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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已经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出来看这一幕景象的。一则修为高深之后,闭关多年是正常的事情。二则即便没有在修炼,禁制内的灵兽也并不愿意出来。至于是何缘故,琉璃只说她去过一次便知了。
果然,很快秦霜就知道其中的缘故了。
秦霜出来之时,峡谷中已经悬着一个孤零零的火红身影。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
这应该也是隐藏在禁制中的某一位可以化形的邻居吧。
秦霜几乎看不清他长得什么模样,满眼之中,净是那斜挑的凤目中两团小小的火焰。连发色和衣衫都是火红色的,在这深蓝的海水中分外刺眼,似乎连他周身的水珠也变得炙热起来。此人凝视了她一会,忽然回过头去。
秦霜看出他并不愿意与她搭话,倒也识趣地在远处寻了一个位置坐下。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她不知道月圆的具体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将要发生什么,这等待的时间也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一亮,已经习惯了峡谷黑暗的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倒抽了一口冷气。
黑暗的绝望峡谷已经不知去向。眼前是一片广阔的海渊,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虽然似乎遭到过大型灾难的肆虐。却不能掩饰其华丽本色。这当然还不至于让她吃惊,最让她吃惊的是,单是目光可及范围内竟然大大小小盘踞着十余只凶兽,血红的眼珠凝望着同一个方向。
在秦霜身前百丈处,一只凶厉的海蛇盘踞着。身躯几乎与怀温的本体一般大小,通体都是蓝色。两只血红的双目中一只银色的尖角闪着寒光。再远一些,一只扇贝一张一合,吞吐着水沫。好吧,如果这还算是扇贝的话,毕竟秦霜对天元大陆的凶兽所知不多,根本认不出这是什么。毕竟,谁也没有见过一间屋顶大小的扇贝,花纹华丽精美,偶尔伸出两只触角。
它们是干什么?难道想打架吗?不对,应该说他们正在打架,看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就知道了。更何况,此刻海蛇身上不知被什么腐蚀了两个触目惊心的大洞,却没有血液流出,也有可能血液是无色的,秦霜看不出来。那枚扇贝要狼狈些,精美的壳上破损更加严重。其他几只奇形怪状的凶兽却并没有发现一般,专心致志地注视着那轮逐渐光亮起来的满月。
秦霜一惊之下,不禁苦笑起来。将她扔到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岂不是让她送死吗?可是见那几只凶兽的样子,却不像发觉了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淡淡的虚影,甚至不远处那火焰男的虚影她也可以看见。
她立刻明白了禁制内的灵兽为何不愿意出来了。眼前的一切居然只是镜花水月,看得到摸不到,与其没有希望的等待,还不如彻底地忘却。
那海蛇恼羞成怒,盘旋的身子动了起来,钢鞭般的长尾朝那只扇贝狠狠甩了过去。秦霜清楚地看到,那一节尾巴上,还有不少如同它头上银色尖角差不多样子的小角,只是略微小些,颜色是黑色的罢了。那扇贝待长尾几乎到了面前,才猛地一合,收拢了来。大蛇张嘴似乎是长嘶了一声,秦霜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看来此处只能看见景象,却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那扇贝被蛇身卷得来回旋转,却死死咬住那截尾巴不放。