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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蝶战士低声禀道:“君上,就是这女人在林中袭击属下!”
倾城点了下头,遣众人退下,只留下那少女。迎上前去,笑吟吟的道:“那迦小姐,久违了。”
似笑非笑的白了他一眼,那迦幽幽的道:“看你没精打采的,怕是不想见我吧?嘴上客气,心里包不准在想‘哟,这讨厌的女妖精又来找麻烦了,可得快把她打发走才行’,是不是,嗯?”
倾城啼笑皆非,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在下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想念,可又怕那迦小姐晓得后骂我自做多情,只好忍着不说。想不到反而遭埋怨,你说冤是不冤。”
破戒那迦格格娇笑,娇嗔道:“甜言蜜语,油嘴滑舌!还敢喊冤,我看你是讨打。”
看着她娇憨的笑靥,倾城心情稍稍好转,也不反驳,只是抿嘴微笑。那迦的目光被他美伦美焕的笑容吸引,偷偷瞟了几眼,不由得砰然心动,一抹羞红自耳根泛起,恍若淡淡的胭脂。那欲喜还羞的俏模样,看得倾城暗呼过瘾,笑容也更加灿烂。破戒那迦还当被他看穿女儿家的心事,又羞又窘,恨恨的嗔道:“刚才愁眉苦脸,现在又一脸贼笑,真是大傻瓜!”
收敛笑容,倾城好整以暇的答道:“刚才愁眉苦脸,是因为苦海无边;如今大慈大悲的龙女小姐前来普镀,在下心里欢喜,自然要笑。那迦小姐肯指点迷津,在下当什么瓜都行。”
“我劝你还是回头是岸为妙。”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忿忿的瞪了他良久,那迦忽的扑哧一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闪出毅然的神采。“跟我来!”说罢径自出洞。
来到那片树林前,破戒那迦停下脚步,转身招手道:“过来。”
倾城狐疑的走到她身旁,金光一闪,手腕上被套上了一枚镯子。
“这是我们龙族的法宝,名叫千里……呃……姻缘镯”,含糊的带过“姻缘”二字,破戒那迦又说:“我们各带一只,若是不小心在阵中失散,只要一念咒文,镯子就会指示对方的位置。”说着晃晃左腕,果然戴了一只相同样式的镯子。
“此阵名曰‘八阵图’,乃是东方青龙大陆上古流传下来的仙术,若是不晓得出阵之法,就算你有千军万马也闯不出去!”扫了眼廿八暗天使,接着说道:“所以,你的人就不用进阵了,我可不担保有否三长两短。至于你嘛,烂命一条,若是不怕死,就跟本姑娘闯一闯罢!”说罢昂首进阵。
倾城下令暗天使原地待命,匆匆跟进阵内,七拐八拐,只觉得前方一亮,一条大河横亘在眼前,涛声震天,水流湍急,一无桥梁二无船舶,欲渡无门。
正手足无措,右腕突得一紧,手臂不由自主的抬起来,指向水流正中的一点。倾城略一犹豫,终于决定相信“千里姻缘镯”,闭上眼睛,纵身跳向河中。双脚刚一离地,耳畔传来风过树林的呼呼声,眼前幻像全消,一棵大树凭空出现在正前方,砰的一声,撞在树上。眼冒金星,鼻子也酸疼难忍。
幸灾乐祸的轻笑自耳畔响起,破戒那迦扶着他在树前坐下,柔声道:“傻小子,跳那么大力干嘛?若非我及时躲开,真被你一头撞死!瞧你,眼泪都流出来了。疼的很厉害吧?我帮你揉揉。”
额头一凉,一支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抚弄着前额,说不出的舒服。一面揉着,破戒那迦还在他额前呵气,如兰如麝的香风拂起发丝,麻酥酥的感觉从脸颊长一智痒到心里,倾城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抓住破戒那迦的手连声告饶:“好痒,好痒啊!不是头……头没撞到……是鼻子,嘿,帮我揉揉鼻子。”说罢迷起眼睛,作出副陶醉相。
破戒那迦羞气交集,嗔道:“怎么不撞死你!”恨恨的摔开手,径直走开,脸上却挂着释然的笑容。方才倾城根据“千里姻缘镯”寻找她,破戒那迦看得一清二楚,对于本是敌人的她,倾城付之以毫无芥蒂的信任,破戒那迦大感欣慰。对于自己的选择,也不再存有丝毫犹豫。
出了八阵图,两人来到一口古井前。井外设有魔法阵,正吸纳来八黄泉的阴魂。一缕日华斜斜射进井内,胶着而透明的阴邪之气,正随着日光缓缓注入井口。倾城方要上前,却被破戒那迦拉到一旁。垂首低吟,片刻后一咬银牙,毅然抬起头来,方要说话,却被倾城抬手按住樱唇。
第十一章剑影
“不用多说,在下答应就是。”
微微一愕,破戒那迦问:“你……你知道什么啦?”
