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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顿地说完那句话,樊易身子一晃,相准了低头垂目侍立在殿门处、打扮毫不起眼的一个仆役扑了过去,意欲一把撕下他的脸皮来,惹得殿上诸人大惊,直道这位主儿是真的气疯了,不去找在场下候着他的护法们,却去拿白水涯上一个仆役出气。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老仆役身形一晃,竟是在小小空间内能曲意自如地挪、闪、腾、移,身法飘若惊鸿,说什么也没让樊易沾上一根指头。
若是白水涯上一个普通仆役都有这功力,那么江湖中人大可不必混了。
四大护法早从他的身法中认出人来,大喜道:“教主回来了。”
“死燕老头,我忍你这口鸟气已经很久了!”
可仍是势如疯虎一股的樊易可就没这么轻易放过害袁无涯担心的人了,一招招毫不留情急攻直打。
“小易,你还真是不领情!”
啧啧啧,枉费他回来的时候为了讨好一下被陷害的樊易,特地去传讯给袁无涯,并暗中保护他一路平安地上到白水涯,来出演这场感人涕下、悲喜交加的喜相逢。让樊易偶尔也感受一下袁无涯绝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重视和在乎他,这样的设计不好吗?至于为了几个小小的伤口就向他大打出手吗!?
“哼!血债血来偿!”
这老头的武功还真高,打着打着倒也杀出血性来,凡练武者皆有的好胜心一起,樊易振奋精神,使出师门绝技飞龙在天,盘旋而上的身影矫如游龙出海,九天回旋,挟带着惊人的气势由上自下地前砸而落,却是一两败俱伤的打法。
“喂,你玩真的?”
这可不是随便闪闪就能闪过的,可是要硬打硬拼对上去形成内力相拼的话,还真不是好说伤亡如何。
“赶蝉步!”
蓦地边上一道鹅黄|色身影飞掠而来,一把拖起处在气涡中心的燕孟然向掌风谑谑、但实际上是唯一不被掌力布及的角落斜窜了出去——若要从全天下找出一个能在这一招下全身而退的人,却是非何晚亭莫属。
昔年既曾与李逸风对敌,又是他挚友,对其武功招式自是熟记于心。
“撕啦——”一声,却是因为何晚亭虽然采用了最正确的应对招式,但因拖了个人身形没有这么灵便,被樊易硬生生撕下了半片衣服,惊现在众人面前赤裸了半边的身子上、脖了上,红红紫紫尽是一些暧昧的淤痕,分外“精彩”。
“哦耶——”
樊易不由得因为这意外的发现大吹了一声口哨,看起来燕大教主是努力得挺彻底的。
不过……思及何老头的小心眼及薄脸皮,这一下在众人面前出了丑,恐怕闭门羹有得人吃喽。
这可是比跟燕孟然打个臭死还不一定占到便宜的做法,更高明报复方法。
“何老头,你们还真是热情如火啊!”
笑眯眯收了掌,转而去调侃何晚亭的樊易假装没看到燕孟然拼命打来的求助目光。
“比起你每次都瞒着袁无涯上来找‘那个’药,还累得他以为你被困此间,千里迢迢上山来救你,我可是对晚亭绝无欺瞒。”
他们现在的心思也颇一致了,看起来那对金栖蛊值得大力推广。
燕孟然早除下外衫给已经羞气难当的何晚亭披上,知道自己今后将有一阵日子不好过,暗自咬牙的同时,不忘吐槽存心挑拨别人的关系——反正他已经知道是不会好过了,当然也要拖人下水。
互瞪的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几乎要擦出火花。
下一秒,在众人以为他们又要打起来的时候,成功挽救了这二次危机的是前任大教主及前任大帮主的情人掉头而去的行动。
分别感觉受到羞辱的两人实在拿这一老一少两个活宝没办法,为了不使自己气死,决定找个地方独自过一阵清静日子。
“晚亭……”
“小圆圆……”
当下,就见大厅内分头追出去的两道人影疾如闪电,是任何武功招式都不及的迅捷。
隐约可看见他们各自分头追上了自己的情人后,紧赶慢赶地跟在急步直走的心上人身后,不知小心赔笑地跟使性子的情人说些什么。
晚风徐来,吹散积云成雪的山间流岚,带来淡淡花的香气,春天也已近高崖。
番外:笑春风
明·万历X年O月Y日。
这时候,朝廷的烦恼是皇帝老儿四十大寿,各省府官员筹措着不知道要送什么礼好。
江湖的烦恼是上上个月,新任武林盟盟主遇人暗杀,杀手出自惊天阁。这个门派成立以来就跟武林盟专门过不去似的,盟主立一个杀一个,各种卑鄙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弄到江湖中一时人才凋零,在惊天阁事件没解决之前无人愿意出任盟主。
而樊易的烦恼,只有一个永恒的主题——小圆圆为什么不赞同他到白水涯找孟老头麻烦呢?
