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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2-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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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这些琐碎之事告一段落,从老羊皮死后,始终没见再有黄皮子来找麻烦,我和胖子已离开插队的大兴安岭将近二十天了,不得不向丁思甜说再见了。先前我来草原的时候,还想跟丁思甜谈谈婚姻大事,没媳妇的男知青最发愁做饭这一关,既然在内蒙落户扎根干革命了,早点成家也是给组织上减轻负担,要是有戏就赶紧打报告确定恋爱关系,可没想到出了许多意外,老羊皮一死,谁也没心情再提此事,三人在草原上互道珍重,挥泪作别。
  我们并没有直接回大兴安岭山区的岗岗营子,因为现在这时候山里已经是大雪封山,交通隔绝,不到明年冰雪消融是甭想回去。我打算回福建看看老爹老娘,他们都被指定“靠边站”了,我插队半年多也没收到他们的信,心里难免有些记挂,想利用这段时间回家探亲。
  而胖子不想回福建,他爹妈都在被隔离审查的时候因病去世,这世上仅有他一个姑妈还住在南京军区,他想趁春节期间去探望探望姑妈,于是我们计划从海拉尔坐火车到北京,然后转车南下南京,当时我们身上穷得丁当响,到海拉尔才想起没钱买火车票。
  胖子把脑袋一晃:“妈的,咱们上山下乡是为什么?是为了响应毛主席号召干革命啊,干革命坐火车还买票?这还是人民的天下吗?没有这个道理嘛。咱就不打票,列车员来查票看我怎么教育她的,太不像话了,别忘了这火车是属于咱们广大人民群众的。”
  我对胖子说:“革命群众坐火车还要凭票是不像话,不过现在不是大串联那时候吃住行都免费,列车员查票也是分内的职责。为了避免跟女列车员同志之间发生人民内部矛盾,我看咱们还是要采取点策略。以我的经验来分析,从海拉尔到北京没儿个大站,沿途查不了几回票,每到大站之前咱们就先下车,徒步走一段,然后过了大站再混上车。”
  胖子说“虽然铁脚板是咱们队伍的光荣传统,可要照你说的见大站就走,那还不得把腿走细了,长征真是太伟大了,咱们跟革命老干部可没法比,现如今就连咱们的队伍也机械化了,不兴再指着两条腿硬走了。我看还是坐霸王车比较省事,我就坐那,我他妈看谁拽得动我。”
  我们俩合计了半天,充分理解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话是什么意思,没钱连革命都革不了啊,真佩服咱们的队伍当年能从标枪大刀,一直发展到今天陆海空三军,坦克大炮全有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可问题是我们光想这些也不顶钱使。
  我和胖子是一筹莫展,正发愁之际,我忽然摸到口袋里有什么东西,一掏出来竟然是十块钱,胖子翻了翻口袋也摸出十块钱来,二人一怔之下,这才恍然大悟,钱肯定是丁思甜的,她知道我们没路费,悄悄把钱塞在了我们衣兜里。可她哪有钱,大多数知青一天记五个工分的时候,普遍是三分钱一个工分,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丁思甜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上边有三个哥哥,听说有两个是以在校大学生的身份上山下乡的,由于文化程度高,都被插队地区安排了一些重要的宣传工作,拿工人阶级的工资,一个月三十来块,很可观的一笔收人,这些钱在农村怎么花都花不完,肯定是她那几个哥哥给妹妹用的。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五十三章 卸岭盗魁
 
