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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菲……抱歉，我没能为你求得一个安稳的生活。可是，我不想死在看不见你的地方。没有亲人的收殓，我的魂魄将永远不得安息。
在那个没有月光的夜晚，洛娜悄悄潜进了庄园，来到了洛菲的窗前。
现实和希冀永远都有不可言喻的落差。这几乎是恒古不变的定律。
所以洛娜就这样站在窗前，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黑洞洞的屋子。
既是黑暗无光，她也能看见纠缠的人影，听见女子的嘤咛。那曾经在她和斯科特伯爵身上发生的事此刻正在洛菲的身上上演。
纤长的手臂勾住男人的脖颈，女人娇喘着微微抬起头，吻上男人的唇，吮吸、缠吻。修长的腿紧紧盘在男人的腰间，胸前的柔软颤动，香艳之至。
“伯爵大人。”女人喘息着放开男人的唇，娇声问他：“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放心。”男人凶狠地撞击着女人，喘息着说：“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女人吃吃地笑了，继而是迷乱的嘤咛。
“吸血鬼公爵是何等人物，如果单凭一个洛娜就能刺杀他，那我也不用如此费劲地培养这么多人了。”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伯爵大人也不心疼。”女人的声音带上一丝娇嗔，“伯爵大人之前那么喜欢姐姐。”
“现在不是有你么。”男人伏在她耳边道：“宝贝，你的请求我可是一件不落地做到了。在她离开庄园之后我就把她从斯科特家族里除名了，刺杀吸血鬼公爵这种事要是被王室知道了，可不是小事。”
“嘻嘻。”女人轻轻笑了，不依不饶地问：“那伯爵大人，我和姐姐，哪个比较好呢？”
“啊……”男人在女人身上尽情地耸动，发出愉悦的低吟，然后他说：“我的洛菲，是我最美丽、最好的、独一无二的孩子。”
乌云蔽月，窗前空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无。
第28章 妖孽的主教大人
“那之后我就离开了翡翠王城，再也没有回去过。”洛娜看着窗外，轻描淡写地结束了这个故事，“洛娜从那一天起，就已经死了。”
我只是静静看着她，依然在回味这个她断断续续讲了两天的故事，这个极富戏剧性却也真实得让人哭笑不得的故事。
洛娜转头看着我，薄唇弯起笑容，“斯科特没有撒谎，我的确已经从斯科特家族里除名，他们也再没有找过我。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毁了这张脸。”伸手覆上冷硬的面具，洛娜冷声道：“如果出现一张和如今王室亲卫队骑士长一样的脸孔，恐怕不会是件小事呢。”
我低眸不语。
看来最后洛菲还是得到了一个好的前程，只是这种种却与洛娜再无半点干系。
“唔，那你的愿望是……”沉默许久，我抬眸问她。
洛娜静静看着窗外，却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到翡翠王城了。”
入城之后，洛娜便下了马车，不再与我们同行。
“岛小姐。”她走下马车回身道：“你还欠我一个梦，等我想到了要什么会再来找你的。”
也不等我答应，她便转身潇洒离去。唯余我坐在车厢里，一脸茫然。
当然，我不怀疑她是不是能找到我，而是……我就这么把她放跑了？！啊喂，我明明一点情报都没有刺探到啊！
正当我内心咆哮，面部僵硬的时候，青桐的大脸骤然在眼前出现，他说：“小祚，回魂了。”
我瞬间耷拉下脸，抓着青桐的胳膊开始一个劲地晃，边晃边说：“青木头啊，怎么办啊，我把事情办砸了啊……”
“放心，她还会回来的。”青桐捉住我的手，闲闲地靠在椅背上。
“你怎么知道，万一她只是利用我来翡翠王城怎么办？”我继续哭丧着脸。
“如果她利用你来翡翠王城，那就更会利用你接近弗洛德，所以，她一定会回来的。”
我愣愣地看着青桐，眨眼道：“你都知道了？”
“你的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我不成？”青桐伸手揉乱我的发，顺势使劲掐掐我的脸，得意地笑。
我不满地嘟起嘴，嚷嚷道：“真没意思。”
“你还是想想若她回来找你了，你该怎么办吧。”青桐笑得一脸春光灿烂。
“哼！”我不满地哼一声，然后大声说：“皮洛克！去哥茨亚大教堂！”
