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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剑的胜利-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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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
    序

    在乔伦的命令下,德鲁伊教士们把整座森林都变成了战场。那有着几百年历史的高大的橡树摇着自己笨重的身躯,慢慢向那钢铁怪兽攻击,一旦触到他们,它那巨大的根茎立即缠绕上去,直到把他们挤榨得像碾碎的果实一样;莫西亚变形为一只大野狼,狠狠地把敌人扑倒在地,用它那尖利的牙齿插入对方那没有防护的咽喉;一只虚拟大野熊用它那巨大的爪子抓破了一个头盔;魔幻师们幻化出巨大的塔兰图拉毒蜘蛛,它们会突然从树上掉下来,抽动着毛绒绒的腿,红色的复眼灼灼发光!草地上,片片草叶都成了无数不停摆动的嘶嘶吐信的眼镜蛇;髓髅也会出其不意地从地底下蹦出来,瘦骨嶙峋的手里还握着剑;一条条巨龙会突然从天而降猛扑下来,伴随而来的是火焰和黑暗;在战场上发生的最奇怪的,就要算是在沼泽地突然出现的一大丛蘑菇群了,根据几个男巫报告,有一伙敌人冲进魔菇阵里,却发现自己出不来了,跟着就一个一个地被吸进地底下,男巫们说最后听到的声音是那不断回响的刺耳的怪笑声和妖精们那喋喋不休的说话声……

    引文 哨 卫

    矗立在猩哈伦世界边界上守卫的一个三十英尺高的石头哨兵,在过去的十九年里,他用他那双石眼,看到了许多奇异的景象。他矗立在那只有十九年,曾经是一个人类,一个当牧师的助战者,他所犯的罪行是感情方面的罪。他曾爱过一个女人,因而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行,与她在身体上合二为一,并且生了一个孩子,他因此被判处变形,有生命的肉身被变成了有生命的石头,并且注定要永远站在这边界上,盯着彼岸的世界——那是死亡的世界,那里甜蜜的平静与安宁是他永远都无法知道的。

    这个哨兵回顾他变形的头六年里,那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空虚的六年,极少见到一个人的六年,更少听到人的声音的六年,精神与灵魂在那石头监狱里煎熬的六年。过了这六年之后,一个女人带了一个孩子来到他的脚边,那孩子长得很漂亮,长长的头发,大大的深褐色眼睛。

    “这就是你父亲。”那女人告诉那孩子,向上指着石雕像。

    那个哨兵知不知道这不是真的?他知不知道他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在他内心,他知道那些助战者们没有撒谎,他与那个女人的孩子早就应该已经死了,那么,孩子是谁的?这就是这个哨兵不得而知的事情了。他为这个孩子哭泣,更为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可怜女人、现在就站在他的脚边、穿着破衣烂衫、抬着头、一双发疯了似的眼睛望着他的女人哭泣。

    打那以后很多年过去了,那个哨兵一直没受干扰地站在那儿,然而内心里灵魂却饱受折磨。有时他看到与他同团的其他人——助战士——因违规被变成石头,有时他眼看着一个术士被发配到彼岸去——这个惩罚是判处给那些有魔法才能的人的。他看到那个行刑者拖着被判刑的人到那个沙滩边上,看着服刑人被卷入那永远翻滚的标志这个世界的边界的迷雾,他的石耳朵总能听到从那打着漩的迷雾中传过来的最后的、恐怖的尖叫声,然后就再看不见,也听不到任何东西了。这个哨兵还很嫉妒这些个人,因为他们安息了,而自己却要继续活着。

    但是这个哨兵看到的最为奇怪的情景要数仅仅一年以前发生的了,为什么那件事竟会如此打动他呢?他在那晚最难忍受的几个钟头里不停地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其他事情不能打动他,只有这情景在他石头心上留下了如此悲伤的印迹呢?他不知道,有时他一连好几天都在深思这个问题,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演当时的情景。

    那是另一个被判变形的刑罚。他认出那些准备——二十五个助战者从通道里走了出来,在沙地里画上被判刑者要站立的地方的标记,穿着灰色执法长袍的行刑者。但这次决不是一次普通的变形,因为哨兵看见皇帝带着皇后也亲临现场了,然后跟着万亚大主教——哨兵在无声地骂他——还有扎维尔王子,皇帝的兄弟。

    最后他们带上了那个囚犯,这个哨兵惊讶不已地发现,这个长着一头长黑发、体魄健壮的年轻人并不是一个助战者!并且,就哨兵所知,只有助战者才被判以变形,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与众不同?他犯了什么罪?

