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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云-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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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声点儿。人家听着呢…”
  “这又打什么关系?飘飘便飘飘罗…哪个敢有意见?”
  “是、是。你大小姐说的做的,都是天底下最对的。谁都不会有意见的。”
  “哼,那当然。”
  之后,一片沉寂。
  “喂…”
  “嗯?”
  “好像不太对耶…”
  “哦?是么?什么事不对了?”
  “飘飘,你──”
  “瞳儿,我们打个商量,好不?”
  “嗯。说来听听。”
  “这嘛──”
  “如何?”
  “要是有别人在场,你可别那么唤我喔…”
  “别人──在场?那么──唤你?我怎么唤你了?”
  “就是──嗯、嗯──飘──飘。”
  “为什么?飘飘这听来挺好的。噢…?难不成堂堂云飘云少侠也会羞羞么?”
  “荒唐!”
  “………”
  “总之,你别那样唤我就是了。”
  “………”
  “瞳儿怎么了?干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谁人欺负你了?”
  “哼…”
  “快嘛…赶紧说给我听。好让我为你出口气。”
  “还有谁──不就是你这只臭云飘!”
  “我?我──这只?”
  “你还想赖?”
  “这──我没有呀…”
  “还说没有?”
  “可我真是──”
  “才说要对人家着意点。却又马上变了个样子。原来你都是骗瞳儿来的。”
  “谁人骗你了?”
  “呜呜…”
  “好好好。你都是对的,好不?随你这么叫都行。你就别‘假哭’了。”
  “哼,这还像是那么一回事。嘻。”
  “唉…我算是服了你。用这么明显的‘假哭’,也能逼得我投降。”
  “这也没法子。谁教本姑娘月心瞳,恰恰是你云飘云少侠的克星。”
  “哈。那我只有认了喽…”
  “那还用说!你早该有觉悟了罢…”
  停顿了一阵之后,蓦然的,“哈哈哈…”明朗的和狡黠的笑声,织合在一起。
  好一会儿,“肚子笑得好痛喔…”
  “嗯、嗯。我也是。”
  “喂──”
  “嗯?”
  “我们这样大声笑闹,没关系吗?”
  “呃…糟了。”
  “怎么?被人发现了?”
  “倒不是。这么大的风雪,只有高手级的人物,才能够发现我们。”
  “那你糟什么糟?”
  “我是在想,那潜匿着的那人,是否听得到我们的嬉闹?”
  “听到便又如何?”
  “听到,就能让………有顾忌,不至于骤然侵袭大哥。”
  “噢…那这有什么好糟的?我们愈大声,不是愈好么?”
  “或者我多虑了。以………的实力,绝对可捕捉到我们的声息。应不至于──”
  “即使这么大的风雪?”
  “这──应该没问题罢…”
  “不理了。总之,下面打得这生热闹。到底什么时候,才轮我们俩出场哩?”
  “别急别急。”
  “啊,啊,喂!所以你刚才唱那歌的意思,就是为了让………知道罗?”
  “是。我便是要让人‘知道’我俩在此。”
  “那──你还骗我说,你是唱来是为解瞳儿闷的?”
  “云飘几时骗你了?我确然是为解你闷儿唱的──嗯,有一大半啦…”
  “一大半?瞳儿该高兴么?”
  “可总有为你唱的意思,对不?”
  “噢?是──吗?”
  “哎,瞳儿怎地不信我?”
  “人家可没这么说。”
  “是么?我想也是。瞳儿该是这世上最信我来的。没错罢?”
  “你──”女子显然有些气煞。
  “怎么?”
  “嘿…飘飘你倒也很伶牙俐齿嘛…”
  “好说、好说。这可还得感谢瞳儿尊师的引领哩…”
  “哼!油嘴滑舌。歌既是为我唱的,便给瞳儿唱完了。”
  “哈…这有什么问题。”
  于是,歌声飘摇于风雪之间。
  “………”
  宛若缕缕散散,幽悬不绝的星辉,忽明忽灭,出没于夜的绉褶。
  惆怅更惆怅。寂寥更寂寥。
  风雪里的歌,带起一绘奇妙的图腾──
  关于武林强者争杀霸斗的图腾!!! 
 
 
 
  
 第六章夜空下的梦
 
  铁毅的刀,于灰白得惨澹异常的夜底,犹若魅影般,出入着。
  而惊天枪则是怒卷沧浪,直指铁毅而去。
  风雪间的搏杀,极端地扣人心弦!
