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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座位已经更改,星宿已经不坐在他的前面了。
全校的人都知道他曾经狂热地追求过星宿。
当然也知道他的狂热,被泼了冰水。
只是再次出现的王虎,却不再靠近星宿。
那美丽的校花自然不会主动地依向他……
因此,两人之间,形成了无形的墙。
即使同一个教室,平时有许多相踫的机会,但两人仍然不会说话,有时候星宿会奇怪地盯著王虎,可王虎却视而不见。
因某些意外事故,同学们发觉不爱说话的王虎其实很好欺负的,于是,便越来越多的人欺负他,可他却不再像以前一样(亲了保姆事件)打架,他任同学们打他、笑他,有时候他安静,有时候他找人吵架。
生活就处于时而安静时而热闹之中……
这是指整个班集体的生活的。
而关于王虎本身的生活,很少人去注意,只是星宿却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就是那个笨光头,跟竹箏老师走得越来越近了。
只是,她对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发言权。
他选择了把她忽略,她也选择了旁观。
将近学期末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了。
也就在一个周末的清晨,她到窗前的枫树上寻找。
找了许久,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坐在枫叶上沉思。
她的母亲悄悄地来到枫树下。
“星宿,你坐上面干嘛?”
“这里风景好。”她说。
“可我见你在上面搜索了很久,在找东西吗?”
“是吗?为什么我自己看不见?”
(扑……谁跌倒?)
她的母亲笑笑,说:你下来吧,我给你一个东西,也许是你想要的。
她从树上飘落。
母亲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黑梳,递给她。
“妈妈,怎么会在你手上的?”
“你丢弃的那一天,我就悄悄地捡回来的。因为我知道,我的女儿,总有一天,会再需要这把梳子的。”
“谢谢妈妈。”她亲了母亲。
“这次准备送给谁?”
“谁也不送,我自己留著,梳我的美丽的金发。”
母亲就笑,说:星宿,让我用黑金梳再替你梳一次发,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黑金梳,可能以后都不会回到妈妈的手中了,这就像嫁出去的女儿,是属于别人的。
窗前,枫。
母亲梳理女儿的金发的秀发。
“我们家的星宿,这半年来变了许多呢。”
“我没有变……”
“变了,变得可爱了,妈妈已经感不到你心中那股怨恨了。”
“妈妈,以前你一直都能感觉得到吗?”
“嗯,妈妈也是女人,有些事情妈妈懂得的,而且你还是妈妈的女儿……”
“我才没有变,我永远都是这样的。”
“哦,这样就好。星宿不再恨了吧?”
“恨?恨谁啊?”
“妈妈不知道哩,嘻嘻!可是,要挽回一些,是需要时间的,懂得吗女儿?”
“不懂。我只懂得妈妈在取笑星宿。”
“女儿,妈妈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他接受你这把黑梳,则证明他不责怪你。因为一个单纯的人,接受就是接受,拒绝就是拒绝。只是,这一次,别逼他太急,让他自由,让他的心灵的创伤慢慢地復原。然而要在这復原过程中,让他藏著对你的情……以后,他就会像藏著黑金梳一般,把你藏在他的心里。那个时候,你要打开他的心门,是很容易的。因为你,一直都住在他的心房里面。”
她忽然撒娇起来:妈妈,你说什么嘛,我都听不懂耶。
周一清晨,她和往常一样来到学校。
而和往常不同的是,她此次捎带了黑梳。
在某个课间,她走到他的座位旁边。
他对她的到来,犹如未见。
他趴在桌上,把脸转向另一边……
“光头,我可以坐你旁边吗?”她问。
许多的同学,诧异的看著她和他。
难道校花要追求光头?
这是很值得怀疑的……
“你转过脸来,我送你个礼物。”她说。
他还是没有说话。
似乎他真的又一次不理她。
“转过脸来,否则我咬你耳朵。”她把脸凑近他的耳,说得很小声。
他好像怕她咬,所以缓缓地转脸过来,一双眼楮透过眼镜警惕地看著她。
“你这么怕我干嘛?我会吃了你吗?”
