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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走这条路的。你们若马快,立刻追去,只怕用不着到黎城就能追上。”
大汉说着略一顿,突道:“若你欲追,得赶快。我们第二日东行时遇见‘杂技九怪’中的那个‘云里飞’带着一批人往西疾赶,只怕是去追‘秦家杂耍班’的。还有,每到一地,应先问清楚杂耍艺人住在哪个客栈,因我们跑江湖的兜里没几个钱,一般都喜欢一起住在便宜的客栈里。”
张寻听到这里,觉得正巧,他们所走的路虽与去宝石谷的不同,但大致方向一样,到绥德只需往北经榆林,出长城,就能绕到地图上标明的去宝石谷的道上。于是立即行了个大礼,谢了大汉,叫出杨清惠,告别养父母、董八股和多嘴大哥,即刻牵马要走。
孔氏夫妇盼了四五年,终于盼得张寻回来,却不料又这么急急地要走了,且未来的儿媳也跟着要走,不禁伤心地掉下泪来。而董八股和多嘴大哥都想跟去救人,可自知本领不济,去了反多添累赘,只好与张寻和杨清惠依依惜别。
张寻和杨清惠又怎忍心离开父母和朋友,但救人要紧,也只能忍心打马,飞驰而去。
两人一路急赶,经过了聊城、冠县、馆陶、邯郸、武安、涉县等地,每到一处,都去找杂耍艺人习惯住的客栈,可每一处都没有“秦家杂耍班”的踪迹。问路上的人,也都说未见到过如“秦家杂耍班”特征的人,两人不禁甚为焦急。好在“云里飞”这一行追踪的人颇为招摇,路上总有人见着,这一路追来,总也不会有错,即便追过了头,那么“云里飞”一行更追过头了。“秦家杂耍班”也不会有危险。
这一日两人到达晋冀交界处的黎城,先去杂耍艺人常住的“安顺客栈”找寻,亦无消息。两人走在街上,均有些担忧。杨清惠道:“寻哥,只怕他们知道‘云里飞’追来,怕暴露目标,就不住原先住的客栈,而换了地方住了。”
张寻道:“是啊,只怕我们太为焦急,没查仔细,已追过了头了。好在‘云里飞’更在我们前面,害不到秦家众人。”
杨清惠道:“那怎么办呢?我们是赶回去找,还是在这里等候?”
张寻道:“若真的已追过了头,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好。一则以免再错过了,二则若‘云里飞’找回,我们便可截住他。”
杨清惠道:“这虽然好,可若是‘秦家杂耍班”仍在前面,尚未追到,而我们却在这里停了下来,待‘云里飞’将他们赶上,就糟糕了。”
张寻觉得杨清惠说得有理,不禁大为踌躇。
正犹豫间,忽见身旁急匆匆地跑过一人,对前面一人道:“啊呀,小三子,不得了了,那边杀人了!”
小三子奇道:“王大头,你别是在说梦话吧,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杀人呢?”王大头见小三子不信,争辩道:“谁说梦话了,不信你去看,在五福客栈里,三十多条汉子闯进去,围住十多个人要一个女的。那十几个人像是走江湖的,房间里摆着许多谋生家伙,而那凶霸霸的三十多个大汉见他们交不出要找的女人,就动手砍人,把十多个走江湖的都砍翻在地,我见了害怕,就逃过来了……”。张寻和杨清惠未听那小三子说完,急忙问清五福客栈的方向,勒转马头,飞奔而去。他们心里清楚,那被砍的十多人定是秦家众人无疑,而砍人的则是“云里飞”等人,只是秦小丛似乎不在,她去了哪里呢?两人急急赶到五福客栈门口,便听有人急得直喊:“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呢?死了这么多人,我这个店还怎么开呢?啊呀,养了你们这一帮没用的伙计,刚才不上去制止。现在好了,我开不成店,你们也没饭吃了!”敢情这是五福客栈的老板在哭天抢地,而他手下的伙计们却嘟嘟嚷嚷地说:“那些人这么凶,我们又怎敢制止呢?弄得不好也被砍了。”
张寻和杨清惠无暇去理会老板和伙计在说些什么,赶紧下马,径自冲进店里,只见院里横七竖八、鲜血淋淋地躺着十多个人,只有一人尚未气绝,仍在呻吟。店里的人早吓得瘫了,也没想到应上前抢救。
张寻放眼一瞧,躺在血泊中的人他大多认识,果然是“秦家杂耍班”的。他看到了躺在井台边的秦班主,便是那唯一活着的人。他的一只左手和一条右臂已被砍断,腰间也被捅了两刀,好在均不是要害,流血虽多,尚未气绝。
张寻一个箭步上前,一口气点了秦班主伤处的二十余个大穴,见他血流略缓,又撕下衣襟,要为他包扎。
这时秦班主认出了张寻,声音低微而沙哑地道:“张公子,我……我已不行了,你也不必为我包扎。只是小丛……小丛她很危险,你一定要想办法叫人去救她。”
张寻不顾秦班主阻止,仍为他包扎好伤口,但因本来随身携带的金创药都已在海上遇险时失落在船上,又无可止血的宝石,这样包扎,也只是安慰自己而已。
秦班主无力阻止张寻,只是道:“张公子,你真的别管我,快去救小丛,你的大恩大德,我只有来世再报了。”
张寻急问:“秦姑娘怎么了?”
