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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呼一声:“杀!!!”随李霄云身后一起向前冲去。
此消彼长,相比之下,方老生的士兵们都被刚才的一幕吓破了胆,见到对手们气势如虹的扑上前来,他们不约而同的怪叫一声,向后面窜去,可他们又和后面涌上来的同伴们撞在了一起,一时间,方老生的士兵们乱成了一团。
突然,很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追的人不追了,逃的人也不逃了,所有的人都呆立在那里,侧耳听着什么,连李霄云也不例外。
地面在不停的震动着,远处传来了轰轰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大,象潮水一般席卷过来。
“弟兄们,顶住!统领大人来了、统领大人来了!!!”一声嘶叫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两骑骑兵从斜刺里窜来,他们身上到处都是血迹,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番苦战,后面那骑兵的刺枪头早就不翼而飞了,轮着刺枪象轮棍子一样左右乱扫着。他们是杜兵部的精锐骑兵,在钱不离的大力灌输下,骑兵的做战风格变得异常狡猾,遇到人多他们拨马就逃,遇到落单的就上去杀个痛快,在这不见飞矢的战场上,他们可真是如鱼得水了,就算是被数个敌兵包抄住,他们也可以凭着速度瞬间冲破包围。
“统领大人……”李霄云喃喃的说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冲啊!!”
“冲啊……”李霄云身后的士兵象疯了一般一拥而上。
两个骑兵的嘶叫声在难得的寂静中传出老远,方老生的士兵们都明白了,这是敌人的援军!!虽然他们还看不到敌军,但他们能感应到大地的震动,已经被对手的勇烈吓破胆的敌兵突然也爆发出了难得的士气,当然,这种士气不是用来对付敌人的,而是用来对付自己人,他们亡命般向后逃去、向彩虹桥逃去,如果再有人敢不识趣的向前涌,他们手中的刺枪和长剑也不是吃素的!
“举枪!!”杜兵一声大喝,摘下了自己的长枪,交战之前先来一场箭雨的战术是用不上了,敌营内有自己的友军,那就用最快的速度击溃敌军吧。
骑兵们整齐的平端起刺枪,呼啸着跟在杜兵身后向前冲锋。
方老生的前营内到处是火光,有忙着救火的,也有忙着收拢队伍试图从后面包抄李霄云的,在震耳的马蹄声中,他们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借助火光,他们清清楚楚看到了一马当先如煞神般的杜兵,还有他身后那一排闪着寒光的枪林。
步兵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能迎战骑兵,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在胆魄上的训练,否则的话,他们会在看到骑兵一往无前的气势时发生全线崩溃。严格的讲,方老生的士兵也就是一群敢杀人、勇于杀人的农夫而已,他们根本无力和骑兵对抗。
第九十九章 主将
杜兵提马跃入了敌营,简单的挽了个枪花,长枪正刺进一个敌兵的前胸,借助冲力双膀一抖,那敌兵的尸首象个稻草人一般被高高的抛起。
杜兵的神勇一枪立时就让方老生的士兵炸了营,他们哭爹喊娘的四处奔逃起来,步兵对上骑兵最忌讳的事情就是逃,步兵是永远也跑不过骑兵的,但是步兵对上骑兵最容易出现的事情也是逃,这是一个规律,除非是极有勇略的将领才有能力、有几率扭转这个规律!
杜兵的本部骑兵冲进了营地,杀死那些背对着自己正逃跑的士兵是容易的,一蓬又一蓬血雨溅起、一声又一声惨叫传来,原来人的生命有时会变得象蝼蚁一样的脆弱。
杜兵的枪急、马快,一直冲在最前面,他的武艺也是天威军中最强的一个,只眨眼间,他就击杀了十数个敌兵,不过他没有满足,眼睛一直在盯着前方,对于四散奔逃的敌兵,他没有心思去追击。
同心协力、众志成城这些话指得是人们忘我忘私、团结在一起的精神,可是真的有某个势力能这么真正的团结在一起么?人们可以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一起,也可以做到团结,但是有些东西是一定要争的,例如尊卑高下!