  两人迅眼里已扎实的,碰撞了好几记。
  闷雷似的轰响,于嚣然盘踞──彷佛大地咆啸──的大风雪间,依然振出低鸣。
  刀和枪的低鸣。
  凄白的雪,絮絮而落。
  但却被在场高手的力场,隔阻在外。一经触碰,便被弹得老远。
  尤其是铁毅和识一青,更是毫无所觉似的,将雪“煮熔了”。雪溶液式的,沿着两人运出的劲气场域的某种弧度,缓缓滑下来。情景诡异莫名──彷佛两尊由姣然月光砌成的雪人,幻象十足的,在对打着──毫不真实的境态。
  风,怒涛滚滚般的纵横于天地之间。暴躁式的绝对暴力!
  可铁、识两人却一点也不受影响。风之神的镰刀,被拒于他们的战局之外。像是一个软弱无力的老朽者,只能难以甘心,说书似的,以絮叨的型态,进行所能达到最大程度的干扰。然则,徒劳、徒劳、徒劳啊…
  铁毅的刀和识一青的枪,早已将声息灭绝──在他们初初一击的那一刻起!
  梦幽音满脸郁重,担心非常。雪已欲临她。
  宇凌心淡雅一笑,不知不觉地前移“一步”。这一步嘛…恰好将梦幽音收于他的气场内,乃可助其御寒抗雪。“梦姑娘放心!以二弟的造诣,定然无事。宇某人保你有个活蹦乱跳的铁大哥!”
  活蹦乱跳?梦幽音听得一笑。脸颊不争气地霞红满脸。她偷偷抬头看向宇凌心。
  宇凌心似有所觉。回头瞥了梦幽音一眼。一眼的温然。之后,却是一眼的戏谑。
  很熟悉很熟悉的戏谑──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她便与之识稔似的。梦幽音楞住。宇凌心眸里的采、眸里的光,让人倍感困惑。梦幽音霜上一点牡丹红的脸庞,渐次回复应有的清艳──一株躺在泪底,忧忧然的百合。
  宇凌心回望一眼后,旋即又转往刀枪之战,继续观看。然则,他的语声,却忽然漠漠地飘于雪空之间──犹如某种热切,因为距离的缘故,竟显得异常的疏离和杳然──直直穿入梦幽音耳内:〈梦──〉
  梦幽音楞住。旋即知是宇凌心以“传音”对着她说话。什么事,需要这等隐密?
  〈──幽──梦姑娘,哈,差点儿唤错了。〉
  梦幽音这可不明白了。疑疑惑惑的。为什么会“差点儿唤错”?且,何以是“梦──幽──梦姑娘”这种句语的断裂?她看着宇凌心的背影。记忆一如眼前的雪花,光白碎片,漫无边际地流溢于思域。可却又没能捉牢半点半分的旋忽着。疑问!
  〈宇某人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解下所有的──嗯,禁·锢罢。为什么是禁·锢?梦姑娘也别理了。你就当我在自言自语便了。这或者要等你──哎,那是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谈罢…总之,以禁·锢来称谓宇某身处的状态,拍案叫绝这样的形容,正可叙说宇某人的认同。这么多年了,从宇某身负[侠]之名算起,亦有近二十余年。这些年来,宇某纵横天下,谁可匹敌──哎,但我偏偏敌不过一个人──〉
  那一声息,让梦幽音如堕深渊,九重幽狱一般的。化不去的浓瘴。薰人入茫。
  〈这个人,就是──我自己。宇某敌不过的人,便是我自己。说来荒谬。但一点可不。谁都没可能永远战胜自己。因为“自己”,是隐·微·的·黑·暗·之·光。倏忽现,倏忽没。无可捉迹,难以寻解。只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团空洞。然则,宇某却不得不一直面对“自己”的挑战和挞伐。像是天谴一样的。“自己”不停的戳刺着宇某。人前的宇某,倒像是虚假的幻影。只不过是一节染着荣光的旗帜。随风扬、随风寂。无所去,自亦无所来。幻亦何妨真、成虚实一身,哈…这样的生命意境,谈何容易啊?!〉
  〈可宇某看似已成功。但却是危域上的倾颓,随时都会覆没的。然则,宇某却不能倒下。“侠者庄”兴之于我,便不能亡之于我。否则,宇某有何颜面至黄泉鬼幽底会见定心公?更何况,还有悉心照料我的宇太夫人,宇某亦不能令之晚年悲丧。〉