  我和胖子捧着钱的手都发颤了,那时候对金钱没有太清晰的概念,只知道钱好,能买糖买烟,可钱不能多了,一多了就贪图享乐,精神堕落,思想腐朽,生活糜烂,容易走上资产阶级自由化的道路,不过当时我们已经在心中产生了一种朦胧的念头,将来要多赚钱,钱是万恶的,但钱是有用的。
  总算是有了买车票的钱,我们怀着复杂的心情坐上了驶往北京的列车,一路辗转来到了南京,这时候早就已经花没了,胖子又从他姑妈家给我借了二十块钱,把我送上了火车,他在站台上跟我约定,明年回去的时候就直接在岗岗营子见了,来年在山里要多套狐狸和黄皮子,再去草原上看望丁思甜,共商关干参加世界革命的大事。
  列车已经缓缓开动,我从车窗中探出手去跟胖子握手告别,想不到这一别就是十多年。这十来年中发生了许多事情,我回福建之后就阴差阳错地参了军,部队需要铁一般的纪律,可比不得当知青逍遥自在了,加上头几年又是随军在昆仑山执行秘密任务,根本无法和外界进行通信联系。
  等我随部队调防兰州军区的时候,我才知道丁思甜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就在我和胖子离开草原的那年冬天,以百眼窟为中心发生了残酷的“白灾”,冻死了许多人畜,丁思甜也在那场大冬荒的天灾中遇难,尸体至今没有找到。
  一转眼,时间过去了十五年,这些悲惨的往事我和胖子都不愿去回想,也不敢去回想,直到在我们要去美国之前,收拾随行物品,随手翻开旧相册,看到这张老照片。那些封尘的旧事,一旦被擦去覆盖在上面的尘土,仍然显得那么真切,至今历历在目。抚今追昔,难免唏嘘感叹,我看着看着,忽然发现照片的远景中有个模糊的背影,看那佝偻的身形,似乎就是老羊皮,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他在照片中朦胧的身影,我立刻感到一阵不安,怎么以前就从没留意到这个细节。
  这么多年以来,我始终对老羊皮死后发生的怪事耿耿于怀,还有那枚被丁思甜扔在草原上的青铜龙符,这些疑问一直纠缠在心底,只不过一想起这些过去的事情,就会感到阵阵心酸,再加上这些年疲于奔命,很难有闲暇回顾往事,今天看到这张老照片上有老羊皮的身影,不禁想起他讲述的那些往事,其中有些细节非常值得推敲。
  老羊皮年轻时曾做过倒斗的手艺人,他跟随的是位陈姓盗魁,后来此人南下云南要做一桩大买卖,不料在云南遭遇不测,一直下落不明,这人会不会是我在陕西结识的陈瞎子?那位去云南盗过墓的算命陈瞎子?现在细一思量,诸多特征无不吻合。只不过我虽知道陈瞎子曾跟随卸岭之徒去云南虫谷寻找献王墓,但他却从没告诉我他做过盗魁。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陈瞎子坏了一对招子,这辈子是甭想再倒斗了,他现在既然以算命打卦骗吃骗喝,自然要称自已是陈抟老祖转世,哪还会承认以前做过盗墓贼的大首领。
  想到这些我立刻把相册合上,起身出门。老羊皮在百眼窟对我提到的那许多旧事,大半很难查证,但陈瞎子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他也许会知道一些诸如黄皮子、鬼衙门、青铜龙符的掌故,最关键的是要问问他,那老羊皮死后被雷火所击究竟是何缘故,也好解开困扰我这么多年的疑惑。
  陶然亭公园,是陈瞎子日常活动的场所,不过他行踪飘忽,最近不敢在公园公开露面。陶然亭对面是北京南站,他近来常在南站后的一条小胡同里摆摊算卦,我好容易才把他找到。
  此时正赶上陈瞎子在给一位女同志摸骨批命,那女人三十来岁,肥肥白白的甚是富态,也不知遇到什么疑难,才要找高人给指点指点。瞎子先摸她的面堂骨相,在她额头眼鼻之间狠狠捏了几把,中念念有词:“相人形貌有多般,何须相面定富贵,瞽者自有仙人指,摸得骨中五岳端。”
  那女人被这个皮包骨头的瘦老头把脸掐得生疼,好是着恼:“您轻点不成吗?这手怎么跟铁钳子似的。”
