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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苑花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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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给你颗糖吃。”手一丢,黎紫苑当真扔出一颗黄色包装的白脱糖。  

  “你抢劫糖果店呀!”他将糖丢人口中,嗯!  

  满入味的。  

  “不是。我在路上看见人家在‘办桌’,顺手从新娘子的托盘摸三颗。”这是她小时候的零嘴,挺怀念的甜味。  

  “恶劣。”也不会多摸几颗。  

  “还好啦!有好事不会少你一份,谁教你是我小弟。”  

  一头长发在身后轻扬,黎紫苑踩着轻悠的步伐,冷灵的双眼透着薄笑,自信无比的走过秘书赞叹的尊敬视线,进人私人办公室。  

  她在公司员工目光中是美丽与知性兼备的神秘上司,除了秘书和经理以上的主管,没人知晓她才是真正的掌事者,头衔还是个人人争破头,而她极端不屑的总栽。  

  “会开完了吧!把结论报告一下,我等着看你的成绩。”应该……有进步吧!  

  亚雷有些心虚的干笑。“你该去问我的秘书,我想她比我清楚。”  

  “亚雷,你混漂亮点成不成?别让我难做人。”她从没带人带得这么辛苦过。  

  他不是没有商业天分,而是心太野,老是定不下来,认为凡事有她担着,用不着他来费心。  

  全是她宠坏他。  

  “我……尽量。”一听她柔音轻唤他的名字,亚雷就浑身不舒畅。“对了,卡芮拉,今天有个人来我们这找人耶!”  

  “叫姐姐,小鬼。”一点小事便叽叽喳喳,不好好教他怎么成?  

  他喀皮笑脸一屁股坐上桌。“咱们开家征信社吧!专招人家狗屁倒灶的臭疤。”  

  “不正经,坐好。”黎紫苑用档案本拍了他一下以示警告。  

  “真好笑,他居然问我认不认识黎紫……苑?”他微顿三秒。  

  “这名字好熟哦!”  

  熟?她露出可怕的笑容,“不好意思惹你伤神了,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需要再教育。  

  好……好可怕的眼神。  

  亚雷下意识的瑟缩粗颈,一阵冷意由脚底袭向心口,全身微微发颤。  

  人不可胡涂呀!他怎会忘了她的中文名字呢?  

  真是不应该。  

  一失言成千古罪人。亚雷终于学会写这句变相的中国俗谚,在不得已的情况下。  

  他从没想到女人翻脸比风还快,上一秒瞧她还巧笑甜语像个温柔、可人的大姐姐,下一秒钟便朝他丢十本白纸簿,勒令在一天内写满,而且是用一根软趴趴的毛沾墨书写,叫做毛笔。  

  结果弄得他一身黑,满脸怪墨味,连指甲缝都染乌。
第四章


  “卡芮拉,我们出席这场宴会是啥门路,各种肤色的人俱全。”亚雷四处打量着。天呀!还有人讲南斯拉夫语。  

  他是喜欢热闹,追求速度感,但很可耻,除了中文和义大利语,他连英文都说得很蹩脚,只能普通应对会话而已。  

  不像他身边的小怪物……大才女,德、法、英、日、义、西班牙语样样精通,连饶口少人学的俄语也难不倒她,简直不是人。  

  呢!是非凡人也。  

  听说她还会五种爱尔兰上语呢!  

  “这是在台商界联谊会,所有非台外籍商人都会赴约,还有,不要一口黑话,这里是台湾不是西西里岛,要让自己能上得了台面。”  

  黎紫苑穿着一袭银蓝色低胸礼服,背面全裸至臀沟,裙长及足踝滚银线边,乌黑亮丽、明可鉴人的长发披散在后,遮住一大片洁白肌肤。  

  她若隐若现的春光在黑瀑下更显撩人,高贵气质中带着神秘的东方味,妩媚娇慵地散发魅人的风情。  

  几乎她一出现,所有男人的目光便全集中在她身上,爱慕与惊艳表露无遗。  

  若非她身畔有俊帅的亚雷相护,只怕被其他男人流出的唾液淹没。  

  “以前常听人说台湾很有钱,果真不错。”瞧这排场够奢靡了,亚雷对此景啧啧称奇。  

  “那叫富裕,不想挨揍就三思慎言,台湾商人财大气粗,很虚荣的。”堕落,人人向钱看齐。台湾真的被金钱腐化了,该有的节操论斤论两卖。黎紫苑只感到可悲。  

  “而且好色。”亚雷眼一冷,逼退一双毛手。  

  “好色无国界之分,只要有男人存在的地方就有这两个字。”她这不是指控,是事实。  

  “谁说的,你瞧瞧那些只披一块布的狼女们,她们用眼神意淫我耶!”好恐怖喔!他一夜可能失身上百次。  

  而他们尚在大门口站着,还未正式进人会场呢!  