“嗯,很简单”,倾城饶有兴味的欣赏着掌心的唇红印记,悠然道:“我知道有位龙女姐姐打算弃暗投明,还知道今后我叶府的饭桌上要添双筷子,此外呢,或许我还得自掏腰包,贴补某人点月俸、胭脂钱什么的,对不?”
“好呀,好呀,你说,你接着说?”破戒那迦咬牙切齿,眼中却藏不住笑意。
“还有什么?在下得想想。”倾城打量了一下强忍笑意的破戒那迦,若有所思的说:“对,你怎么总是穿这件衣裳,还那么单薄,可别着了凉。等这头事一了,你就跟我去趟宝凤记,选几套实用且喜欢的衣裙。你身材那么好,该穿得漂漂亮亮才好,首饰什么的也别客气,公费报销。此外,胭脂水粉就别买了,去我房里拿,一柜子呢。陛下硬要赏这些没用的东西给我,小迦一个人用不完,你瞧着喜欢的搬走就是。”
“越说越不象话!”破戒那迦终于忍俊不禁,“我是你什么人啊?对人家那么好……”
“小兵呗。”倾城撕下胸口的降魔军徽章,给破戒那迦戴上,“在下以降魔军统帅的名义,正式授勋破戒那迦小姐担任降魔军秘蝶组副组长之职。从今往后,只要听说大瘟皇和春江飞鸿又有什么鬼主意,你就偷偷的跑来告诉我或者你的直属上司柯蓝,就这么简单,可明白了?”
“明白,我的统帅大人……”破戒那迦眉开眼笑,悒郁一扫而光。
三番两次与倾城接触,使她对这拥有神气魅力的美少年不知不觉的产生了好感乃至情愫。而身在敌对阵营这个事实,又让那一缕情丝饱受煎熬。
首次与倾城游鹰扬河后,她就发现自己已经对他难以自持,而在“寒江夜话”一役,倾城所讲述的三兄弟故事,更是深深触动了龙女的芳心,对于自己的人生,她有了崭新的领悟。事后曾与那罗延私下交换了看法,都对倾城怀有极大的好感,而对受业恩师大瘟皇的所作所为,则不约而同的表现出厌恶。
正是由于感情上的微妙变化,他们在刺杀倾城一役中始终保持中立,而当破戒那迦得知大瘟皇竟丧心病狂的想召唤吞天食地的魔物天狗后,终于决定弃暗投明,协助倾城一方,阻止大瘟皇的阴谋。
恰好大瘟皇派她负责守卫“八阵图”,那迦便决定趁机投诚,引倾城入阵,故而对他手下的两名秘蝶战士也爱屋及乌格外留情,直到他们发出增援信号,试图闯阵时,才善意的阻止,以免触动阵中机关,惨遭不测。
等到倾城到来后,她出面相见,本打算在此表白心意,不成想那冤家如此狡猾,对她的心事竟了如指掌,倒免了一场尴尬,是以芳心大慰,对于倾城所给的名分,也颇为满意。原本一是担心他拒人千里之外,二是怕他心怀不轨,趁机要挟,而这个秘蝶组副指挥的名位,却消除了她的顾虑,一来有机会一展所长,不至于沦为男人的玩物,二来那小兵的昵称,更是给了她无限的快慰,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因这一句甜言蜜语锦上添花,有了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心里高兴,破戒那迦也变得格外娇痴,壮起胆子,拦住倾城的颈子,甜甜的道:“以后我就叫你倾城,你呢,就叫人家的小名那迦好啦。别在小姐,小姐的,好难听呢。”
伊人在抱,软语相求,倾城心中一荡,扭头想答话,却被那迦冷不防一吻印在鼻子上。等他回过头来,玉人已经笑着跑开,手镯脚环丁冬作响,宛若清溪流泉,晚风远远的送来盈盈笑语:“我去带你的部下们进阵,等着人家哦。”
摸摸鼻子,倾城望着她的背影,惘然若失。抬头望了眼天上残月,一声叹息撒入温柔的夜里。
那迦前脚刚走,身后林中忽的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衣袂摩擦声。倾城耳目异常机敏,寻声追了过去。走出不远,眼前一亮,竟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五堆篝火正熊熊燃烧,摆成五星形状。篝火之间,以红色粗线纵横沟通,五星的每支尖角内,都用不知何物制成的黑色颜料描画出蝌蚪状的符文。五星阵的中央,一眼井正吸纳着月光,以及来自不同方向的八道阴气。倾城幼年曾担任女娲神殿的首席祭司,晓得这阵乃是专为召唤魔物所设,那八道青色的气柱,正是这阵所吸纳来的皇泉鬼魂。
事不宜迟,倾城忙来到那井前,低头一望,红茫茫一片,有心封印那井,警兆自身后传来,猛地一低头,堪堪躲过一掌。
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一眼地洞,偷袭未遂的妖剑客飞身跳开,恶狠狠的瞪视着他,妖剑六面兽吐出九条毒蛇,十八只残绿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好朋友,又见面了!”
