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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定下的，他也是在那个时候对人类这个词产生好奇的。
于是，神给他起了一个人类的名字——拜厄特。
神无所不知，但是神从来没有告诉他任何带有感情的知识。神知道世界与界面的关系，知道不同的界面里的种族，就连那些种族的一切优缺点都能信手拈来。
在神说到什么的时候，他所在的界面里就会出现一道裂缝，从裂缝中，他能看到神正在说的事。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生动的教学方式了吧？尽管如此，在他问起“为什么会有战争”这类问题时，神都只是沉默着，换下一个问题。他不明白原因，但只以为神不知道。
其实神什么都知道，只是神故意不告诉他，让他的世界里不存在任何感情。
后来，神要死了。
“是先有了世界，才有了我这个神，我不过是顺应所有生物的愿望而出现的存在。”那一天，神这么说道，“他们向我祈求、向我寄托、向我发誓，他们用自己的想法构造我的模样，于是我集结了他们的愿望，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但是当他们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毕竟我只是从他们的精神里诞生的存在，只要有人相信，我就是神，可是当他们怀疑的时候，神就会消失——我并不是创造世界的神。而如今，已经没有人会相信神的存在了。”
“在我彻底消失之前，你将我吞噬吧，我从没教过你什么是感情，就是希望你能像白纸那样永存下去，那样的话，你总会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是什么。”
他吞噬了神，继续平静地生活在这片虚空中。
然后，他想要有人像神那样陪他说话，知道了什么叫无聊，什么叫想念，什么叫……悲伤。
在明白想念的意思后不久，他因为悲伤头一次哭泣，不知道隔了多久的眼泪到底是落了下来。
他离开了那片虚空，来到了魔界。吞噬的神的力量让他可以在界面间穿梭，神教会他的知识让他可以在魔界顺利生存下去。他没有自己的形态，只是魔族都能变成人形，他便变化成了人形。
神赋予他的武技和魔法，都让他无人可敌，可以自由地行走在魔界的土地上。在行走的过程中，他看到了很多东西，杀戮、背叛、欺诈、权势……他也见过盛会、欢笑、团圆、爱恋……
这些所见所闻让他迷茫，他更亲近那些让他觉得温暖的人和事，想要当一个普通的魔族，好体验到同样的感受，可是他的强大和单纯为他带来了麻烦。
在他杀死说着“妈妈总是打我”的孩子的母亲后，他得到的是孩子的报复，他不理解为什么那个孩子要维护伤害自己的人——他不懂什么叫做亲情；
在他徒手解决骚扰村落的魔兽时，本以为会被当作英雄，却只看到了惊恐的眼神，那些魔族跪倒在地，哀求着他不要杀了他们——他不懂什么叫做残忍；
在他帮助了落难的情侣，与雌性的魔族相处随和时，被雄性的魔族下毒，扔到凶猛的魔兽的巢穴里时，他还是不明白——他不懂什么叫做嫉妒。
神教给了他一切，希望他能单纯而没有教导感情，反而让他看不清这个世界。
于是他厌烦了，他认为魔族是无法相信的，连人界那边也不愿意再花费时间去看。他想要将自己受到的痛苦都还给魔族，于是他趁着界面通道打开、界面之间的屏障减弱时，把自己的同伴从虚空里放了出来，让它们协助自己——于是，那场大战就这么爆发了。
最后七大种族的族长来到了他的面前，他轻易地打败了他们，却对他们的顽强不解。于是，他向他们询问原因，精灵族的族长发现了他的“无知”，向他建议道。
“只要体验过真正的一生，你就会知道那些你不知道的事。”
“如果你有那个胆量的话，就将自己的力量封印起来，让自己一无所知地新生。”
他最终是答应了，因为他想要了解真正的世界。他把自己的力量分成了七份——按照性质的不同交给七位族长守护。七位族长和他打了一个赌，在他新生的时候，也会由一个人类来收集这些力量，防止他找回力量后对魔界为所欲为。他并不信任魔族，所以将参与赌局的种族定做了人类。
七位族长抽取了一部分自己的意志，凝结成一个拥有他们的力量的智慧体，然后让那个智慧体在人界和魔界重合度最高的地方建造了一栋公寓，又一分为二。一半化身为公寓，另一半则负责在人界挑选合适的公寓之主，来参与这个赌局。
