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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看着若筠,面上神色几度变换,终究咬咬牙,“如果我帮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不要让他知道是我。”
青玄说的不明不白,若筠却瞬间明白了,但她依旧有些疑惑,“如果他都不知道你是谁,那你陪伴在他身边有何意义?”
“对我来说有意义。”
若筠凝视她,终于伸出手,“如你所愿。”
“我还是讨厌你。”青玄看着她的手,却忽然站起了身,转身就走。
若筠呵呵一笑,“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你。”
青玄快要走到光门之处时,脚步突然顿住,“你就不怕我会出尔反尔?我以前那么恨你。”
若筠慢条斯理道,“我之前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恨我,那个时候我就不怕你,现在自然更加不怕。”
青玄没有再停顿,径直走出了光门。
若筠眯了眯眼,看到了她停留的地上,多了一片东西。她扬了扬手,那小片东西便飘飘荡荡地到了她面前,是一角衣料。
平凡无奇的布料,浅浅的粉,像是姑娘家惯用的。
若筠心中一动,忽然将手抬得越高,然后歪了歪头,那布料突然间便流光溢彩起来,多了许多线条,似乎是个什么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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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自元真仙长处离开,原本平静的脸色立时变了,她匆匆朝弟子房附近的假山洞走去,四处张望一阵,察觉无人便径直走了进去。
青天白日的洞中却黑黝黝的,不闻一丝声响。青玄大步走向前,按住了石壁的一处凸起,石壁立时咔咔作响,打开一处缝隙,她猫腰钻了进去。
“不是才见过吗?有何事?”“沈柔”的声音自黑暗中传出,显得有些疲倦和不耐烦,“你知道我如今聚神很不容易。”
青玄低着头,单刀直入道,“魔界公主来找过我。”
“你说什么?”“沈柔”大惊,“她竟然敢来蓬莱?”
“她自然不需要亲自出现,是通过掌门师尊织造的幻境找了我。”青玄坦然说出与若筠之间的交易,“她让我继续留在你身边,探查你的真实身份。”
“沈柔”在黑暗中目光却似能穿透人心一般,灼灼落在青玄身上,“而你却来告诉我?”
“她竟然以大师兄来威胁我,她什么都知道!”青玄目光闪过阴狠,“她一定得死!!她如果不死,如果被大师兄知道我害死了那么多师兄弟,又一直想要谋害她,大师兄一定也不会放过我!”
“她一定会死的。”“沈柔”轻轻一笑,“好青玄,你放心,若你真能替我完成大事,我定能助你位列仙班。届时,你一定能与你的大师兄双宿双栖。”
青玄猛地抬起头,面颊绯红,“真的吗?”
“沈柔”满意地在她绯红的脸上扫过,“你只管继续与她保持联系,告诉她我的动向,甚至于我们的计划你都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告诉她?”青玄惊异,“那岂不是——”
“沈柔”制止了她的疑惑,耐心解释道,“既然她找上了你,之前的计划自然便改变了。如果你能继续取得她的信任,自然也能事半功倍。修真界同魔界大战在即,她身为魔界公主,即便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难道她还能置身事外吗?”
“你就不怕她回碧游宫吗?”
“若是之前还有可能,即便她父亲误会了她的母亲因此而将她抛弃,可她毕竟没有见过她的生身母亲,自她出生以后,她面对的都是她的父亲,她从前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能博得父亲的赞赏,她明知身世真相了也依旧负气不肯回去,那都是因为她对父亲抱有希望。
“所以,时间能冲淡一切,冲淡她对她父亲的怨恨,冲淡她对身世的自怜。可现在不一样了,”“沈柔”的声音自信而又坚定,“缪寒天也意外死了,那么她便不可能再去修复同教主的关系。我太了解她了,她一定宁愿做魔界公主,也不会愿意再回碧游宫做她的大小姐。”
青玄咬着下唇,“你到底是谁?”
“沈柔”冷冷道,“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我只是随口一问。”青玄无谓地摇头,“那么,我马上找机会去告诉她,我们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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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若筠平静说道。
在她面前,是气急败坏的风离,“我也说过我不同意!!!”
