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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麦克一拍胸口,骄傲地说,“还在吾身上藏着呢。”
“你真行,我们去找宝二哥和十四阿哥吧。”探春微微一笑。
“我们?”麦克一愣,转而大喜。
探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拨马向北奔去。
“三小姐,三小姐,此路仿佛不对,”麦克忙赶过去说道,“吾等应该向南边走才是。”
“没错的,环儿和弘历肯定会派人来追我们,我们从城北,城东转一圈,他们就会跑到我们前面去了,任凭他们怎么追,追得越快越找不到我们。”探春转头瞥了他一眼。
“英明,实在是英明。”麦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满心欢喜地跟着探春向北疾驰而去。
弘历把观音庵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什么也没有找到。问问庵里的老尼姑,说是挑琴早上出去买菜了,好久才回来。再盘问挑琴,挑琴一口咬定只是在街上转悠,什么别的地方也没有去过。弘历无可奈何,满肚子不高兴地回到雍王府,才下马进了府门,就见到贾环垂头丧气地在客房里坐着。
一见弘历进来,贾环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说道:“贝勒大人,您关在我那里的那个洋鬼子跑了。”
弘历一怔,那洋鬼子跑了?看来八成是挑琴把那遗诏交给他了。想到这里,心中大怒,说:“什么?跑了?怎么跑的?你个笨蛋!还不赶快派人去追!”
贾环当然不敢说是自己的姐姐放走的,只是愁眉苦脸地答应道:“是,大人,可是,去哪里追呀?”
“往南追!我和你一起去!”弘历又翻身上马。
正在这时候,大门开了,四阿哥和年小妹走了进来,了因和尚在后面跟着。
四阿哥看看马上的弘历,忙问:“孩子,你去哪里?”
弘历忙跳下马,回答道:“父王,我听姨娘说了以后就去观音庵搜查,可是什么都没有搜到。”
年小妹心中暗笑,嘴上却故作惊讶地问道:“怎么会呢?难道是赵昌骗咱们?”
“那赵昌是不会说谎的,八成是给转移出去了,”弘历忧心忡忡地说,“我本来抓了一个洋鬼子,替贾宝玉给十四叔送过信的,我把他关在荣国府,偏偏又被他跑了。我觉得他十之八九是给十四叔送那件东西去的,我想赶快去抓他。”
“唔,”四阿哥微微摇头说,“你也糊涂,你把人关在贾宝玉那里,那小子一肚子诡计,还不把人给放走了?”
“不是的,父王,那贾宝玉早不在荣国府了。”弘历解释说。
“哦?他跑到哪里去了?”四阿哥奇怪地问。
“王爷,”贾环插嘴说,“他为了救一个被劫走的女孩,离开好几天了,哪里都找不到踪影。”
“嘿嘿,见色忘利,不是真正的英雄。”四阿哥接着转向弘历,说道:“孩子,多少英雄好汉都栽在了女人手里,你可不能学他们啊。”
弘历知道是自己到处拈花惹草的事情传到四阿哥耳朵里去了,红着脸连声称是,搓了搓手又说:“父王,事不宜迟,我这就赶快去追那洋鬼子吧?”
四阿哥摆摆手说:“我还有要紧的事儿要和你商量,你派几个侍卫去抓那个洋鬼子也就是了。”
“王爷,这事儿就交给我吧,走,你带我去追人。”了因说着向着贾环一伸手,拉着贾环就出了大门。
弘历皱皱眉头,说道:“这个和尚,还是一点儿礼数都不懂。”
四阿哥笑一笑说:“用人之际,水清无大鱼么。”说着拉着弘历的手进了书房。
第七十九章 刘老老的绕口令
贾五又往茶灶下添了一把秫秸,望望药吊子里起伏的水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林妹妹的病终于大好了,一两天之内就可以上路了吧。这些天在刘老老家,贾五总怕贾府或雍王府的人找上门来,一直是提心吊胆,又不敢让林妹妹看出自己的不安来,怕她担心。每天除了照顾林妹妹吃药,静养,剩下的时间他都用来研读十四阿哥留下的武功秘笈了,举手投足之间,觉得自己的功力也长了不少。
药熬好了,贾五端着药碗来到黛玉的房间。黛玉正躺着养神呢,一见他进门,就翻身坐了起来,笑着说:“宝玉,谢谢你费心啦。”
贾五把药碗递到黛玉手里,顺势在她身边坐下说:“呵呵,我们两个还客气什么,以后你能谢我的地方多着呢。”
黛玉刚刚喝了一口药,听得贾五话里有话,不由得脸红了。她假装什么都没听出来,又喝了一大口药,不想一下子呛住了,连连咳嗽。
贾五往她身边又凑了凑,用左手轻轻给她捶着背,埋怨地说:“看你,急什么呢?”