  梦幽音感受到某种缠绕于这当代奇人的心理纠葛──彷佛乱葬岗上的尸骸,不住的腐烂再腐烂。于是,恶臭弥天。然而,开在岗处周围的繁花朵朵,以及高若参天的森木,却将之调和,达至某种危险、宛若随时随地都会倾覆的均衡情态。
  〈要是宇家这一代能争点气,宇某又何以──被冠上独揽“侠者庄”大权,或可沽名钓誉之类的评语?虽说这一切不外如是,但谁人又真能洒脱至斯?不外如是、不外如是──恩情义理,宇某又怎能弃置不顾?〉
  宇凌心便这这样一边观审战事,一边剖心揭腹的,对梦幽音“坦露着”。
  〈我的梦呀…便是抛下一切,走出禁·锢──关乎情理义的禁·锢──和一个人优游自在、长相厮守。可这是没可能的。情与义啊…宇某终究还是会选择“义”。含有“意理”的“正义”。这或者与根深蒂固在脑连结之间的意念,有相当大的干系。像是被囚于琥珀底的蝇虫,有着永劫难尽的──巨然的悲哀。纤细如粉;灰白的愁怅。宇某如何出走?〉
  梦幽音默然。为什么他要和她说呢?或者因她是哑子的缘故罢…
  〈我──根本没有别的──路口!〉宇凌心的声音,余韵似的流荡;水气一样。
  夜空下的梦──说梦──便如那于风雪狂席之夜,偶尔展现光辉的星辰,既不真切,甚至嘲讽兴味十足,漂着绝望的惨然色调。希望之翼的斩斲──永远失去飞翔可能──宇凌心的梦,是遗梦。 
  遗恨一生的梦!
  梦幽音满眼的痴然。像是被迷雾浸满着一样。而后,惊悟的再关注着场内局势。
  [无恨天]刀法:[流火夕影]!
  铁毅未敢大意。一上来便来式强招。管他风狂狂、雪漫漫,铁毅的刀,倒开天地,疾斩回去。一时间,光焰炸起,充斥虚空。铁毅的暗,和大气擦撞出剧烈的风采──火·之·风·采。
  看来瘦削的识一青,高举长两公尺十、厚达直径三十公分的惊天枪,威猛翻腾。
  ──流火璀然夕影伤──
  铁毅于半空里,凝虚化出燎原之火,纷纷乱乱,飞袭识一青。
  识一青闷哼一声,一抡惊天枪,杂七杂八的,硬是一派悍然作风,砸往暗之刀。
  暗一圈转,让过惊天落击。
  铁毅一个踏步,欺进识一青怀内。刀斜斜切出。
  火──幼兽般于近处扑捉着利爪──铁毅的黑刀,卷起焰光,噬往识一青。
  识一青两手握上银枪,猛平推过去。这一扫,将半空虚浮着的雪,悉数汇起来。[惊天枪决绝]。识一青连雪带枪,一并戳往铁毅。这式有个名堂:[投枪送抱],乃是识一青得意杰作之一。
  铁毅两眼灵光漫漾。识一青这一枪看来平淡无奇。但铁毅却出奇凝重。[流火夕影]仍旧由下而上,刺到识一青的喉头。但他却蓦然一跌。暗之刀稍缓了一缓,一次微微曲转,再击识一青。
  铁毅的一跌,恰恰使识一青的枪推,落了个空。原来,[投枪送抱]送的不是枪,而是劲──枪劲!惊天灌满识一青的内劲。灼热得像是兵马倥偬、满目疮痍的战地之火,汹汹然把铁毅整个人笼罩进去。总算铁毅知机得快,没和识一青硬来硬。
  铁毅变招。识一青自没道理闲着。他右臂一勾、一扣,适巧挟住惊天。同一时间,左手拉前,握实枪把。旋接,猛一个跳,饿虎扑羊,照铁毅压去。[枪崩地裂]。又一式[惊天枪决绝]的妙招。
  铁毅专神凝意。宛若一道流星之火的暗,在手。
  骤尔!
  银光滚滚红尘似的由半空中冲了下来。
  识一青枪凌空舞出一大块绚烂──琉璃之光──的银;而后,破碎似的剥落着。
  枪之辉的崩塌。
  于是,地裂。
  识一青和着寸块零然的乱辉,迳自巴了下来。
  铁毅弓身,反击!
  ──悍雷霸煞势惊天──
  夕日西落之际那凄艳艳的火光,陡然从铁毅暗之刀褪去;撕去皮层一样的褪去。
  继起的是,黑茫茫的一片。
  铁毅右脚前、左脚后,两手紧刀,忽的一声,将刀劈出。
  斩天穹、破苍土,由上而下,势若暴雷,惊瀑弥落。
  正是致使绿林第一帮【涉寒帮】帮主韩冲雪落败的[悍雷惊天]!
