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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这件事告一段落后,找个时间介绍你老婆让我们认识吧!兄弟的老婆都不认识,我们这群人也不必混了。”
“再说吧。”高木辙将目光移转回他脸上,轻描淡写的说。
“再……”片桐雅之不满意的提高声音,却在目击银马车后门偷偷摸摸的人影而敛起神情,稳着声音朝他轻声道:“辙,你看。”
高木辙闻言立即转头,意外的见到那名偷偷摸摸的人影,竟是牧野龙太的爱人雪姬。她这时候不待在志高气扬的牧野龙太身边,一个人跑到这后门来干什么?他皱起眉头忖度,不动声色的静观其变。
“看来,我们捉到那只狐狸精了。”
“如果牧野龙太看到这种情形,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高木辙冷眼看着与他在银马车内见过,几可说是判若两人的雪姬,在那名突然消失的保镖必恭必敬下请上车,忍不住挑眉道。
“我倒比较想知道那女人的身份,看那男的对她的态度,她在他们的组织中身分一定不低。”片桐雅之沉吟的说。
“想知道她的身份还不简单,跟上去不就得了。”高木辙边发动车子边说,在目标弯过转角时立刻驱车跟上。
“女流之辈实在不该小觊,谁会知道她竟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片桐雅之有所感的叹道,丸藤雪姬,他什么人的资料都追查得很仔细,就只有她,一个摆明舞小姐出世被老板看上收做私人财产的女人,他没有多加研究,看来大意失荆州这句话他得回家默背几遍了。
“这么说你也没有她的资料喽?”
“除了一些基本资料之外,没有。”片桐雅之诚实的摇头。
“看来不管跟踪成功与否,今晚我们势必要在会社里熬夜了。”高木辙叹息道。
“别讲得这么委屈嘛!”片桐雅之看了他一眼,无声的咧嘴馍道:“如果你放心不下你老婆一个人在家,你大可以回去陪她,我是不会介意一个人留下来熬夜工作的,当然,我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高木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道:“糗我这么好玩吗?”
“我在糗你吗?没有吧。”他无辜的耸耸肩。
“风水轮流转,迟早会轮到你。”
片桐雅之挑了挑眉,虽对他的话不予置评的默然不语,脸上表情却傲然的表示,你慢慢等吧,我不会让你等到那一天的。
“虽然你没说话,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当心风大闪了舌头。”高木辙劝说。
“多谢,受教了。”片桐雅之一点也不在意的对高木辙拱手笑道,想糗他?下辈子吧!
人都说狡兔有三窟,就不曾听过狡猾的狐狸有几窟?也许这个问题值得学者们好好去研究一番,这样一来至少下次他们想追踪、跟踪狐科类时,就能有些依据多防范一些,免得既白忙一场又浪费时间,片桐雅之黯然的想。
“你真的不回家吗?”
从被雪姬摆了一道之后,便一直板着一张脸不说话,回到六本木会社又一头钻进电脑中的片桐雅之,突然开口道,惊得同时沉浸在电脑中的高木辙霍然惊觉时间的流逝,转眼之间竟已超过凌晨一点。
“至少打个电话吧?”见他未有行动,片桐雅之又道,“说不一定她现在正在为你痴痴的等,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你觉得心疼吗?那你打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电话。”高木辙冷言冷语的说,对于片桐雅之对自己老婆的过分关心,他感到不快。
好心被雷劈,瞪着他不悦的表情,片桐雅之心底突然冒出这句话。
“喂,你这是吃哪门子的飞醋?朋友妻不可戏这句话我还知道,你再莫名其妙摆出这种表情给我看的话,小心我跟你断交。”他不悦的警告道。
“我出去买包烟。”高木辙盯了他半晌,在一阵默然之后突然起身道。
“那正好,顺便帮我带杯左岸咖啡回来。”片桐雅之说,“不过,喏,如果左岸刚好卖完了,记得打电话回来问我要什么,别给我乱买。”片桐雅之将桌面上的行动电话丢给他,目的不是为了他口中说出来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为了给他打电话回家,因为自己还记得早上经过这附近惟一一座电话亭时,那上头亮了两个字——停用,自己怎么能眼睁睁的看它破坏自己兄弟的幸福呢?
高木辙看了片桐雅之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的带着他丢给自己的行动电话走出会社。买香烟是个幌子,打电话回家却是实情,聪明如雅之,什么都不必想就能看出他的意图,不过也罢,至少自己现在可以少走一段距离去打公用电话。
习惯性先打往他们的小金屋,高木辙在电话响了十声依然没人接后挂断,改拨大屋那边的电话,虽说是凌晨一点,但是以她浅眠的习惯,电话在响五声之内,应该就会被她接起来,果然电话在响完第四声时被接起。
“喂?”
