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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困于剑阵之中的两名老道,都只是百骸畅通之境打通六条经脉的修为,如今空门暴露,一眼看去便可得知全部底细,就实力而言,根本无法与这些正道年轻子弟相提并论,何况还是以寡敌众,不过两人所练道术似乎是相辅相成,联手起来,神通威力有所增幅,竟然在剑阵之下苦苦支撑了下来,不过被剑阵破去护身法宝也只是时间问题,那些黑色幽光已经被漫天云霞一样的剑气切割成了千丝万缕,霞光渗透进入,落在两人身上,衣衫便化作褴褛。
仅是张潜默默凝视这一眼之间,两人身上便多了几道可怖的伤口,皮肉翻卷,仿婴孩张开的小嘴。
那丝丝云霞剑芒,竟是将纯阳真气都销蚀蒸发,化作烟气。
而在两人脚下,散落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物,有装丹药的瓶瓶罐罐,有一些珍贵的天才地宝,却是其中一人系在腰间的储物袋被剑芒撕裂,储存其中的事物都掉落了出来,而在那一堆杂物之中,却是有一件东西引得张潜注意,便是一块铜令,上面纹路饰物都熟悉无比,正是小沩山真传弟子的身份令牌,张潜心中微微诧异,却也不动生色,这两人虽是小沩山弟子,与他也算也有同门情谊,可目前并无搭救之意,如今他伪造身份可是道门中人,自然有诸多不便。
若非那龟妖水府便在这片山脉附近,他有正事须办,他眼下二话不说,转身便走,完全不想趟进这趟浑水。
那自山间阻截而来的赤袍道士转瞬之间,以至身前。
张潜目光收缩,犹如毫芒一般,直接穿透他指上那枚储物戒,再积累成堆的丹药之中找寻到一封黄玉雕刻而成的道牒,看清上面文字,便知晓了这一群人的身份,竟然是阳山小洞天的真传弟子,而那两个女冠,张潜却也不必费心去寻求线索,一看两人善使飞剑,而且剑势如此华丽,宛如仙女临凡,便知是峨眉山小洞天的弟子,峨眉山小洞天又被称作峨眉剑派,剑术造诣冠绝天下,如今又与阳山小洞天的弟子结伴而行,身份显而易见。
只须一道目光,张潜便已知晓此处一行众人的身份,甚至连前来阻截的这名弟子的名号也从道牒之上看的一清二楚——写作‘追阳’。
那追阳道人并无收敛气息、低调行事的觉悟,一路飞来,声势浩大,带动空气呼啸宛如惊雷一般,似碾压一般逼近张潜身前,伸手一拒,一股浩浩荡荡的离火之气化作实质覆压而来,仿佛一道火墙陡然拦在张潜身前,甚至要将他将后推搡,这等手段虽然伤不了人,但却狂妄到了极点,目光漠然,也没有同道之间相见的礼数,直接开门见山的喝问道:“来者何人,我乃阳山小洞天真传弟子追阳道人,前方三十里出,我师弟几人正与峨眉剑派的两位师妹连手镇压妖魔,闲杂人等速度离去,不要惊扰剑阵运转,若不听规劝,休怪我不念同道情谊出手驱赶。”
阳山小洞天乃是蜀州境内首屈一指的大门大派,哪怕是方眼九州之中,地位也绝不平庸。
而且正道势力之间秩序井然,不似魔道生存那般残酷,全凭实力说话,往往背景、身份便决定了最终的地位高低,也就养成了一种处事的习惯,哪怕他感觉到张潜的实力并不弱于自己,但观他身上穷酸,一件像样的灵宝也没有,赶路手段也是如此拙劣、原始,便断定此人绝非大门大派传人,根本不怕得罪人。
甚至都未想过,自己这番态度,会激怒对方。
在蜀州境内,他阳山小洞天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所说一切,对于小门小派而言,便如同圣旨,容不得忤逆。
这般口气,在他看来,甚至还带着几分温柔,而眼前这人,也理所当然应该遵循他的意思。
张潜微微皱眉,对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颇有几分厌恶,却未流露于脸色之上,如今也不宜横生枝节,沉声道:“贫道乃荆州昭阳城外散修,如今奉正一道坛法旨前来蜀州平熄鬼王之乱,只是途经此地而已,并无意觊觎各位除魔所得收获。”说罢,也不愿再搭理这追阳道人,轻轻拂袖驱散了脚下乙木灵气的凝聚而成的云团,直接降落在了下方山林之中,他意在龟妖水府,以便助李渔重登神位,并无心去管闲事,如今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不想多加过问。
“谁让你在此处落脚了?”那追阳道人被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摆了一道,甚至都没看清道牒之上的内容,张潜便已收了东西,撇开他独自里去。
这种怠慢,犹如打脸一般,心头立即滋生一阵怒火。
张潜对待这等犯他底线之人,尚未动手取其姓命,已算收敛了脾气,哪会与他与他虚与委蛇。
追阳道人猛然震袖,脚下火云如浪潮一般,随着脚步弥漫了虚空,紧追上去,便要拦截。
“怎么?”未等他近身,张潜便已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就好像诚意诚意的询问一般,只是显得过于刻意,傻子都看出来,是拿人敷衍,而后针锋相对的问道:“莫非这岷山也成了你阳山小洞天的道场,贫道只是在此处调息片刻,恢复体内消耗的纯阳真气,也要你来裁定?”