黛玉咳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她扭过脸来,笑着对贾五说:“好啦,我没事儿啦。”
两人坐得很近,贾五觉得黛玉的头发梢轻轻扫在他的脸上,麻酥酥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黛玉感觉到了贾五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又听到他的呼吸声一点点地变粗了,心中不禁一阵狂跳,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门”咣当”一下开了。两人都吓了一跳,黛玉忙把贾五推开,定睛一看,原来是板儿,端着个盘子笑嘻嘻地跑了进来,说:“林姑姑,老老叫我给你们送柿着来了。”
粗瓷盘里摆着四个金黄的大柿子,上面还挂着白霜。黛玉接过盘子,说:“好孩子,谢谢你啊!”接着就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银元宝,说道:“这个送给你。”
板儿忸怩地不收,贾五把元宝强行塞到他手里,笑着说:“板儿啊,你怎么管柿子叫柿着啊?来,我考你一句,你说:四十四个石狮子,四十四个涩柿子。”
板儿想了想,说:“是十是个是是着,是十是个是是是。”
贾五和黛玉都笑了。黛玉看着贾五说:“你别欺负人家小孩子,我也考考你,你说:长虫钻船舱。”
贾五说:“长虫穿船窗。”
黛玉拉着板儿嘻嘻地笑,贾五自己忍不住也笑了。
刘老老走了进来,问道:“呵呵,看你们乐的,都笑什么呢?”
黛玉忙给刘老老让坐,说:“老老,谢谢你的柿子,我们说绕口令呢!”
刘老老拍拍手笑着说,“好啊,我也有一个,就是粗一点儿,宝二爷您说说看:猪吃我屎,我猪吃屎;猪吃我屎,我猪吃屎;要连说一百遍。”
“这又什么难的,听我说,”贾五清清嗓子说:“猪吃我屎,我猪吃屎;猪吃我屎,我猪吃屎;猪吃我屎,我猪吃屎;猪吃我屎,我吃猪屎……”
黛玉和刘老老三人笑成一团,板儿笑得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儿,嘴里还在喊道:
“宝二爷,哈哈,你,你,你,哈哈,怎么吃起,哈哈,吃起猪屎来了。”
贾五开始是一愣,立即明白过来,说道:“好啊,老老,你编排我。”
“不敢,不敢,”刘老老笑着解释说,“我们给林姑娘开心呀,一开心,这病就全好了。”
众人正在说笑,板儿他娘走了进来说道:“宝二爷,林姑娘,不好了,你们贾府出事了。”
黛玉和贾五都停止了笑,几乎是同时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们孩子他爹今天进城,听说你们老太太死了。”板儿他娘一字一句地说。
贾五对贾母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倒是黛玉想起自己在府内受老太太疼爱的情景,不禁落下泪来。
“哎呀,那老太太是多好的人儿啊,那么和祥,怎么一下子就走了呢?我得去给她老人家磕个头去。”刘老老擦擦眼睛,接着问道,“那琏二奶奶还好吧?”
“也不好,”板儿他娘说,“府里把她的管家免了,听说琏二爷还正要休了她呢。”
“啊,这怎么得了?我得去看看,我得去看看。”刘老老急得直搓手,说完转身就朝门口走去,等到刚要出门时,又回过头来对屋里说道,“宝二爷,林姑娘,你们先坐着,我进城去看看二奶奶去。”
看着刘老老匆匆离去的背影,贾五和黛玉相视叹了口气,福祸无门,唯人自招,凤姐平日树敌太多,怕现在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板儿他娘看看贾五,又说:“还有,你们家三小姐丢了。”
“什么?”贾五大吃一惊,急着问道,“探春,她怎么也出事了?”