这个赌局从大战结束后就开展至今，每一次都是平局：要么是颜色没有集全就开战，要么是颜色集全了却分散在双方手中两败俱伤。又或者公寓之主没有得到颜色，却在魔族的帮助下与他战斗。
不管怎样，都只能扯平。他总是无法得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于是赌局重开，也不知道重复多少次了。每次他都以不同的魔族身份出现，这次会是魔狼族也不过是个巧合。
按照赌局的规定，他的记忆都被封印起来，力量也化作颜色分散开来，所以每次只有他新生后的魔族的力量，虽然他的精神海还在，但是有封印在，他就无法使用魔法。
对那七位族长来说，只要能限制他的行动，不让他毁灭魔界就好，所以赌局要重开多少次他们都无所谓。每一次重开，都只有他在期待着能够获得想要的答案。
托亚睁开了眼睛，眼前还很模糊，他却忍不住想笑。
这次的赌局，他的期待终于能不落空了。
☆、Chapter 。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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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说的内容和实际情况差不了多少，不过塞西莉亚能听得出来她更倾向于魔族这边的立场，而对托亚——或者说那位拜厄特之王有不少偏见。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塞西莉亚没有反驳。
她当然是站在托亚的角度去看问题的，所以在听到少女说到拜厄特之王的残忍时，她默默地捏紧了自己的双手。这些的确是托亚曾经犯下的错误，就算真正动手的是他的同类，负责下令的也是他。可是要让一个没有正确的是非观的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未免也过于强求。
等少女说完，用海蓝色的眼睛看着她时，塞西莉亚只是轻轻呼了口气，然后微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但是，”她直视着少女，“即使如此，我也相信托亚不是你说的拜厄特之王。”
“既然当初你们会愿意和他打这个赌，赌局又重开了这么多次，为什么不去考虑他的想法？如果没有公寓的存在，让他重新开始，当一个普通的魔族不好吗？”在塞西莉亚看来，他们完全可以不用公寓，封印托亚的力量就好了，就算托亚对族长和主战力血脉有压制作用，也总能有办法解除。
“可是你们只希望将他完全控制住，重复再多次也没关系。”塞西莉亚顿了顿，“我能理解你们的做法，也知道你们为魔界牺牲了很多，可是我并不赞同，因为我相信托亚一定会找到自己的答案。接下来我还会收集颜色，不过我绝对不会和托亚成为敌人。”
少女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塞西莉亚。她的话对塞西莉亚来说也没有用了，塞西莉亚只是平静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非常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事，能够更了解托亚，我感到非常高兴。还有，”她仰起头，看着还在天花板上的托亚等人，露出笑容来，“我相信，这一次托亚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整个结界剧烈地颤动起来，贝壳虽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是塞西莉亚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贝壳外面一层笼罩着的什么薄膜，正在缓缓消融。
这让天花板的颜色变得更加清透起来，塞西莉亚看到有人影顺着贝壳的弧度下滑，落到了贝壳的开口处。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整个贝壳被撬了开来。
“看来那个橙色的确有些用处。”率先走进来的是摘下了兜帽的安西娅，看到贝壳内的场景，她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里面布置得还挺不错，那个蚌族还真会过好日子。”
