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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贝壳拼镶而成的路直通到宫殿的正门,路两旁站立着两排穿着盔甲的水兽,一个个站的笔挺,目不斜视。
战娆就这样被连拉带托的一路拖到了宫殿门口,其中一只拖着她的水兽和守在门口的盔甲水兽低头小声说了几句,盔甲水兽看了战娆一眼。
可能是在水底没有看到过人类,他的眼神虽然克制,但还是泄露出了惊讶和好奇。
而后宫殿的大门便被打开,战娆又被继续拖着往里游,被拖着游了这么久,战娆早就晕头转向,根本无暇观察宫殿里的情况,只知道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或许就是笙口中那些暴虐无度的王庭贵族居住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类落在他们手里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宫殿里竟然不似外面那样处处都被海水浸没,只是隔着一道门,里面却和陆地上的房屋一般,没有水。
战娆就被那几个水兽在提上拖行了一段之后,仍在地上,缓了好一阵战娆才止住胃里由于晕眩引起的翻腾。
“将她关进幽冥水牢,听候发落!”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战娆挣扎了两下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只这一打眼战娆差点没消除声来,原来真的有龟丞相这么一个角色的存在!
在宫殿正北的正中坐着一个一脸病态的男子,身上的玄色袍子松松垮垮的罩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虽然坐在王者的位置上,却没有丝毫王者的雄风。
在他身侧站立的便是先前开口说话的龟丞相,通身灰绿的颜色,就连厚呐的唇上那两撇稀疏的胡须也是掺夹着灰败的绿色。
即便是用力抬头,身子依旧以一个怪异的方式弓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背上那个长着厚厚苔藓的大龟壳压倒在地。
一顶乌纱帽在小的无法与脖子划分界限的脑袋上摇摇晃晃,可偏偏是长着这么一副尊荣的人却有着那么低沉的声音。
“老乌龟!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显然战娆对龟丞相的称呼激怒了他,他只轻轻一抬手,那张盖在战娆身上的巨网便一下子收紧,越来越小,越来越紧,最后竟然像绳索一样紧紧的捆绑在战娆的身上。
而且还在继续收紧,知道战娆的嘴唇开始发紫他才放下手,瞪着冰冷的小绿豆眼俯视着战娆:“闭上你的嘴,或许还能活的久一点!”
说完便对着旁边的水兽一扬手,战娆便如来的时候一般又被水兽从宫殿的边门拖了出去。
战娆被丢进了一个像是水井一般的石洞里,在洞口设置着一个六芒星形的结印,凭着结印发出的微弱的光,她能够看清楚石洞里的情况,可事实上这个石洞除了冰冷的石壁便是咸涩的海水。
突然六芒星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拿到光芒像是生了眼睛一般直直的朝着战娆刺了过来,战娆被网绑着根本无从躲避,只能绝望的闭上双眼。
庆幸的是这道光芒只是让她的心脏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的痛上一阵,并不致命,可不幸的是这种疼痛每隔约莫半个时辰便会光临一次。
战娆的身体被网紧紧的捆绑着,不上不下的悬在石洞中央,望着头顶的那个六芒星形状,心里是无边的绝望。
此刻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正在距离地面几千丈的水底承受着这样痛苦的煎熬,这种想法让战娆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难道自己终究要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她的眼前突然越过了许多张面孔,战连成慈爱深沉的眉目,韶华无可奈何的笑颜,六个姐姐怜爱宠溺的目光……
转瞬又想到了瓮城的画面,朗玄受伤被带走时宽容安慰的眼神,百陌在火场里发现她时惊慌失措的一点都不像他。
惜渊在血浪翻起时那坚毅的侧脸和紧紧抱着她的坚实手臂,还有最后被血浪击昏后那一段短暂清醒的瞬间看到的钟离玥……
战娆的眸子募得突然张大,心里总算找到了一点点喜悦的感觉,那天在水底醒来,对之前发生的事情的记忆只停留在她被血浪拍晕在惜渊的怀里。
而晕过去的瞬间眼里最后的景象是钟离玥的身影完全被血浪淹没,所以她一直不敢想那个后果,想深了她就不得不面对钟离玥已经被蚊子精的血毒浸润的失血而亡的结果。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想起自己再昏迷后曾有过短暂的清醒,也就是那一瞬间的清醒让她可以肯定钟离玥并没有死,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打败了敌人。