板儿他娘凑到贾五耳边小声说:“听说啊,是被个洋鬼子拐跑了。”
“洋鬼子?莫非是麦克?他俩也私奔了?”想到这里,贾五心情稍稍平静了一点儿。他问板儿他娘:“还有什么别的新闻么?”
“再有,就是皇上病重了,发了诏书调十四阿哥回来,怕过不了几天就到北京了。”
“哦?”贾五心中疑惑,怎么这么痛快就发诏书了呢?四阿哥不从中作梗了?还是又有什么别的阴谋了?
板儿拉着他娘的手走了出去。贾五忽然觉得有点儿头晕,他看看地下的炭火盆,红光中冒出几条蓝色的火焰,不好,别是有煤气吧。贾五把窗户支开,已经是黄昏了,火一样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外面居然也不冷,又是个小阳春呢。
贾五看看黛玉,黛玉正在低头沉思。他忽然发现晚霞辉映下的黛玉好像变了,不再是那病恹恹的样子,仿佛丰满起来了,面色白里透红,闪烁着健康青春的光彩。
黛玉发觉他正在看着自己,就微微抬起头来,笑着问:“宝玉,你看什么?”
“我,我,”贾五咽了一口唾沫,“我看你好像更漂亮了。”
“乱说,还不是和原来一样。”黛玉笑盈盈地看着他。
“不一样的,你看看,脸上都在放光呢。”贾五把镜子递给她。
黛玉接过镜子,里面秋波粼粼,齿白唇红,以往的病态一扫而光,自己也是一怔,左照右照,越照越高兴,自言自语地说:“真想不到,会变得这么爽利呢。”
“是啊,”贾五笑着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么。”
听到”喜事”二字,黛玉的脸红了,默默低下头去。纠缠了自己多年的病,原来只是心病而已。现在能和宝玉一起逃离樊笼,多年的心愿一朝了结,身上的病也就随着那感冒烟消云散了。
贾五拉起黛玉的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问道:“妹妹,你想什么呢?”
黛玉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宝玉,我总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
贾五把黛玉的手举到自己腮边,缓缓地蹭来蹭去说:“妹妹,这是真的,我们以后就永远在一起了。”
黛玉望着渐渐消去的晚霞,小声念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贾五心里一跳,林妹妹怎么说这种不祥的话,刚要说什么,一颗火流星在天边一闪而过,一霎时照得屋里通明。
两人都吃了一惊,黛玉不禁靠在了贾五的怀里,贾五紧紧地抱住了她。黛玉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贾五轻轻在黛玉耳边说:“林妹妹,你知道么,如果在看到流星的时候你许一个愿,那个愿就一定会实现的。”
黛玉抬起睫毛望着他,俏皮地说:“当然知道,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没有。”
“当然有啊,”贾五笑着说,“愿我们生生世世,永远能成为夫妻。”
黛玉的脸红了,大声说道:“呸!美死你得了!”
“那你许了什么愿啦?”贾五深情地望着黛玉。
黛玉叹了一口气,说:“我刚才想,如果以后我在死的时候,能就像这样死在你怀里就好了。”
贾五打了个冷战,林妹妹怎么越说越不吉利。他强笑着把话题岔开,说:“都说天上掉一颗星,地下就要死一个人,不知道这次是谁要死了。”
黛玉又叹了一口气,说:“是皇上,皇上活不成了。”
“不会吧,”贾五说,“上次我见皇上,他身体好像还挺不错的么。”
黛玉拢拢头发后,认真地说道:“你想想,皇上想叫十四阿哥继位,四阿哥想夺嫡。如果十四阿哥一见到皇上,四阿哥就完全落空了。现在四阿哥趁皇上病重,已经基本上把持了朝纲,完全可以把皇上调十四阿哥回京的圣旨扣下不发。可是他发了,这就说明他有把握叫皇上在十四阿哥到京前死掉。”
贾五觉得后脊梁直发凉,有些不解地说:“可是皇上是他的亲爹啊,干吗这么狠毒呢?不过,他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十四阿哥进京啊。”
黛玉给他把脖子处的扣袢扣好,回答说:“那四阿哥是怕皇上有密旨给十四阿哥。如果他在北京宣布登基了。十四阿哥拿出皇上的密旨来,手下又有四十万大军,从青海杀来北京,怕他的皇上也就做不成了。”
贾五恍然大悟道:“他就是要叫十四阿哥既见不到皇上,又交出了兵权,才好篡位啊。”
黛玉点点头。
贾五佩服地说:“妹妹,你好厉害,分析得这么透彻。”