教堂庄严肃穆，五彩的玻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乳白的石柱顺着长廊一路蔓延，不时有黑袍的修女路过，对我们温和地微笑。
四年了，自从我被无良的恶魔弗洛德主教踢出了教堂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噢，不，其实还是可怜兮兮地溜回来过，只是很快就在满脸黑气的弗洛德主教的注视下默默地滚出教堂。
“小祚。”出神之际，只见伛偻着背的敲钟人缓步走来，温和地唤我的名，“你可算回来了。”
“杰特大叔！”我惊喜地迎上前去。
记得刚被弗洛德带回来的时候，我几乎是整个哥茨亚大教堂地灾星，完全不像在战乱中摸爬滚打过、对一切敏感而警惕的人，那段时间里我几乎把整个教堂掀了个底朝天，就差没爬到正殿神像的头上去了。
弗洛德为此也曾狠狠罚过我，怎奈我这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个性，无论罚多少次都照旧生龙活虎地继续闹腾。而杰特大叔却至始至终都护着我，无论我闯下了多少祸、弗洛德如何的暴跳如雷，他都默默地把我护在身后。因此，我同他也分外亲近些。
杰特大叔握着我的手，很是欣慰地点头道：“回来就好啊。”他细细将我端详，然而目光落到我身后的人的身上时却微微一滞，“他们是……”杰特大叔狐疑地看着我，问。
“唔，是我的朋友。”我笑着解释，开口问：“我师父呢？我有事要跟他说。”
“主教大人在楼上的书房。”杰特大叔继续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你也该却看看他了。”
“嗯。”我点点头，和杰特大叔告别，便领着青桐和皮洛克朝楼上走去。
二楼后堂的走廊笔直延伸，装潢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大红的地毯，墙上挂着名家的画作，清一色的端庄仕女，一看就知道是弗洛德的风格。
我在一扇朱漆木门前驻足，示意青铜和皮洛克噤声，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叩上门扉。
三急三缓的叩门声结束后，我也不等里面的人发话，直接扭动门把手，推门而入。在我打开门的那瞬，只觉劲风铺面，一本厚重的书冲着我的面门直飞而来。我连忙闪身，就听得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以及皮洛克的惨叫声。
我嘴角抽搐地站起身，就看见宽大的书桌后缓缓转过一个人，精巧的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浅栗色的碎发，薄唇微扬，一双凤目狭长，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虽穿着主教的长袍，但那张妖孽女气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主教。
“噢，原来是小祚啊。”只一瞬，弗洛德的脸上绽开笑容，说：“最近总是手抖，真是不好意思。”
手抖……
我嘴角继续抽搐。
三急三缓的敲门声是我和他之间的暗号，他绝对知道当时门后站的就是我！所以……
我亲爱的主教大人，你是故意的对吧？你一定是故意的对吧！
“啊，小祚。”弗洛德低声惊呼，“天啊，那本红衣主教大人最爱的灾难启示录竟然不见了！你看到了么？”
我嘴角抽搐地转过身，看见一脸血的皮洛克坐在墙角，小眼神惊恐万分，而他脚边就躺着那本所谓红衣主教大人最爱的灾难启示录。
我走上前，默默附身拾起了那本灾难启示录，看着皮洛克惊恐委屈的眼神，默默摇了摇头。
咳，皮洛克，面对弗洛德主教大人，你只能说：“被红衣主教大人最爱的灾难启示录砸中脑袋，是我毕生的荣幸。”
我捧着灾难启示录走进书房，双手奉给弗洛德。
弗洛德笑眯眯地接过书，如释重负地说道：“还好还好，要是这本书丢了，那可是件不得了的事呢。”
正说着，弗洛德俯下身顺手微抬起桌子，把那本红衣主教大人最爱的灾难启示录垫在了桌脚，然后起身很是满意地说：“啊，还是这本书垫起来最合适啊。”
咔嚓——
啊咧，你听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么？
站在桌前，我极力抑制住嘴角的抽搐，深呼吸，然后慢慢说：“师傅，我这次回来是想告诉你——有人正在谋划刺杀你，而且这个人已经到了翡翠王城。”
我盯着他的眼，试图在他眼里找到一丝能让我拍着桌子大笑说：“弗洛德你也有今天！”的情绪，可是除了那一瞬的惊讶之外，再无其他。