可是小相公,你既然是安全的,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石洞里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战娆也不知道,六芒星带来的剧痛开始时还觉得是生不如死,毕竟心脏是全身最敏感脆弱的地方,战娆一度以为自己会这样活活被痛死,可是时间长了竟然也会变得麻木。
那些疼痛就像是一日三餐一般变成一种习惯,甚至有时候在一次结束后,会默数着数来看下一次到来的时间和上一次间隔几个数。
也就是这样在痛苦和寂寞中自我寻找乐趣,才让战娆在十年暗无天日的煎熬中没有发疯。
第六十九章 素无瓜葛
战娆想不明白那只老乌龟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将她抓来,却只是囚禁,漫长的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光阴,从来都不曾问津。
她还以为自己会一直在这个深渊一般的水牢里直到死去,可终究还是离开了那里,那只老乌龟不知是哪路回光突然反照了,竟然还记得这深不见底的石洞里还有一个她。
一如当初被抓紧来的时候一样,被四个水兽用网子兜住拖着,由于那些水兽都长着同样的脸孔,她并不知道这四个是否就是当初的那几个,只是这拖着的手法实在相似,依旧让她头晕目眩。
这种感觉在这些光阴里只有饿到极点的时候才会产生,有时候甚至眼前会产生一些幻觉。
在饿的最厉害的时候,她曾将自己散在水中的头发看成是母亲最拿手的凉拌裙边菜,直到咬在嘴里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竟然饥不择食到这种境地。
好在时常有一些小鱼避过六芒星的图形游进石洞里,这对于战娆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现在的她对于生吞活鱼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依然是那个宫殿,点上正中位置上坐着的男子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岁月,那张脸依旧如当初一般年轻,丝毫没有变化。
他的身侧依旧是那只面目可憎的老乌龟,此刻那双小绿豆一般的眼睛正俯视着伏在地上的战娆,即便他努力的想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在战娆眼里他的形象早就已经根深蒂固。
“你还真是命硬,这么久还没死?!”龟丞相的声音虽然低沉好听,但出口的话却是字字阴冷。
“呵呵!虽然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但是你还没死,我年纪轻轻的怎么也不好意思死在你前面啊!”
由于长时间不曾开口讲过话,战娆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但是她却丝毫不肯输了这口舌之争。
龟丞相被她的话呛的一张绿了吧唧的老脸瞬间黑了下去,倒是一直坐在正中的病容男子轻笑了起来,由于气息不稳还引得好一阵剧烈的咳嗽。
“丞相莫恼,这丫头的嘴巴着实不饶人,不过王兄既然要见她,必定是有重要的事,且不必计较这些小事。”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男子以平缓的口气做着和事老的角色。
龟丞相愤愤的瞪了战娆一眼,随即目光便移向战娆的身后,宫殿大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即传来,轻飘飘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战娆回头看去,随即脸上绽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自她被囚禁在水牢便失去了外界的所有消息,她之所以即便是生吞活鱼也要活下来,就是还有许多放心不下的事,放心不下的人。
比如在瓮城为救她而受伤的朗玄,惜渊,百陌,比如仅仅在短暂苏醒的时候见到的钟离玥,再比如在被囚禁的当天以血肉之躯为她挡下了百尺浪头的笙……
笙的样子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那时的他没有性别,全身的线条介于阳刚和阴柔之间,而心在脸上的轮廓明显的加深了,一双眸子不在是从前那样的乌黑,而是在黑色里还掺加了一抹冷幽幽的蓝。
战娆冲着他笑,可是他明明看见了,却又像是没看见一般,跟在一个白衣男人身后,目不斜视的走上大殿。
等等!战娆的目光从笙的脸上缓缓的往下移,直到看到那一双修长而笔直的腿,瞠目结舌,简直难以相信,那个人是笙么?不是笙为什么长着笙的脸,可若是笙,他怎么会长出腿来?