    哨兵极其好奇地观看着,心里边还对终于有东西可解他这样活着的可怕的厌乏谢天谢地呢。接着他又看到一个助战者也到了,当这个牧师在那个行刑者旁边站好位置时,哨兵看见那个助战者背了一把剑,一把看上去样子怪怪的剑,哨兵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一把剑,当他看到那把剑的漆黑的、毫无光泽的金属时,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万亚大主教开始宣读判决书。

    这个年轻人是死罪,他犯了谋杀罪。更糟的是,他生活在练阴术的魔法师中间,并且锻造了一把极其邪恶的武器,为这他被判处变形成石人。他的双眼能看到的最后景象——因为视觉将会冻结——将是他带到这个世界来的那个可怕的武器。哨兵没有认出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么多年以前曾蹲在他脚边的那个孩子,他为什么就该认出来呢?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他还是觉得他很可怜。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一个金发女孩——比他曾经爱过的那个女人大不了多少——也被迫站在一边观看,就象他所爱也被强迫站在旁边看一样。哨兵很同情他们俩——那个小伙子和姑娘,尤其是当他看到年轻人在那个助战者面前跪下,惊恐而不顾羞耻地恸哭的时候。

    哨兵看见那个助战者拥抱年轻人,于是他的石头心为他们哭泣了,然后哨兵又看见那个年轻人站起来——身体挺得笔直、高高地站立着——面对他的惩罚。那个助战者在行刑者旁边站好他的位置,手里还拿着那把剑,那二十五个助战者从世界里吸取魔法,亦即魔法生命,把它们集中起来,然后打开输送通道,传给了行刑者,魔力便从他们身上弧一般飞到行刑者身上,行刑者吸收了它之后就开始施咒,把那个年轻人的肉体变成石头。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那个助战者牺牲了自己,迅速将自己的身体移动到魔法轨道上去,替代那个年轻人接受惩罚,他的四肢开始硬化变成石头,然而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那把剑抛给了那个年轻人。

    “快逃!”他大喊一声。

    然而,无路可逃。哨兵感觉到了那把剑的可怕力量,即使距离他有大约二十英尺远,他依感觉到那把剑开始从世界里吸取魔法,他看见它在一阵火焰中烧毁了两名术士,他看见它迫使那个行刑者跪倒在地,并且,感觉到如果自己的肺还能呼吸的话,他一定会喷出一阵欢呼的旋风。

    “杀!”他希望自己能大叫一声,“把他们全都杀了!”

    但这把剑有一样事是做不到的,那就是它不能逆转变形咒。年轻人看着那个助战者在他眼前变成了石头,哨兵都感觉得到他的悲伤,并期望看到那个满腔仇恨的年轻人报复他们。

    但是,这没发生。相反,拿起那把剑,恭恭敬敬地把它插在那个助战者的石手中,年轻人把头低下来,放在他朋友的石头胸膛上,然后他转过身,向彼岸世界的迷雾走去。那个金发女孩,呼喊着他的名字,也跟他去了。

    哨兵惊奇地瞪视着,等着听那最后一声惊恐的叫声,然而,他没有听到,那变换莫测的浓雾一片寂静。

    于是,哨兵的石视线又转回剩下的那些人,然后他带着冷酷的满意看见年轻人的报复,即使他没在,也实现了。大主教万亚倒在地上,像是被雷电劈中了一样;皇后的身体腐烂了,直到此时,哨兵才意识到她一定已经死了有好一段时间了,只是凭魔法才存在的;扎维尔王子跑到那个助战者的石像前,想把那把剑从助战者手中掰出来,但是,那个助战者紧紧地握住它。

    很快那些活动着的都离开了边界,又把边界留给了活着的死人,留给了那个新石雕像——一个新哨兵。但他没有像其他哨兵那样被弄成三十英尺高,它的脸也不像其他的雕像的脸那样,或是恐惧,或是仇恨,或是义愤的。那个助战者的石像拿着一把怪怪的剑,眼睛瞪视着彼岸的世界,在那石像的脸上的神情是一种庄严的宁静。

    这座活着的石雕像还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就是它还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来访者,现在,围在这个助战者的脖子上,正欢快地飘飞着一面橘红丝绸的旗帜。

    第一章 复活

    猩哈伦世界的哨兵们把守住他们的边境已有好几世纪了,哨兵们的任务就是要夜以继日地坚守着那条把猩哈伦世界这个魔法王国和彼岸的所有世界都隔绝开来的边界,在这条边界上他们度过了无数的不眠的夜晚和枯燥沉闷的白天。

    也许有人问:“边界那边究竟有什么东西呢?”

    这只有古人知道,因为他们的家乡不再要他们了,因而他们被迫逃离家园,后来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这些先辈们还知道在云雾飘移的那边有什么东西,为了保护自己免遭那些位于变幻莫测的迷雾外的东西所侵扰,先辈们便用一道魔法屏障把这个世界包围了起来,并下令安置哨兵队在边境上驻守——永远不分昼夜地看守着。但是,如今这事早已被忘却了,因为世纪的潮流、岁月的流逝早已冲刷掉往日的记忆。没有人会对此担忧是否会从边界那边来什么对这个世界的威胁,因为这种威胁怎么能跨越那道魔法屏障呢?