一个粗嗄、不甚好听的男子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惊得高木辙脑筋顿时一片空白,男人?!半夜怎么会有男人在家里?不,是他打错电话了。
“抱歉,我打错电话了。”他连忙说道,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即挂上电话,并在重新思索了一阵子之后,再次慎重的按下大屋那边的电话号码。
这回总不会再错了吧?他十足把握的忖度着,怎知电话才响一声,对方已接起,那个粗嗄、不甚好听的嗓音再度响起。
“请问你的电话号码是……”两方僵持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高木辙终于忍不住开口。
“先别急着问我的电话号码,你先听听这个声音。”对方截断他的话说道,不一会儿,高木瞳的声音竟由那边传过来。
“辙?”
“瞳?”
“不要听他们的话,不要过来!”一听清楚是他,高木瞳立刻吼道,“他们想害你,不要过来!千万不要来,辙——”
她的声音渐远,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粗嗄难听的男人嗓音。
“听清楚吗?还要再听一遍吗?高木辙、西筱,或者我该称呼你为井宽更为合适呢?”男人说道,轻柔的声音透过话筒让人能有不寒而栗的阴森感受。
“你是谁?”一瞬间,高木辙的表情变得一片空白,而他开口问的严峻声音则没有半点温度。
“你不该问我是谁,你该问我有什么目的才对。”对方的声音有丝拿乔的得意。
“你有什么目的?”高木辙从不废话。
“我要你去帮我杀一个人。”
“行有行规,要我帮你去杀人一切依照规矩来。”高木辙冷笑一声说。
“你忘了我手上有张王牌吗?”对方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一阵沉默后才说。
“你说的是被你绑架过去的那个女人?”高木辙嗤之以鼻的说,“难道你没听过我井宽的各种事迹吗?我指的是对女人方面的事,你以为一个女人要胁得了我?”
“我以为她对你是特别的,你们是夫妻不是吗?”对方以为他根本是在装腔作势,遂完全不在乎的继续以胜券在握的口气说道,怎知高木辙接下来的举动却完全不在他想像之内。
“夫妻?”高木辙哼声道,“好呀,既然你如此认为就继续妄想下去吧,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睡觉了,祝我有个好梦。”他说完即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
挂上电话后的高木辙表情一片空白,没有怒气、没有杀意,就连多少都该有的一点惊惶失措都没有,他平静得就像一个坐定的老僧一样,即使有人走过他身边,他不出声、不动,别人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除非看到他那对眼睛中的光芒,根本没有一丝杀意。
不自觉的伸手轻触被他用一条绳索系在颈后的长发,嘴角轻扯了一下,恢复他原先的正常表情举步朝二十公尺外的便利商店走去,他还记得片桐雅之交代的左岸咖啡。
“你的左岸。”回到六本木会社,他将买来的左岸咖啡放在片桐雅之桌前,并在片桐雅之出声道谢前接道:“我改变主意要回家去了,丸藤雪姬的事就麻烦你了。”
“咦?想通啦!”片桐雅之挑眉道,“去吧,顺便代我向你老婆问声好。”
“先走了。”
“Bye!”
除了顶头上司以及上一任PSA高木,也就是引他进入PSA组织的大伯之外,没有人知道高木辙曾经当过三年佣兵的秘密。
身为武士家族的一员,从小又耳濡目染的接受一切有关善恶的教诲,高木辙公正不阿、好打不平、嫉恶如仇的处事态度已根深蒂固,怎知却在十八岁那年无意间发觉父兄的背叛,他所敬爱的父亲和兄长竟尽为欺善之能事,这样的打击成了他生命中的分歧点。
十八岁少年的叛逆实不足为奇,尤其以他过去种种行为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值得让人挂心的孩子,遂始终没有人了解他所承受的痛苦与挣扎,直到他十九岁那年毅然而然的离家出走,与家中断绝所有音讯之后,才有人后知后觉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但早已失去了他所有消息。
投身战争之中是忘却一切世俗杂事最好的办法,在当佣兵的三年间,除了杀敌与如何求生存之外,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父兄的背叛,直到三年后,他被与官方有密切关系的大伯——高木泽一调回日本之后,这才慢慢恢复了一个人该有的人性。
要由一个生灵涂炭的人间地狱,回到这个充满阳光暗地里却又暗潮汹涌的富裕世界,对他来说并不是件简单之事,但他却幸运的拥有一个对他全心全意付出的大伯,在他倾尽心力费尽思量下慢慢寻回自我。
后来他加入PSA的行列,认识了片桐他们五人后,这才对自己不再存有怀疑的找到属于他的生活重心。至于父兄的事,在他无法狠下心去大义灭亲之下,也只有选择漠视。而为此,这些年他过得比较好,好到他几乎要忘了他曾经有过的三年佣兵生涯,直到现在那种战场上杀敌时,心无杂念的虚无感受再度找上他。
绑架瞳来要胁他,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难道那人没听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句话吗?向他挑战……很好,他也的确有必要寻回他那三年来所汲取来的各种敏感度了,毕竟他们这回的任务所要面对的人物并不简单,现在先拿他们几个小喽罗来牛刀小试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高木辙嘴角轻扯,勾勒出一抹面无表情的冷意,无声无息的潜入他花了两个小时才找到的对方据点,一间孤世独立的空屋。
屋内一片漆黑、一片沉静,但若注意去听,则隐隐可感受到三人的呼吸气息。
高木辙屏气凝神的想试着去判断高木瞳的位置,怎奈她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导致气息与往常不同,让他无法成功的以最安全的方式救她,只能定神冒险一试。
他步步为营的率先朝三人之中惟一离他最远的那一人前进,步行当中同时伸手拉下颈后系发的绳索缠到手中,他的头发则在那一瞬间全披散下来,而相随着他头发披散的那一瞬间,原本睡得正香甜的那人已由惊醒到昏厥,时间虽短暂,却充满了此生永难忘的惊惧感受。
目标的短暂挣扎惊醒了另一名卒子,“谁?”