对上位者而言,他们可以为了某个目标不畏牺牲,甚至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不过这都是为公而言,忘私却是做不到的。
如果钱不离下令让杜兵单枪匹马去闯方老生的大营,杜兵不会拒绝也不会退缩,执行统领大人的命令是他的职责,这是公。
从私的方面说,杜兵最想要的就是辉煌的功绩和统领大人的赏识。
此次统领大人下令骑兵队分波次进攻,他是第一队,而王瑞是第二队,杜兵心里明镜似的,统领大人这是要把活抓敌酋和救援友军的两大功劳送给自己,如果自己失误做错了事,必然会降低自己在统领大人心目中的地位。所有杜兵根本就无心追杀逃兵,这种事情交给王瑞就可以了。
为公,杜兵可以赏识王瑞,可以在王瑞生疏的地方点拨他,但他绝不会把自己应得的功劳转手相让!
杜兵挥舞着长枪一力向前,没多长时间就杀透了敌营,却始终没找到友军,他惊讶的勒住战马,向前望去。杜兵身后的掌旗官奋力左右挥舞着大旗,分成数股的骑兵小队很快就聚集到旗下。
“前面!”杜兵再次催动战马,他听到前面传来了喊杀声。
顺手刺倒了几个逃兵,杜兵已经冲到了彩虹桥前,看到数百名敌军正在疯狂地向桥上进攻着,而在他们前面,有人在死死阻拦他们,虽然杜兵骑在战马上,视野比较开阔,但前面是黑压压的人潮,只有寥寥几个人举着火把,他看不清。
杜兵也不搭话,手起枪落,长枪如闪电般刺入一名敌兵的后背,随后奋力向斜刺里一挑,那名敌兵的尸首飞脱出去,撞翻了另一名敌兵。
杜兵身后骑兵们相互之间的配合异常默契,边缘处的骑兵向旁一带战马,骑兵队就演画出了一个扇面向前冲去,一支又一支闪着寒光的刺枪向前挺刺,眨眼之间就撂倒了二十余个敌兵。
“妈呀……”只顾着向前挣命的敌兵到此刻才发现近在咫尺的骑兵队,他们怪叫一声,分成两股,顺着白龙河的河岸向前逃去。
杜兵手中的长枪舞出朵朵枪花,跨马的战马也是横冲直撞,不少敌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杜兵的长枪刺倒。
“杜将军!!”就在杜兵前方十几米远处,一个浑身浴血、头盔不翼而飞的人突然大叫了一声。
杜兵长枪一轮,扫飞了面前的两个敌兵:“方老生在哪里?”此时可没有时间客气,既然找到了友军,那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生擒或杀死那个方老生了。
“已经过了桥!”李霄云高声叫道,挥剑格挡住敌兵的一柄长剑,顺势一脚把那敌兵踢了回来。
“闪开!”杜兵手中的长枪如毒龙般连探了三下,面前的三个敌兵个个闷哼了一声,摇摇晃晃软倒在地,杜兵身后的骑兵队也压了上来,挥舞着刺枪向前乱捅,而拼死挡在彩虹桥处的李霄云等也爆发出了强大的战力,方老生的士兵们在前后夹击的情况下象被割稻子一样一片接一片倒在地上。
“让!”李霄云眼见能和杜兵汇合了,他大喝一声,带着士兵们向两边让开,给杜兵让出了一条路。
杜兵的两只胳膊一绞,手中的长枪狠狠的抽在面前最后一名敌兵的脖颈上,把那士兵抽得翻着跟头倒飞而起:“给你留一队骑兵!”
李霄云向前扫了一眼,刚才攻击桥头的敌兵已经是最后一股成建制的敌兵了,剩下的都在四散奔逃,再没有什么威胁:“将军,我们守得住!”
“好!”杜兵也不废话,打马擦着李霄云身边急驰而过:“随我来!”
杜兵带着本部骑兵快速通过了彩虹桥,李霄云等人继续据守在彩虹桥头,不过战斗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提前结束了,那些四散奔逃的敌兵再没有人敢冲向彩虹桥。
时间不长,前方有几十骑急奔过来,李霄云就着火光一眼看清居中之人那双飞扬如剑的银色长眉,经过小半夜苦战、体力早已透支的李霄云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身体一晃,半是无力、半是恭敬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统领大人!”
