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跪拜真龙天子,发誓要为龙头大哥报仇。唐明皇说:“有朝一日,重登宝殿,朕要把所有奸臣坏人杀掉,让咱们穷哥儿们扬眉吐气!”丐帮兄弟们问:“到那时你还认识我们这些穷哥儿们吗?”唐明皇为了不忘共患难的穷哥儿们,用牛皮筋编制了一条黑皮鞭,起名叫“龙鞭”。然后他把“龙鞭”挂在墙上,双膝下跪发誓道:“这根鞭子上打君、下打臣,亦打丐帮变心人。我登基后若变心,你们任何人都可以用这根鞭子打我,打死勿论。”唐明皇留下的这根“龙鞭”,被敬奉为丐帮始祖,千百年沿袭下来,乞丐们见了鞭子又敬又怕。后来,丐帮内乱,分立山头,这“龙鞭”又被分鞭多根,由各派丐帮帮主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无论那派丐帮主,对“龙鞭”的下传仪式都甚为隆重,丐帮通称为“拜杆儿”。
自古以来,丐帮帮主的“龙鞭”只有下传不可自制之规矩,这就同丐帮帮主的权威不能自封一样。六爷现在发了,是“龙鞭”给了他神威。六爷的杠子铺立在这古渡口,古渡口就是六爷的码头。
六爷刻骨铭心地记着:自离开丐王龙头后,小六子又开始了沿江乞讨崐的日子。那天,鞋破衣破的叫花子小六子流落到了汉江与丹江交汇地均州县城。均州城不大,可养狗的人家可不少,大街小巷到处是狗在撒欢。小六子好几次有惊无险,硬是从狗嘴里逃脱,裤子让狗撕破了几块,一边屁股也露在了外边。中午时分,小六子好不容易在一家小食店内等到了吃剩的半碗面条,刚要动手捞,猛然遭到了一阵拳打脚踢。原来是本地的一帮叫花子,见来了个外地客抢食,自然是拳脚相待,毫不客气。就这样,小六子一整天都是在东躲西藏中逃窜,滴水未进。到了傍晚,小六子在一个小巷子边拾到了半个馒头。他赶紧将馒头放进了怀里,找到城外的“乱葬岗”坟地,准备独享美食。不料,黑洞洞的身旁突然伸出了一只枯瘦之手,一把就抓住了小六子手里的半个馒头。小六子岂能相让,他起身扑向黑影,猛然又夺回了半个馒头。这时,小六子他才听清了对方黑影子还能说话:“我不行了,我……我求你了……小师傅。”说着那黑影倒在了坟坡下。
小六子躬下身子赶紧迎住了这个黑影。这黑影原来也是同自己一样的鞋破衣破,一个遍体鳞伤的小个子老头。小六子在坟地旁找到了一个放牛娃搭的小窝棚,他把小老头放了进去。又从汉江里打来水,用树叶沾着水轻轻地帮小老头擦洗伤口。小老头咬着牙一声不吭,泪水从两只眼角边一滴一滴地滚了出来。次日天黑,小老头有些吃不住劲了,浑身滚烫烫的。小老头说:“小师傅,你叫什么名字?”
小六子用手托着小老头的后背,在他耳边说道:“师父,我叫小六子。您有事就吩咐吧。”
“小师傅,你心好,我不行了,我是……”说着,小老头的嘴中没有了声音。
小老头好像是睡着了,可小六子睡不着,坐在小老头身旁守着。半夜时分,小老头醒了,他打起精神开始向小六子细细地诉说起来。这小老头原本是汉中城的丐王,姓严,名宝子。手下有叫花子八百余人。汉中是块风水宝地,盛产稻谷,年年都是丰收年景。严宝子守着这块宝地,本来有吃不尽的山珍海味,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可祸起萧墙,严宝子手下的一花子头被安康城的蜀河帮丐王所收买,竟然引来了一支外客,企图从汉中占据一块地盘。是可忍,孰不可忍?严宝子率众迎战,不料中了对方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他拼杀突围,一路逃窜,好不容易到了湖北境内,岂料,又不被当地乞丐所容,打得半死后,被扔进了“乱葬岗”。
讲完这些,严宝子的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他想动动身子。小六子赶紧扶了一把,他竟然站了起来。严宝子走出窝棚,一会儿,不知从那弄来了三块砖头,竖立着并排摆起,然后拉着小六子面对面一同跪下。“今夜翁、钱、潘三家青帮祖爷在上,因弟子无能流落在外,只能临时设小香堂行礼仪了。我家小六子无依无靠,由我严宝子代投‘小帖’了,恳请祖爷收他为弟子。”说着让小六子将头重重地连续在地上碰了三下,算是“拜杆儿”。