  说这是一场上流人士的宴会,不如说是一场耐久赛,看谁先忍不住露出兽性,就地相偕良伴在屋外的阴暗花园来个偷欢,这就是有钱人的性游戏,人性的劣根。  

  “好啦!别装出一副处男样,你以前最擅长让女人哭,给我安分些。”  

  他露出无辜的神色。“冤枉,大姐,我的专长是赛车,女人是附件。”  

  “嗯!你说我是附件?”黎紫苑的笑意未达眼底。  

  “呃!失言,你知道我的中文一向不是很好,所以……哎,咱们该进去了。”  

  中国人真奇怪,为什么会有秋后算帐这句话?  

  亚雷不得不佩服中国人的文学造诣。  

  “暂时饶你一回。”说着,她和他相偕进入宴会厅。  

  一对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的耀眼俪人,红发碧眸的男子高大俊逸,伴着黑眸黑发的灵美佳人,蔚成人间绝美的画面。  

  惊叹的赞美声不绝于耳。  

  蓦然——  

  两道炽热的光线透过嘈杂的人墙,射向背对着他的黎紫苑,她缓缓地旋过身子,看到他……  



  开头猛灌烈酒的霍玉蓟恨透了这一室虚伪,他是被亲妹妹霍香蓟出卖,不太情愿出席这场变相的相亲大会。  

  看着母亲笑得令人反胃的热络,一个劲和他前些日子甩掉的女秘书言语亲昵,分明想逼他承认两人关系,联结两家企业。  

  哼!尽管作大梦吧!  

  “霍总,怎么一个人喝问酒,是不是想念我的陪伴?”阎玉梅不知羞的贴上他。  

  她就是上回在办公室出言不逊,被怒掴一巴掌赶出去的美艳女子。  

  “滚开,少碰我。”他冷冷地挪椰手臂。  

  她脸上闪过一抹怨。“我早说别和女歌星搞,她有我行吗?”  

  “不要让自己有出丑的机会,我不介意打女人。”霍玉蓟仰头倒了杯酒人喉。  

  “打是情,骂是爱,如果你喜欢变态性的鞭打方式,我一定全力配合。”她就爱他冷酷的冲刺法,又狠又带劲呢!  

  她有过不少男人,唯独抓不住他的心,因此反而更加迷恋他。  

  举凡成功的男人都有一大票女人暖床,她不在意成为其中之一,只要他肯多用点心在自己身上,她甘心沦为泄欲的玩物。  

  一点打骂算什么,她就爱他不笑的冷峻面孔,以及毫不温柔的无情性爱。  

  “阎小姐,你也来了。”霍夫人笑容可掬的走向前,身后跟着杜晓媚。  

  “霍夫人。”阎玉梅冷淡的点点头。  

  她无意间得知霍家母子不和,又听旁人说霍夫人有意凑合他和杜家千金,自然不给予好脸色。  

  “玉蓟,怎么尽喝酒,和晓媚聊聊,不要冷落她。”唉!空腹喝酒很伤身。霍夫人很担心儿子。  

  “霍夫人,雷总有我陪着就成,对于那些工于心计、装死装活的狐狸精,很秽气的。”想跟我抢男人,呸!阎玉梅在心中眸道。  

  霍夫人微微不悦地挽着杜晓媚。“我在跟我儿子讲话,阎小姐请别打扰。”  

  就是这身不要脸的狐骚昧,她才中意听话、乖巧的晓媚。  

  挑媳妇首重家世、品德,不是随随便便的放浪千金可以入霍家门的,她可是千中选一才选上理想的媳妇,岂容败德女子撒野。  

  “是你打扰我们饮酒作乐的情绪,上了年纪的人该守点本分,不要破坏年轻人的玩兴。”阎玉梅媚笑地将纤削十指搭在霍玉蓟肩上。  

  只顾着喝酒的霍玉蓟懒得去理会,三个女人全是画中的仕女,没有一个活在真实中。  

  “你……玉蓟,你好歹说句话,妈会害你不成?”她还是觉得晓媚的教养好。  

  他冷冽地掀掀眼一睨。“如果你不是我妈,我会杀了你。”  

  恨,已经不是言语能及,他的心早冷了。  

  “玉蓟——”霍夫人吃惊的捂着胸口眼眶泛红。  

  “霍大哥,她是生养你的母亲,你岂可犯大不讳忤逆霍伯母,她会很伤心的。”  

  不知情的杜晓媚一心护着霍夫人,她是真把自己当成霍家的媳妇儿、他未过门的妻子。  

  “伤心?!你不是要跳楼吗?莫非我看到的是鬼魂。”霍玉蓟轻蔑地嘲讽她做作。  

  “我……”她一时悲从中来哽咽住。“你……  

  非要为难……深爱你……爱你的我吗?”  

