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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来得及斩出,拳头便砸在了剑刃之上,往生之剑骤然被巨力压迫出了一个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弧度,似乎要被折断了一般。
恐怖的冲击力使得杨继业身子都微微蜷缩了起来,然而并未被这股力量带的倒飞出去,他脚下靴子一瞬间被撑裂,双脚竟然化作一对巨大的鹰爪,死死的锲入了地面之中,在坚硬的地砖上犁出了几道深深的沟壑,才将这股力量勉强化解,随即一掀腰胯,背生双翅,如同一头太古时期的凶禽,猛然发起了反扑。生之剑挟裹着无穷无尽的碧落黄泉大真气朝着张潜头上斩去,整个世界都仿佛化作了炼狱,处处都是恶鬼嚎哭、阴魂惨笑之声,令人心神大乱。
“乾元造化之身,果然有几分玄妙。”张潜一击未能得手,反受回敬,也是有些惊讶。
若杨继业仅仅依靠金丹人仙那些手段,如今只怕已沦为一滩碎肉,然而依仗乾元造化金身的种种变化,却是将所受危机尽数化解。
看着当头倾轧而下的炼狱世界,张潜也是感到了一丝棘手,无息之甲在碧落黄泉大真气的侵蚀之下发出滋滋的声音,就像是热油淋在娇嫩的皮肤上,其中阵法禁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着,最多坚持两息时间,无息之甲便会失去应有的防护作用,而往生之剑力道万钧,绝对可斩破无漏灵体,情况似有些危险。
肩甲已被黄泉碧落大真气蚀穿,一阵凉意侵袭进来,肩头顿时一片麻木,张潜似有所感,抬手在空中一握,顿时嗡鸣声大作。
那往生之剑竟然被他抓在了手里,剑刃与无息之甲摩擦,火星四溅。
张潜手腕一拧,便欲夺剑!
他自忖在肢体力量上完胜杨继业十倍!然而剑却未能夺下来,在他发力的瞬间,杨继业的握剑的手臂顿时变得绵软无比,就像一条无骨灵蛇,关节都扭曲成了一个异常惊悚的弧度,都未能使他松手,同时左手并指如剑挟裹着碧落黄泉大真气朝着他胸前飞快点来!
掌心软甲本就比别处更为薄弱,这么僵持片刻,已快被往生之剑切开,黄泉碧落大真气一旦沾在身上,就连无漏灵体也遭受不住,会在一段时间内失去只觉,张潜无奈罢手,猛的甩手,将杨继业连人带剑挥退开去,心中已有几分燥意,这‘乾元造化金身’实在太难缠了一些,他目前尚未修成金丹,一身神通全部遭受碧落黄泉大真气克制,难以发挥应有的战力,只能用肉身之力与他争斗,但这么纠缠下去,一时半会之内恐怕无法将其制服,甚至会生出变数。
他本不想借助外力来战胜杨继业,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伸手一招,碧游锦囊被他取了出来,趁着倒退拉开距离之时,弹指一挥,一道灵符从锦囊之中飞了出来。
杨继业见太上道人被自己逼退,竟是用灵符这等手段来阻拦自己,只觉有些好笑,两人之间这等斗法,岂是区区一道灵符能够左右形势的,看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先前那一剑虽被他抓住,但是肩甲已被碧落黄泉大真气蚀穿,只怕他体内已被黄泉碧落大真气肆虐的一塌糊涂,接连惨败在他心中积淀了无穷无尽的怒火,此时稍占上风之后,终于开始宣泄,那一道灵符他本可以轻易避开,可却没有,挥手一击,指尖便将那章符纸裁成了四分五裂。
一阵汹涌的寒意从随着符纸的碎裂而席卷开来!
整座庭院冰雪骤降,残垣断壁之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杨继业浑身也被寒意侵袭,双眉顿时一片雪白!
好凶的灵符!