“王兄,十隔十年,可还平顺?”
“一切安好!”
在战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正中主位上的男子已经起身,将那个白衣男子迎上主位,二人之间的寒暄礼貌中带着生疏。
那男子落座后便一直盯着战娆,而笙就安静的站在他身侧,和龟丞相面对面。
自从他们一进来,战娆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笙的身上,太多的疑问她想不明白,可是笙却像是根本不认识她一般,一个示意的眼神也不曾递来。
“在六芒星结印中你居然还能魂魄无损?倒是我小看了你!”那白衣男子微微眯着眼睛睨着看战娆,衣服饶有兴致的样子。
战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有过交集,心里刚刚想着他究竟是什么人,眼前便闪现出一只九头妖的样子,只是一闪,很快便消失了。
战娆却吓了一跳,难道这就是男子的原身?
不对啊,当初她被曼瑶抓走的时候,为了能看清楚曼瑶的原身还要将自己右手无名指的指尖刺破,使自此流出的心头血与手腕上的血液混合才行。
如今怎么可能只是信念一动便能做到?不可能的!或许是那男子想要给她看刻意耍的手段罢了。
“我和你们素无瓜葛,你为什么要抓我?”
战娆将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以最为直接的方式问了出来,可那人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溢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笑声。
“哼!素无瓜葛?好一个素无瓜葛!”笑声戛然而止,一句话似是含了无数的怨气,字字成冰。
战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还从没有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过这么深得仇恨,哪怕当初苍蝇精的妻儿来寻仇的时候,也不曾流露出如此深刻恨意。
“你的心上人来了!等一下让他来和你说说看我们是不是真的素无瓜葛!”
话音才落,战娆只觉得身边一阵劲风拂过,那男子已经站在了大殿门口,大门大开,外面的海水隔着一道门却规规矩矩的没有一滴越界。
那人只一个眼神,笙已经来到战娆身前,单手将战娆的衣领抓住,刚刚往起一提,便听到刺啦一声布料扯开的声音,肩膀上大片的皮肤暴露了出来。
战娆的手脚依然被网绳捆绑着,脸上羞得通红,身上的衣服还是在瓮城的时候穿的那件。
随着身体长高手臂和腿都露出一截,还有几处被撑开了缝线,再加上一直呆在水牢里,布料早被海水浸泡的不堪一击。
起初注意力没有放在这里,自然不觉得什么,现在被笙这样一扯,只让战娆觉得羞愤难当。
第七十章 三生劫
战娆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想去看那些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这种从没有过的羞耻感几乎将她击溃。
眼睛酸胀的厉害,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身上突然一重,带着一股淡淡沉香味的布料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等她缓过神来,身体已经被重新提了起来,单手提着她的笙目不斜视的跟在白衣男子的身后,似乎方才将自己衣服脱下来披在战娆身上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才刚刚出了大殿的门,画面只是突然一闪,便到了岸上,眼前的画面将战娆着实吓了一跳,虽然隔了这么久,但是这景物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再过深刻。
那幢泛着荧光的白玉楼阁安静的矗立在她面前,但是也有些微不同的变化,在她的记忆里楼阁的背后应该还有一颗比榆木还要蠢笨的扶桑。
只是现实中却没了那颗树,也没了那个总是用鄙夷眼神看着扶桑的绿衣少年,那现实九婴原身的白衣男子目光阴骛的盯着白玉楼,仿佛对这一座没有生命的居所也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战娆还没能从在现实中见到梦境中景物的震惊中缓过来,便听到一个清冽温润的嗓音叫她的名字:“木……小七……是你么?”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别人这样称呼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改如何反应,只是呼唤她的这个声音并不熟悉,缓缓的回身,隔着笙的侧脸她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制直到身影的主人唇角泛起浅浅的弧度,隐现出腮边那两个浅浅的笑涡时战娆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了一下。