小圆圆到底还喜不喜欢吃自己做的饭啊?这阵子食量锐减了好多。
小圆圆会不会是病了呢?昨天才做了一次,就把自己赶出被窝,死活不肯听他的哀求,甜甜蜜整地相拥共枕到天明……
难道是自己的魅力大减?
想到这令人心惊胆战的一条,樊易几乎没立刻扑出床去揽镜自怜。
从后方踢出的一脚将他摆平在地上,几乎是践踏着他的身体下床的人,彻底成全了他对自己感觉绝望、渴望被虐待的畸型心态。
“小圆圆……”
是昨晚客栈太吵让他睡不好吗?
已经很久没见他会在一大早发这种起床气了,暌违多时的亲切感不由得让樊易全身泛起幸福的颤栗。
赶紧讨好地跟到桌前,在他还没动手前抢着拿起梳子,不用人教也自动自觉地帮他梳理起头发来。
“我自己会梳。”
没好气地抢过梳子,袁无涯拒绝正视他摇尾乞怜的低姿态,以免自己一时心软。
真是够了,这疯起来就不顾时间场合的男人。
从自己在武林盟大会前夕被他劫出来到现在,也已经过了快五年,他还甜粘腻歪得这般要紧,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就拿昨天来说,明明柜上还有多余的空房,可是两个大男人在他的坚持下硬是要住进同一间上房,这就已经够让人起疑了。
这还罢了,偏生熄灯上床后他又不管出门在外理应顾忌的道理,仍是一如既往地发起情来,被欲字当头的人抢得先机挑弄得自己也欲罢不能,只得从了,可是到底还是顾忌着周围的环境,弄得他叫又不敢叫,苦忍着捱到他做完,才松了一口气,那人却还尤不满足,借由因为换了环境分外刺激这种借口再度求欢,可怜只有自己生怕这房里的动静叫人听了去,那个皮厚脸臊的家伙全然不会受影响。
真是的,这种正常人都应该知道的常识,那个人却完全可以忽视,实在让他说教到无力。若昨天的事被人发觉了,那么他第一个就想羞愤自杀——或者应该在这之前先杀了那个害他羞窘到无脸见人的罪魁祸首。
“呜……”
被彻底抛弃的樊易见情势不对,袁无涯的确是认真在生气的样子,理也不理地用力梳理着原本应该属于“他的”长发,心里的不安更加扩大了。
见他不肯回头一顾,索性站到他身后去,硬是要在镜子的残余空间里挤进自己的脸,好让他看清楚自己有多么愧疚、难过与伤心。
“哼!”
事实证明,小圆圆的心要硬起来就是雪山上千载难化的坚冰,根本就漠视他的可怜相,自顾自地把披散下来的头发梳通后,将两鬓边上的头发拉拢向中线,缠绕过手指,打算挽成一个发髻就拿发簪固定住。然而,在挽髻的时候却有点不太容易控制力道,怎么弄都没办法一次性地把头发总在一起,不是留漏下几缕发丝不听话地垂散下来,就是松松松垮垮的全无整洁仪容——瞧起来五年的同居生活也不是全无影响的,有一些习惯已经渗入到两人的日常小事里去,点滴尽在心头。
“还是我来帮你梳吧?”
发觉他开始有些轻微烦躁起来的樊易不失时机地蹭上去,伸手接过他手头上的工作来,三下两下就把头发绾得好好的,用一只发簪固定。
这边,袁无涯后悔平常不知不觉间对他的依赖实在太多,那边,樊易只怕他依赖得还不够。他简直希望他的“小圆圆”除了吃喝拉撒和呼吸外,其余的都由他一手包办,离了他都不行。
“小圆圆,今天你想吃什么?听说蜀地的‘干烧岩鲤’和‘夫妻肺片’都不错,我们去尝尝?”