黛玉笑了笑,说道:“你才知道啊,以后要是你当了皇上,我能帮你的地方多了。”
见黛玉笑靥如花,贾五心里又是一荡。刚要再说几句玩笑,忽然又想起康熙来了,那个瘦瘦的老人,好像已经真的是自己的爷爷了,眼看就要堕入四阿哥的圈套了,还有十四阿哥,中国的改革大业。想到这里,贾五焦急地问:“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黛玉想了一想:“关键是皇上的密诏。皇上那么精明,肯定会防四阿哥一手,除了明发的诏书之外还会有个密诏。那四阿哥能在明诏上做手脚,可是奈何不了密诏。如果我们能把密诏找到,送到十四阿哥手里,那么四阿哥的阴谋就破产了。”
“可是去哪里找密诏呢?”贾五想了想说,“干脆,我摸进宫里,让皇上再写一份吧。顺便也提醒皇上一下,小心老四下毒手。”
“可是,宫里恐怕都换成四阿哥的人了,你去会好危险的。”黛玉担心地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贾五笑着说,“再说了,我这些天来,武功可大有长进了。”
第八十章 康熙之死
暮色茫茫。
黄河边,十四阿哥拉着马下了皮筏子,一跃上了马背,向北飞驰而去。跟随的几个亲兵急忙喊道:“大将军王,等等小的们!””来不及了,你们的马太慢了,咱们北京见吧!”话音未落,十四阿哥已不见了踪影。
温榆河畔,探春和麦克并辔而行。麦克痴痴地看着探春,探春微微一笑说:“我们可以向南走了吧?追我们的人肯定早赶到前面去了。”麦克连连点头,两匹马缓缓转向南去通州的大道。
圆明园通西直门的官道上,一匹乌骓马急奔而来。马上人一手提马鞭,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块闪闪生辉的北极寒玉,正是杨肖川。她看看天边的长庚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狠狠地在马臀上抽了一鞭,乌骓马跑得更快了。
贾五走到皇宫墙下,看看左右无人,从腰带上解下长索拴着的如意钩,往高墙上一甩,三步两步攀缘上了墙头。他伏在墙头上看了看,满天繁星,一轮细细弯月挂在天边,“天上星多月不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听听没有任何动静,才轻轻跃下,蹑手蹑脚地向养心殿走去。
忽然看到前面的灯光一闪,贾五忙躲到假山后面,只见一高一矮两个人打着灯笼走来。那个矮个子咳嗽了一声说:“父王,您怎么一个随从也不带呢?”正是弘历的声音。贾五暗暗点头,那么那个高个子肯定是四阿哥了。
四阿哥抬头望天,阴森森地低声念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弘历早知道他想对皇上下手了,但是此时还不禁打了个哆嗦,既然他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如此,一旦他知道自己明白了自己的身世,自己还能有命么。
四阿哥看了弘历一眼,说:“你怕什么?要奋斗就要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皇上老了,糊涂了,要改变祖宗之法,搞变法改革,以后死了也是死得轻如鸿毛。我们要挽救他的名声,中止改革。如果他为了大清的利益而死,他就是死得其所,重于泰山了。”
弘历忙解释:“父王,我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此事要做就一定千方百计地把它做得万无一失,要有十分把握,九分九的把握都可能遗患无穷啊。”
四阿哥冷笑一声,解释道:“千方就是九百九十九方加一方,百计就是九十九计加一计,这是乌先生新配置的药酒,喝下以后就和中风死的症状一样。我用几个奴才试过了,百试百灵,嘿嘿。”说着一扬手里的瓶子。
贾五听了大吃一惊,难道他们现在就要向康熙下手了?可是自己能怎么办呢?四阿哥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弘历在场呢?无可奈何,只好远远跟在二人后面。
养心殿前。
大内总管赵昌笑着过来给四阿哥和弘历请安:“禀王爷,皇上昨天命令挪到永寿宫去了,图个好口彩。我给王爷带路吧。”说着提起琉璃盏,在前面引路。
弘历悄悄问赵昌:“听说你外甥贾环回来了?”
“是,”赵昌低声答道,“了因和尚嫌他武功低微,人又啰嗦,问明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