大蛇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抡起尾巴,带着那枚扇贝狠狠地砸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光看那岩石爆裂的场景,也可以想象到这一下包含万钧之力,秦霜可以肯定,若是挨这一下的人是她,她决活不下来,必然被摔得粉身碎骨了。那扇贝身上又多出一枚大洞,似乎也很不好受,终于将那截尾巴吐了出去,只是除了那些黑角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以外,几乎已经看不到一块整皮,有一处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那扇贝分泌出来的液体居然是一种很猛的毒,那海蛇的皮看起来就坚固柔润,这么短的时间却几乎皮肉净去。
而那扇贝破裂的躯壳多处露出了粉红色的肉,开合之间,竟然长着一簇簇深红色的肉芽,此刻流出了一些淡黄色的液体,不仔细看甚至很难发现,想必也受伤了。
这一切,其他凶兽甚至连冷眼旁观都没有。它们的心目中,似乎只有那越来越耀眼的月色。秦霜以为海蛇和扇贝还会继续争斗下去。谁知道两只凶兽身躯忽然顿了顿,安静了下来,也学着其他灵兽的模样仰头望天起来。
还真是难得见到这些暴虐的凶兽这样和平共处的模样啊,凶兽大部分都依靠互相吞噬内丹和本命精华来增进修为,这么多凶兽聚集,不发生冲突才是怪事。秦霜总算知道之前那似乎曾被灾难肆虐过的地方究竟是何由来了。这些修为高深的凶兽,冲突起来没有彻底毁了这个海渊应该已经是刻意压制的结果了。她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安,也不知他们是本能地被月华吸引还是另有其他缘故?若说是他们会被月华完全吸引,之前又怎么会冲突起来呢?抬眼看了看,却忽然发觉远远地飞来一个庞大的身躯,飞得近了,秦霜才看清这只鸟儿竟似能遮天蔽日,两翅伸展开足有百丈以上的长度。在空中盘旋一圈,落到一块巨大的露出水面的礁石上,竟然就在秦霜眼前不远处。
这实在是一只很美的鸟儿,通体雪白,头上还顶着一簇毛茸茸的五色长羽,两只金色的利爪,神骏非常。排除它两眼的凶厉之气和巨大的体型,若能被驯养,绝对大受女修士的欢迎。
秦霜正胡思乱想中,耳中忽然挤进来几丝细细的歌声。歌声温和婉转,在她的耳边倔强地盘旋着。渐渐地声音大了起来,似乎海浪的潮汐声,又似是情人间的低语和温柔的手。秦霜不禁听得痴了,良久,声音才低了下来,一曲终了,她回过神来,只觉鼻尖直泛酸。
是曲娘。那些可怜的曲娘,只有这个时候,它们才能一展歌喉。只是,这样美妙的歌喉,天元大陆上的人却没有耳福得闻了。在这一片虚幻之中,那月华恐怕也不会对它们有任何帮助。只是,他们却始终忠于自己的天性,纵然无人欣赏,也始终倔强地歌唱。
下一曲却有些悲凉,犹如一颗颗通透的水珠在她耳边跳跃着,却又断续不定,似乎随时都可能停下来,永远融入那海水之中消逝了踪迹。虽然曲娘那嗓音呢哝一般,听不清唱些什么,秦霜心中有感,却似是字字句句都在心中。
夜寂静、寒声碎。
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此刻,她与她牵念的人,相隔更何止万里?
待她从这美妙的歌声中回过神来,不知何时,那些凶兽都已经吐出了一颗颗颜色各异的圆珠,嘴唇与圆珠之间,有淡淡的灵气相连,映得这片海域光华万丈,远远看去必然几如仙境。可是谁又能想到,这里竟然是如此的凶地。
第一三六章 华年似流水物换星也移(一)
秦霜的笑容更加苦涩,只觉心重重地沉了下去,直沉入无边的深渊地。
崎韵海渊,这眼前的景象,纵然无人对她言说,她也从未亲眼见过,但必然是天元大陆独一份的崎韵海渊了。除了崎韵海渊,哪里还会有如此多的高阶凶兽聚集在此对着月华吐出内丹?若说出口就在这里,那些身份高贵的神兽一流都无法破开出去,她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恐怕不死心也要死心了。可是这里的灵气稀薄,丹药又是有限的,就算修炼到她寿元尽了,也不见得能突破凝丹期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在这里能修炼到元婴期,她难道是这不知数目的修为全都在三阶以上的凶兽对手吗?目光所及之处就有十几只凶兽,在她能看见的地方之外呢?