  瞎子说:“老夫这是仙人指,能隔肉透骨,捏到那些凡夫俗子都不曾发觉有半分疼痛,唯有神仙星君下凡者才知其中厉害,看来夫人定是有来历之人,只不知这位仙姑想问何事?若谈天机,十元一问,概不赊欠。”
  那女人面肥耳大,自小便常被人说带着三分福相,此时听陈瞎子称她是仙姑,更是坚信自己绝非普通家庭妇女,确是有些个来历的,不免对陈瞎子大为折服,这老头眼睛虽瞎,却真是料事如神,于是就说起情由。
  我虽然急着想找陈瞎子说话,但也不好搅扰了他的生意,只好在旁边等着,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这女人的丈夫是个利用关系倒卖批文的商人,家里有棵摇钱树,自然衣食无忧,只是她最近和丈夫每每做一怪梦,梦到有黑狗啃她脚趾,常常自梦中惊出一身冷汗。二人同时做一样的噩梦,不仅寝食难安、身心俱疲,而且更要命的是在梦中被黑狗所咬的脚趾,逐渐开始生疮流脓,溃烂发臭,各处求医问药都不见好转。听人说陶然亭附近有瞽目神算的陈抟老祖,特意赶来请老祖指点迷津,一是问这怪梦因何而生,二是问脚底生疮化脓能否施治。
  陈瞎子又问了问那女子丈夫的身形体态,听罢之后,神色自若,似是胸有成竹,摇头晃脑地掐指一算:“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仙姑乃是天池瑶台中的金翅鲤鱼转世,尊夫瘦骨嶙峋又矮又瘦,原是玉帝驾前的金丝雀,都是位列仙班的灵官。你二人来这世上夫妻一场,原本是要了却一段缘分,可你夫妻两个却在前世得罪过二郎真君的嗥天犬。那恶狗不肯善罢甘休,才会梦到有黑狗啃足,天幸让老夫得知,否则大祸已不远矣。”
  那胖女人一听自已和丈夫,前世竟是两只畜生,这话可太不入耳了,不禁又怀疑是不是瞎子顺口胡编乱造地瞎侃。
  陈瞎子赶紧解释说,老夫金口玉言,道破天机,岂有瞎侃之理。瞽目心自清,见世人不见之形,明世人不明之道,什么是形什么是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之道。古人云:“道是无言,佛是空。”世上的语言还没有能准确形容什么是大道,总之世上万物皆属大道,不论是人是鸟,都是大道中的定数之形,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别,更不能以美丑辨贵贱,俗流无知才偏偏以人为贵,实则人生兽形禽相,鱼雀之命,恰似龙游凤翔,真真的大富大贯之命,若问这命有多贵,嘿嘿……贵不可言啊。
  这就叫飞禽走兽皆有数,有某些人前生就是禽兽变的,这一点在形貌上都能带出来,这是命中造化,自身的福分,又有什么可耻的?摸骨摸皮观人之法有个要诀,瘦长但向禽中取,肥胖之人以兽观,似禽不嫌身瘦小,似兽以肥最重要,禽肥必定不能飞,兽若瘦兮安得食?瞎子东拉西扯满嘴之乎者也,却还说得头头是道,把那女人侃得服服帖帖,到最后她甚至开始以自己和丈夫长得如同禽兽为荣。隼风手打。
  可瞎子话锋一转,又否定了这女人的一世富贵。他说,命者舟也,运者风也,“命运”实际上是两码事,虽是一身富贵命,却配了半世倒霉运,就如同虽是巨舟大舰,奈何无风助力,也只有搁置浅滩,听其腐朽。你们夫妇皆是逍遥神仙命,怎奈被宿债牵绊,梦中黑狗啃足,必主黑星当头,眼下就要走背运了,真是好生的凶险,轻则家破人亡,重则身陷鬼宫,万劫而不复。
  那胖女人险些被除瞎子的话吓得半身不遂瘫在当场,忙求老祖救命,把一卷钞票塞进陈瞎子手中。瞎子摸了摸钱给得够多,这才不紧不慢地帮着出谋献策,务必要尽快搬家,新宅中供一牌位,上书“郡守李冰在此”六字,何故?李冰乃是秦昭王时修筑都江堪的蜀郡守,蜀中灌口二郎真君为李冰次子,有李君牌位,天犬不敢再犯。
  瞎子又提笔在张破纸上写了个药方,龙虎山松皮一指、蟠桃核三粒、南珠北胆各二、百味石三两、黄河鱼一尾,以洞庭湖水煎,三碗水煎作一碗,每日一碗,连服三日之后,定当心平气和,脚底脓疮自愈。
  胖女人一听就傻了,这药方上都是什么东西?有几味药连听那没听说过,怕是有钱也买不到,莫非全是天上的灵丹妙药?这可如何筹措?