“刺杀？”弗洛德懒懒靠在椅背，支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说：“让他来！我倒要看看就什么样的杀手，竟然能让你刺探到情报。”
我看着他，眨眨眼，然后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亲爱的主教大人，我就该把洛娜送到你面前，然后满心欢喜地看她把你戳十七八个窟窿。我相信亲爱的主教大人血流成河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心动是需要转化为行动的。
于是我顶着灿烂的笑容点点头，转身就走。
“小祚。”当我心里的小恶魔疯狂滋长的时候，弗洛德在身后叫住我。
我回头看去，只见弗洛德在椅子上微微直起身子，扶了扶眼镜，似笑非笑地把我看着，然后他说：“四年不见，你的胆子竟是越发得大了呵。前些年我就听说你在外头养了个男人，到现在，竟又蓄了一个么？”
养男人……蓄一个……
我惊恐地看着弗洛德，又转头看向门外一脸深沉青桐和一脸血的皮洛克，然后蓦然对着弗洛德开始猛摇头。
“哦呵呵，小祚。”弗洛德用指尖点着脑门，笑着说：“撒谎可不是好习惯哟，看来这四年你不仅养了两个男人，还把我教给你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
啊喂！什么叫做四年里养了两个男人啊！就算是青木头也是两年才有的事啊！还有，我怎么不记得你过教我诚信是美德啊！我只记得我至今坑蒙拐骗偷的伎俩统统是你亲手传授的好不好！
当然，这些话我只能在肚子里腹诽，然后用无辜又楚楚可怜的小眼神看着弗洛德。
“小祚，这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弗洛德捏着眼镜边，继续笑吟吟地说：“看来今晚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我无辜又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在他这句话里彻底崩碎，蓦然耷拉下脸。
相信我，这绝对不是什么有爱的师徒茶话会。这点在六年前我第一次和他“好好谈一谈”，然后在大冬天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之时就深有体会。
所以，今晚凶多吉少。
“你的房间已经打扫好了。”弗洛德完全无视我的表情变化，轻敲桌沿，“至于他们俩……我想杂物间应该还有放东西的地方。”
……
我已经不知道我是用怎样的姿势走出弗洛德的书房，等我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一楼的长廊上，而青桐那张黑气沉沉的脸正挡在眼前。
“小祚。”青桐紧抿着唇，然后缓声说：“今天晚上，他要和你好好谈一谈，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他，扯了扯嘴角，然后蓦然扬手狠狠给了他一记爆栗。
一个弗洛德就够了！你来凑什么热闹！
第29章 夜半茶话会（补完，非伪更！）
弗洛德并没有骗我，我的房间的确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切摆设如旧，仿佛这四年我从未离开过一般。
“主教大人可是命人每天都要清扫这里，就等着小祚你回来呢。”修女抱进新的被褥，笑着说道。
我拍了拍柔软的被褥，很是满意地点头。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青桐，你们……”我回过身，却只见门边皮洛克迷茫地站着，不见青桐的踪影。“青木头呢？”我疑惑地问。
“他……好像出去了。”皮洛克茫然地眨眨眼，回答道。
“诶？”我一愣，撇嘴道：“算了，他不在也行。你们可以把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不然小心真被丢杂物间去了。”
“啊……那个……”皮洛克搔搔头，笑着说：“我已经把你们送到翡翠王城了，也不好再多加打扰，我想我还是回格里格去好了。”
我怔然，恍然想起皮洛克的身份，复而媚笑着蹭上前去，说：“哦呵呵，皮洛克，莫非你的家族就在翡翠王城里？你不会是哪位公爵的儿子吧？”
皮洛克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边摇一边向后退：“那个……我想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告辞了。”
