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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飞扬-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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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床边缝补战袍的阿米丽雅抬头看了看端着酒杯发愣的李天郎,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她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往摇床走去……   
    李天郎宽厚的背影在摇曳的烛光中拖得很长……   
    ※※※※※※※※   
    热气腾腾的训练场上,是奔驰的战马,是铿锵的脚步,是生龙活虎的呐喊。   
    李天郎缓步穿梭在其间,觉得无与伦比的舒畅。   
    对于校场上的一切,他样样烂熟于心,箭靶、战马、兵器架、噢噢叫的士卒……都在冲他叫喊,粗野地召唤着他。他每一步都不直觉地跨进战阵的节奏里去,他从富有弹性的操场上走过,每根骨骼都不禁在肌肉里嘎嘎做响,动不动就冒出兴奋的大汗。他随便一眼瞟去,视线内的任何一个细小的差错都休想瞒得过他,哪个士卒偷懒没挺直腰,哪个队正的号令有误,哪个箭手弓弦没有调好,哪匹战马的鞍辔松动……他毫不客气地拿鞭子抽动作迟缓的士卒,呵斥懈怠的旅帅队正,亲自挥舞令旗布阵,甚至自己操刀示范动作。   
    作为战将的李天郎精神抖擞,激情万丈。       
    第二十三章 牧歌(3)   
    有关知识:1、《新唐书·地理志》记载:“疏勒镇南、北、西三面皆有山。城在水中。城东又有汉城,亦在滩上。赤河(即克孜勒河)来自疏勒西葛罗岭,至城西分流,合于城东北。”据其描述,唐代疏勒镇址可能就在今喀什市东28公里处的汗诺依古城遗址上,即史书上所说的“伽师城”(但不是今日的伽师县城),是当时疏勒王裴阿摩文的首府。据专家考证,在这座“伽师城”之东的“汉城”,即今阿西克栏扦附近的托卜沁古城,位于一条古河道附近,城作方形,周长约363米,规模不大,可能是当时镇守疏勒的唐军所驻小城堡。疏勒都督府辖境,西达葱岭(在今塔什库尔干,当年设有“葱岭守捉”,即在其辖区内);东北至今阿克苏,东南至今皮山一带,是当年安西四镇中辖地最广、领州最多的一方重镇。下分15个州,其名可考的,有达满州,在镇治东北70公里(可能即今伽师县境的黑太沁遗址);有耀建州,州治即与镇治同处;有寅度州,在镇治南49公里(在今阿克陶县境内);还有金州,方位无可考。都督府是唐朝派驻西域的行政机构;最高长官为都督,由唐朝委派当地少数民族首领担任。都督府下设司马与参将,前者协助都督理政,后者主办汉文文书。各州首脑为刺史,也由本地少数民族贵族兼任;刺史之下,也分设州司马与州参将。都督和刺史都可以享受世袭待遇。都督府的主要职责是代唐中央政府在当地实施行政治理,处置各种民、刑案件,收取租赋和过往商税,用以维持地方和驻军所需,并协助唐朝军队从事征战、保卫边疆。在天山以南的安西都护府辖境内,分设以龟兹为中心的北道防线和以于阗为中心的南道防线。在塔里木盆地上的这两条军事防线,既是国防动脉又是丝路干道;而两线在西端又总汇于疏勒。这就使疏勒都督府在唐朝西陲的军事战略上,具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要地位。实属举足轻重。因此,在疏勒除有疏勒镇所辖的常规性地方部队外,还有安西都护府直接控制地疏勒军,其作用相当于现在的野战部队,常备兵力最盛时可达万人以上,兵员大半来自内地其余不足部分由西域各地少数民族士兵补充。疏勒军设正、副军使统率,镇设镇守使,其下又有城(设城主)、守捉(设守捉使)、堡(设堡主)、成(设戍主)、烽(设烽帅)和驿(设驿长浩一系列有严密组织的军政机构。有效地执行着唐朝中央政府的军政命令。除以上那些正规军、政组织外,由原来疏勒王担任的大都督,还直接领导着一支由本地少数民族士兵组成的地方军队。其军事长官称“藩落大使”,同样也接受安西都护府的调遣,但主要责任是维护地方治安。为了维持这样一支庞大部队的军需衣食,除在当地居民中征收租赋并加一部分国家拨款外,驻军本身也实行屯垦自助。据《唐六典》卷7记载,当时驻疏勒地军队垦田达7屯。每屯以50顷计,这个数字也很可观。在屯垦的同时,驻军也畜牧牛羊并从事其他一些副业。当地方供应和屯田仍不足以供应的情况下。公元719年。唐朝又规定疏勒与其他三镇,可以自行征收丝绸之路上各国客商的货物过境出入税,以资军需补给和地方开支。   