真是死地啊,秦霜心中暗叹。听着曲娘那悲呛的歌声,只觉她的心情比那绝望深渊更要绝望几分。
之后,这一场盛典是如何结束,她又是如何回去的,都已经记不得了。这对于记忆远远超过普通人的修仙者来说实在是一件稀奇的事情。甚至,当初她以为自己占据了沈灵的身体时,也没有这么沮丧乃至失魂落魄过。
在沈家的时候,她内心还是将自己当成一个筑基期修仙者的,只要恢复了实力,沈家留不住她。更何况,再不济也还有飘云呢。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是筑基期修仙者,就算她突破凝丹期,能在这崎韵海渊的凶兽群中全身而退吗?她自然之道能让玄武这样的神兽龟缩不出的不是什么一般的困难,但是她看到的委实超乎她的想象了。目前以她的实力,从崎韵海渊出去的可能性是零。就算修炼到了凝丹期,也绝不会超过一成。
更何况,在这种地方。她要依靠什么修炼到凝丹期?那微薄的天地灵气?她可没有灵兽那样悠长的寿命,甚至只有其他人类修士的一半而已。
她还不知道灵药阁为什么要对付她,不知道她的父母究竟是什么境况,还没有给那万法门一个足够难忘的教训,甚至没有来得及跟飘云告别一声,一切的一切,就到此为止了吗?这些灵兽没有阻止她出来观看,难道就是要她彻底死了心不成?这对她们又有什么好处呢?秦霜可不会傻到认为她又是什么扭转乾坤的关键人物。最不济还有一个化形期以上的灵兽顶着呢,有她这么一个筑基期小修士什么事情?
可是,难道她真的能就这么死心乃至终老是乡吗?
。。。。。。
“谁说女儿不如男。但看我今日。。。。。。。”华丽的戏台之上,一个扮相俊美的小旦依依呀呀唱着,台下却是鸦雀无声。
“相公。。。。。。”一个身穿大红色罗裙的女子握住了身边男子的手掌。她不过二十余岁年纪。面上却有些沧桑之色了。不过衣饰华丽,浓妆艳抹掩饰了岁月的痕迹,远看起来依然是神仙妃子的模样,光彩照人。看着身边男子恍惚的神色,她心中似乎被针扎了一般。
护国天女的事迹很快就流传开来。在晋国可谓是家传户晓,无人不知,除了皇家特意为她建造的护国天女祠之外,不少百姓家中也供起了她的生祠,早晚供奉。毕竟,比较起那些飘渺的神仙传说。这位天女求得这一场大雨才是真正活人无数的功德。
只是一场大雨之后,这位天女就行踪不明,没有接受皇家的册封。甚至没有任何人看见她的离开。百姓们也不以为意,在他们心目中,这样神仙一流的人物岂是轻易现世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就该是天女的作风。为了这场雨,她连皇家的血脉都舍去了。哪里还会在乎这样的世俗富贵。
不过,晋国恢复元气后,民间轰轰烈烈发展起来的第一个项目,就是这戏曲了。毕竟,上仙的传说只是传说,这样出现在他们身边,甚至惠泽如许多人的还是第一次得见。
戏子的地位卑贱,只是将这天女事迹编成的戏曲《天女传》却大受欢迎,也颇有几个戏班子出名了。目前台上在表演的,就是晋国京城第一班莲云班的台柱青云了。台下人虽多,但是能坐在这里观看的,也大部分是世家显贵,绝不是民间那种草台班子的规模可以比拟的。
这红衣美妇和她的夫婿独自占据一桌,显然身份也非寻常。
男子一身黑衣,面庞冷峻,面前的桌面上并没有摆放寻常的瓜果茶点,却搁着一把长剑。
他是薛慕白,而他身边的红衣美妇,无疑就是他的正妻碧落了。狂雷山庄在本吴国境内,并没有受到旱灾的影响,碧落的娘家柳家却在这一场大旱中元气大伤。好在薛慕白也不是那无情无义的人,不动声色之间暗暗帮了不少,既顾全了他们的面子,也帮补了里子,才算勉强撑到那场大雨降下来。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如此艰难了,柳家却还要撑着那显贵的面子,附庸风雅决不落于人后。这莲云班演出头几场自然是皇亲国戚高管达要观看,没有他们什么事情,演到第九场,才算轮到他们,正赶上女儿女婿又上门了,为了在女婿面前显示柳家还未走到败落的一步,干脆居然让女儿女婿凑趣来了。
毕竟,帮补是帮补,那么大的天灾,没有办法对抗也没什么。但若是柳家真的败落了,碧落在狂雷山庄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娘家无人,出嫁的女儿就要受些气的。