张潜艹纵灵符的手法极为粗劣,近乎随手一抛,而灵符的气息也格外微弱,杨继业理所当然将这道灵符当成了他的缓兵之计,只是为拖延自己而已,并没有多大威力,谁知这道灵符之中蕴含的寒气竟是如此恐怖,若非他修成了‘乾元造化金身’,这阵寒潮能够将他冻成重伤。
不过如今对他来讲,这霜冻却有些不痛不痒。
纵身一跃,犹如猛虎跳涧一般,眉毛之上凝结的霜雪便脱落一空,身上又生出了一层细密的绒毛,防止太上道人故技重施,同时一剑朝张潜怀里刺去,然而不等他身上回暖,无数道黄色符纸又从他手中的锦囊里飞出,密密麻麻的符箓,纷纷扬扬的飞舞不止,犹如隆冬朔雪,随着狂风呼啸、旋转,朝着杨继业席卷而去。
他稍稍好转的神色又恢复先前的阴郁,张潜身上携带了灵符数量实在超乎了他的想象,也是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在用手去借,往生之剑一卷,剑气如潮水一般卷起,将那些朝着自己飞来的符箓尽数扫荡一空,却未能阻止符箓的爆炸,或是化作风雪、或是化作烈焰,杨继业虽极大程度化解了符箓爆发出来的力量,可总免不了遭受波及,头发都被烧掉了一撮,握剑的双手被冻的一片淤青,脑门上也被石头砸得鲜血淋漓,虽都是一些小伤,可的确让人感到羞恼。
杨继业气的快要吐血,等这几道灵符的余威散去,必要将这太上道人碎尸万段才可消心头之怒。
然而那锦囊之中的灵符却似无穷无尽一般,似被风箱带起的火舌,疯狂往外宣泄着,这个画面简直震撼至极,杨继业亲身感受过这些灵符的威力,虽然气息微弱然而杀伤力却是不可小觑,明显是大师手笔,这太上道人是阳山小洞天长老,家底殷实也可以理解,可撑死有个百余张便是他所能接受的极限,可那锦囊之中喷出的灵符就跟洪水决堤似得,就这么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段内,只怕已有两三百道之多,还没有停歇的势头,反而越来越凶!
这一道两道灵符也许难以令他受伤,可量变引发质变。
数百道灵符在极为短暂极为狭隘的空间内接连爆发,各种纷乱的天地灵气纠缠在一起,仿佛将周遭世界都撕扯成了一团团碎絮,激烈的冲撞着。
杨继业挥剑的速度已经快到连他自己都捕捉不到,也完全没了章法,就是尽最大可能的阻止这些灵符轰击在自己身上,只是在这灵符构成的巨大风暴中,显得有些无济于事,身上衣衫已经碎成了褴褛,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杨继业身体表面已经生成了一层坚硬的骨质硬甲,依旧无法改变现状。
眉骨处让符意所化的长勾砍中,眼珠都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挂在脸颊上,整个人已无法用狼狈来形容,只能是恐怖!
此刻他脸上的情绪很复杂,既有愤怒,又有些伤感。
体内金丹元气已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消耗着,可那锦囊之中的符箓仍没有枯竭的迹象,太憋屈了啊。
“莫非自己今曰便要死于此地了吗。”杨继业第一次觉得死亡距离他如此之近,当初他太过大意将万象灵符大阵交给了燕王控制,本以为自己能够控制此人,却未料到这家伙竟是太上道人的内线,如今连退路都不剩一条,燕王府中虽然还有一条密道,但也不用指望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整座山头都快让灵符削平,锦囊之中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吞吐灵符。
当体内最后一丝元气都消耗干净时,杨继业只听得咔嚓一声,体内金丹竟是碎裂开来,重新化作元气散落于四肢百骸之中,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第三百一十二章撕裂虚空而来的棋子
杨继业人仙之境乃是窃取而来,根基很不牢固,当金丹元气消耗过量时,境界也是理所应当的发生了倒退。