“嗯!”钱不离勒住战马,扫视着面前几十个士兵,他们每一个人都象从血海里爬出来的一样,从头到脚,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他们身上的铠甲也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或丢了头盔、或掉了肩甲,甚至有士兵的胸甲都被打散了,象一把古怪的扇子一样在胸前晃来晃去,还有的士兵只穿了一只靴子,走起路来都是一高一低的。
他们这是经历了一场怎样的苦战啊!钱不离轻叹了一口气:“报上你的名字。”眼前的人声音嘶哑,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已经凝固发黑或新鲜的血块,单凭着外观和声音他认不出来这个人是谁。
“末将李霄云。”李霄云必恭必敬的说道。
“李霄云……”钱不离又扫视了一眼:“你带着多少人出来的?”
“末将只带了一百人。”
“你的胆量倒真是不小……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
“是的、大人。”
钱不离刚才扫视了两眼,他知道面前这些士兵已经不足七十人,对付流寇也损失了自己从雪原城带来的老底子这多多少少让钱不离有些心疼,不过钱不离知道事情都有两面性,这些从血战中幸存下来的士兵绝对比战前更加坚韧、更加顽强,所谓的老兵都是这么一点一点从血与火中熔炼出来的,而且钱不离阴谋掀起战乱的另一个目地就是为了练兵。
“你们都是勇士!难得的勇士!”钱不离顿了顿:“李霄云,记住你的人,等回去之后把他们的名字禀报上来,我要给你们每个人都记功一次。”
“多谢大人。”
“应该是我多谢你们!”钱不离摆了摆手:“好了,你们就地歇息吧,不用那些拘束,嗯……我说了,不用这么拘束!难道你们里面没有和我一起喝过酒的人么?”
“大人,我和您一起喝过。”一个士兵站了出来。
“哈哈……好、好,那你给他们做个榜样吧!”
那士兵犹豫了一下,跑到桥头处,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其他的士兵有样学样,都散了开去,有坐的、有躺的、也有趴着的,那是因为他伤到了屁股上,坐不下去也躺不了。
钱不离翻身下马,走上前拍了拍李霄云的肩膀:“也真是难为你了,让你带着一千人抵挡方老生所部,你做得很好、确实很好!”
“不、不,大人,末将无能!”李霄云有些惶恐的说道:“末将折损了这么多人手,末将……”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钱不离笑了笑:“不过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的夜袭打得很好,如果你带着本部的所有人,能不能在夜袭中击溃方老生?”
李霄云暗中计算了一下,按照刚才方老生所部的战力,如果自己真的把所有士兵都带过来,就算分出一百人看守俘虏,他也有把握在夜袭中击溃方老生!想到这里,李霄云点了点头:“能。”
“那你为什么不带着所有的人来呢?你不要紧张……呵呵,我只是和你商讨,不是在责怪你。”钱不离笑着说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命令是让你牵制方老生所部,死守白龙渡,所以你才不敢放弃白龙渡的?”
李霄云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的,大人。”
钱不离轻叹了一声,回头望去,王瑞的骑兵队此时还没有赶上来,其实王瑞应该比钱不离先到彩虹桥,但他已经把自己的本部骑兵散了出去,四处追击、招降溃兵,在黑漆漆的夜里,这是个费力气也费心的活。
李霄云听到钱不离叹气,整个心都悬了起来:“大……大人,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没有做错。”钱不离温和的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做得很好,但你可以做得更好,来,你坐下吧,我们坐下细说。”说完,钱不离很随便的坐在了台阶上。
李霄云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很听话的坐下了。
“我们做个假设,如果你放弃白龙渡,带着所有的兵力夜袭方老生,会怎么样?”
“可是……白龙渡不要了?再说如果方老生是佯动的话,我不是正好上了他的圈套?”