  “我从不为难人,女人比再生纸还不值,用过就丢是常理,以爱为借口的女人最贱、最肮脏。”  

  杜晓媚哭趴在霍夫人肩上,又一次受到他言词伤害,难道女人就是注定要为爱碎心吗?  

  “你够了没,这些年的荒唐还不够伤你母亲的心吗?你扪心自问,她补偿得已经超过限度。”  

  好好的一个儿子变成今日的模样,他该怪谁呢?霍董事长无言的看看妻与子。  

  原本地才和德国老友叙旧,一瞧见妻子带着杜老的千金走向酒喝得凶的儿子,心下便警铃大响,赶紧对老朋友说了句抱歉赶来这里。  

  这十年来,两母子的关系已冻成冰,稍一不慎就伤及自身,全靠他居中斡旋才维持表面和平。  

  “我不希罕她的补偿。爸,你要是看不过可以和我脱离父子关系,我宁可当个流浪汉也好过当她的儿子。”  

  “愈来愈不像话,你有几天没去公司了?”他很痛心。  

  “倒不了,你基础打得深……”霍玉蓟的声音突然消音,眼瞳迸出狂愕,继而融化成涓涓火岩流,锁住那道娉婷婀娜的清丽身影。  

  居然是……她?!  

  “你在看……”霍董事长不解地倾着他的视线睛去,顿时停滞了一下才说道:“是紫苑丫头吗?”  

  紫苑?!霍夫人身子一直。“好像是紫苑,可是……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呀!”  

  “夫人,别乱说话,小心儿子又不高兴了。”  

  霍董事长连忙提醒。真是的,故态复萌。  

  “本来嘛!以她的出身……呃!”她正要批评,但黎紫苑人已立在她面前。  

  “好久不见了,各位可好?”  

  黎紫苑没料到霍家人会在此处出现,于是大方的上前打声招呼,她不想再被人瞧不起,现在的她拥有反击能力,甚至是报复能力。  

  可是她不会这么做,因为霍夫人是香香的母亲,如此而已。  

  “你是紫苑?”雷董事长疑惑的一问。  

  “我现在的名字叫卡芮拉,紫苑是我中文名字,霍董。”紫苑代表失败,卡芮拉则是成功。  

  霍董事长苦笑地摇摇头。“你以前都唤我霍伯伯。”她也变了,变得世故。  

  “高攀不起。霍夫人不是力劝家父少打你霍家人的主意吗?我还是避嫌些,免得有人带三百万去我家铺地。”  

  “紫苑,伯母错了,你……原谅我好吗?”有些愧疚的霍夫人低垂着头。  

  当年是她的私心,想为儿子找一门可以匹配的亲事,因此偷偷地下了趟南部,希望黎家能劝劝女儿,不要和她儿子该恋爱。  

  其实她是打心眼里喜欢紫苑,想认紫苑当干女儿。  

  可是女儿终归是要嫁人,娶房能帮夫开创事业的好媳妇才重要,紫苑的家境小康,根本无法和资产雄厚的何家千金相比。  

  私下她和何奶奶订下盟约,只等两人散了之后,再让儿子和水莲订婚,缔结两家企业联姻。  

  谁知弄巧成拙,她错估紫苑的爱家和倨傲,竟一言不发地忍痛出国……  

  “言重了,霍夫人。有钱人糟蹋一、两个穷酸人家是正常事,家父至今仍深感荣幸呢!”  

  黎紫苑字字如刀,剐着霍夫人心头肉。  

  “我对不起你,紫苑,你受苦了。”好好个女孩子,竟被她逼成如此尖锐,霍夫人当初真的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  

  她浅笑地拂拂发。“你对不起的可不是我!我有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我怀过霍家的骨肉?”  