秦班主道:“那几个狼心狗肺的九怪,那个,那个天杀的‘云里飞’要强占小丛做小妾,我们逃走,他还是不放过,一路拼命追来。我看避不过,就让小丛的三个师兄骑了班里仅有的四匹马,护着她一直往西先去。那‘杂技九怪’一日不死,就让他们一日不要回来。她……她不愿离开我,我就……硬让她走。才走了没多久,‘云里飞’就带人来了。他见没有小丛,恼……羞成怒,将我们砍成这个样子,又……又去追小丛了。你,你……要快去……”
张寻眼看着秦班主要支持不住,忙将他抱起道:“我先送你去看医生。”
秦班主拼着最后的力气挣扎着道:“不用了,我已经不中用了。小……小丛……就托付给你了。”说着,双眼一闭,头一歪,已然气绝。
张寻此时心系秦小丛的安危,也顾不得伤心,将秦班主的尸体轻轻放下,掏出身边所有的银两,交给五福客栈的老板道:“这些银两给你和你的手下,请先代为安排这些遇难者的后事,不久我定将赶回,再重重酬谢。”说完,他也顾不得老板是否答应,与杨清惠纵身上马,往西疾驰而去。
这一次,两人快马加鞭,直赶了一百余里仍未见到秦小丛等四人,也未见到“云里飞”等三十多人。两人到得一个叫西井的小镇,张寻勒住马头道:“不对,秦班主说秦姑娘和‘云里飞’都走了没多远,以我们的快马,绝对应该赶上了,难道这次真的赶过头了吗?”
其实杨清惠见张寻这么关心一个女孩子,心里隐隐有一股酸痛,但她心地善良,既是救人,便也帮着张寻着急,说道:“也有可能。我们只是顺着大道一直赶,而秦小丛他们慌不择路,走上了偏道也未可知。”张寻顿时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该继续往前还是折而返回。若继续前往,秦小丛等若在后面,被“云里飞”追上,那后果不堪设想。若折而返回,而秦小丛等与“云里飞”若都在前面,后果又同样不堪设想想。
张寻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决断时,路途上来了一群人,正叽叽喳喳兴奋异常地谈论着一件事。
只听有人道:“那两个傻乎乎的人可真有趣,不过武功可也真高,打得那三十多个大汉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
又有人道:“那些人也真该打,谁让他们那么凶,要抢那个姑娘呢?还动手杀了三个小伙子。”
“天下事真是无奇不有,那两个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会武功之人,没想到那么厉害……”
余下的话张寻和杨清惠已来不及听,他们对望一眼,心里明白,这群人所说的“姑娘”定是秦小丛,三个被杀死的小伙子是她的三个师兄,而那三十多条大汉定是“云里飞”众人。只是那两个“傻乎乎的高手”不知是何人。但他们已无暇思索,双腿一夹马腹,二马倏地一下,如离弦之箭往回驰去。
那群人见二人并骑如一阵风似的由身边过去,不禁吓了一跳,可回头一看时,却只见到一股烟尘。有人叫道:“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待两人冲出数里,张寻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叫道:“不好,刚才忘了问他们秦姑娘现在何处了!”
杨清惠也一拍额头,懊悔道:“我怎么也没想到问一下?”