白起扶额,“你们两个能不能平静下来,好好说。”
若筠淡淡瞥了风离一眼,“我很平静。”
风离瞬间被这个眼神给点燃了,“对!是我不平静!是我暴躁!我暴躁我也不去找死啊?”
“我没有找死。”
“你这就是在找死!”
“我说过一万次了,我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
“我也说过一万次了,我不同意!!!!!”
白起一万次扶额,“我说你们——这样吵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吵出结果来?”
“闭嘴!”
风离暴躁地说完,然后惊愕地发现平时那个跟他一样狂怒的若筠并没有出声。
正是她的平静,让风离挫败地坐回椅中,“我知道了,过几日我便代替大哥出征,埋下那些伏笔。”
若筠终于露出了满意地笑容,“义父可千万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别让那些宵小真的成事,到时候伏笔也成了死棋。”
风离瞬间又气急,“你——”
可若筠已经转身,惹得风离泄气地重新坐下去。白起感慨地摇头,“真是造孽啊!从前素云性子多好啊!啧啧啧——”
“臭狐狸,你是不是想死?!”
若筠将两个长辈的鸡飞狗跳丢在身后,慢慢走在路上,时而伸出手似不经意地在袖上捻了捻,就这么慢慢回了自己的宫殿。
侍女笑蓝正为她整理旧物,抱着几本书费力地在桌上寻了个空地放下,听到她的脚步这才抬起头,“公主,你让我找的这些书有什么用?不过是些初级入门的心法罢了。”
若筠笑了笑,“这是我的一位旧友所赠。”
笑蓝自以为了然,“哦,那是要好好珍藏。”
若筠没有回答,而是走近了书桌,随意翻看着,然后一只手又在自己袖上捻了捻,以致那里有样东西滑了出来。
“公主,你袖子里有什么东西要掉出来了。”笑蓝蹲下身去,捡起来,“是个令牌啊?”
“嗯。”若筠随手袖回原处。
笑蓝看她心不在焉,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翻找,终于翻出一个漂亮的木匣子,“用这个装怎么样?”
“什么?”若筠怔怔望着她。
笑蓝叹了口气,把书桌上散乱的几本书重新归整起来,放入木匣,满意道,“很好。”
若筠这才知道原来她是在找木匣放这几本书,皱了皱眉,“不过是几本心法,何必如此麻烦。”
“可公主说,是旧友所赠啊。”笑蓝理所当然说道,她又抚了抚已经很整洁的书皮,犹自不满意地又拿出来,觉得还是应该仔仔细细熨过再收起来,“咦,公主,你朋友年纪很小吗?怎么还画这种东西啊。”
若筠随意看去,顿时怔住。那里果然有稚童般的涂鸦。
看起来涂涂抹抹的,像是凭记忆在画什么东西?
这几本心法是九莲送给她的,当时她顺手放在了向天问处。没想那日与妙云决战,向天问又重新还给了她,她一直没翻看过。
她好奇地看过去,在那一堆理都理不清的墨团里,似乎渐渐看出了点什么,然后越看眉头越紧。
作者有话要说: 洞主最近犯病了——没错,就是懒病!
但是洞主保证,真的快完结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一完结,最迟周三。
☆、原来是她
“公主,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若筠突然间指着书上那幅涂鸦问道,“你看这个像什么?”
笑蓝有些惊讶,这是公主头一回问她问题。
她端正了脸色,很认真地看着。尽管那一团墨迹在她看来,着实只是一团墨迹,但既然公主问了,那就一定是有什么含义的。
她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然后真的好像看出了点什么,她迟疑地开口,“公主,这个……似乎像是一朵花?”
若筠似乎没料到她真能看出什么,“你说像朵花?”