樊易到哪都不改的化子本色,最注重当地的名吃。
袁无涯不置可否,不过看到樊易几乎连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样子,就好像美食当前却被主人严禁开动而馋涎欲滴的大狗,只好由他去了。
下到大厅,眼尖的小二就立刻过来引座,边掸着椅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边口乖地讨好着:“二位爷!今儿个早起赶路啊?那可得一定吃饱了才有力气。小店的大师傅拿手招牌菜‘回锅肉’、‘辣子鸡’、‘锅巴肉片’、‘干烧岩鲤’您看哪道合您胃口哩?”
“就来锅巴肉片和干烧岩鲤,加一碟‘夫妻肺片’卤味做小食,素菜就是干煸四季豆,够了。”
店小二的眼睛一直巴望着袁无涯,可是开口点菜的却是看起来像下仆的樊易——他习惯了布衣打扮,加之当丐帮帮主当久了,再有钱也不会穿绸衣上身。而袁无涯素来爱洁,衣饰上难免略为讲究一些。
“好咧!锅巴肉片、干烧岩鲤、干煸四季豆热辣辣炒一客,再来个夫妻肺片做前菜哩——”
那小二唱着菜名报下去了,同头又迎上一拨风尘仆仆的侠客们。
那边的客人们倒豪爽,连小二报菜名都懒得听,直接点“你们大师傅拿手的都来一份”。盼到这样的客人上门,店小二打点起精神招呼得自然分外殷勤。
袁无涯看了一眼那边,心头突地一跳,那十个人中倒有七、八个是自己认得的,却是昔日义剑庄的同门师兄弟,还有素来与义剑庄交好的“锦囊妙计”胡智海胡老爷子。
如果在以前,他早该上前去给这世伯请安,同门师兄弟问好。但现在只盼他们没发现自己最好。
当下背转过身,正眼儿也不敢朝那边瞧上一瞧,前尘往事,恩怨良多,他不欲再沾前尘多惹事端,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不知道“丢脸”二字怎生得写的樊易在。
也不知道他师傅是怎么教他的,明明天资高强,却偏偏斗大字不识一箩筐,什么道义理法全然不通,做事全凭自己高兴,天皇老子也不放在眼里。据何老头说这是他师傅为给他与众不同的人生而放纵所至,这性格虽然有时候蛮让人羡慕的,但惹麻烦的时候更多。
可惜,在这时候,他不想惹麻烦,麻烦就偏爱来招惹他。
他们的菜上桌后,袁无涯只不停地给樊易夹菜,期盼那些东西塞住他的嘴,少说话,不惹祸。受宠若惊的樊易一时间只顾得埋头苦吃,偶尔含含糊糊地劝同桌人:“泥也七(你也吃)。”倒没注意那边坐着的是他也认得的、袁无涯的同门师兄弟。
另一桌的酒菜也上了,店小二只怕他们点得不够多,把店里数得着的名菜都一古脑地上了,一时间一张圆团大桌摆不下,后来上的就先搁在后面的空桌上,觑着这桌上的盘空了,立刻候补递上。
这时候,却有一只黑黑脏脏的小手从那无人坐着的空桌下伸了出来,偷偷地摸索着,碰到了盘子后,拿了盘子里一块鸡肉,又飞快地缩回桌下。
不巧那躲在桌下的小人儿拿的却是只鸡腿,这边的店小二见那桌上有一个空出的位置了,忙又把盘子补上,恰好拿到被人偷了食的这碟鸡肉。
那边座上一位客人拿筷子拨了拨那盘白切鸡,立时发作起来,骂道:“怎么?怕爷儿们给你的钱不够是不是?拿只独脚鸡上来!大爷的菜你也敢昧着良心偷工减料,还是你们想嘲笑本大爷‘金鸡一喙’要变成‘金鸡独立’?”