正为难时,迎面慢悠悠晃过来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还在争执。其中一人道:“小弟,刚才你太不行了,抢先动手才打倒了十六个,而我却后发制人,打倒了十七个。”
另一人不服地道:“谁说我才打倒了十六个,根本就是十八个,比你多一个,气死你。”
先前那一人道:“这就奇了,他们总共才三十三个人,我打倒了十七个,你打倒了十六个正好。而你说打倒了十八个,那多出的两个是从哪里来的,石头缝里冒出来的吗?”
另一人道:“这也奇了,我数过他们是三十五个人的,我打倒了十八个,你打倒了十七个,正好。你却诬陷我只打倒了十六个,那么剩下的两个到哪里去了,是掉进地缝里去了吗?”
先前一人又道:“小弟,你别强词夺理了,反正是我打得多,你争也没有用。”
这时张寻已经认出,这二人便是昔年救过他与秦小丛,后又被他救过的“糊涂双侠”胡南辕与涂北辙。这时他已明白,那群人口中两个“傻乎乎的高手”便是这一对活宝了,不觉莞尔,出言打断他们的争吵:“嘿,糊涂二兄,你们刚才在什么地方把那些人打倒了,秦姑娘呢?她没事吧?”
“糊涂双侠”虽然糊涂,还是一眼认出了张寻,胡南辕得意地说:“啊,原来是你。以前我们救了你与那个小姑娘一次,谁知后来一不小心被你救回一次。对我们武功天下第一的‘糊涂双侠’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所以我们偷偷溜掉,没敢再见你。这次我们又救了你的那个小姑娘,终于多救一次。哈哈,保住了我们武功天下第一的面子。”
涂北辙接着道:“小弟,你说错了,上次我们不是一不小心被他救的,而是故意让他救的。否则我们武功太高,没人能救,岂不太无意趣?!”
张寻知道这兄弟二人向来自我感觉良好,自认武功天下第一,后来被他救了一次,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的武功还远不足称天下第一,竟在养伤期间偷偷躲开,羞于见张寻,但他们现在不知又从什么地方找回了自信,故态复萌,仍如以前一般自我感觉良好了。
原先张寻一见他们就想笑,可今天却笑不出来,他打断他们纠缠不清的对话,问道:“两位武功是否天下第一暂且不论,还望先告知在下秦姑娘的所在。”
谁知胡南辕听了却气愤地说:“什么,世上难道还有比承认我们武功天下第一更重要的事吗?不行,你得把话说清楚。你说得好,我听了一高兴,或许会告诉你秦姑娘在哪里。”
涂北辙道:“对,你先说我们武功天下第一,我就告诉你秦姑娘在哪里。”
杨清惠在一旁听得气恼,正要怒斥他们,张寻连忙制止。他知道这二人不可理喻,若不顺从他们,只怕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半天,只好赶紧道:“对,对,‘糊涂双侠’武功向来天下第一,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好了,快告诉我秦姑娘在何处?”
胡南辕立时高兴地道:“小弟,听到了吗?他说我们武功天下第一,这可不是我们讨出来的,对吧?”
涂北辙道,“对,小弟,这是他自己承认的。”
胡南辕道:“他既说了,那我们就告诉他小姑娘在哪里吧。”
涂北辙道:“大丈夫一言既出,一百匹马也追不上,我们半匹马也没有,当然更追不上,所以就告诉你。你的那个小姑娘啊,就在前面二、三十里地靠河边的一片树林里,正在呜呜地哭得伤心呢。”
张寻一闻此言,也来不及道谢,立即打马驰去。杨清惠恨他们罗嗦,刷地一鞭从他们二人鼻尖前抽过,随即嫣然一笑催马追去。气得糊涂二人哇哇大叫:“你这小女娃子,我们救了你们的人,还要偷袭我们,好在我们本事大……”,而张杨二人早已去得远了,并不曾听见他们后面说些什么。
飞奔了约三十里地,果见有一片树林,两人打马入林,行得片刻,终于见到秦小丛跪在三位师兄的尸体旁,正伤心地痛哭。她附近的树林里散散落落地躺着三十多个大汉,他们正痛苦地在地上滚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显是被糊涂双侠点了哑穴。
秦小丛见到张寻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不禁又惊又喜又悲,刹那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也不顾杨清惠站在一旁,一头扑进张寻的怀里,更加伤心地痛哭起来。当秦小丛扑来的一瞬间,张寻想到了身边的杨清惠,他曾想闪开。可他又怎能闪开呢?秦小丛是他出道后遇见的第一个女子,他们互相那么依恋,那么思念,而此刻秦小丛已是没有任何亲人的孤儿,秦班主临终前又将小丛托付给我,我又如何能让这么一个女孩失望呢?可秦小丛在他怀中,他一时思绪万千,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她才好。
过了良久,秦小丛哭声渐平,呜咽着道:“张大哥,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爹……他们这些恶贼说我爹爹死了,是真的吗?”