    ※※※※※※※※※※※※※※※※   
    三月过去。前来军营应募者络绎不绝,马大元、赵陵、野利飞獠等头领尽择优而募之。如今,李天郎所募蕃汉士卒已达千人,尽皆能骑善射骁勇骠悍之辈。尽数编为剽野、西凉两材官之团,以及铁鹞子、雕翎、天朔三轻重骑射之团,五团加散落辎重、工匠之兵,共计一千七百余番汉勇士。这些人作为战士什么都不缺,唯一缺乏的,就是作为一支精兵所必需的军纪和协同作战的技能。而经过刻苦操练后,令行禁止和谐战如一应该成为每个士卒的本能。无论在什么情势下,这样的本能都必须自始自终发挥作用,乌合之众和训练有素的区别就在于此。为弥补胡人士卒在此方面的缺陷,李天郎和他的西凉团老兵们可谓呕心沥血,想尽各种办法对生性散漫的胡族子弟耳提面命,言传身教。经过好几个月的艰辛努力,总算有了起色。与此同时,李天郎也注重发挥胡族轻骑快捷如风,攻掠泼辣的特点,特地教习了急速两翼包抄和与步兵之间的冲击配合。他清楚地认识到,所谓“兵贵神速”,除了轻骑,没有什么能比之更能体现此一用兵精髓的了。心机巧妙的杜环受粟特商队的启发,设计制作了可以快速折叠的帐篷和长行坊驮架,一千五百人的军马,连同军械粮秣,可以在一天之内完成所有的出征准备。在此以前除了靠劫掠补充给养的突厥骑兵,没有人可以做到这点。   
    赵陵叉腰站在赤河河岸上,赤裸健美的身躯在炙热的阳光下滋滋发烫,晒得黑黝黝的屁股上还残留着水渍。“快些!快些!别像娘们似的!”他对还在赤河里扑腾的部属大吼,“快点上岸备马!”   
    腰间捆着羊皮气囊的雕翎团士卒哗哗地从水里鱼贯而出,手里扯着自己战马的缰绳,同样连着气囊的战马托着甲胄兵器呼哧哧地爬上堤岸。岸上于是又出现了诸色不等的一长溜光屁股,攒动的人头中,既可见党项士卒湿漉漉的髡发,回纥士卒挂满水珠的辫髻,也可见突厥士卒编结整齐的彩色长辫,吐谷浑战士头戴的驩瀍和汉人士卒流行的红抹额。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利的欢笑,那边是一群洗衣取水的女人。有厚脸皮的士卒故意将腰间的羊皮气囊取下,将下身转向那个方向,一边做鬼脸,一边暧昧地“哟呵呵”喊上一嗓子,这立刻招来七嘴八舌的女人笑骂声。汉人士卒一般架不住,急急提了裤子穿上。有慌张的居然拉着裤子摔倒了,溅得污泥满身。   
    “哈哈!”正在穿衣裳的马博忍不住大笑,河岸上笑声一片,这是艰苦练兵中难得的笑声。   
    “天气这么热,这帮家伙巴不得多在水里呆会!”赵陵骂道,“就想向小娘们炫耀自己那玩意,穿个衣服动作慢得像婆娘!”骂完他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是全营重建后的第一次渡河操演,到今天为止,新募士卒的教习算是告一段落。   
    “赵陵!怎么这么慢!”一声暴喝吓了赵陵一跳,李天郎和杜环不知什么时候飞马出现在岸边,“连个哨骑都不派,要是此时遭袭,不是全军覆没么!你有几个脑袋!”   
    赵陵变了脸色,呐呐几声,拉下脸冲部属大叫:“贼厮鸟们,还不快点!”   
    “带兵不是一日两日,怎么不讲章法!”李天郎声色俱厉,“如非愚不可及就视操演为儿戏,你挑哪样!”   
    “卑职知错。请将军责罚属下玩忽军法之过!”自知理亏的赵陵老老实实地拱手谢罪,周围的部属见此更是噤若寒蝉。李都尉爱兵如子然带兵严苛,世人皆知。连对赵陵这样的心腹爱将都毫不留情,赏罚森严,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是为将者,责重任艰,自一日不可懈怠;兵者大事,人命关天,自一刻不可疏忽,切记!”李天郎放缓了口气,扫视左右,士卒们哪还敢嬉笑。个个都在手忙脚乱地穿盔戴甲,捆鞍备马。“剽野团虽是新建,然上下一心,兢兢业业,我与杜长史亲历巡视,此次操演,成绩当属第一,故人人都将获红绫缚肩。西凉、雕翎成军既早,号胡汉劲卒之菁英。当为吾军之中坚,如此表现,羞煞人也!本都尉也为之窘迫不已,这般下去,尔等如何为表率!”   