  以斯,满空俱是──
  墨·及·银·的·纷·纭·之·彩!
  “可握着他的把柄?”一个冰冷得叫人像是浸在雪水中的女声,说。
  这是方才宇天伶带着其父来至的房室。
  号称“地下王朝的暴君”的朱殿,居然低声下气的,应道:“回禀‘天女’,属下办事不力。这这这──而今还没有任何确实的把柄。”他稳稳的坐入椅内。动也未动。那样的稳,是戒慎恐惧的不得不稳。活像是稍一动都会惹祸。
  整个屋室,好若溢满妖魅滑溜的舌,丛集一样,黏液肆意的溅滴着。
  “哦?你也知办事不力么?有没有解释?”
  “回禀‘天女’,是,这实因‘红女’她………”
  “………”
  “禀‘天女’,属下句句是实。还望‘天女’明鉴!”
  良久──
  “你倒忠心得很。居然连自己亲生女儿有叛意,亦说了出来。”
  “回禀‘天女’,属下唯复兴圣教为念。此外别无他想。”
  “好个唯复兴圣教为念。他日圣教若然重建,你朱殿必居首功。”
  “回禀‘天女’,属下不敢僭越。是‘天女’领导有方。属下不过附首为骥罢。”
  “你倒小心。一点都不敢居功呀…”不无嘲讽的意味。
  朱殿未语。只是一脸的惶恐。
  空间的湿度,似乎益发濡湿着。像是雨季时的地下室。闷绝而潮然。
  空气翻涌着黏稠的舌,着迷地舔蜒着物品。
  “也好。你这等小心,自不会误事。圣教多些你这般人,兴复必大大有望。”
  “回禀‘天女’,属下只愿圣教早日一统〈邪系〉,再独领江湖风骚──”
  “好了。本‘天女’明白。你不用多说。”
  “回禀‘天女’,是。属下多嘴、多嘴。该掌、该掌!”语毕,便往自己掴去。
  “别费这些闲功夫。有空儿,多落实些力,干点成绩出来。”
  “回禀‘天女’,属下自当遵守教诲,着力做事。必不让‘天女’失望。”
  “好了。关于‘红女’的事儿,本‘天女’自有分寸。我去了。”
  好半晌──
  朱殿水汗涔涔。颈部僵硬异常。他回头。简直可以听到那“叽叽嘎嘎”的骨头声;像是宰鸡时狠狠握牢鸡脖子,“啪答”扭了过去。某种摧害细嫩的暴残。朱殿十分小心的移动着。终于──他的头转准九十度角,看往窗外。
  独满空的雪,在飘洒着。
  还有,风扑打于门窗之上,“呼呼飕飕…”个不停。
  朱殿长吁口气。浑身瘫了下来。
  自始而终,女子都未显身。
  识一青的枪法,竟是大巧若拙!
  乍看无一式是至灵之发,却又总能避重就轻的进行反袭。
  铁毅的眼底,燃起战火──刀·光·炽·烂。
  两人一合即分。
  刀与枪,冬眠于洞穴底的兽物,彼此露出清冷的敌意。
  随即,惊天咆哮一声,凌空激出厉响,电射铁毅。
  铁毅以巧制巧。黑刀一腾,灵灵雨雨,飘旋着。
  夜被漂黑。暗愈暗。雪被涤亮。光更光。场域的模糊化。
  同时,两极诞生。
  黑芒和银绚比夜及雪都还要深沉──鳞片一样,盘踞着所有枝节。
  暗之刀旋一匝,人一闪,抵至识一青右方,刀入左手,逆劈而走。
  识一青猛叱一声,[枪心深种],右手前、左手后,分紧牢住惊天,平空戳刺出。
  霎时,夜空里、风雪间,炸起千粒万颗,种子似的光烂,虎一样的扑到铁毅。
  繁星──战意强盛,斗大的枪花──点点。
  铁毅少退,暗于身前护成满满的刀幕。凛冽、森然。
  枪与刀碰出星火。
  触击声,绵绵不绝于耳,“锵锵锵…”
  密集的爆音之后──
  识一青突然退后一步,猛将枪往地一伫,“兀那厮,你道识某惧你不成!”
  声如吼雷!
  “不敢。铁某从未做如斯想。识兄误会了。”
  “你姓铁──且用刀。有这等本事的人不多。莫不成,你是《侠帖》的‘铁’?”
  “正是铁毅。见过识兄!”
  “你亦不必对识某这般客气。你我同列《侠帖》,谁也高不了谁。”
  “识兄说得甚是。”
  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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