张寻无法隐瞒,沉痛地点了点头,秦小丛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悲伤过度,晕了过去,又扑在张寻怀中。一旁的杨清惠樱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出口。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秦小丛才悠悠醒来,她一眼瞥见倒在地下的那些大汉,顿时怒火中烧,刷地从张寻腰间抽出虎王剑,冲到“云里飞”面前,凄厉地喊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们,为什么要杀死我爹爹?!”边说边挥宝剑拦腰斩去。
这“云里飞”本是荡秋千的好手,身轻如燕,但此刻被糊涂双侠点了穴道,却是动也不能动,喊也喊不出,一张脸惊恐得变了形,眨眼间,人已被斩成两段。
秦小丛原想再斩几个出气的,但她没料到自己一剑竟将“云里飞”斩成两段,大仇得报,手脚也软了,虎王剑脱手插在地上,人渐渐软倒。
张寻正要上前,身旁一人却已抢先上前抱住了秦小丛,那自然是杨清惠。她对张寻道:“寻哥,此处非久留之地,我抱着秦姑娘,你带上她三位师兄的尸体,先回聊城。待料理了秦班主等的后事,再作打算。”
张寻觉得有理,便从“云里飞”带来的大汉身上脱下几件长衫,裹住三位师兄的尸体,一起上马往聊城赶回。
路上秦小丛讲了自己的遭遇。原来秦班主眼见大家在一起无法逃脱,让他们四人先走。但只奔出六、七十里地,“云里飞”就率人赶到,嘻皮笑脸地让秦小丛跟他回去,秦小丛不从,“云里飞”就命人强抢,并下令砍死了上前阻拦的三个师兄,眼见就要受辱,“糊涂双侠”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他们一见是秦小丛,就很开心,说可扬眉吐气了。他们很快地出手制住了“云里飞”等人,还戏弄了他们一番,随即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秦小丛孤立无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守着三位师兄的尸体哭,直至张寻和杨清惠到来为止。
张寻虽知秦小丛并未受辱,但听她诉说时仍紧张得喘不过气来,直到秦小丛说完,才松了口气,道:“看来这次真得好好谢谢胡南辕和涂北辙这两个糊涂虫了。”
不久,三人回到聊城,秦小丛见到父亲惨死的尸体,哭晕过去好几次。直至父亲和杂耍班同伴的尸体下葬后很久,她仍未能从悲伤中解脱出来。只在一日间,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就得孤零零地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了。
这期间,张寻也对她讲了自己的经历,但每每讲至与杨清惠有关之处,他都是欲言又止,闪烁其辞——在武功上,他足与当世任何高手对敌,在情感上,他却仍如一个初出道的新手,不知该如何驾驭。
于是,当张寻和杨清惠再次启程前往“宝石谷”,他们的马旁多了一辆马车,马车里多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当然就是依恋和爱慕张寻,如今无依无靠成为孤儿的,又被她父亲托付给张寻的秦小丛了。
这一次三人一路顺风,张寻自出道以来,还未如此平安地一次走过这么长的路,而且身旁又有两个倾心的少女时时莺嗔燕咤,这一路的风光,真是温馨之至。
三人心中,只怕都在祈盼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不过张寻隐隐也觉得疑惑,江湖上甚不安宁,而他们走了这么长的路,连一个小毛贼也未曾遭遇,实在稀奇。倒似有人在为他开道,或在暗中保护一般。抑或是盗贼都震慑于张寻的威名,不敢到太岁头上来动土。可西北偏僻之地,张寻除非自报家门,又有谁知道他是堂堂的黄龙派掌门呢?!
三人偶尔谈起,便打趣说定与山西小城和顺有关。他们既然经过了这个名字吉利的小城,一路也就会和和顺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