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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终于挣扎着下了床的时候已是天快要黑的节奏了。
浑身果然提不起一丝内力了,人也软绵绵的头重脚轻,但她现在却没有了要找商酉麻烦的打算——这个随便就在别人身上插针的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她要尽快离开,重新拟定计划才是。
然而还没走到门口,那门就先自己打开了,继而是那个可怕男人端着吃食的笑脸。
“饿了?来来,吃饭。”商酉热情地招呼着时昔,好似是多年的老友。
时昔连连摇头,然后指指脸指指牙指指肚子张牙舞爪。
“时昔姑娘可是想要洗漱方便?”
时昔连忙点头。
“小厨房里烧着热水,茅房就在西头,那边还有口井……”商酉已将饭菜摆好:“时昔姑娘请自便,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早点回来吃饭——别逃跑哟。”
时昔点头如捣蒜,然后想要跑出去又怕这般急躁的样子太过明显暴露了心里所想,于是逼自己降慢步伐纠结地出去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商酉整整衣服站了起来,慢悠慢悠晃到了院子门口。
只见时昔倒在离门大约五步远的地方不省人事。
“说了不要逃跑么,怎么就是不听话呢?”他满面孺子不可教,拍了下时昔的脑袋,将倒地不起的她一把扛上肩头,回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捣药
【捣药】
时昔半夜被饿醒了。
那个时候商酉已经离开。这厮又折磨了她三天,灌了她几次汤汤水水,扎了三天的银针,今日傍晚才全部给取了,当饭菜又一次端来的时候,时昔躺在床上很有气节地不予理会,而商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居然如了她的意,没有再强迫她吃掉。当那孙子像个娘们似的磨磨蹭蹭终于吃完了饭,也没再为难她,收拾了碗筷招呼一声就走了,并且对她很放心般没有将她绑起来。
当然放心了,这厮到处弄着些奇奇怪怪的药,她还没察觉就已经倒了。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红烛,倒是与她前几月练功走火入魔之后醒来时有些相似。
但又不相似。
那时是在曲楼的大本营,她盘桓多年的老窝,尽管是服了毒药不得不替曲楼杀人卖命,但记忆里从小就生活在那儿,楼里的师傅教自己认字习武,也算是一个自己能够落脚的地方,但这里——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旁边商酉给她留的两个冷馒头啃得干干净净——这里简直就是个囚牢啊娘亲!
不过吃饱了果然好睡觉,难怪猪的睡眠质量都挺好。
“时昔姑娘,早啊。”又是一天清晨,商酉早早地来报到,看着桌子上空了的盘子了然一笑。
时昔早就醒了。平时没有任务的时候也是早早起来去小树林练功,她们这一行的稍一松懈就可能命丧黄泉,而今她却又悟出了些别的道理,会武功的倒还不如会使药的,前者光明正大打胜了就胜了,后者却专使些阴招让人防不胜防。她现在一看到商酉就摆不出好脸色,不动声色就将她弄得毫无反抗的能力,还把她扣着不杀不放,看着他就窝火。
“时昔姑娘可是在心里骂在下?”
冷哼一声,时昔撇过头来不予理会。
“听这十足的中气,时昔姑娘约莫是好了罢。”商酉仍旧笑眯眯的,过来摸了摸时昔的脉息,片刻放手:“唔,果然是好了。恭喜时昔姑娘今后不必再担忧体内的毒素,在下已经替姑娘尽数解除,从此天高海阔,时昔姑娘不必再受制于曲楼。”
听了这话时昔倒是真的惊讶了,一直以为商酉替她解毒是在骗她,如今看来……
如今看来也不见得就可信了。
“时昔姑娘不必怀疑在下。”许是看出了时昔的不信任,商酉解释:“曲楼的毒是当初在下师傅给配的,再者……”
时昔恍然大悟:这是有秘方的节奏啊!
“再者,姑娘今后替在下做事,也没必要再留下曲楼的牵制。”商酉做最后总结。
时昔:“……”
早饭是菜粥、白面馒头加萝卜干,馒头白白胖胖,上面还有些芝麻粒,萝卜干脆蹦蹦的,拌了红灿灿的油辣子和香油,看了就食指大动。青青白白的粥弥散着特有的香,热腾腾的还冒着气,氤氲了商酉的面容。时昔坐在商酉对面,看着他优雅地撕了块馒头慢慢嚼,然后用筷子夹了丝儿萝卜干放到装着粥的碗里,接着放下筷子,用一边的勺子舀了些粥和着萝卜干送入嘴里,嚼呀嚼呀嚼,嚼了五下,吞——
时昔对这很不爷们的吃相嗤之以鼻。
什么是爷们的吃相?那应该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算是喝粥,也是要大口大口的整下肚的!商酉这样的吃法,与……
与谁相像来着?