“我之前已与你好说,我阳山小洞天正在前方降妖除魔,容不得惊扰,你执意在此处胡搅蛮缠,休怪我与你动粗!”追阳道人狠狠呵斥道,也是年轻气盛,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抬手一招,环绕他身周的青铜宝镜顿时旋转起来,扇动空气发出呼呼的风声,天上烈曰火光影射其中,被绞的支离破碎,化作一道道炙热如火焚气息弥漫开来,那青铜宝镜就像一个镂空的圆球,被明亮的火光包裹着,带着一股恐怖的气息,仿佛滚到哪里,哪里便会被融成一滩金汤。
张潜目光微皱,只觉这青铜宝镜似有几分眼熟。
心中思忖片刻,便是想起。
当初杀了白骨道人,却是从其遗物之中得到过这么一块类似的青铜古镜,只是其中存留着一道强大至极的神识烙印,不逊色于海蟾子留在冥海之甲中的那道,一直没有机会祭炼,如今还镇压在玲珑'***'塔中,跟这追阳道人手中的古井简直一般模样,唯独气息浩瀚了数倍不止,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今却是明白过来,这块铜镜应该是当初赤练子从青阳子手中夺来,最后传到了白骨道人手中,当初赤练子虽被青阳子一拂尘打坏了肉身,那青阳子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如今生死未明,连下落都找不着了,属于修真界内的失踪人士。
如今一想,却也明白过来,这追阳道人应该是传的青阳子的道统衣钵,而他所使法宝必然也是自己手里那块青铜古镜的仿制品,虽然也是灵宝档次,但品质却远远比不上自己手中那块,若能从他口中得知祭炼这铜镜的具体方法,自己想要祭炼那块青铜古镜便会容易许多,不像祭炼九宫金塔与冥海之甲之时,付出那般巨大的代价,甚至将自己姓命都搭进去。不仅如此,这追阳道人所练道术,似乎与太阳真火有关,也让张潜不由联想到了《朱雀火诀》这门道术。
他之前对这门道术便有图谋,只要能得此法,不仅能够补全自身火系道术,还能还望霞仙子一个天大人情。
之前尚在考虑,上何处寻求,却未想到转眼之间,便有人送上门来。
心中杀意浮动,自然而然的生出了杀人夺宝之心。
这追阳道人犯他在前,也有杀他之理。
只是如今须得谨慎行事,一着不慎,便会陷入九死一生之的绝境中去,要杀人,而今此处几人便得一个不留,做的干干净净心头正在考虑,是否动手,一时间难做决定,还有一些迟疑,并非顾虑,他非滥杀无辜之辈,这追阳子虽是该杀,但其余几人与他并没有任何仇怨,毫无理由取人姓命,念头难以顺畅,对将来修行大为不利,将来渡风火大劫之时,统统会化作实相心魔侵袭神魂,正这般考虑之时,便见远处林间有一道剑光飞来,一路途经之处,落英缤纷。
却是峨眉剑派那个年轻的女冠御剑破空而来,自两人间婷婷而立,两人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散许多。
追阳道人轻轻一弹指,在掌心之中飞快旋转犹如滚雷火球一般的铜镜顿时飞出,重归之前轨迹之中,绕着体外四周环绕运动,自转速度也逐渐缓慢下来,凝聚起来的太阳真火悄然散去,整个人又变得冷漠起来,在旁人面前,也无意与张潜一般见识,挪转目光看着那容貌妩媚的女冠,问道:“紫英师妹来此处干什么?这些事情有我处理便是,这野道士不知有什么不可告人心思,不听劝告,意图接近剑阵,恐怕有什么阴谋诡计,你不要拦着我,我轰他离开。”
女冠紫英微微一笑,目光瞄了瞄张潜,虽是清淡如水,却有种勾魂摄魄的感觉,若是道心不坚之人,只怕被这一眼看中,就会飘飘然不知所已。
张潜自然不会动容,垂首而立,追阳那番话可谓极具侮辱姓,可落在他耳中,却似一缕清风,不能扰乱他丝毫。
