们手里也都捏了把团团的小扇,手指间不经意的款摆;馨香弥散。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荣安侯嫡长子谢安琅大婚,新娘的花轿还没抬到呢,圣上册封谢安琅为荣安侯世子的旨意就先到了。
荣安侯府上下大喜。
荣安侯谢晋忙命人开中门,设香案,谢家上下有爵位诰命的都按品级大妆;前往接旨。
宫里来宣旨的内相正是裘公公,递了圣旨,抱着拂尘笑道:“恭喜侯爷、王妃娘娘、世子爷,这道旨意是早就拟好了的;万岁爷得知今儿世子爷大喜;想给世子凑个双喜临门的好意头儿,就赶在现今来宣旨意,也是贺喜的意思!”
谢晋自然是欢喜无限,忙道:“皇恩浩荡,咱们家真是感激不尽!倒是劳烦了裘公公走一趟,请裘公公进厅里坐一坐。”又请裘公公入席。
裘公公笑道:“侯爷客气,奴婢实在不敢当!”又客气一番,才入内吃喜酒去了。
谢安琅戴簪花乌纱,着大红圆领袍,这些年在军中历练,身上多了份从容稳重,如今看来倒有些外甥肖舅的意思,一双眼睛就是随了卫家人,长眉入鬓,颇为清冽。他正是窜个头儿的时候,现今站在谢晋身侧,瞧着倒似比谢晋还高了些。
他娶的是郑大学士之女,身份算不得显贵,家中世代书香,但是人物齐整,品性温良,谢琳琅也是见过的。因谢家如今没有正头主母,郑氏嫁过来,就要掌家,若只一味柔顺倒也不妥,谢琳琅特意打听过,听说也是个极聪慧的,在家中是嫡长女,底下弟弟妹妹都有,行事大方磊落,做谢家宗妇也能掌得起来。
谢琳琅也是满意的,这一整天虽累了些,但是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萧慕因有政务,来得晚了一些,小舅子大婚,他自然要跟着在前头陪酒的,故而回到王府时,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暮色四合,春季的傍晚露气重,抬眼望去远山如黛,雾气隐隐升腾而起。下了马车,萧慕携着谢琳琅的手往院子走去,两人并着肩,青石甬路两旁的草窠里虫鸣得欢实。
“今儿累了一天,明日请个太医来瞧瞧。”萧慕说着,低头看了看身侧的谢琳琅,她小巧的耳垂上挂了一只粉水晶的小坠子,在他眼里一荡一荡,他立即神色古怪的别过了脸,喉咙里不舒服似的咳了一声。
谢琳琅笑道:“我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再说已经是第二胎了,用不着紧张。”
上一胎怀的辛苦,因为孕吐得厉害,这一胎已经到四个月头上了,却仍不怎么吐,胃口也好。郑妈妈猜测着这回是个女孩儿,萧慕听了极是高兴。原来没养过孩子不知道,现在深有体会,小男孩儿长到五六岁时,真是个大麻烦,怪不得民间有老话儿说,说这么大的男孩儿连狗都嫌弃!
可不是么,一天到晚刨根问底也就罢了,还绷着张小脸让他不要跟他抢娘亲。
每晚将他引开就是个大难题,用斗智斗勇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回好了,他盼着这一胎是个女儿,乖巧伶俐,总要比臭小子强得多!谨慎一些总不是坏事,“反正过两日也要请平安脉的,提前两日来也是一样。”
谢琳琅拧不过他,隔了这么久才又怀上了第二胎,她自然也是极精细的,瞧了也能放心罢。又想起成福郡主来,问他:“南京的事定下来了么?”