他竟然点头……
她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把黑梳拿出来,递给他,他不接,她就冷冷地说:接,给你的。
“我不需要梳子……”他终于肯和她说话了。
“这是我家传之宝,是神奇的梳,用金子打造的,用来梳理你的光头,就能生出黑黑的头发了。你要不要?”
“要。”他猛地从她手中抢过黑梳,仔细地端详起来。
“真的会长出黑黑的头发吗?”他喃喃自语。
她站了起来,说:笨蛋,假如有一天,有一个漂亮的女孩主动地愿意做你的同桌,你用这黑梳梳你的头,就会生出头发的。
“真的?”
“信不信由你,不过,我想,你这辈子,没有女孩愿意真心地做你的同桌的……”
“哈哈……嘻嘻!”
教室里传出男男女压抑不住的笑声。
他却全当没听到这些嘲笑,也没有再看她,只是低头看著手中的梳,说:这黑梳我要了,不管能不能让我生出头发,也不管我有没有头发,这黑梳,我都要了。
他的声音杂在眾多的笑声中,却叫她听得很清晰。
她忽然觉得,他的声音非常之坚定且有力量。
也驀然地记起,他是黑金城传说里的“首席力量男”。
黑金梳已然送出去。
像她一样,这黑梳也等了十三年。
她从那个纯真的年代走来,已经不再纯真。
而黑梳,也是从那个纯真年代出现,仍然纯真。
她希望,这黑梳,能够把她失却的纯真,交还给那个年代。
给他!
在已经不可能预知的未来,她选择把黑梳留在他的手中。
当他的手中,拿著她的黑梳的时候,她想,他总会想起她……
想起那一段纯真的、以及不纯真的岁月。
多少长久的岁月啊,十三年,却只是弹指瞬间。
原来时间永远都在变,人也在变,纯真也在变,然而黑梳,是不会变的。
黑梳代表的一些东西,也不会变。
给出去的梳,是她给出去的心。
从十三年前开始,她就无悔地给出……
即使外表的东西如何变,她的心,仍然保留著一些东西。
那是她在纯真年代所酝酿的纯纯的感情……
哪怕梳子再黑,也是金子打造的。
哪怕她多么的坏,也是因为她从头至尾爱著一个人。
正如她母亲所说的:
“光头不需要梳子,可她,她星宿,需要光头。”
而他——那个笨笨的光头,什么时候,才真正地懂得她的真心呢?
她的真心,从来没有变改的。
从那个纯真的年代开始,她对他的那一颗深心,一直都没有变!
永远,都不会变……
黑梳缘 特别篇 野兽的决心
(如果野兽也懂了人性,那么,野兽是否也有它们的心灵国度呢?)
他是野兽——他了解这点。
或者应该说,他是禽兽,因为他有翅膀。
有了翅膀,某种意义讲,就是飞禽,所以,他应该归类为禽兽……
然而他又没有羽毛,因此,便乱乱地归类为“野兽”。
这似乎也行不通,因为很多时候,他是人类的外形的。
在未回到黑金城之前,他已经遗忘自己是一只野兽,只是当他重新回到黑金城,回到人类的社会,他再一次地了解一些人类的社会,从而再次记起自己是有别于正常的人类的。
然而,他也渐渐地习惯人类的社会……
他在学习如何地成为一个人类!
所以,他进入了学校,他遇见了一个女孩,这个女生叫星宿,他觉得很漂亮,比他的两个侍女老师都要漂亮。
且那个女孩似乎对他很友好的,他去学校的第一天,她就主动地跑过来和他打招呼,问他是否还认得她?
哈啊,他怎么可能认得她呢?
他以前都不在黑金城的,认识的人就少,更加不认得她。
可他隐隐地觉得,她似乎是认识他的……
怎么可能呢?