就这么一个自暴其位的短暂声音响起,一切胜负在一瞬间就已抵定,那人的脖子被高木辙的发带绞住,颈椎在被整个向后拉扯几乎要折断的恐惧感,已凌驾于窒息的恐惧之上,他使出全力不断的挣扎,却感觉自己面对的是面铜墙铁壁。
突然之间,漆黑的空间亮起一道刺目之光,高木辙猛然以手中的人质为屏障,冷冷的注视灯光后的人影,他双手力道一收,身前早已失去意识的大汉立即瘫软倒地。
“井宽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丸藤雪姬。”高木辙立即认出她的声音。
“好耳力。”雪姬将聚光灯稍稍移了目标,露出她美丽的娇容以及手中指着他的枪,称赞道。
“你这样大费周章的请我来这,到底有何用意?”面对枪杆子,高木辙的表情依然怡然自得得没有半点紧张之感,右手更是不甘寂寞的甩玩着发带,开口问道。
“用意我在之前就已经说过了。”
“喔,是吗?”他再次伸手拢了拢又散落的头发,毫不在意的应声道。
“我说过要你帮我杀一个人。”他散漫的态度让雪姬不由自主的提高嗓音。
“喔,是吗?”高木辙散漫的语气不变,还夸张的朝天打了个哈欠道,“我倒是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这句话。”
“两个多小时前,当你打电话来的时候说的,你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
“两个多小时前?”高木辙佯装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以突然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喔,你说的是两个多小时前的事呀,但是我以为跟我说话的是个男人。”
“的确,但是那也是我的命令。”
“原来是这样,那你一定也知道我当初是怎么回答他的。”他散漫的眼神突然一敛,冷酷无情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行有行规,要我帮你杀人就得照我的规矩来。”
雪姬一瞬间被他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看着他,她连咽了好几口唾液之后,才能顺利的以正常的声音再度开口说话,“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那个女人?”她指的是被她囚禁的高木瞳。
高木辙无情的冷哼了一声。
“如果你不在意她的话,根本就不会来救她。”她轻易的指出昭然若揭的证据来证明他的谎言。
“你真以为我来这儿是为了救人?”高木辙嗤之以鼻的瞄了她一眼。
“难道不是吗?”
高木辙没有回答她,却突然将目光转向早先被他勒昏而瘫在角落一动也不动的身影。
雪姬理所当然的顺了他的目光,将焦距投射在那个身影上,怎知就这么一个不在意,原本还将注意力集中在那身影上的高木辙却瞬间动了起来。
“啊……”一声惊呼随着背部剧烈撞击的声音,在静寂的黑夜中尖锐的响起,雪姬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背部的剧痛便使她眼前一黑,而连袂而来手腕的麻痛、脖颈被细绳紧勒却完全不让她有昏厥的机会,清醒得承受恐惧与痛苦。
窒息的感觉逼迫着她不断挣扎,可是尽管她胡乱舞动着手脚,困住她的高木辙却丝毫不为所动,冷酷无情的将力道不断注入她脖颈处的绳索上。
雪姬渐渐失去了意识,不再有力挣扎,四肢也慢慢垂下来,模糊之中,她惟一的饮恨便是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去向他这个杀人机器挑战,以至于现在不仅一无所获,还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她还不想死呀!
就像是听到她内心中的呼喊一般,雪姬在一瞬间突然可以自由呼吸了,“咳……咳……咳……”大量空气在一瞬间全冲进她缺氧过甚的肺部,她抑不住的猛然弯腰咳起来,眼泪更是控制不住的撒满她痛苦不堪的整张脸。
高木辙面无表情的拾起地板上的枪以及聚光灯,好整以暇的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站定,静静的等待她稍微恢复一些正常脸色后,才开口,“你现在知道行有行规的道理了没?否则结果就跟五分钟前的你有一样的下场。”
“我……”雪姬受创的喉咙一时之间还是无法完整的说话。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