他点点头,“是大理寺审理的,严八姑娘虽为祁老太太守孝了三年属于三不去,但依然判定允准祁家休妻了。成福郡主与祁弘锦的亲事也已经定了下来,就在十月底。”
谢琳琅就轻轻叹了口气,大约是第一个相爱之人确然不同些罢,兜兜转转,成福郡主还是嫁给了自己最初喜欢的那个人。
当年萧宥刚入京时,成福郡主被她父亲睿亲王送去了南京她的外祖家,她外祖母做主将她嫁给了当地云阳郡王世子。云阳郡王原是云阳郡的藩王,前朝时站错了队,被降了一级,但是藩王不再参与京中政务倒也是好事一桩,睿亲王就是极满意这一点,才同意了女儿离开京城,嫁到南京。
但是才下了大定仅三月后,世子竟失足落马而亡。
虽说她是郡主,但已经隐隐有了些克夫的名声,睿亲王又不舍女儿低嫁,成福郡主亦展不开心结,这一耽搁就到了这时候。
或许真是有宿命的罢,祁弘锦被妥派来了南京,他的妻子原来的严八姑娘严氏也跟了一起来。严氏当年那桩事已经少有人在提了,但是她出门赴宴时,总还是有有心人记得,略一提醒,她当初以为未婚夫已死,就急于要妥身给小叔子的事,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原本祁夫人是死都不肯让严氏进门的,但是祁老太太恰得了急病,临终之时,拿孝道压着祁弘锦与严氏成了亲。
祁夫人也就认了,但是祁弘锦大婚之夜便没与严氏圆房,一直到守孝满三年后,祁弘锦也再没踏进严氏房间一步。严氏各种手段都使过了一遍,闹也闹过,只是没用。
祁夫人也急,她虽不喜严氏,但是儿子眼看着就过了二十,没有子嗣是大事,三催四催的,逼得他紧了,他就一句话:“儿子无能。”
噎得祁夫人无话可说。
他说自己在那上头无能,严氏如何肯信?他来南京,严氏自然要跟着来。
没承想,到了南京峰回路转,竟被祁弘锦查出个人来,原是给祁老太太瞧过病的那个大夫,他一家老小皆在京中,他却一人只身逃到了南京来,祁弘锦手下一个校尉得了寒症,请的就是他。他原本并没有防备,背着药箱进屋来扫了一眼竟瞥见了祁弘锦,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就要跑。做贼心虚到如此程度,自然要审。祁弘锦细查之下才知道,原来他竟在祁老太太的药中动了手脚。他也是个贪财怕死的,都不用上刑,就吐得干干净净,而背后指使他的人竟是严氏!
严氏是出于何种目的简直再清楚不过,她还企图以自己为祁老太太守孝三年为由,搬出“三不去”,闹着祁家不能休妻。
祁弘锦便上告了大理寺。
后宅之内到处都是心机手段,只要无关大体,家宅之中自能处置,但是此种情况,往严重了说,已经算是故意伤人性命了。
祁弘锦休妻,严氏亦被送入大牢。
“祁弘锦已经又接了调令还京,原本他去南京也只是暂理事务,如今再回京来,在虎贲营中当官升两级。等他与成福郡主回京之后,就要成大礼了。”萧慕携着谢琳琅一面说着,一面提醒她看门槛。
总归也是个圆满的结局。
进了内室,萧慕扶着谢琳琅坐下,又拿了大引枕放在她背后,碧桃端来一碗酸笋鸡皮汤,只撇了一层清汤,里头淹着几块酸笋,谢琳琅如今爱喝这个,小厨房日日都要炖上一盅备着。
谢琳琅拿着勺子舀羹汤,如今她怀着身孕,便显得珠圆玉润起来,进屋将外头的大毛衣裳脱了之后,鼓胀胀的上围就愈加昭彰。
大约是他的眼神不大正常,立即引来旁边的一声咳嗽。
萧季元一身绯衣玉带坐在一边,小小的人儿,端着一张小脸有模有样。他从小就不大爱笑,早熟的很,大家都说他这性子简直十足十的随了萧慕,萧慕皱着眉不承认,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来,觉得不是人见人爱也差不离!哪里像这小子,才六岁,就万事都有自己的主张了。最重要的是,还搅得一手他爹的好事!
萧慕就摆出严父的模样来,道:“今日西席都教了什么文章?”
萧季元去岁启的蒙,不算早也不算晚,他对做学问不大热衷,平日里也只限于完成西席交待的功课而已。此时听问,也不紧张,他沉着道:“不是文章,讲的是西汉的治国之策。”
“那你从中获得了什么启示?”
萧季元道:“儿子以为,无论是何国策,当以于民有利为先。西汉初年行黄老,武帝之后崇儒学,于民有利,皆是善政。”
萧慕笑道:“我儿德厚流光,像我!书房里那柄镶珊瑚鞘的短剑你想不想要?”
萧季元虽脸上不露喜色,却立即从炕上蹦下来,站起身道:“儿子谢谢爹爹!”转身就往书房跑。
萧慕笑得有些得意,自发挪到谢琳琅身侧,揽过她,凑到她唇上轻吻了一口。
外头月亮高高的升起来,月光透过槛窗漫进室内,谢琳琅将手搭在小腹上,满心的宁静与详和。
作者有话要说:主角大结局完,还有番外。
新文早就构思好了,有些迫不及待,等把番外写完,就开始准备新文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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