“小六子,从今夜起你就是我们青帮里的人了。”说着从内衣的背后抽出了一根鞭子,“我就是你的师父,这根‘龙鞭’就是我传给你的青帮人的‘海证’,你沿着这汉江上下寻找,去认家吧。要记住,你认家之处乃‘男根女阴不吉,寻天求地阴阳地’也。”说完,严宝子瘫软在地,霎时,身子就僵硬了。
师父严宝子让小六子拜天拜地拜杆儿,拜得小六子是糊里糊涂。严宝子临终前留下的那一番话,小六子根本就听不明白。至于说“龙鞭”,小六子记得还是从郧阳帮丐王龙头嘴里听说过。丐王龙头说,他也没见过“龙鞭”是啥模样。小六子想,有了这根鞭子再也不怕狗咬了。
小六子含泪埋下了师父,十分好奇地拿着“龙鞭”在师父的坟前挥舞了一阵子,然后将其贴身绑在了腰里,跪在坟前与师父含泪告别。小六子仍然是一根打狗棍,一个粗瓷碗,沿汉江乞讨而上。
一路仍是苦难缠身,待小六子乞讨到汉中城里,已是半年之后的事了。这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小六乞讨到汉中城外已是午后,他蹲在路边的水沟边捧了几口水喝,强忍饥饿向城里赶去。汉中城里的人,无论看穿戴还是看气色,都显富裕。小六子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走得有些急不可待,因为他看见了路口那一边有一家挺大的饭馆,饭馆的里里外外站的坐的都是人,且都挂着一张油油的嘴。
突然,他被一条人腿绊了一下,还没待他稳住神,就一下子栽倒在地,随身的棍子连同那只瓷碗被摔得好远。小六子机灵地一个就地滚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头一看,不由吓了一大跳。只见路边的一床破芦席覆盖着一具死尸,其上半身不可见,下半身则裤仅及膝。尸体旁立着一个中年女人,衣不遮体,蓬头垢面。女人个子高挑,冬瓜脸型,有些福相,只是眼睛一只大,一只小,还有点斜视,鼻梁塌了一点,是相书上说的“嫁个男人不吉利的女人”。女人向过路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死者是我夫,只因无钱安葬,暴尸街头,请各大伯大婶、哥哥姐姐行行好……”观者甚众,颇有不少的慈悲者舍钱。
小六子一心想快点到路口那边的饭馆去,不小心却被地下的死人绊倒了。小六子自认倒霉,忍疼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捡起打狗棍和那只破碗,正要离去。谁知那芦席内躺着的死尸猛然掀开芦席坐了起来:“你这个野娃子,别想走,看我不收拾你。”说着,一跃而起,像拎小鸡似的把小六子提了起来,又摔倒在地,“我看你是反了,你这野娃子,敢来汉中城撒野,哼……”那死尸,原来是一个身强体壮的黑大汉。
在场的众人大惊,方悟这是一对装死要钱的无赖男女,连呼上当,急忙散去。这时,一群小乞丐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涌而上,对着小六子一阵拳打脚踢。任凭雨点般的拳头,小六子的手没有护着头,而是双手死死地抱着腰。这时,小六子双手护着腰,护着腰里的那根鞭子完全是出于一种习惯,要说师父严宝子关于“龙鞭”的遗嘱,小六子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时,站在一旁看着一群小乞丐撒威风的黑大汉看出了小六子身上的秘密,走了过来,右手从地上提起小六子,左手往小六子腰里一掏,抽出了一根长长的鞭子,黑大汉仔细一瞧,不由惊叫起来:“啊,龙鞭!”立即瘫软在地。
那刚才还悲哀不已的妇人大喊起来:“黑子,你还不快点跪下。”瘫在地上的黑大汉才大梦初醒地跪拜在了小六子的脚下,“小师爷饶命,小师爷饶命,小人有眼无珠。”
一群小乞丐见黑大汉跪倒在地,也“唰”地一下,一溜地跪在了小六子面前。