“时昔姑娘?”见时昔迟迟没动,商酉唤道:“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时昔回过神来,甩甩脑袋。因上次的走火入魔,她现在偶尔会有些奇怪的想法,那记忆飘飘忽忽的,仔细想又理不出个头绪。
她摇头示意无事。想不出,就不想了。
夹了几丝儿萝卜干就着菜粥下饭,时昔登时眼前一亮,那油辣子辣辣的很是开胃,脆脆的萝卜干比之从前在街头小摊前的都要好吃,她又夹了一筷子全送进嘴里,嚼巴嚼巴蹦嘎脆,另一只手伸出来拿了个白胖馒头。
商酉以筷子敲敲她的碗,时昔莫名地看看他,见他皱着眉也在看着她。
怎么了?时昔以眼神询问。
商酉好像有话要说,时昔等着,可除了他欲言又止就没别的动作。
有病啊这人……时昔与他大眼瞪小眼,见他实在没什么表示,也就不再理会,继续吃饭。
大大的咬了口馒头,爷们的吃法,时昔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没看到商酉的眉头又皱了皱,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奇怪的小插曲没有阻止时昔的好胃口,两个馒头两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那么,咱们就开始吧?”吃过早饭又休息了片刻,商酉将时昔带到了自己的炼药房中。
药房里倒是打理得很干净,靠左的一面有个大大的柜子,上面许多瓶瓶罐罐,但放得整齐,没有杂乱无章的感觉,右边是一些药材,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劳烦时昔姑娘先将这些捣成粉末。”商酉引着时昔走到右边一桌子前,说得轻描淡写,徒留时昔诧异地睁大眼。
“在下最近在筹备开医馆的事,有些普遍的药材要先准备齐全妥帖才是……”
所以?
时昔不怎么热衷地看看药碾子,又看看晒干了的药草根,觉得这商某人的想法可真是奇特得让人汗颜,本以为他留下她是要让她杀个人抢个宝什么的……
让一个在道上叫得出名号的杀手来做医馆学徒的工作,时昔觉得这是一种对人格的蔑视。
再不济,他也应该是“为了要探听买凶杀人者是谁”这样的原因才把她留下来吧。
诶,也有可能。时昔暗自沉思。先迷惑对手让其轻敌,再慢慢套话——有节操的杀手是死都不会透露雇主的,莫非他以为她是有节操的杀手所以硬的不行要来软的?
哼,算他有眼光。
不过他以为来软的,她这个有节操的杀手就会乖乖就范么?况且是用这几斤草根来磨软她的斗志……时昔嫌弃,这是杀牛用鸡刀么?
“还是说,时昔姑娘你其实更乐意给在下土里的药苗施肥?”观察到了时昔嫌弃的表情,商酉好商量地问道。
照顾药苗啊……听了这话时昔想了想。别的不说,辣手摧花这样的事她最在行,给这厮照顾小苗苗,到时候死伤无数,可真是……皆大欢喜不是么?
想到这儿,时昔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名为愉悦的的感情,她不能说话,于是只一个劲的点头;而正是由于不能说话,情绪得不到充分发泄,于是欣喜之情通过面部肌肉表露无疑。
“可是时昔姑娘……”商酉好像很满意时昔的反应,接而状似十分惋惜:“你认为,在下会把这个差事交给你吗?”说罢,笑眯眯地出去了。
她的刀呢……
时昔默默地深吸了几口气安抚下躁动的心,操着药碾子规矩地开始捣药,虎落平阳被犬欺,古人有些话曰得很是有一些道理。
古人还曾曰过:卧薪尝胆,养精蓄锐。
她冷哼一声,来日方长。
药碾子咕噜咕噜转动着,时昔微微低垂着头,几丝碎发被小幅度的动作轻轻带动,看上去随意而温顺,商酉不知哪里找来的大妈衫穿在她身上有些大,袖口总是扫到旁的东西,几次之后时昔嫌麻烦,将袖口一撕一扎挽了起来,露出了纤细的手臂,更显得人单薄。
“小女子、小女子。”
时昔听到声音转过头,就见一个蓝衣小少年站在门口,大睁着眼睛,手里还拿着两个果子,很瘦弱的样子,背着光,看不清长相——但无妨,看清了也记不住。
她是靠声音体型气质区分人的,哪是凡夫俗子注重表皮美貌丑恶。
“小女子,你在帮我大哥弄药材?你果然还是迷恋上了我大哥?”小少年走进了些,将其中一个果子递给时昔,咬了口剩下的那个,有些感慨:“这世上果然没有女人不喜欢我大哥么?”