“如果主人需要的话，回去后也可以将房间布置成这样。”柯尔接了句话。
“不知道在那个海族的虚影消失之后，能不能把这个贝壳带走？”坎贝尔的收藏癖发作。
“好多珍珠！居然有这么多！品质看起来也相当不错！”弗拉尔飞到了天花板上，兴奋地数起了珍珠的数量，而埃斯特一边苦笑着，一边帮着托亚把贝壳盖放下。
“我说你们几个！埃斯特都知道帮我搭一把手！”托亚揉着手腕走了过来，要多不爽有多不爽，“你们就这么直接进来了？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们根本进不来吧！”
“那就炸掉。”“我能做到。”“穿透进来呗。”“嗯……我有埃斯特！”
听着这四种回答，托亚都想捂脸，这群家伙还有同情心吗？真的是他找到的伙伴吗？
“托亚！”听到熟悉的嗓音，托亚条件反射地朝着声源看了过去，正看到扑向自己的塞西莉亚。他的表情在瞬间柔和下来，微微蹲下，将塞西莉亚接了个正着：“塞西莉亚。”
与塞西莉亚由于激动而变大的音量相比，托亚的音量要小得多，不过里面的温柔无法忽视，就像是找回了重要的宝物，所以小心翼翼地珍重着——不，不是“就像”，而是“本来如此”。
塞西莉亚站直了身子，笑容明媚：“你真的解除了结界，从外面进来了。”
“这是当然的，你被关在这里面，我当然要进来救你出去。”托亚说得旁边几人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安西娅搓了搓胳膊：“食腐动物，我们可是本来就要进入这里，拿到颜色不是吗？”
“喔，我看到颜色了！是蓝色的钥匙呢！”飞在高空中的弗拉尔一眼看到了高台上放着的颜色。以梦龙的精神力，她很快发现了结界的存在，“不过有很强的结界在，恐怕进不去。”
“是的，那就是海族负责保管的蓝色。”托亚看向塞西莉亚，“代表的是滋润。”
“滋润……还真是符合水的性质。”既然知道了那些颜色究竟是什么，塞西莉亚也就没必要去问托亚为什么会知道它代表着什么。当然，她知道了过去的事，在这次的事件解决之后，也要和托亚说清楚，不管托亚是否相信，她都会先给出自己的信任。
她和七大种族的族长的做法不同，这是她才能做到的事。
“可是现在没办法拿到蓝色吧？”安西娅试着走过去，手掌按到了透明的结界屏障上，“有结界在，而且从它释放的力量波动来看，和笼罩在这个贝壳外面的结界并不一样。”
“外面那个结界是我设置的，里面这个结界是那个蚌族设置的。”托亚说着，看向站在一旁警惕地盯着他的少女，“如果想要拿到颜色，就得让她解除结界。”
“可是她说这个结界只有公寓之主才能解除进入。”塞西莉亚耸肩。
托亚笑了起来：“既然有结界，就需要能源来支撑，我们之前见到的结界都是这么产生的，短期的结界只要靠魔法晶石就能提供充足的能源，但是越是强大、越是持续时间长久的结界，需要的能源就不是几块晶石那么简单了。”他瞥了一眼少女，后者忌惮地又往后躲了躲。
“最外面那个结界的确强大，它和里面这个结界的功能也一样，都是只能让公寓之主进入。不过不同的地方也有——它和把弗拉尔困在大裂谷的那个结界相同，都是通过吞噬魔法元素来维持。”
“里面这个就没法如此了，有外面那层结界在，它已经无法吸取到足够支撑运行的魔法元素。”托亚突然跃起，将海族少女抓了过来，“能源是由这个家伙提供的。”
“就算是当年大战的参与者，也不能支撑这么久吧？”坎贝尔摸了摸下巴。
“她不需要一直支撑这个结界，等公寓之主到来的时候再开启就行了。”托亚回答道，“而且，人界也有能够提醒她公寓之主诞生的家伙在。”奈汀经过各代公寓之主的轮换，已经是独立的个体。可是给了塞西莉亚公寓钥匙的人不是，他还是族长们的意识凝聚体，一定会通知他们。
“解决她就行了吗？”安西娅打了个响指，“非常好，进入海底后，我还没动过手呢。”
“安西娅……”塞西莉亚有些头疼，果然有些人的好战是没法改变的。
“说解决倒是没必要。”看出少女的惊恐，托亚弯起嘴角，难得流露出几分恶劣来，“公寓之主进入结界后，这个结界似乎就没法按照她的意识解除。不过，只要没有能源了，结界也会自动消散。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她的魔力抽取干净，或者直接帮她扔得远远的。”
“你敢！”少女被气得张牙舞爪，想要去挠他，“拜厄特你这家伙如果敢这么做……”
“既然是蚌族，就老老实实缩着。”托亚微笑，“不然我不介意打破你的蚌壳。”