  瞎子说这倒不妨,老夫这代销药材,又找那胖女人要了些钱,找个破碗点火把药方烧了,灰烬落到碗中交给那胖女人,嘱咐她分成三份,以清水送服,切记,切记。
  我在旁边听得暗自好笑,总算等瞎子骗够了钱财把那女人打发走了,便说要找个说话的地方有事相问。于是牵着他的盲杖,将他引到陶然亭公园中的凉亭里,路上我问瞎子刚才他给那胖女人掐算得准不准。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陈瞎子信口开河,但听到他让那胖女人举家搬迁,确实有一番道理。在《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鬼”字一卷中,描述梦到床下有黑狗黑猫啃足,此宅属凶,不宜住人,如果掘地数尺,可能会挖出黑炭一段,是以前这房子里有人上吊后,其亡灵入地为煞所结,或是家中地下有古冢老坟。那胖女人家里住的可能是套凶宅,搬了家远离是非之地,当属上策之选。隼风手打。
  陈瞎子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笑道:“她家地下有什么老夫自是不知,不过那肥女一家定是投机倒把的事情做多了,没少行贿受贿贪污亏空。倒卖批文这都是免不了的,想必亏心事做得也是极多的,俗话说头顶生疮、脚底流脓,那是坏到家了,这种人肯定难免担惊受怕,日夜提心吊胆,才会疑心生暗鬼,最是容易偏听偏信,老夫就是眼不瞎也能算到这一卦,摸她骨相便知是吝啬不孝的禽兽之辈,她家中皆是不仁不义之财,取之无妨。想当年聚众卸岭之时,若是撞到这等为富不仁的贱辈,老夫早就一刀一个砍个干净,打发她这对贼男女去阴曹受用……”
  我听陈瞎子说起当年卸岭盗墓聚众取利之事,便借机问他以前是不是做过盗魁,可识得老羊皮和羊二蛋这两个会唱秦腔的陕西人。
  瞎子闻言一怔,卸岭力士是同摸金校尉与搬山道人齐名的盗墓掘冢之辈,汉代赤眉军起义遭到镇压围剿失败后,有一部分残部落草为寇,分散各地,仍然做些个杀官造反的勾当。当年赤眉军把汉陵翻了个遍,其残部也保留了这些传统,一旦发现古墓,就举众大肆盗掘。在宋代以前,卸岭倒斗,还都保留着行事之时在眉毛上抹朱砂或是猪血的办法,盗幕之后再用药水洗掉,这种染红眉辟邪的习惯,后来为了行动更隐秘,才逐渐取消。
  卸岭之辈,历代都有首领作为盗魁,“魁”即是魁首,人多事杂便不能群龙无首,分赃聚义的勾当一切都由盗魁说了算。盗魁威望极高,有生杀予夺的大权,不仅能以“圈穴之术”倒斗掘冢,更是绿林道上的草头天子,算得上是呼风唤雨的人物。陈瞎子在民国年间确曾做过盗魁,但那些陈年旧事要是不提真就忘了。 
 
 
 
  
第一卷 黄皮子坟 第五十四章 妖化龙
 
  当然那时候陈瞎子还不瞎,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凭得是三寸不烂之舌,以及仗义疏财气死宋江的美名。当时因为天下大乱,比起以往各朝,卸岭群盗的势力已经非常衰弱,但还是牢牢控制着陕西河南、两湖这几个大省的响马盗贼,老窝就在拥有三湘四水之地的湖南,老羊皮和羊二蛋投到他门下的时候,他正要聚众去对付百年一现的“湘西尸王”。
  我听陈瞎子说起往事,这老家伙竟然真的曾经做过卸岭盗魁,是三湘四水间风云一时的大人物,要不是十几年前从老羊皮口中得知一二,再同他当面证实,还真就不敢相信瞎子有过盗魁的身份。
  我即将远赴大洋彼岸圆我的美国梦,此后就要远隔万里,再回国还不知等到何年何月。老羊皮和丁思甜虽然已经死去了好多年,但十五年前在百眼窟的种种遭遇,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哪里想去听瞎子当年率领卸岭盗众对付湘西尸王,只是想打听他所了解的老羊皮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老羊皮死后为何会落得被雷火焚尸的下场。
  老羊皮当年跟在陈瞎子手下办事,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瞎子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我只好把在内蒙草原的往事对他说了一番。
  一直说到前不久的时候,我看报纸新闻得知,现在海拉尔的日军侵华罪行展览馆中,陈列着几件全世界仅存的细菌战研究罪证实物,除了全套的丹尼克毒气狱设施外,还有一口德国造奥兹姆维斯焚尸炉,黑色的除灰炉门似曾相识,当时一看到那焚尸炉的照片,我就想:“这不正是我差点从烟囱钻出去的黑色焚化炉吗?”看来百眼窟中近代和古代的遗迹,早都被挖掘出来了,只不过消息封锁得非常严密,没有对外公开。
  我把这些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陈瞎子,听得瞎子面沉如水,他捋着山羊胡子想了许久,总算是记起老羊皮和羊二蛋这两个人了,于是给我描述了这二人年轻时的相貌气量。
  寻找古墓遗冢最主要是依靠在民间捡舌漏,所以不论是摸金校尉还是卸岭力士,都免不了要伪装职业走村串镇,最普遍的便是扮作风水先生或者算命先生。陈瞎子早年间阅历极广,更兼精通百家方技,尤善相人颜面,打卦测字等江湖伎俩,所以他现在给人摸骨算命,虽只为骗财糊口,却也能说得有条有理,不露丝毫破绽。
  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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