    赵陵真正感到羞愧难当,“将军,且惟有这一次”,他红着脸说道,“若再有,将军拿了我脑袋去!下次无论征战抑或操演,雕翎团必争第一!”那新建剽野团之主体乃凤翅、虎贲调来之两队陌刀手,秉承了汉军军纪严整,战法稳健的传统,加之皆习陌刀,常随李天郎左右,俨然有后来居上之势。   
    李天郎拍拍赵陵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赵陵,不要为名声所累,不管是享誉安西的神箭手还是威震大漠的射雕者,皆为浮华烟云,战士之本,为将之本,万不可忘!”   
    “属下谨记!我……”赵陵汗流浃背。呼啦一声,一件战袍披落在他肩上。   
    “快穿好衣服!”李天郎低声说,“你是雕翎团的校尉!”赵陵这才醒悟,自己还衣衫不整,赶紧住嘴穿戴整齐。列队完毕的骑射手们肃然而立,鸦雀无声。   
    “诸位连日操练,十分辛苦,本月军饷加倍,现已分发营中,整队回营后自可取得,与上月同,优良者倍于常人。”李天郎说,“好,听你家校尉号令!”   
    赵陵抖擞了精神,抖缰大喝道:“四路纵队,常步行军,唱(朔风飞扬曲)!”   
    烈日下,热汗蒸腾,器仗滚烫,然歌声依旧昂然高亢。   
    连日的操劳使李天郎又是十多天没有回家。   
    数月艰苦的操练也使新丁们疲惫不堪,也该让他们休整喘息一下了。所以,在分发了当作饷银的布帛钱粮后,士卒们得到了三天的假期。离家近的胡人健儿到头目处取了通行文牒,兴冲冲地快马回家探视;家远的汉人士卒则揣了银子细软,进疏勒城消遣,只要在晚点卯前回营也无大碍。   
    疏勒城和安西很多城镇一样,满眼望去都是干涩的土黄色。要不是点缀其间的绿色树木,和哗哗流淌冰山雪水的沟渠,这个城镇真的显得很寂寥。作为沟通西域的咽喉要冲之一,这里曾经爆发过无数次的激战。每次战争都在它那裸黄的城墙上刻下刀箭的深痕,战火毁灭了无数生命的鲜活。但是,川流不息的商队犹如荒漠里的奔腾的溪流,又不断地将疏勒重新滋润,一次次地将她从死亡边缘挽救过来,恢复战前的繁荣和生机。   
    李天郎在此驻军的几个月,是疏勒最为安定的时期。就如统治此地的佉沙王族说的,承上天的福。疏勒土地上已经几十年没有沾染血腥了。因此,休养生息的疏勒日益成为安西最为繁华的瓦市所在地。而对李天郎来说,疏勒是他两次重生的地方,他已经将她视做了家。是的,家。   
    疏勒城里的那个家如今被阿米丽雅操持得井井有条,正像草原上的牧人们所说的,女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温暖的家。   
    还没到家门口。“风雷”和“电策”就一溜小跑冲到木门前边刨门边兴高采烈地汪汪大叫,它们早就闻到熟悉的美食味道了。而李天郎则是先听见了悠扬的牧歌声,他笑了,连后面的阿史摩乌古斯那僵硬的脸上也绽开了几丝笑容。这是回纥女人在做饭等待自己男人回来时唱的歌,阿米丽雅主仆三人学得可真快。   
    汪汪的吠叫声使歌声嘎然而止,隐隐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接着是碎碎的脚步声,甚至可以听见阿米丽雅衣裙走动的摩挲。   
    奇怪,不知怎么,此时的听觉灵敏得象兔子。李天郎心里笑骂了自己一句。战马放缓了脚步,但身体却不由自主随着马蹄的节奏一下松弛下来,距离家门越进,酥软的感觉越亲切。李天郎下意识挺挺腰,勒住了马,他喜欢这种感觉,家的感觉。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在阿米丽雅带笑的叱骂声中,“风雷”“电策”将女主人拱来拱去,居然撒起了娇。常人要是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和两头巨獒勾肩搭背,不是惊掉下巴就是生生吓晕。哥丽和查默干可就没有那个殊荣,每次李天郎回来她们都不敢来开门,查默干还曾被“电策”毫不客气地扑倒过。只有阿史摩乌古斯下马来拉住了它们,哥丽和查默干才赶紧过来递上水和毛巾。   
    李天郎轻轻抱抱妻子,“小家伙呢?我的小雅呢?”   