那汉子却正是袁无涯的四师兄卢一鸡,五年前因樊易大闹义剑庄伤了左足,当时混乱中也未能好好医治,现在左脚比右脚要短上一截,未免有些行动不便。他对自己这名字和外号都颇为敏感,最怕有不吉利的兆头,这道菜恰恰犯了他的忌,把筷子一拍,掳起袖子就要干架。
“师兄,别跟这些小人计较,叫他们换过也就是了。”
原义剑庄庄主“义剑神拳”吴逢明的亲儿子,“小义剑”吴正明却有些心事重重,见场面要闹大,忙制止本门师兄的行为。
那险些讨了一顿打的店小二被一搡倒地,却刚好看到了躲在桌子下的一个小乞丐。这一下找到让自己险些儿背黑祸的事主,那店小二岂能轻易放过。
一把把那约莫五、六岁,满脸油污、只见一双大眼机灵灵乱转的瘦小孩童从桌下揪了出来,推搡着到那一群豪客面前,两个耳光打下他还死咬着不放的鸡腿丢到地上踩上两脚,气不由一处打来。
“你这臭叫花,小丧门星!敢偷大爷们的菜,还累你爷爷差点被打,我今天不教训你,就叫大爷们看笑话了!”店里的声誉都差点叫这小叫花子破坏,店小二好不凶神恶煞。
以往这赶不走的小叫花也顶多在后门等着吃些剩的冷饭残羹,后来掌柜的娶了个小老婆后,嫌花子上门不吉利,叫店小二都别给他施舍了,却不料他今儿个实在饿得狠了,居然大着胆子偷到店里来了,偏在这时候被人当场捉包。为保住自己的一日两餐,店小二扬起钵大的拳头卖力演出。
反正这群大爷们其实并不在乎那小叫花子偷吃的一个鸡腿,责任找到了,大家有眼睛的都瞧见,其罪责不在他们饭店,自然不能叫他们让店里照样赔一份。
为着些许蝇头小利,差点被欺负成弱小的店小二欺负起比自己更弱小的孩子倒是毫不留情。
也许人性天生如此,看到比自己强壮的,点头哈腰竭力讨好;看到不如自己的,挺胸凸肚不可一世。
“乞食就已经够下贱了,你居然还偷?你这小叫花子,死贱种!”出身市井的店小二骂得可顺溜,可是他口口声声都是“死花子”、“臭叫花”早惹恼了至少曾经当过丐帮帮主的樊易。
姑且不管这孩子是不是丐帮中人,但天下叫花都可以算是他的徒子徒孙,这般被人欺上头来还得了?
店小二只觉得眼前一花,拳头底下突然就少了个受气的沙包,笑眯眯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看到他收势不住的拳头也不避闪,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了上去,突然受到一顿柔和的反弹力,店小二直如腾云驾雾般地飞起来,越过众人头顶,落到那一桌杯盏狼籍的饭桌上当了一道大菜,却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会飞过来的,只带着满身淋漓的菜汁坐在桌上发呆。
“叫花子怎么了?花子大爷可大方得很,只不过少了只鸡腿,就送你们一头全羊,不用多谢了。”
樊易亮了这一手,气势上压倒群雄。把那小叫花交给袁无涯,由得他去替那孩子抹去眼泪和处理伤痕,自己双臂一抱,斜睨着那一桌的武林侠客,竟是以一当十,毫不畏惧。
袁无涯在见到店小二欺负那小叫花的时候就知道要糟,樊易跳出去的时候根本还来不及拦他,只得接过这烫手山芋。
而吴正明等人见到樊易一出头就已经认出人来,顺便再看清他跃出的地方正正坐着五年前莫名其妙失踪的武林盟盟主,倒抽冷气的声音响成一片。
“胡世伯,各位师兄,许久不见,大家可好?”袁无涯苦笑着起身与大家见礼。
“锦囊妙计”胡智海好歹也算武林名宿,在江湖上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更何况他师傅在生的时候与胡老爷子是好朋友,见到义剑庄门下都称一声“世侄”的。
“袁贤侄,你怎么会在这里?”
胡智海听到旁边的人小声说了此人来历,一双眼睛咕噜噜直转,轻摇着扇子,含笑打招呼。
这世侄五年前突然自武林盟大会前夕出走,这其中的缘由可以不问。
但他既然有能力被选为武林盟主,武功却是不会差到哪去的。
更何况在他身边的樊易露了那一手,就算袁无涯当年出走是因为突然走火入魔武功全失,但樊易的武功的确是所有人中的强者。
尽管别人会对他这个人有所不服,但在拳头说话的江湖,谁的拳头最硬,谁就最有权力。
现下武林盟因为惊天阁的杀手而声势渐微,很是需要一个人选来解除当前的危机。
现在,袁无涯的出现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曾经有幸选上了武林盟盟主,不管他离开的理由是什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