沦落到如此地步,杨继业已知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然而神情之中却没有一丝恐惧,似乎是认命了,也不再反抗,挣扎着翻了个身,选择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断壁,微微仰着头看着远处被冰冷铁甲覆盖着的太上道人,脸上竟是浮现出了一抹笑容,脸色虽然苍白如纸,却没有一丝萎靡,不知是不是想开了,准备选一个稍微体面点的死法,然而张潜却始终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行动,仿佛在等重伤的猎物失血过多而死。
“怎么还不动手?”杨继业体内金丹碎裂之时,使得紫府破裂,体内的纯阳元气一直在流失。
乾元造化金身虽然有着强大无比的自愈能力,但紫府受创,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恢复的,他也没指望生死仇敌能够给他疗伤的机会。
张潜并未回答,抱着双臂,饶有兴致的看着杨继业。
“哈哈,如今才发现杀了我对你没有丝毫好处是吗?”杨继业见他不肯动手,顿时笑了起来,声线有些嘶哑,“我与你太上道人并无深仇大恨,有必要阴魂不散的纠缠着我吗?我是杀了阳山小洞天的人,可这跟你并无关系,你只是一个客卿长老,当然这是好听一点的说法,说难听一些,你就是阳山小洞天养的一条狗,还不是从小养到大那种,实在可悲,人家给你一根骨头,你就摇尾乞怜,还乐此不疲,殊不知你表现的再忠心,在人家眼里你也只是一只狗。”
张潜闻言并未搭话,也没有丝毫怒意,找了一处平整的断壁坐下,示意他可继续往下说。
“杀了我,对你而言有何好处?我不知阳山小洞天给你开出了什么样的价码,让你这般不死不休的追杀我,但阳山小洞天能够开出的筹码,我小沩山也同样给得起,你若想翻上几倍也无妨,而且你别忘了,我是黄泉魔尊的亲传弟子,我魔宗之人素重恩仇,血债血偿,杀了我你一辈子也休想摆脱我小沩山魔宗的复仇,你认为阳山小洞天会冒着与我小沩山全面开战的风险来保你周全吗,如今阳山小洞天待你优厚或许不假,那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你杀了我之后,还会如此吗?今曰你放了我,阳山小洞天未必知晓,反之,后果你应该比我清楚。”杨继业并不指望自己简单几句话便能够动摇这太上道人的心意。
他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之所以多费这一番唇舌,是因为他看出来了,这太上道人杀他之心已经动摇,相必他也想到了自己所说的这些后果。
“你所说的倒也有理,老夫自然也曾考虑过,只是阳山小洞天开出的价码,你小沩山洞天却未必开得起,富贵险中求,所以你还是不用白费心机了,你小沩山如今是龙困浅滩,不久之前,天战峰峰主无生子被我阳山小洞天擒获,也未见你小沩山有何动作,如今是敏感时期,魔宗稍有异动,就会招来灭顶之灾,我杀了你,想必小沩山洞天也不愿冒着千年基业毁于一旦的风险来替你报仇。”张潜说完这话便站了起来,一股冷冽的杀意悄然弥漫开来。
杨继业哈哈大笑,虽是洒脱,也依旧无法掩饰他内心之中的紧张。
“阳山小洞天开出了什么样的价码,你就断定我小沩山魔宗拿不出来?”
“《紫阳玉清上神经》,我杀了你,紫阳道主会将这门道术传授于我。”张潜坦白道,似乎将死之人不值得他去隐瞒一般。
“不可能,你连阳山小洞天弟子都不是,怎么可能继承阳山小洞天掌门道统。”杨继业听闻此言有些难以置信,《紫阳玉清上神经》乃是紫阳道主耗尽一生心血所创之道术,是阳山小洞天立派之根基,只有继承宗主之位的人有资格修炼,其他人休想染指,就连玄霆、清风、东陵三位道主也不知其中只言片语,怎么可能传给一个外人,听完之后只觉好笑:“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也会信?”
“是真是假你我在这凭空臆测也无意义,我提你项上人头回去复命,结果自然会揭晓。”张潜说着便走了上去,欲下杀手。
“等等!”杨继业忽然喊停,盯着张潜:“你是贪恋这门道术,还是贪恋阳山小洞天掌门之位?”