“小相公……”
只这一声嘶哑的轻唤,过去漫长的光阴里所有的苦楚仿佛都凝聚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眼泪的落下完全没有意识。
依旧是白衣如雪,依旧是浅浅的温润的笑意,可分明已经不再是当初稚嫩的少年摸样。
当初疏淡的眉目如今轮廓分明,当初单薄的肩背如今变得结实可靠,当初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自己竟在水底呆了这么多年么……
在那段被囚禁在水底的日子里,她是多么渴望能够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多么渴望能够再次感触到亲人的温暖。
她曾一度绝望的以为自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可偏偏在绝望的尽头总是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心底叫嚣,活下去,活下去……
即便如何黑暗,如何痛苦,只有活下去才能再次迎来光明,迎来希望。
虽然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一个地方,也没有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亲人竟然就是钟离玥,但是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此刻是多么想要扑进他的怀里汲取温暖,多么想问问他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找她,多么想告诉他自己是多么想念,想念家人,想念他,想念着陆地上的一切。
只是长达十年的水底囚禁,足够她忘记怎么用双腿走路,甚至连语言都是因为总是在水底自言自语才没有全部丢失。
钟离玥也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上战娆,曾今那么疯狂的四处寻找,每个人都说她已经死了,即便是她的父亲也这样告诉他,可他知道她还在,只要他还是钟离玥,她就一定还是战小七!
他一直相信自己只是暂时的丢了她,像三百年前那样,只是暂时的与她分别……
只是在几乎踏遍了四国八荒的每一片土地之后,却不曾想到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看战娆现在的样子他几乎不敢深想,在过去的这十年里她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曾今那个带着些许婴儿肥,满脸红扑扑总是把一双闪着皎洁光芒的眼睛笑的弯弯的红衣女孩,如今却只剩下皮包着骨头,依然是那身红衣,却不在张扬耀眼,幸好有那件月白的长衫遮住了她的狼狈。
钟离玥只是在感觉到心里的某一处被填满了,又被刺痛了,失而复得的高兴只是短暂的一瞬间,更多的是心疼。
战娆的眼前的视线早就被泪水模糊了,只能感觉到他正一步步的向着自己走过来,可是就在那个模糊的人影越来越大的时候,她的身体却被一股力量重重的甩了出去。
是那片熟悉的桑林,曾记得自己在梦境中还在某一颗桑树上有过短暂的栖息,而此刻这片桑林带给她的却是骨头碎裂的痛楚。
钟离玥也沉浸在和战娆重逢的震惊中,对相柳这突如其来的一袭根本没有防备,虽然也出手补救,但始终晚了一步。
战娆瘦小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一棵桑树的树干上,若是在从前,她肯定眼前一黑便软倒在地上,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折磨之后,这点痛楚对于她来讲已经并不是无法承受的了。
只是她的双腿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感觉,再加上那张束缚她的巨网依然如绳索一般捆绑在她身上,她徒劳的努力了几次都始终没有办法站起来,反而将背后被树杈刮开的伤口扯的更痛。
最终只能伏在地上感受着血从背后缓缓流出,她甚至为了能够感受到血液的温热而感到兴奋,在经历了漫长的囚禁之后,只要是能够象征生命迹象的东西都让他无比渴望。
在黑暗的海水中她渴望着又鱼群经过,甚至渴望着六芒星带来淡淡痛楚,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依然在延续。
“解开她身上的禁制,我们的恩怨与她无关!”
清冽温润的嗓音里带着温怒,话是对着相柳说,可目光却一刻也不曾离开战娆,很想过去将她扶起来,可是害怕自己的举动会带给她更多的灾难。
“放了她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看到你方才的表情,抓她可能是我当初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