时昔捏着果子,打量这个比自己还矮一点的少年,有些莫名其妙。
“诶?你怎么不吃?”少年又咬了口果子,招呼着时昔:“这是凤梨,过两日我母亲生辰,父亲特地从同兴买来的,我拿了两个最大最甜的。”
甜不甜不知道,看这尺寸,担当“最大”二字未免太过勉强。
时昔将梨子放到一边,继续捣药,早上吃得略多,现在尚饱。少年也不在意,端了根凳子坐在一边,托着腮自说自话。
“大哥这几天连院门都没出,他果然仍旧不喜欢我母亲,着实让我很烦恼……你说我该怎么办?”
“哎,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兄弟间的情谊比金真比海深!”
“……也不知待大哥的母亲祭日过了之后会不会好些?”
“二哥又得了父亲的夸奖,我又被骂了。”
“二哥总说我没用,还私下里说大哥的坏话,真是个不英雄的行为!”
“哎……大哥留下了你,还替你治病,大哥果然也是喜欢你的吗?”
“诶,小女子,你怎么不说话?”
“哦!我想起来了!”还未等时昔有反应,少年就又恍然大悟道:“大哥怕你醒来之后会大吵大闹,给你吃了‘止声’,如今看来大哥果然是多虑了。你看上去那么斯文柔弱,怎么会做出那么失礼的行为?”
斯文柔弱?时昔微微挑眉,这词儿新鲜。
“你等等,我给你找解药,等会儿你要陪我说话呀!”少年轻车熟路,不一会儿就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拿起了一个。
“这个真是解药!”少年将瓶子递给肆简,见她接过却不服用,忙解释:“前不久我给庄里大大小小的猫都喂了‘止声’——没办法,它们实在太吵,夜里大家都被闹得睡不着觉。可是没过几天庄里的耗子却猖狂了起来,大哥说是因为没了猫叫,于是我又个给它们喂了解药——这解药的位置,可是我之后亲手放的呢!”
是不是解药这一点其实时昔不怀疑,左右现在商某人想套她话,毒不死她。少年想要一个与他唠嗑的人的迫切愿望强烈得不容忽视,见少年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时昔很上道地吞下了药。
然而她为什么要替少年缓解没有人可说话的痛苦?
所以她继续拿着药碾子劳作,任少年在一旁聒噪自屹然不动,不予理会。
最后被闹得烦了,时昔终于有了回应——
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啊啊啊……”发出沙哑的声音,一边直摆手。
少年先是疑惑,然后才猜测着询问。
“你的意思是,你本来就是个哑巴?”
时昔一边继续意味不明的“啊啊啊……”,一边点头肯定。
那少年抽抽嘴角,含恨而去。
少年离开不久,商酉晃悠了进来,手负在身后,一副视察工作的姿态站在时昔旁边,眼里隐隐透着笑意。
“时昔姑娘,能否告知在下你说了什么让在下的幼弟做出如此悲痛欲绝的模样?”
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下,然后继续咕噜咕噜,时昔随意地问:“你想知道?”