倾城拔剑在手,长笑声中,人已冲向妖剑客。妖剑客不退反进,两人战在一处。
一声长啸破空而起,林中有人怒吼:“好孽障,胆敢声东击西,想愚弄老夫么!”林中的大瘟皇一拍腰间剑,白光一闪,飞剑“宝光”横空飞斩,把两人都罩在白茫茫的剑光下。他觉察到有人闯阵林中作响,正打算前去查看,听到有人打斗,这才赶了回来。
妖剑客飞身闪开飞剑,怒骂道:“老家伙,怎么不识好歹?”
大瘟皇一愣,心道:“妖剑客怎么如此说话?难道……他是来助我的?可是,假面天使又是为何而来?”
正狐疑不解,倾城一式阳光·指南针挑开宝光飞剑,大声道:“前辈莫要上当,这厮居心不良,一心破阵,在下才是专程来给前辈您护法的呢。”
“放屁!”妖剑客勃然大怒,展开妖剑飞身抢攻,九条毒龙纵横飞舞,迫的倾城连连后退。
大瘟皇被他们吵得头晕脑胀,也不知到底谁是敌谁是友,只得收回“宝光”。左一眼右一眼的打量两人,试图判别敌友。可这两人又都戴着面具,素以行踪诡秘闻名帝都,一时半刻哪能识破身份?愁得大瘟皇抓耳挠腮两眼发直。正一筹莫展,龙女破戒那迦穿林走来,大瘟皇大喜过望,笑道:“徒儿来得正巧,快帮为师把这两个怪物赶走,端地好生讨厌!”
那迦轻笑道:“徒儿遵命。”提着八宝刀姗然走来,冷不防挥刀便斩。大瘟皇猝不及防,险些被她拦腰砍成两段,幸亏腰间剑囊挡住宝刀,饶是如此,内脏也被刀气震伤,剧痛难挡。踉跄飞退,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赶走讨厌的老怪物呗!”那迦暗道了声可惜,挥刀猛攻,八道华光聚成满天波涛,席卷大瘟皇。廿八暗天使也加入战团,专用魔法剑各逞奇能,与飞剑“宝光”战成一团。
大瘟皇剑术通玄,可已经有内伤在身,宝光操纵起来颇有些吃力。勉强以一套师门绝学“通天剑法”自保,布下千百道风雨不透的剑气屏障。一时间暗天使与那迦也奈何不了他。
而那方倾城与妖剑客的对决,却到了生死关头。妖剑客全力摧发邪功“绿罡”,试图故计重使,蚕食倾城的护体真气。谁料倾城不肯再上当,只将阿修罗魔功控制在“血雾”境界,时刻监控对手的举措。妖剑客方一摧动“绿罡”,他立刻展翼飞开,身在上空,自然不怕对手毒功侵蚀,兼居高临下,站尽了优势。
妖剑客不会飞行,哪怕他轻功再玄妙,也只有被追得狼狈抵挡,每每全力出剑反击,倾城却先一步远远地飞开,不肯与他硬拼。几个回合下来,打得妖剑客暴跳如雷,吃尽了苦头。
倾城占尽上风,一扫前两次与妖剑客对垒时积下的怨气,只顾得意,竟忘了对方手中所执的,乃是天下间最为阴毒的兵刃“妖剑·六圣兽”,就在第五次凌空俯冲时,妖剑客竟一反常态,不躲不闪,双手挥剑,兀自昂首狂笑。
倾城预感到不妙,忙发动目神通·明心慧剑,窥探他的心意,情急之下竟忘了妖剑客通身套有防范魔法、仙术的银环符咒,目神通根本无用武之地。再想变招哪还来得及?妖剑客一挥长剑,大喝道:“破风魔蝎!”妖剑竟陡的变了形状,恍若一尾紫色巨蝎,匍匐在他左臂。
魔蝎巨尾疾点,寒光闪动,无数毒针破空射来,那针细小至极,果然连半点风声都没发出,不愧“破风”之名。
倾城无处躲闪,仓促中只得把双翼一收,拢到身前,注满内力,权作盾牌。击中声接二连三,有如雨打芭蕉。倾城侥幸逃脱,“朱雀之天翔”却饱受重创,双翼浮现点点黑斑,暂时失去了飞行功能。
这羽衣本是水月送给倾城的生日礼物,平日睹物思人,视之弥珍,如今遭此重创,也不晓得能否修补如初,倾城悲怒交加,真比心头被人戳了几刀更难受,觉得对不住水月,对妖剑客也恨之入骨。临危不乱,就势一个空翻,借着朱雀天翔最后的助力,翻到妖剑客头上,挥剑劈下!