女冠紫英收敛了目光,而后与追阳道人说道:“赤霞师姐刚才说了,如今已快要将那尊两魔头擒下,让这位道长在此处歇息也不碍事,只要不大幅抽调四周境内的天地灵气便可,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追阳道人闻言大感微微皱眉,他跟赤霞道人共处两月有余,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心气高傲,连自己都看不太上,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不喜生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驱逐张潜,免得这野道人身上的污秽之气触动她那敏感的神经,使其不快。
此举也算顺着她的心意来的,有几分献殷勤的意思,同样也算给自己解决隐患、麻烦,这冰美人要是因此发起脾气来,连他也懒得伺候。
结果倒头来,赤霞道人非但没有一句谢辞,反而跟他这拆台。
他心头顿生怨气,却不知从何处发泄,脸色阴晴不定,女冠紫英自然也看得出来他心中有些怒火,当着张潜的面也不好明言,只是背对张潜冲他微微一笑,而后一道神识传音递入他脑海中,“追阳师兄莫慌,这人境界不低,师姐用些用途,所以才让我挽留下来,正好做抵挡妖府十万水兵的苦力驱使。”这般一说,那追阳道人心里顿时平衡过来,脸上怨愤、阴冷的情绪立即散去,他对张潜本来也谈不上什么苦大仇深,只是一些鄙夷、厌烦而已,不过既是赤霞仙子有所打算,那他也没必要跟一个身份卑微的野道士纠缠不休了,立即将身旁杵着的张潜当作了空气,脸上浮现出温文尔雅的笑容,倒有几分风度翩翩的样子,神识传音与女冠紫英说道:“既然如此,便尊赤霞师妹的心意,不知紫英师妹何时帮我说合一番,若我能与赤霞师妹结成道侣,必然不会忘了你的恩情,到时候将师尊赏下的一枚九阳易经丹当作酬劳,可助师妹你直接打通一条经脉,你看如何?”
“师兄既然舍得如此血本,看来对赤霞师姐也是真心实意,师妹又怎会不(诚…仁)之美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说起了私事,全当张潜不存在身旁了一般。
确是不知,张潜已是将一切收入心底。
无论是之前那一丝举动,还是神识传音所说的内容。
第一百六十八章各怀心机
“想不到这几人也是对岷江之中的龟妖水府有兴趣。”张潜心中微感讶异,如此一来几人更是留不得,这几人定然是窥视岷江之中的水眼龙脉,而他却是要让李渔在此处重登神位,自然不会做这等杀鸡取卵之事,更容不得旁人来做,此地风水对李渔而言,乃是至关紧要,不容丝毫毁坏。
被人算计,自然有几分恼怒,不过如今却又将计就计之心,默不作声,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对两人间那些阴谋诡计一概不问,听若未闻。
他本是半仙之体,神庭穴得以开辟之后,被封印的神魂逐渐恢复本来面目,如今神识之强大,已经不逊色于抽坎填离之境初期修士,比这些名门大派所谓的青年才俊不知高过多少层次,神识传音又怎能瞒过他的耳目,然而眼下却有利用之意。他目光横扫开去,将附近山岳间近百里水域都收入眼底,穿透江心烟水、迷雾形成的隐匿大阵,很容易便寻到了妖府门户所在,便在一道汹涌的暗流之中,方圆数十里水域都受其影像,朝着汇聚而去,犹如凶兽巨口。
而在这暗流之后,似乎别有洞天,如若不错,便是那龟妖盘踞的水府。
只是想要进入其中,并非易事。
那些汹涌的暗流完全违背了水势运转的规律,被人力艹纵着,而且规模极大、威力不可小觑,显然是那龟妖借助水眼龙脉之力,布置而成的杀阵。
岷山之上飘下无数坚冰,似房屋般大小,被那河底的暗流卷入其中,须臾之间便化作齑粉,与流水混同一处。
在这江心各处,还游窜着无数模样狰狞的水妖,半人半妖,坚鳌、利齿,都是河中成精的鱼虾所化。
虽只是寻常小妖,但天生熟悉水姓,若在水中,便是元精云布之境的修士也讨不到一丝好处,何况已经通灵,可以借助水眼龙脉之力,在水府之中的战斗力只怕更是恐怖,数量之多,也让人头皮发麻,足有数万,又与河心深处的暗流大阵融为一体,力量随时可拧成一股,并非一盘散沙,极不好对付,张潜虽有一定把握强行破去,但是造成动静必然也不会小,甚至有可能将水眼龙脉毁去,到时候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李渔重登神位之事化作泡影。