难道她以前也是在黑金城外长大的,他们在黑金城外的什么地方见过吗?
或者她也是黑金城外的某只野兽……
他于是觉得星宿也是野兽,便猜测她到底是什么野兽变成的人类。
只是这只“野兽”实在是太美丽了,他不由得惊嘆一句:你好美……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星宿时的感受(他那时以为是第一次见到星宿的)。
也就在那个时候,他记住了星宿,一个很美丽的女孩,他进入闪光中学后,第一个愿意和他讲话的人。
只是他奇怪,自从那次之后,那叫星宿的美丽金发女孩就不再和他说话,即使后来他坐在她的后面,她却再也没有找他说话。
他有时候很想问问她,是不是以前认识的?
可是他不知道如何找她说话,在黑金城,除了他的家人,他都不大敢和别人说话。
记得刚回黑金城的时候,他连说话都不大会的……
现在他虽然会说话,但也说得不好。最主要的是,他害怕和别人说话。
甚至,他对这个陌生的环境,都怀著难以抹去的怯怕!
怯怕这里所有的人,不仅仅是星宿而已。
因此,他不曾主动和谁说话。
他期待有一天,坐在他前面的女孩能够主动地和他说话。
终于,有一天,她说话了。
但她却说他生得矮,还说他不是人,他很生气!她怎么能够那样地说他呢?怎么她说的话,那么的像他的家人说的呢?他们都说他是野兽,他很不喜欢的……
他觉得他是一个人,而且会是一个很善良的人的。
在外面,他第一次被人说他是野兽,而且是他原为以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儿说的,他很生气,他就不想再去学校了。他躲在家里,玛黛老师和克斯蒂娜老师劝了他很久,他才肯再去学校。
在进入教室的时候,玛黛老师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少爷,美丽的女孩都很坏,那个女孩很美丽,她应该很坏的,是个坏人,少爷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不要跟她说话就好。
如此,他又一次跳入教室,他打算不和她说话的,可是,她又找他说话,还说他是野兽,他就大胆地承认他是野兽,看吓不吓她?
可惜的是,她好像一点也不怕……
可她总是对他说一些讽刺的话儿,虽然他很笨,却还是知道别人说他什么的。
即使他知道,他仍然让她讽刺。
甚至让所有人都嘲笑他!
有时候他想,为何人类的世界,都要互相地讽刺呢?
其实在野兽的世界,也是经常相互攻击的。
只是野兽是体肉上的攻击,人类则习惯言语上的攻击。
说实话,他不喜欢人类的攻击方式……
但是,他在学习去接受这种方式——一直都在努力地学习。
然而,人类的生活方式毕竟比动物的要復杂许多。
比如,表演……
他竟然被选去演戏,演的听说是小品,他要演一个“笨蛋”,他都说他不会演的了,可是每个人都说最适合他来演,他是被逼上台的。
他什么也不会演,他就在台上,看著很多的观眾,他很是害怕,于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在上面就像一个傻子。
而他所演的角色,其实和傻子差不多……
他硬是在台上愣了放久,却见那个演员要非礼星宿,他想,怎么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伤害女孩的事情呢?
(如果女孩同意还好……)
而且底下的观眾好奇怪,都看著那坏人要非礼星宿了,他们个个都无动于衷,没有一个上台来救星宿的。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过去把那坏人赶走了,奇怪的是,那坏人好好说话的,他一赶,他就跑了。后来他才想到,原来还在演戏的,那坏人也是他的同学哩,嘿嘿!
(他摸摸他的光头,傻笑中……)
他记起了这故事,是赶走坏人后,星宿就过来吻他的,于是他就等著她来吻,可她不吻他,她要他吻她……
怎么能这样呢?
(这样地乱改戏……)
他不敢吻她,可她记得这故事的结局,就是那一个“吻”的。
他糊里糊涂的、昏头转向的,就抱住旁边的保姆吻了一记。
就因为这一吻,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那星宿似乎也变得更加讨厌他。
他却不觉得是他错了,他想,不就是吻了一个“保姆”吗?