“新水月流·大乘·幻杀翔龙剑!!”神龙九天变凌空发动,九个倾城拖曳着华美的残象,依次疾速斩向妖剑客。
这一招来得突然,气势又惊人无俦,妖剑客吓得失了神,木然的任由那九记剑招破体而过。
交错而过的刹那,倾城蓦地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无力感,幻杀降龙剑仿佛斩在了棉絮上,轻飘飘软绵绵,根本没有击中人体的实感。
“三变心法!”倾城不由得失声叫道。方才那轻柔的触感,分明是白虎清华门的绝学“气变”。倾城曾在清华门少主门前雪处见识过“三变心法”的厉害,不消说,势在必得的幻杀翔龙剑落空了。
此时变招已迟,收剑的瞬间,妖剑客必定趁隙反击,倾城心念连闪,落地的瞬间,天边新月映入眼帘,登时计上心来,也不转身,就势握剑前冲、侧身、横斩,一气呵成!
“水月流·倾城一刀斩!”久违的拔刀术再现神威,木剑卷风雷,气浪滔天,剑气四溢。前方那片林子,如受了台风袭击,或被连根拔起,或被拦腰斩断。这狂暴无俦的剑技,同时也是荒唐可笑的一击,与倾城背对的妖剑客不明白,他这南辕北辙的一剑,到底有何用意?待到醒悟之时,杀气已经破体而入。
“影神通·落花剑影!”一声长笑,倾城潇洒收剑。
妖剑客怒吼一声,踉跄前冲,一蓬血雾自身后喷溅开来,后背血肉模糊,白森森的脊椎、锁骨裸露在空气中,狰狞可怖。也亏他逃得快,否则定被“落花剑影”斩为两段。
倾城施展拔刀术前,就注意到月光见自己的影子投到身后,恰好位于妖剑客脚下。当下灵机一动,向相反的方向发动攻击,同时暗运新近领悟的“目神通”,将拔刀术的部分威力投到身后影子上,趁妖剑客不备,重创了他。这一招,本就是为了对付妖剑客而创,今晚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妖剑客扶着一颗柳树,勉强支撑着身躯,扭过头来,怨恨的盯着倾城。垂柳倒映在他血渍班驳的身上,仿佛一条垂死的金环蛇,恐怖,诡秘,让人不敢正视。
倾城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心头发怵,怕他亡命反扑,一时也不敢逼近。妖剑客趁机喘息,吃力的抖动妖剑,急声道:“罗刹,变,再生蚯蚓!”话音方落,妖剑立刻变得又细又软,犹如一条怪虫,爬到他血流不止的背上,钻进钻出,而创口迅速愈合,新的肌肉也以几乎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
倾城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半张着口,好半晌说不出话。对妖剑·六怪兽的神妙,又多了一层新的认识。而这可怕的武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妖剑客继续执有,否则己方就等同与一个不死的恶魔为敌,这实在太可怕了。
下定斩草除根的决心,倾城不再犹豫,仗剑走向妖剑客。脚步方动,一条白影忽得从柳树背面飘出来,挡在妖剑客身前,竟是个身穿白色宫长裙的女子。水袖盈风,飘带飞舞,面罩白纱,一头青丝盘成高雅的贵妇髻,用根银钗簪着,双眸冷冽如水。
第十二章鬼女
“鬼剑客,你来干什么?”妖剑客惊讶的问。
“哼!我不来,你还有命?”那鬼剑客故意压低嗓子改变口音,口气却掩不住苛责之意,分明地位在妖剑客之上。
事实的确如此,妖剑客无可反驳,只得强忍怒火,憎恶的瞪了倾城一眼,恨恨的道:“若非主公有交代,老子早就送这人妖小子去见阎王,怎又有今日之辱……”
“少废话!”鬼剑客森然道:“若是不怕主公揭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