这下该小六子目瞪口呆了。他站了起来,动了动从上到下疼得钻心的身子,觉得口里有点咸,用手一摸一手红,吐了一口,血中竟然还夹着一颗牙齿。小六子一把从黑大汉手中夺过“龙鞭”,放回到自己的腰中,又用衣衫将其遮严,一句话没说,就要迈开步子。黑大汉连忙站直身子拦着小六子说:“小师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小师爷到我们花子爷的府上去。”
“去,去。”小六子赶开了黑大汉,头也不回地朝路口那边的饭馆走去。
十字路口旁的那家饭馆,名为“羊头泡馍店”。店门不大,羊汤飘香,生意看好,不论是狗是人,吃完了往外出,想吃的朝里挤,这门面就有了水泄不通的味道。小六子本是空了大半天的肚子,外加黑大汉一伙的一顿打,早已饿得眼冒金花。刚才那黑大汉一会儿往死里打小六子,一会儿又喊小六子为小师爷,到底是为什么?小六子根本就没心思想这些,此时,他着急的是自己的肚子。小六子越是急着弄吃的,这店门口的人越是挤得紧紧的。
小六子正呆在店门外想着进店的法子,只听到身后又响起了黑大汉的声音:“小师爷,有请您了。”小六子回头一看,一顶小木轿已停在一旁,两名小乞丐已将轿帘揭开,恭候着。
黑大汉见小六子没有上轿的意思,赶紧又说道:“我们花子爷已备好了宴席,就等小师爷上坐了。”小六子一听有吃的,嘴里没有吐一个字,就抬脚踏进了木轿里。
一顿狂饮暴吃,让小六子醉成一团泥,至到次日太阳一竿子高了他才醒来。小六子把摆着龙床凤椅的房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再看自己上上下下一身新衣,有些糊涂了。他在房子里踱着步子,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日之事,他赶紧摸了摸腰,龙鞭没了,冷汗立刻就窜上了鼻尖。他一抬头,只见“龙鞭”悬挂在正墙上,连忙摘了下来,插入自己的腰里后,心才安稳了些。
小六子被花子爷的府上待为上宾,百思不知其解。小六子正在莫名其妙之时,感觉到门外好像有动静,一个大步蹿了过去,把门猛地拉开,他怔住了:门外跪满了人,正对门的是一个小个子,尖脸猴腮,一双小眼,两只小眼还轮换地眨着。小六子想,此人就是汉中城的“花子爷”吧。花子爷见了面前的小六子,头似捣蒜一般在地上磕着,只听地上发出一阵“砰砰”的响声。
“小师爷,小人率众弟子给您陪罪了。”小六子仍愣着。花子爷说完站起身来,“请问,我们的严宝子师爷现在哪儿?这龙鞭……”花子爷收住了嘴,没让话说下去,眼睛一眨一眨望着小六子。
小六子似乎明白过来。“哦,你是问我严师父吗?这龙鞭就是他传给我,对了,他说过,他是这汉中城里的“杆子”,是这样的吗?”
“是呀,那还用说,快告诉我,严师爷现在在哪儿?”
小六子的眼红了:“严师父他,他已经死啦……”
“啊……”门外一片哭泣声。
好多日子过去之后,在一个夜深人静之时,六爷问身边跟随他的黑子:“那天你见到龙鞭后,咋就认得是师父传给我的?要是我抢来的呢,你们可不就冤了?”
黑子“嘿嘿”一笑:“那能呢,俺师爷逃出汉中城时曾交待过,见这龙鞭就如同见师父,不可无理。江湖上只有俺师爷把龙鞭插在腰上,那天一见你腰插龙鞭,我就认准了……嘻嘻。”
自此,小六子就长大了,号称六爷。六爷仗着“龙鞭”在汉中城里当起了丐王。小六子当丐王时,才十七岁。小六子继承了权国思的精明和魄力,秉承了万吉祥的干练和裕如,还有戈先生知书达理的教诲,三国、水浒中仁人志士的楷模,浪迹江湖天涯,居然文韬武略皆通。小六子成了六爷,在汉中也就成了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第十八章
可是有一天,六爷孤身一人离开了汉中城。
六爷在汉中城尽管过着太上皇的日子,可他分明是在卧薪尝胆。