少女抖了抖，捂住嘴不说话了——这家伙绝对全部想起来了！
在场的几位魔族都习惯了高位和武力碾压，听到托亚的话半点反应也没有。塞西莉亚不认为托亚会这么这么做，只是威吓而已，所以对托亚的话也没有反驳。
安西娅耸了耸肩：“还是让她耗尽魔力比较容易，本身就是防御能力较高的蚌族，精神海较小，魔力的含量也比较少……让她多用几个耗魔高的魔法就差不多了吧？”
“再怎么说也是经历过那场大战的海族，没那么简单吧？”坎贝尔弯下腰看着被托亚拎在手里的少女，“我们比起其他魔族，还是比较有人情味的，你自己选择耗尽魔力的方式，怎么样？”
少女在心里咆哮：这种方式哪里有人情味了！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把那个结界砸开啊！
最终还是塞西莉亚拿出了储魔宝石，让少女将魔力都输送到这种可以储存魔力的宝石里。
这个贝壳虽然很大，但是耗魔高的魔法通常范围都很大，贝壳里还是小了些，用储魔宝石的话也比较稳定。等结界解除，塞西莉亚拍了拍托亚的胳膊：“去拿吧。”
“那我又不给你了啊。”托亚笑了笑，像是证明他的话般，亮出了橙色。
“继续放在你那里，对我来说才是正确的选择。”塞西莉亚也露出笑容。
☆、Chapter 。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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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一次魔界，就收集到了两种颜色——兽族橙，海族蓝。塞西莉亚觉得这个进度还挺快的，她扭头看向托亚：“还有哪些颜色？各自又代表了什么？”
“龙族黄，血族赤，恶魔紫。”托亚回答道，“龙族的话，埃斯特他们已经回到龙族，去问龙山上的长老们了。至于血族可能还需要时间去找，不过恶魔族就要简单得多。”
“毕竟我们原本来魔界，就是为了去找恶魔族的家伙啊。”安西娅闲闲地玩着指尖的火球。
“说的也是，我们在魔界度过了这么长时间，恶魔族那边，易莱哲恐怕已经继任族长之位了吧？只是完全没有得到相关的情报。”坎贝尔微微皱起了眉，“虽说恶魔族的地位远达不到过去的程度，可是一点儿继任消息都没有流传出来，恶魔族到底在想些什么？”
“剩下的三种颜色我们也不急着去找。”塞西莉亚下意识看了一眼托亚，后者回给她一个笑容，她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既然现在奈汀还没有醒来，我们无法借助它的力量去找恶魔族，靠我们的力量又需要时间，不如先回到人界去吧？”
安西娅瞥了一眼塞西莉亚交互握紧的双手，嘴角上扬。她走到塞西莉亚身边，弯下腰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家都知道你在担心人界那边的事，也都支持着你的决定。”
她非常罕见地流露出温柔的笑容来：“我们都站在你的身边，不是吗？”
“安西娅！”塞西莉亚有些感动，直接张开双臂抱了上去。
正在喝水的托亚指尖用力就捏碎了茶杯的把柄，坎贝尔扶额叹气，在茶杯掉落之前给杯子和茶水都上了漂浮术，柯尔立刻换上了新的茶杯，同时餐巾一卷，就把漂浮着的东西收走了。
“我说你啊，淡定点。”坎贝尔用茶匙指了指柯尔，“他都好好的呢。”
“别拿我和这只大狗比啊。”托亚收起力道，防止再毁掉一个茶杯。
“你自己不也是犬科动物？蠢狼。”坎贝尔耸了耸肩，扭头不去看他了。
托亚心塞了一分钟，看到塞西莉亚已经和安西娅分开了，立刻插话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尽快回到人界去看看情况，至少要明白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顺便也好等待奈汀苏醒。”
坎贝尔放下茶杯：“我已经事先联系过了交流所，最近他们都有安排空位出来，只要我们过去，就能立刻进入界面通道，传送回人界。”他这架势果断称得上有权有钱有势。
安西娅和托亚同时在心里把“奸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才点头答应。
回到人界的时候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