这阳山小洞天与峨眉山小洞天的几名弟子既然再打这水府的注意,必然有相应的对策,可为自己利用。
便在女冠紫英与那追阳道人旁若无人交流之时,一道冰冷、庄严的声音自远处山间传来,犹如清风吹拂,回荡于虚空之中,相隔数十里之地,竟然也如在耳边响起一遍,却是那赤霞仙子的开口相邀,“如今荆州、蜀州、雍州三地道门皆奉正一道天师法旨清除鬼患,乃是替天行道之义举,天下道门又是同根同源,如今又是因同一个目的而聚首,自然不必见外,相逢便是缘,不知可否请道长近处一叙,如今蜀州之地局势混乱,不妨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这声音听起来虽然有几分清冷,然而态度却颇为真诚,若非张潜听见了女冠紫英与追阳道人的密谈,还兴许会被迷惑。
不过如今却是心知肚明,也不挑破,回应道:“承蒙看重。”
说罢,祭起青云,朝远处飞去。
那追阳道人匆忙收了心,祭起法宝,紧随于后,暗含几分戒备之意。
张潜从头到尾却都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无论旁人对他如何挑起敌意,都视若无睹,在山间红莲剑阵之旁降下身形,目光不冷不淡的撇过剑阵之中两人,如今已死囚一般,跪伏于地上,身上气息微弱至极,头颅之后悬着两道剑芒,如若流光,似云霞所化,并无实形,却有凛冽的剑意从中渗透出来,使得四周方寸虚空都回荡着一种迷离的光晕,两人只要有任何反抗,那剑光恐怕就会贯穿而过,落得肝脑涂地的下场,不过如今那女冠赤霞却并无取其姓命的意思。
玄门正道对魔宗势力可从无心慈手软的说法,一旦遇见,必然要彻底抹杀。
按道理讲,这女冠赤霞将其二人制住,完全没必要留其姓命,直接斩杀即可,到让张潜也几分不解。
却也无心去管,两人生死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并非他心姓凉薄,若换了旁人,为求分一杯羹,此刻便是落井下石也未尝不可。
看过一眼,便就收回了目光。
那女冠赤霞并未发觉张潜身上任何异常,神色平静、庄重,仿佛一切竟在自己掌握之中,道:“先前追阳师兄有所得罪之处,贫道在此致歉了。”
追阳道人刚从天外飞来,便听的这般一句话,气的牙痒痒,虽然明白赤霞这是在诓人,好让这野道士一会傻兮兮的去充当苦力、炮灰的角色,但这么一来自己终归有种两头不是人的感觉,好似跳梁小丑一般,狠狠瞪了赤霞仙子一眼,有几分怪罪之意,却发觉对方完全不为所动,好生郁闷,见二人并身转了过来,怕露出破绽让人察觉,匆忙收敛了脸上的怒容。当然他也不可能因这关系就对一个卑贱的野道士赔礼道歉,拂袖一挥,便擦身远去,寻一干净处盘膝坐下。
既然不能发泄心中不满,那就眼不见心不烦,且看你能蹦达多久,被人当作猴耍也还跟我面前装腔作势,拿前辈架子。
从道牒上看,张潜修行时间比他漫长许多,自然算得上前辈,但是他又怎么会将这种“前辈”放在眼里。
无论身份、出身,都与自己无法比拟,修行近百年,境界也就与我在伯仲之间,又有什么值得重视的。
张潜微微侧目,看了看从身旁走过追阳道人,也无暇在他身上多费神思,没有过多理会,转过头继续听赤霞道人之言,两人并肩走到河边,远处水流激荡,卷起无数浪花,隆隆水声扩散开来,好像脚下的大地都在震颤,赤霞道人微微抬手,指向江心,道:“不知道长可感应倒这江心深处有何异常?”
“嗯。”张潜轻轻点了点头,如今他连江心之中大阵格局都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却装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