商酉继续保持着笑意嫣然,兴趣盎然。
时昔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与商酉面对面站着,面无表情:“不告诉你。”
商酉:“……”
作者有话要说:
☆、帖子
【帖子】
捣了一上午的药,时昔认真分析了目前的情况。前几天的针灸是真的替她解了曲楼的毒,因为已经过了毒效发作的时间,她仍活得好好的——但不能保证商酉没在她身上下其他的毒。既然商酉目前没打算杀了她,审时度势,现在应该养精蓄锐,见机逃离,她不能时时都做些不合他意的事——
比如刚刚商酉问她的话,她即使不说,也应该用个委婉的法子拒绝。
当然,最好是顺着他的意,不要拒绝。
事已发生,再追悔莫及就矫情了,今后注意就是。
时昔点点头,又想了想。光顺着还不够,最好还要适当的讨好讨好——歌乐以前常常这么教育她,对象是楼主。
从前她都对此嗤之以鼻,现在——她觉得好像有些必要了。
然而当时昔看着商酉变身顶级厨子做出了一桌丰盛菜肴之后,对商酉倒是真心生出了几许敬佩之情,并主动提出为他当墩子的想法。
这算是个讨好的行为吧?顺便还能满足她对理想职业的一点念想。
那时正是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坐在桌边一时都不想动,商酉因着时昔的好胃口也被传染,多吃了半碗饭,肚子正涨得很实贴,而时昔拿了支筷子指着一个只剩点油星的空盘子很诚恳地给商酉提建议,言这盘肉丝味道十分了得,但切功不怎么到位,宽窄不一长短不齐,还有待提升,顺便明示自己在这方面十分具有天赋,可以代劳墩子云云,被商酉无情拒绝。
他的原话是:“现在你身居要职(捣药),还是不要随意揽活的好。”
商酉说话时面无表情,时昔却觉得此人此时此刻心中定是阴阳怪气的叉着腰唧唧歪歪:“刀功不好真是不对不住了,但你只是个捣药的!还妄想当一名墩子吗?”
时昔颇为失望的“哦”了声,识相闭嘴。
谈话无疾而终,商酉指挥时昔收拾好碗筷拿去洗了。时昔忍了忍倒还是顺从行事,边洗边琢磨这姓商的原来忌讳别人揭他的短,一揭短,语气就冷了,态度恶劣了,连“时昔姑娘”也不叫了。
讨好失败,后果是被商酉分配理了一下午杂七杂八的药材,时昔将天麻装在一个簸箕里想,她果然不适合做讨好的事。
晚饭商酉是单独给她放到现在暂居的屋子里的,不如午时的丰盛,准确的说是很不丰盛,一盘青菜加一个豆腐汤,还只有一碗饭。
时昔从心里到肚子里都很不满意,但她没去找商酉讨说辞。
不用想也知道商某人会阴阳怪气地回她“在下怕拙劣的刀功污了时昔姑娘你的眼”,之类的话。
想想就让人啧啧。
“酒?”时昔躺在床上正酝酿睡意,突然鼻子抽了抽,闻到了漂荡在空气中的淡淡酒香,她猛地睁开眼,精光一闪,利落起身。
不知为何,以前没觉得,现在一闻到味儿,好像她对酒曾抱有过很高的兴趣。
果然,走火入魔后有些迟钝了么?
循着醇香,她找到了好几坛酒,一字横开摆得整整齐齐,末端还坐着个商酉。
彼时商某人已经喝醉了,脸颊呈现微微红润的色泽,眼神迷离,不再是平时那副精明的笑眯眯的模样,甚至有些呆傻,时昔却觉得看上去顺眼多了。
“嘿,商大公子?”时昔蹲在商酉面前,看他反应迟钝还一口一口灌着酒,动作不稳,大部分都洒到了身上地上,暴殄天物呀这是!
时昔有些心疼,伸手去夺商酉手上的酒坛子,没想到那厮喝醉了力气倒是挺大,把酒坛子抱得死死的,怎么拽都拽不过来。
“抓得倒还劳实。”时昔嘀咕,渐渐松了力道,这里这么多酒,又不是非他手中的不可。
“别抢……你、你再抢……我就……扎你针!”时昔准备放手那一瞬,商酉突然大着舌头恶狠狠威胁,毫无威慑力,倒像是只护着骨头的幼崽。
“嘿,醉了还威胁我?这孙子……”时昔气乐了,准备松开的手重新牢牢抓住酒坛子的一边,卵足了劲往自己这方拖。“扎啊,你扎啊,你倒是扎……啊……”
商酉将酒坛子抱在怀里,还往后缩了缩距离时昔远了点,喝了口酒,嘴里喃喃:“扎就扎……”
时昔保持着拖拽的姿势,一动也不动,脖子上一根银针纤细非常。
“我累个大擦!”她咆哮,风中凌乱。
时昔瞪着商酉将最后一滴酒喝完,然后把空坛子放在那一排的尾端,然后扶着柱子站起来,然后……准备走了?
“诶,你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