他又没有杀人……
可那个保姆好过分,竟然叫她的男朋友过来打他,又不够他打;后来又叫一堆来人打他,还是不够他打。要不是玛黛老师她们说要他善良的话,他早就杀了那些打他的人了。
但是,这事闹到了学校,玛黛老师和克斯蒂娜老师就跟他说,要学会善良,要做一个善良的人类,就不要打架。
于是,后来他们又来打他,他就没有还手了。
他让他们打,——他就是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善良的人,就是活该被欺负的。他如是想。
平静的日子又开始了。
他的脑袋也开始平静——他很少想太多的事情的。
他以为,星宿可能再也不会和他说话的。
突然的,某天,星宿说话了,竟然是叫他出去的。
他以为她会和他和好的,可她故意地欺骗他,害他旷课。他不喜欢她这样地骗自己,他讨厌被她欺骗。
他真的很讨厌的。
他生气了,他认定她真的是玛黛口中所说的“坏人”,他再也不要和这样的坏人说话,即使她是那么美丽的女孩,他也不要和她讲话。
于是,他沉默。
他决定永远不和她说话……
十多天后,爷爷忽然找他,说要带他去塔楼。
若非爷爷的提起,他几乎忘了家里还有一幢特别高的楼。
高达二十七层……
他只记得很小的时候,他也去过几次的,后来就一直没有去。
他跟在爷爷后面,来到高塔楼前,爷爷忽然问:虎儿,还记得开啟这楼的方法吗?
他摇摇头,爷爷就说:这塔楼,只有邪眼的传承者能够开啟,并且里面的东西,只有邪眼的传承者能够看得到。
他就好奇地问:里面有东西吗?
爷爷笑著说:有的,我今天就是想让你过来,看看你是否能够看到里面的东西。
他就问:爷爷,怎么开啟门啊?
——你只要把你的手掌放在塔墙上,心里想著开门,塔林就会开出一道门给你进去的。
他于是照爷爷所说的去做了,果然,塔上裂开了一道大缝,爷爷和他进去了。
“虎儿,能够看见墙壁上的东西吗?”爷爷问他。
他四周瞧了瞧,什么也没看见,于是摇了摇头,说:没看见。
只听得爷爷嘆道:“也许还未到时候,总有一天你能够见到的。虎儿,我们走吧。你看不见墙上的东西,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爷爷,我想在这里留一会。”他说。
“好吧,我先走了。”爷爷走出去,忽地又回头说:虎儿,心里想著关门,这空隙就会闭合,谁都不能够进来了,哪怕从上面,也是进不来的,这里,有我们祖宗的诅咒和封印力量。
他极是好奇,心里就想著关门,果然,那空隙立即关了。
他独自留在塔楼里,总觉得要寻找一些什么。
他心里又老是抓不著那种模样的感觉。
于是他沿著阶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上走……
越往上面,他的脑袋里的影子就越来越浓。
当他上到最顶层,望著那些栏缘,驀地,仿佛看见两个小孩子坐在那上面,那是一男一女,一个金发的女孩和一个光头的男孩。
他傻了,定在那里,眼楮迷茫。
忽然,那女孩要去踫男孩,男孩伸手一推,把女孩推了下去,他猛地喊出一句:星宿姑姑……
他的身体如箭般射飞,在半空中变化成异样的飞兽……
但是,他却没有救到那个女孩。
落地的瞬间,他幻恢復成原来的模样,站在塔楼前,仰望著塔楼,久久!
“星宿姑姑,原来你是星宿姑姑,怪不得那么讨厌我,是因为我的离开?因为我把你忘记了吗?”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开始喃喃自语。
终于,他转过身来,背塔而行。
“星宿姑姑,我把你记起来了!我要像当初一样,要你做我的新娘。明天,我一定要亲你,还要跟你说,做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