笑蓝伸出手,“这里,这里连起来,就应该是花瓣,这一半应该是花萼……”
笑蓝似乎想验证自己的眼光没错,竟然拿出了针线,随手就撩起了自己的衣角,立时在那块巴掌大的地方飞针走线起来。
她一边还解释着为什么会这样下针,在她巧手施展之下,很快一朵花的原型便慢慢出现了。
若筠不由得赞叹道,“笑蓝你的手真巧。”
笑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衣角,“娘亲说,要做一名称职的侍女,就一定要会针线功夫,可惜笑蓝愚钝,只学到了一点点皮毛的……”
若筠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朵栩栩如生的花,“这还是皮毛吗?我就看不出来那是朵花。”
“公主的朋友真奇怪。”笑蓝嘀咕道,“不过就是朵莲花而已,为什么要画成这样?”
若筠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你能不能把这件衣服送给我?”
笑蓝大吃了一惊,原来公主这么喜欢吗?“奴婢手艺太粗鄙了,不然让娘亲重新绣一幅给公主吧?”
“不用了,这个就很好。”若筠摸了摸她的头,觉得毛茸茸的手感真好,想到了她的狐狸原型越发觉得可爱,“我柜子里应该还有几身新制的衣裳,你看喜欢什么,就都拿去吧。”
笑蓝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客气,很高兴地道了谢,“多谢公主殿下!”
“再过几天,魔军便要出发了,你——”
不等她说完,笑蓝便理所当然道,“笑蓝自然是跟公主一起!”
“想必你已经听说了一些传言。”若筠顿了一顿,“如果和我在一起,也许会受到牵连。”
笑蓝瞪圆了眼睛,“那些流言蜚语,公主不必放在心上!娘亲说过,公主既然是魔尊亲自封的,那就是公主,由不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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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修真界组成的队伍与魔界大军便正式在冥海对上了。
说来好笑,修真界这边不见昆仑、蓬莱等门派,营地扎得乱七八糟,毫无纪律可言。那些年轻俊杰目空无人,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天下无敌,完全像是来郊游的。
反倒是魔界大军这边由万妖王领军,显得十分郑重。但更好笑的是,不等修真界溃败,魔界自己便先内乱了。
起初是一些流言,关于那位来自上清天的公主。魔宫保持了惯常的雷厉风行,逮捕了一群八卦的底层小妖,但流言却越发的疯涨,风离魔君更是将发出疑问的肱骨大臣粗暴地揍了一顿,亲口承认若筠并非自己亲生女儿,更放言他想要谁做公主谁就是公主。
满界震惊,以万妖王为首向魔尊上书,历数魔君风离几大罪状。尤其以几百年前魔君叛逃魔界,身无寸功,甚至混淆皇族血统。
偏袒内弟的魔尊始终不发一言,万妖王发了篇檄文后,领兵十三城正式宣告叛离魔尊。
听闻心腹大将叛离,魔尊震怒,魔君风离亲自率兵前往镇压,就在魔君风离要一鼓作气扑灭叛军之时,万妖王却在此时祭出了底牌。
原来万妖王早留有后手,起兵之初便派人秘密前往公主所在之处,挟持了公主突破防线。
风离大怒,却也只得一退再退,接连三战,连失七城。
万妖王气势高涨,趁胜追击,兵临魔都。
魔尊听闻风离所为,对他十分失望,亲自领兵出征。魔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之力,集合十路勤王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万妖王老巢。
万妖王见状不妙,迅速抢占时机,到底是魔尊曾经心腹大将,与其余几路叛军会合之后,便扳回数城,一时与魔尊大军成犄角之势。
而那位身世复杂的公主殿下,自此没有了踪影。
至少魔界之人是这样以为的。
但到底会留下一些痕迹,在冥海另一端,有人曾亲眼见到一辆华美的马车往蓬莱而去,甚至有人亲眼见到那辆马车到达了神州南端的港口,甚至有人亲眼见到马车上下来的女子的模样。
蓬莱对此保持了沉默,与此同时,仿佛验证那些传闻的是,如水的灵药被送入后山。
于是,魔界公主曾经是蓬莱后山弟子,如今就在后山养伤的传闻愈演愈烈。
修真界一片哗然,即便是昆仑蜀山掌门也坐不住了,亲自前往蓬莱求证。元真仙长却是避而不见,甚至派几大主峰亲信弟子严令禁止任何人前往后山。
尽管如此,青玄始终不相信若筠是真的受伤了。
她终于踏进了传说中的蓬莱后山,身为蓬莱弟子,头次进入后山竟是为了来探望“受伤”的若筠,她自己都觉得很是感慨。
踏进后山,就发现后山就是一座很普通的青山。
虽然很大,藏着很多人,但看起来就像寻常的青山,甚至比不上任何一座主峰风景特别。