    “她倒好得很呢!现在睡了,”阿米丽雅娇嗔地拍拍男人的胸膛,又故意夸张地耸起鼻子闻闻,“看一身脏的,还一股子怪味,不把纱米娜吓得!还不快去洗洗,再换身干净衣服。”   
    仿佛天性的感应,屋子里突然传来小李雅哇啊的童声。“看你,把她吵醒了!”阿米丽雅擦擦湿漉漉的手。“没洗好不许进去!”   
    “胡说,我的乖女儿是知道她爹回来高兴哩!”李天郎先是假意应允转身,待公主不注意,“嘿”地一声伸手将公主抱起。阿米丽雅一声娇呼,抡起拳头捶打着自己丈夫的肩膀,“放我下来!堂堂朝廷命官,成何体统!这么脏,不许看女儿!”李天郎自是不理,哈哈大笑着抱着公主径直往女儿摇篮的屋子里去。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笑了。   
    七月的火烧云将天空渲染得嫣红无比。   
    整个疏勒城忽然间便柔和起来,甚至那刺眼的土黄也湿湿地酝酿着温存。   
    灼热的大地开始沁出西域特有的清凉,白天少人的街道开始渐渐热闹起来,所有的大树下都出现了铺地的毡毯和欢歌笑语的人群。水果、面点和美酒在习习凉风中和出令人馋涎欲滴的脆香,各式各样的乐器和五彩缤纷的衣裙在欢快地跃动。不管在长安还是疏勒,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不管是汉人和是胡人,都在此刻享受着安宁祥和的生活,天下苍生,都是一样。   
    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榆树,茂密的树冠象一把大伞,可以将整个小院都覆盖在它的阴影下。查默干正在树下铺毡毯,而阿史摩乌古斯则小心地将纱米娜的摇篮牢牢系在树枝上。小家伙最喜欢这样在空中摇来荡去。阿史摩乌古斯纵横交错的丑脸上洋溢着少有的温情,带笑的嘴角居然哼着歌。摇篮中的纱米娜一点也不怕他,反而蹬手蹬腿地要抓阿史摩乌古斯垂落下来的那几撮稀稀拉拉的黄胡子。   
    这时候,有人敲门。   
    “哥丽,看着小主人!”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哥丽应声冲阿史摩乌古斯点点头。阿史摩乌古斯看看被铁链栓好的“风雷”“电策”,冲它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犬松弛下来,重新卧地不动。   
    “胡拉克欲拜见雅罗珊李将军,烦请通报!”   
    阿史摩乌古斯侧身打开门,眯眼一扫,共有三人一车。从车上下来的那个浓装艳抹的女人以及在眼前的胡拉克,他都曾经见过。另外两个想必是胡拉克的亲随,在一边恭敬地牵着马,腰间的兵刃显得很老实。阿史摩乌古斯狰狞的面目令胡拉克不可忘怀,车上的雪玉儿也是印象深刻,他们都记得这个茹毛饮血,善使硬弓的野蛮人。胡拉克一笑,冲怪眼翻动的阿史摩乌古斯抬抬手,似乎是行礼又似乎不是,“李将军在么?”他说得很大声,院子里只要不是聋子的人都应该听得见。   
    “是胡拉克啊,贵客!贵客!请进!请进!正好进来饮上一杯!”李天郎应声走出屋来,扬声回答,“贵客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阿史摩乌古斯习惯性地呲呲牙,闪身让开,和“风雷”“电策”一样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胡拉克步入院子。   
    “呵,好丰盛啊!看来胡某来得真是时候!看来李将军也是入乡随俗。过起胡人一般的日子了!”胡拉克很熟捻地走到水槽边,捧起冰凉的井水洗了洗脸手,又似乎刚好没有看见李天郎和雪玉儿交错的目光。   
    “胡先生今日怎的有暇光临寒舍?啊,还带了家眷?前些日可没看见您啊!”阿米丽雅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名贯西域的富商,但早就从李天郎处听说过此人。   
    胡拉克有些夸张地躬身行礼,“啊,终于见到了小勃律美丽的诃黎布失毕,请接受我最真挚的敬意,你可是西域最荡气回肠的神秘传说啊!”   
    “胡先生真会说话,不愧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之人,小小西域,大小诸事,自更不在话下。”阿米丽雅微笑道。“快请坐吧,暑气刚过,还是树阴下清凉。老这么站着客套可不是西域待客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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