“站住！”我看着皮洛克往外窜的身影，收起媚笑，抱臂冷冷喝住他，“这位先生，你还记得当初在格里格我是为什么答应让你送我们来翡翠王城的么？”
“为……为什么？”皮洛克看着我，战战兢兢道。
“当初不知道是谁和我说某人有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哟。”我对皮洛克展开灿烂的笑容，缓缓道：“可是我怎么不记得这一路上有尝到任何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呢？”
“那是……”
“皮洛克。”我截断他的话，媚笑着蹭上前去，“就算要走，也要践行当初的承诺嘛。”
“啊，我……”
不给皮洛克任何反抗的机会，我火速拖着皮洛克朝厨房飞奔而去。
哼哼，不敲完竹杠怎么能放你走！更何况，饿着肚子还饱受弗洛德身心摧残的我容易么？！
不多时，厨房就弥漫着浓郁的南瓜香，我坐在桌前心满意足地喝南瓜汤，皮洛克在则一边煎肉排。南瓜的香味并着肉排的香味，让人口水横流。
皮洛克的厨艺的确不赖。
“皮洛克，你这厨艺埋没在贫民窟真是太可惜了啊。”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盯着那滋滋滋向外冒油的肉喃喃道。
“嘿嘿。”皮洛克笑着把肉排盛到盘子里，放在我面前，有些得意地说：“有时候觉得当个食梦徒也挺不错的。”
“诶？”我停下切肉的手，诧异地看着他，“这个是食梦徒有什么关系？莫不是你每晚都潜伏到那些大厨的梦里去窥探别人的私房秘方？”
“咳咳……”皮洛克正色道：“我是个有操守的食梦徒。”
“哦。”我把肉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咀嚼，“没看出来。”
皮洛克无言抚额。
“小祚。”他在我对面坐下，非常正经地解释：“我的厨艺源自于我超乎平常的味觉，而这种味觉是拜食梦徒的体质所赐，所以我才不是什么没操守半夜偷窥别人私房秘方的人！”
“诶？！”嘴里尚且塞着肉，听得这句话，我瞬间张着嘴诧异地把他瞧着。
“食梦徒的特殊属性啊。”皮洛克很是诧异，“小祚，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特殊属性？
我茫然地摇摇头。
不对啊，食梦徒的优势不是速度快么？怎么又变成味觉发达了？
“青桐没有告诉你？”皮洛克更加诧异。
我想了想，继续摇头。
说实话，青桐却是从没和我说过这些，而食梦徒速度快的优势也是我积年累月在青桐身上总结出来的。但毕竟只遇到了这么一个食梦徒，难不成没个食梦徒都不一样？
皮洛克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开始解释：“小祚，食梦徒除了吞食梦境的能力之外，还有一项其他的能力。这项能力会因人而异，不同的食梦徒能力也会不用。比如我是味觉敏锐，可能其他人会是视觉发达之类的。”
我了然地点头。
看来青木头的属性就是运动神经发达了。
“唔……那你不是能分辨出各种味道的成分了？”我嚼着肉，含糊不清地问。
“是，但也不是。”皮洛克开始绕弯子，“食梦徒毕竟也只是体质特殊的人类而已，所以属性再怎么强大也不过是比正常人敏感一些而已，是不可能超越人类极限的。所以我的味觉再敏锐充其量也只是大师级名厨的水平而已。”
“唔，那也不错了啊。”我咽下肉，幸福地舒了口气，“啊，真好吃。”
食梦徒的属性是不可能超越人类极限的……
脑子里突然想起青桐曾抱着我用两天的时间徒步从王城狂奔到格里格，这……青木头！你变异了吧！你其实是变种食梦徒吧！
我打了个饱嗝，浑身一抖。
所以……我和一个变种人同居了两年？！
青桐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我把皮洛克送离了哥茨亚大教堂之后也没有出现。
我吃饱喝足地躺在床上盯着屋顶出神，正想着青木头能躲去什么地方，突然发觉是该去找弗洛德进行“师徒有爱茶话会”的时候了。若是去晚了，还不知道他会出什么招整我呢。
于是我一骨碌爬起身，便朝书房进发。
教堂的钟声响起，翡翠王城的夜晚即将降临。
我在红毯走廊上推开书房的门，却没有看见弗洛德的身影。书房空空荡荡。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坐在椅子后面优雅地喝茶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