一晃几年过去了,汉中城里的花天酒地让六爷一天天地远离他的童年,可他一天也没忘记自己的童年,相反,童年的耻辱却一天比一天强烈而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他试图让汉中城这无比舒心的日子完全冲走他遥远的童年,然而,总是不可能。权府的破落,“樊鞭”的消失,还有植物人的爷爷,叼走自己阳物的北京狗,骂自己是野崽的赖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发生在权府大院的罪恶。这些罪恶对于小六子来说,本该是模模糊糊的,可如今在六爷的脑子里却变得越来越明白了。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奶妈是权府的灾星,他万分地恨她。然而,一个出身贫家小户的奶妈子,为何能轻而易举地毁灭一个庞大的权府家族?一生刚愎自用的爷爷,为何就那么死心塌地地轻信这个女人?夜深人静之时,六爷多次反复在记忆中寻找奶妈对自己的罪恶,然而,在记忆里奶妈始终是一张慈善的脸庞。六爷无比的思念着襄阳城,思念着昼夜回荡着汉江涛声的马背巷。那里记录着权府的辉煌,那里残留着六爷童年的耻辱……
当六爷铁了心要回襄阳时,汉中城里的那帮兄弟们嚎啕大哭了几个昼夜。几年中,六爷与兄弟们精诚团结,不断扩充自己的队伍,为雪耻,上至勉县下至均州,都留有他率兄弟们血战的印迹。自打有了六爷壮胆,汉中城就成了一座威严之城,一座不败之城。几年中,先后击退了十多起汉江上下游丐帮队伍的进攻,六爷在汉江城不仅打出了码头,而且还收编了临近一些地盘上的散兵游勇。六爷亲自出征,潜进安康城找到了严宝子师父的冤家对头蜀河帮的丐王“棒子”。他与棒子的交锋可谓惊天动地。那是在安康城后的一座山的半山腰,六爷与棒子几乎同时喝令自己的兄弟后退五十步,两位丐王扔掉了上衣,双方抱拳施礼,紧接就是一场双虎下山般你死我活的搏斗……
六爷卸下了棒子的双臂,收罗了棒子手下的一百多人,兴高采烈地打道回府。为了这两只胳膊,六爷苦苦修行练功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真可谓牢记师父之仇,时刻卧薪尝胆。为师父复了仇,六爷就想到自己真的该回去了。六爷讲仁义,他将汉中丐头的位置留给了黑子。黑子如丧考妣要跟着六爷来襄阳:“六爷,让我跟您一辈子吧。”
六爷说:“不用了。你比我还大,你还让我养你的老不成?”
“我不能让您孤身一人回襄阳,我带几个兄弟送您到襄阳,行不?”黑子含着泪说。
“怎么,小看你六爷了不是?我问你,在这江湖上行走,前呼后拥还能称得上英雄么?”六爷盯着黑子问。
黑子似乎还想说什么,被六爷一挥手给打断了:“好了,我一个外乡人,不能老霸着你们的码头,我明天就走!”
黑子吐的是肺腑之言,六爷讲的也是真心话。六爷进汉中城时的那位花子爷,曾因恨黑子无事生非让一个外乡人当了丐王,先后两次暗地对黑子下手,都被六爷识破了。就在安康城外那一场决斗中,六爷巧借棒子之手,打破了那位花子爷的脾脏,送他上了西天。
六爷把汉中城里的丐王位置交给了黑子。六爷临走的那天,黑子带领众弟兄长跪在汉中城外的汉江码头上,一直看着六爷乘坐的篷船消失在汉水的尽头。
六爷在回襄阳之前,其威名已响彻汉江上下。六爷回襄阳时,正是襄阳城丐帮群龙无首之际。六爷在蒋委员长的宴会上一露面,非同小可。六爷有“龙鞭”认家门,坐上襄阳城的丐王宝座天经地义。
如果说六爷回到襄阳城的第一件事是参加了蒋委员长的晚宴,那么第二件事就是拜青帮认门。
青帮创建于清朝雍正初年,是为承运漕粮开始。大约到了嘉庆年间,安庆天府的粮帮水手们成立了一种秘密组织,名字叫做“安庆道友会”,简称“安庆道友”、“安庆帮”、“庆帮”。后来,又起了个别称“临济会”,意思是沿佛教临济派而来。入会的先后分成二十四个辈次,形成师收徒的父子帮。帮会的最初摆设香堂在船上,这条船就称为“泰子船”、“老堂船”等。这就是后来的青帮。青帮的创始者是当时的翁岩、钱坚和潘清三人。青帮把佛教中的达摩尊为始祖,把金幼、罗清、陆逵尊为“前三祖”,而他们三人则为后三祖。
这些青帮家典,是六爷在汉中城称王时,专程去了一趟汉口,找到汉口帮会得知的。当时的汉中城,青帮的发展还是初期,未能广招门徒。
青帮成员之间是师徒关系。入帮手续,第一步是“记名”,由记名人请求介绍人代投“小帖”,经本师同意,乃择期开“记名小香堂”。上过小香,成为记名弟子,再上大香,才算正式弟子。
襄阳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