钱不离沉默了一下,其实在战前他就有个设想,放方老生渡河,然后把方老生围歼在白龙河畔,可惜这个世界的通讯太不发达了,如果把方老生过早放过河,而钱不离又分身乏术的话,就会给福州府带来巨大的危害。
“霄云,你现在不要拿我当统领,我们推心置腹的说,如果我没有下令让你牵制方老生、死守白龙渡的话,这一仗你会怎么打?”钱不离用诚挚的目光看着李霄云。
李霄云深思起来,半晌才抬起头:“我会向彩虹桥加派斥候,同时下令全军歇息,如果方老生确实去了彩虹桥,我就带着全军急行军,在凌晨奇袭方老生的营地,从时间上来说……来得及。”
“那你的白龙渡就不要了?”钱不离笑了起来。
“我可以故布疑阵,就算他们真的敢渡河占领白龙渡,在不知我军动向也没有方老生命令的情况下,也不会轻举妄动的。”李霄云的神色轻松起来:“到时候大人的骑兵队赶到,正好可以把他们歼灭在白龙河畔。”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钱不离道:“命令是死的,战情却总是在不断的变化,做为一个将领必须要头脑灵活、学会便宜行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就是这个道理。”
李霄云一边思考着一边点起头来。
“这一仗我们的对手是战力非常脆弱的流寇,所以我们赢了,如果方老生所部是战力强大的正规军的话,而你还是坚守在白龙渡口,就算我们最后能赢,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是……”
“这还是指对方的将领和方老生犯了同一个错误,分兵!如果对方学了你的想法,在对岸故布疑阵,其所有兵力夺取彩虹桥的话,大败的就应该是我们了。”
“身为将领,最重要的就是灵活,狡如狐、疾如风,善于出其不意,将来你们都是鏖战一方的大将,墨守成规是绝对不行的!”钱不离用一句暗示结束了自己的说教,其实他心里对李霄云的能力很满意,骑兵将领有杜兵、王瑞,新来的关誉东看样子能力也不错,稍加锻炼之后也可以放出去;但步兵将领就急缺了,除了一个任帅外,钱不离找不到另一个可以挑起大梁的人,虽然任帅极力称赞李霄云善守,但钱不离需要的不是善守的将领,难道一辈子都窝在福州不成?大丈夫岂能偏安一隅!!
不过打仗这种东西不是自己一教,对方就可以明白的,需要他自己去领悟,在胜战中悟、在败仗中也要悟,至于他最后能变成什么样的将领,全要看他个人的领悟力了,不过担子么……还是要往他身上加的。
就在李霄云的沉思中,王瑞部已经缓缓向彩虹桥一带集中了,虽然他们第二波次的进攻紧随在杜兵身后,不过还是有不少方老生的士兵趁着夜色逃走了。
钱不离扫了一眼俘虏的大概人数,就知道将来让贾天祥头疼的麻烦是避免不了了,这些逃走的贼寇如果不敢回归故里的话,只能在山林间靠着抢掠为生,除非是能活抓方老生,借助方老生的名义招降他们。
“大人!”王瑞从战马上跳了下来,恭敬的向钱不离施礼道:“末将没能找到方老生,他应该是逃到彩虹桥那边去了。”
钱不离点点头,看似无意的扫了王瑞一眼。钱不离知道一件事,事必躬亲是要累死人的,所以他决定在杜兵和王瑞之间选出一个骑兵队的主将。王瑞的才能也不错,可惜这里面有一个制衡的问题,贾天祥已经总领福州的政务了,王瑞又是贾天祥的远房亲戚,如果让王瑞担任骑兵队的主将,钱不离总有些不放心,毕竟在那数千年的历史中,钱不离见识过无数的权力倾扎,他不想让自己也成为其中的牺牲品。
此次钱不离故意让杜兵总揽大功,是一种微妙的暗示,杜兵立下两份大功,可以很自然的在将衔上高升一步,而王瑞只是收容、捕杀溃兵,他的功劳只能在功劳薄上暂记一笔。
钱不离不想过问政事,因为他的兴趣只在战争上,不过如果比起权术来,钱不离自认绝不会输于贾天祥!权力架构最稳定的形势是三足鼎立,在步兵中以任帅为主,此刻再收服一个李霄云,加上他刻意扶植的土族当地势力,或以浮梁为首、或以孟铁头为首,步兵的架构算是稳定了。
在骑兵中有杜兵和王瑞,等到他收服关誉东之后,骑兵的架构也就出来了,当然,如果他对关誉东不放心,关誉东也就只能继续做他的参谋了。
钱不离可以信任他的部下,但不会因为信任而放弃应有的制衡,没有一个上位者的地位是建立在感情之上的,理智是所有上位者的基本证书。
第一零零章 慑服
不提王瑞带着自己的本部骑兵整顿抓来的俘虏,钱不离正躲在一个角落里闭目养神,连日来的奔袭对那些能征善战的骑兵来说不成问题,不过钱不离有些吃不消了,所以他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