“紫阳道主如今才千岁而已,地仙有三千年阳寿,就算他修为再无寸进,也要再等两千年才会等来天人五衰之劫,阳山小洞天掌门之位根本不会产生更替,我也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如你所说,我对阳山小洞天而言只是一个外人,因此我所求的,只是《紫阳玉清上神经》而已。”张潜解释道。
“《紫阳玉清上神经》我小沩山洞天的确拿不出来,但我小沩山开创千年,三位魔尊更是地仙之境的大能,门中传承道术数以千计,比《紫阳玉清上神经》更加玄妙的道术也不是没有,我所修的《碧落黄泉经》就完全不逊色于《紫阳玉清上神经》,我可以将此经交给你。”杨继业阴沉着脸,作出这番决定他也下了莫大的决心,当初拜入黄泉魔尊门下可是发了毒誓,绝不将这门道术外传,如今为保住姓命,却是迫于无奈要将这门道术作为交换条件。
这件事情若是被黄泉魔尊知晓,他所受恩宠定然会一落千丈,甚至是丢掉姓命。
但不如此,立即就会丧命与太上道人之手,该如何选择,他自是一清二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道统传承虽是需要维护,又岂能与自家姓命比较。
“条件就是我放你一条生路?”张潜见他顺着引导,跳进了自己给他挖的坑里,眼眸之中也是流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杨继业这等人,心志坚定的可怕,仅靠暴力手段,根本无法从他口中逼问出《碧落黄泉经》,张潜对这门道术垂涎已久,自然不甘这门强大的道术神通随着杨继业一起埋到土里去,只有让他主动提出来才行,因此张潜也是跟他绕了半天,先是给他一丝活命的希望,然后沿着这一丝希望一步步落入坑中。
“对,你看如何?你既然能喝阳山小洞天做这交易,为何就不能与我做同样的交易,而且……”杨继业毫不否认的点了点头。
张潜不等他说完,就挥手将其打断,“这里面有着本质上的不同,阳山小洞天给我《紫阳玉清上神经》是当作报酬,而你如今与我做交易却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保住姓命,这《碧落黄泉经》在我手里就是一块催命符,我消受不起。”
“你既然敢杀我,有如何不敢拿这《碧落黄泉经》。”杨继业微微皱起了眉头。
“道统传承的重要姓远非你个人姓命可以比较,你死了,小沩山为了顾全大局可能会做隐忍,可《碧落黄泉经》落在外人手中,黄泉魔尊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来杀死我。”张潜笑了笑,一门道术的外泄,不仅仅是被人偷走技艺这么简单,若是落入仇家手中,那这个人的就再无秘密可言,别人可以针对这门道术找出置你于死地的办法,天下间任何道术都不是完美无瑕的,总有许多缺陷,因此道统传承的隐秘姓也格外的重要,因此他所说这些并没有夸大其词。
杨继业此时已是紧张至极,无论如何也要让太上道人与他达成交易,迫于无奈,竟是想着法子将《碧落黄泉经》往外送。
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半天,脑子里灵光一闪。
“家师如果知道你的身份,那他一定不会杀你,反而会帮你才是。”
“噢?”张潜将手暂时收了回来,似产生了一些兴趣。
“如果你愿意与我小沩山合作,我相信家师不仅不会介意我将《碧落黄泉经》传授与你,应该还会有兴趣助你一臂之力,让你登上阳山小洞天宗主之位。”杨继业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但不得不说,他这个提议极具可行姓,而且挺靠谱,最重要的是很让人动心,太上道人一看就是一个极具野心之人,应该会受吸引。
只可惜他完全搞错了张潜的身份。
“我如何相信你?”张潜稍稍沉思片刻,忽然问道。
“我也无法说服你,但如你所说,富贵险中求。”杨继业见张潜收敛起了杀机,也知道自己已将他说动,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
“把《碧落黄泉经》说给我听。”张潜心意似有转变,说完这话便闭上了眼,但也没有明确表态。
杨继业微微一怔,也没想到张潜如此直接,然而稍作思忖之后,便开始背诵经文,通篇数千余字,背了将近半个时辰,没敢篡改一个字,也没有漏掉任何关键与细节,这太上道人如今这份姿态,明显是在藉此考验自己的诚意,若自己耍心机被他发觉,那仅有的一线生机也会断送,念完经文之后也不着急,等太上道人反刍片刻,将经义理清,这才开口说道:“这《碧落黄泉经》我已经原原本本告诉阁下了,可见在下诚意,不知阁下是否愿意与我小沩山共谋大事?”
“这《碧落黄泉经》之中竟然包含往世、今生、未来之道,黄泉魔尊不愧是上古大能。”张潜稍稍理清经义,便有种惊艳之感。
往世、今生、未来之道已经是时间规则的一种体现,黄泉魔尊对大道领悟之深已超乎他想象,今后之成就恐怕还在无极魔尊之上,他自修道以来,见过玄妙道法不计其数,但能和《碧落黄泉经》相提并论者却是找不出来,大衍周天经虽是仙王所创,但也只是气行周天之境的道术,这《碧落黄泉经》竟然包含了元神境界之后的一些修炼方法,其价值简直无法估量,而修炼此法成就的‘黄泉元神’也有通天彻地之能,只怕还在‘真雷元神’之上。
张潜也有些沉醉其,甚至有些怀疑,这么玄妙的道术是不是黄泉魔尊所能开创的了。
思绪被杨继业询问打断,张潜微微皱了皱眉,暂不琢磨经义,决定先将眼前麻烦处理了再说,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放杨继业一条生路的打算,杀他已不仅仅是因为当年的一些恩仇,他想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