后山真的很大,青玄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的时候,一座小楼便突兀地出现在了青山之间。
那座塔楼是白色的,只有两层,外表线条极为简单。在楼外,青玄见到了玄无尘,碧游宫通天教主的亲传弟子,而她也知道,他便是尚未归位的玉清天尊。
不愧是天界公认的美男子,玄无尘的目光很平淡地自她脸上扫过,她的脸颊仿佛被目光烫到似的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她低下头,沿着楼梯走上去,便进了一间极为普通的房间,迎面是浓烈的药味。
若筠半躺在床上,面容瘦削而又苍白,看起来极为虚弱。
青玄尚未来得及打声招呼,就看到她倚在床沿猛烈咳嗽起来,在她身旁的蓝衣侍女眼明手快地拿来手帕,给她擦拭了嘴角,再扶她重新坐下。
整个过程持续了好久,青玄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而已,至于吗?”
“如果真是做样子也好。”若筠却苦笑道,“我灵根受损,百年来在魔界修行煞气已是勉力,义父早就想把我送回蓬莱,可几路叛军都守在冥海附近,又有万妖王的得力战将亲自出手,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还能活着出魔界,已经是万幸了。”
“原来那些传言是真的?”青玄喃喃自语道,“你是真的受伤了?”
“咳咳……自然是真的。”若筠接过笑蓝递过来的药,然后像喝水似的一饮而尽。
“我确实挺讨厌你的,但你之前都没有死,到了这个关头,可千万别——”青玄不习惯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换了说辞,“就算你死了,也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若筠平静地回答,“放心,我既然当时没有死,那么就不会死。”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想别的办法了。”青玄被她的平静感染,从袖中取出了一只雪白的玉蝉,轻轻放在了若筠的手腕上。
那只玉蝉仿佛活过来一般,漆黑的眼睛有抹血红一闪而过。
青玄重新将玉蝉袖了回去,“你如果准备好了,那我便先走了。希望能如你所愿。”
若筠跟着浅笑,“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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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回到前山,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正焦急等待的“沈柔”,“怎么样?你亲眼见到她了?她是真的受伤了?”
“看起来似乎是的。”青玄坦然将她去白楼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柔”,甚至于玄无尘在楼外镇守的消息也全盘向她托出。
“沈柔”一时沉默,可青玄依旧注意到她扶着玉蝉的手指在颤抖,她不露声色地低下头,任由“沈柔”沉思。
过了片刻,青玄取出了袖中那只玉蝉,“沈柔”伸出手去,迫不及待地在玉蝉上感知着,“确实是她的气息……这血色——”
她果然在玉蝉上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面上悲喜交加,“她真的受伤了?!看来万妖王那边传来的消息无误。”
青玄点头,“伤势应该不轻。”
“沈柔”抚着那只在她手中变得有些暗红的玉蝉,不知过了多久,她方开口道,“你觉得如何?”
“说实话——”青玄老实回答,“我觉得不好,时机太好,时间太巧,总觉不妙。”
“沈柔”端坐沉思,良久不语。
青玄不再说话,静静等待她做最后的决定。
“沈柔”秀气的眉头舒尔展开,“你说的果然是实话。如果你极力劝我前往,我还真相信你是和她有了交易——”
青玄一惊,“我——”
“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是。”“沈柔”阻止了她,下意识地继续按着那只玉蝉,“没错,你说得对,这个时机太好,时间太巧,魔君镇守中军,教主此时正受天帝召见,单单一个未归位的玄无尘——我等了那么久,都忍不住要动心了。”
与此同时,在后山白楼,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之上的若筠却站在顶层,同站在她身边照顾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