  黎紫苑最后的一句话,狠狠地打击霍家人的心,霍家两老当场呆若木鸡,而一直不敢置信她就在眼前的霍玉蓟从痴迷中醒悟。  

  一个孩子呵!是他和她的至亲骨肉,他死命克制强抱她的冲动。  

  “孩子呢?”像我还是像你?霍玉蓟心急地问。  

  黎紫苑心口划过一道痛。“你也知道孩子很敏感,大概自知身分构不上你霍家门槛,决定回去当他的天使喽!”  

  “你……拿掉他?”不,你不是残忍的人!他在心里呐喊。  

  “我只是不想让霍夫人失望,她可巴望着你娶莲花为妻,好夫凭妻贵地打入国际市场,孩子哪敢阻碍她贵夫人的梦,只好早早投胎去。”  

  黎紫苑笑得十分妩媚地望着脸色苍白的霍夫人。“若孩子但在,就有个十岁大的娃娃唤你奶奶了,可惜呀!他一定死得很不甘愿,谁教他有个贪恋富贵权势的奶奶呢!死了个孩子算什么,贱命一条。”  

  “卡芮拉,你少说一句。”亚雷为她的反常担心。“她快晕倒了。”  

  “不会吧!我不过实话实说。”  

  黎紫苑装做十分无知。“你该听听她当年对家父的声泪俱下,那才是精彩的演技,我自问不够毒狠。”  

  虽说不在形式上报复,但多年的怨气不吐不快,她不能原谅霍夫人当年对年迈父亲的言词伤害,那比拿刀杀人更可恶,丝毫不见血。  

  天蝎座的女人既然敢爱,就一定敢恨,她的字典没有“宽恕”两字。  

  霍董事长扶着妻子低声恳求,“紫苑,霍伯伯一向待你不薄,看在我面子上口下留情。”  

  “霍董对我的好,我自然不敢或忘。”黎紫苑止住辛辣口舌,因为他是仁慈长者。  

  “你怎么狠得下心伤害自己的孩子?”霍玉蓟恨,恨自己是扼杀孩子的主凶。  

  黎紫苑淡然地迎向他依然深邃的黑眸。“你不也一样,我刚刚可是游过一地你踩碎心的女人河喔!”  

  “是我的爱害了你。”  

  他没有后悔的余地,即使重来一次,他仍然选择她……爱她。  

  “不怪你,是我太年轻了,盲目的选错相爱的对象,这是贴切的教训。”如果重来一次,她不会爱他。  

  当年不识情滋味,以为只有甘甜,殊不知甘甜的背后竟是苦涩,她走得好辛酸、好无辜、好可悲,跌跌撞撞逃出深爱的土地,无助的在异乡重头摸索。  

  “他……没有陪你回来?”  

  他?黎紫苑蓦然了解。“云方在加拿大陪着孩子们,我来台湾……出差。”  

  出差?!这女人真敢编,明明是打算把事业渐渐移向亚洲地区,做好长久居留的规划,连房子都大手笔地买下近两甲的豪华别墅,甚至还建了停机坪,过些时日就会由美国分公司将直升机运抵台湾呢!亚雷在心中埋怨她浪费,这笔钱花在赛车上多好。  

  “孩子们?”那原本是他的孩子。霍玉蓟追问:“有几个了?”  

  “两个小鬼,一男一女。”还好全家像我不像你。她绝不许他们到台湾来。  

  “你很幸福。”可是他的心却高喊不甘和苦涩。  

  该是他的妻、他的子、他的幸福家庭。  

  “是福非福哦!那两个小魔鬼绝对是撒旦的小孩来投胎,全被向大哥彻底宠壤。”可怕喔!亚雷忍不住多吐一言。  

  “亚雷,小心蜜儿哭给你看。”黎紫苑隐含威胁,用着旁人听不懂的意大利话警告。  

  亚雷马上苦着一张脸哀求,“不要吧!我真怕了她。”  

  男人的心是狭隘的,此刻的霍玉蓟被自私的情绪占据,完全枉顾她左手发亮的银色钻戒,天地间不再有其他人存在,只有他跟她。  

  青春飞扬的她、忽意狂笑的她、冷静微温的她、成熟柔美的她,全都重叠成他深爱人儿的脸。  

  全是她。  

  强烈的思念冲破禁锢多年的情感,如裂开的深沟将两人吞没,身体比他诚实地动了动,用力地、狠狠地将她囚禁在怀中。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似乎少了时间的隔阂,她仍是他的女人,霍玉蓟很自然地吻住她微启的红唇,像溺水者紧紧抓住浮木以求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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