虽然现在旱情已解,柳家要恢复元气也不是短期内能办到的。当日他们认为晋国国泰民安,短时间不会再有战乱,书香世家自然就比武者清贵些,对女儿执意嫁入狂雷山庄有些不满,但这个时候,他们方觉出了这个女婿的好来。虽然是武林世家,但是财力也绝不落人后的。更是一心一计拉拢女婿。
碧落十八岁嫁入薛家,这些年来,共为薛家诞下两子一女,薛慕白待她也是温柔体贴,几个侍妾虽然年轻些,却也难以撼动她的根基。今日看见丈夫的表情,她却有些心慌。薛慕白出身武林世家,对于听戏这种文人爱做的所谓风雅事情原是毫无兴趣的,常说一听那依依呀呀声就头痛欲裂。她甚至早已做好了他半路拂袖而去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的夫君居然沉默地一路听完了。若说只是为了照拂她娘家的面子大可不必,尤其让她心惊的是,这个名动天南大陆的晋国护国天女居然叫秦霜。
对于秦霜这个当年夫君在他们新婚燕尔之时差点强硬地带回狂雷山庄的女子,她自然是不会忘记的。更何况,秦霜的貌美让她心中有着强烈的危机感。女人就是如此,即便秦霜已经主动离去,并没有跟他们回狂雷山庄,她的心中却始终梗着一颗刺。不知何时,被人触碰到了这一点,就会像被夺食的猫儿一般,拱起背,立起全身的毛发备战。
家中那几个侍妾都是她第一次有身孕后亲手为夫君挑选的,其中有之前薛慕白的通房丫头,也有她出嫁时陪嫁的贴身大丫头。为求稳妥,自然是比不上她的美丽。她也心知在见过秦霜后,夫君的心内必然不太看得上这些庸脂俗粉。不过,当日薛慕白并没有说什么,客气地同意了,还谢过了她的贤惠。之后也雨露均沾,没有流离过宠妾灭妻的意思来,都相安无事。
这些年,除了她之外,也只有她之前的陪嫁丫头还得了一女,她自觉地位稳固如泰山,早已放心了不少。何况,在她眼中,这样的世道下,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美丽弱女子在外独自行走,别说其他,能否保住清白和性命都很难说。
她也曾派人暗暗使人打探过,却始终不知她离开后去了何处,也就息了要断了夫君念想的打算。
可是,在她已经不经意之时,这个名字又跳了出来,猛然刺痛了她的心扉。两人成亲后就住在吴国的狂雷山庄,除了这次大灾外难得回来。上一次回来已是一年前了,这护国天女的名字他们也是刚刚才知晓的。若是早知道,也许她也不会竭力鼓动薛慕白来看这一场戏了。
虽然薛慕白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碧落如何能看不出他紧绷的情绪?
“这个贱人!如此阴魂不散!”碧落心中暗暗诅咒着。不过,她可不认为这个天女就是当初的秦霜,只以为是同名罢了。虽然如此,她依然不愿意这个名字重又出现在薛慕白的面前。
情敌太优秀,是哪个女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她的揣测倒也没什么奇怪。
曲终人散,她看着夫君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忙堆出笑脸款款行了过去:“相公,我们早些回去吧。炀儿可是一刻也离不得我的,醒来若是不见我们,又该大哭了。奶娘可是止不住的。”
第一三七章 华年似流水物换星也移(二)
薛慕白面上抽动了一下,听到炀儿两字时,神情终于柔和下来:“也好,我们回去吧。”想到那个刚过周岁的小儿子天真可爱的模样,他心中仿佛有一片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这个儿子,是他最宠爱的儿子,长得也和他最是肖似。虽然来一次晋国千里迢迢,依然是把他带上了。
此秦霜是否就是彼秦霜,他自然也不能断言,不过他还是和碧落的推断一样,认为应该只是同名的女子了。在他的心目中,秦霜是一个孤女,他对她的印象也永远停留在第一次见到时那手无缚鸡之力、弱不胜衣却又有些倔强的模样,更何谈想到她会成为陆地神仙一流的人物? 只是,这个名字尘封了这么多年,忽然被翻出来,他心中不是不感触的。
他到如今,也一直想不明白当初她为何执意要离去。以她的身份,不应该是不肯为妾吧?她该有自知之明的,她只是一介孤女,非但无权无势,连个正经八百的娘家都没有,若非美貌过人,即便为妾也嫌不够,更不可能一进门就为正妻的。流落江湖,难得会比在狂雷山庄为妾锦衣玉食来得好吗?他是绝不会亏待她的呀。
如今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