    哨兵们依然默默地守护着这条边界——他们别无选择。当迷雾在数世纪后第一次分开时,当有个人影穿过这变化莫知的灰雾,踏上了这片沙地时,哨兵们立刻大吃一惊起来,高声呼喊着发出警告。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人懂得如何听到这些石头人的话了。

    因而,那个人的归来无人知晓,只有哨兵们不断尖叫道:“小心啊!猩哈伦世界!你的劫数将至!有人越过边界了。”

    但没有人听见他们的呼叫。

    如果有人用心听一下的话,也许有人还是会听得见这无声的警告的。大主教万亚,就是其中一个。当时他是这片土地上级别最高的助战者,作为这样一个人,似乎很有可能他的上帝阿尔明会提醒他的牧师们应该注意这样一个灾难。但当时是吃饭时间,这位尊贵的主教大人正在款待宾客,尽管大主教万亚在餐桌上做了宏亮而又虔诚的祈祷,但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感到,阿尔明上帝实际上并没有被他邀请到。

    扎维尔王子本来也应该听到石哨兵的警告的。他是一名武术士,毕竟——德康杜,是一位善战者,并且是这块土地上功力最高强的魔法大师之一,但当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扎维尔王子——对不起,应该叫做扎维尔皇帝——正在为了与萨拉坎城邦作战做准备,对他而言现在只有一件事比这个更重要,更确切地说,这两件事是密切联系着的,那就是如何把牢牢握在其中一尊石雕像手臂中的那把黑暗之剑拿回来。如果他拥有了这把威力无比的剑——那是一把能够吸干魔力的剑——萨拉坎城邦肯定会纳在他的麾下。

    因此,大主教万亚就坐在圣泉山上要塞中那高雅的房间里,边吃着公野猪头和小猪尾以及醉虾,边和客人讨论着有袋动物的天性和习性,而哨兵们的警告就和着酒水一起吞到他们的肚子里了。

    扎维尔王子在他的实验室里踱来踱去,有时突然跑去阅读一本散发着陈腐味而且有些残破的书,思考着,然后又摇着头忿恨地怒骂着,哨兵们的警告也在他的咒骂中消逝。

    在整个猩哈伦世界只有一个人听到了哨兵的警告。在萨拉坎城里,有一名蓄须年轻男子,身着紫色长统袜,粉红色裤子以及柔软的鲜红色丝背心,刚从午憩中被惊醒过来,举目向东望去,暴躁地喊道:“老天啊!这叫人怎么睡得着,停止这可怕的喧闹声吧!”他把手一甩,啪地使劲关上了窗户。

    当心啊!猩哈伦世界,你的劫数将至!有人越过边界了!

    那个穿过迷雾走了出来的男人年近三十,虽然他显得成熟,他的体格和其他年轻人一样——强壮、健美、结实而又挺拔,他的脸看上去却像是历经了一个世纪的沧桑。

    在他那浓密的黑发的衬托下,他的脸帅气冷峻,乍一看,显得冷漠无情,就像盯着他的石雕像的脸一样。然而,命运大师之手早就在他的脸上刻下一道道忧虑和悲痛的皱纹,那曾经在他棕褐色眼眸里燃烧着的愤怒和仇恨之火早已熄灭,仅留下冰冷的灰烬。

    这个男人穿着上好的白色羊毛长袍,披着一件湿漉漉而且沾满泥点的旅行披风,他站在沙地上,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就像看着已多年未见的家一样。脸上那悲伤且忧郁的神情没有改变,只是变得更加深刻凝重。他转过身重新回到迷雾中,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这时一个金黄色长头发的女人从灰白的迷雾中走了出来,站在他身旁。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眼睛在落日的余辉中眨动着,那落日就象一只炽红的、一眨也不眨的眼睛从远处的山峦后面直盯着他们俩,似乎在出奇地打量着他们。

    “我这是在哪儿?”那女人平静地问道,好像他们走上了一条街道,但是转错了方向。

    “你在猩哈伦世界。”那个男人用一种心平气和的口吻答道,说话时的语调就像把镇痛药膏敷在深痛的伤口上了一样。

    “我认识这个地方吗?”那女人问道。尽管他作了回答而她接受了他的回答,但她没有看他,看起来不是在跟他说话似的,而像是不停地搜索着,同一位看不见的伙伴讲话。

    那女人比那男人年轻,大约二十七、八岁,她那从头中间分开来的金黄色头发,松松地扎着两条一直垂到腰际的粗辫子,这使她看起来有点孩子气,显得比实际年龄还要小,而她美丽的蓝眼睛使这张稚气的脸更加可爱。但当你仔细观察时则不然,在那儿你会发现它们神秘的光泽和圆睁的凝视时并没有表现出孩子那无知的惊奇,这个女人的眼睛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是出生在这的,”那男人轻声说道,“并且是在这个世界上抚养成人,正如我一样。”

    “奇怪,”那女人说道,“我想我应该记得。”她的披风和那男人的一样,溅了泥而且湿透了,头发也和他一样,湿湿的,贴在脸上。两人显得很疲倦,似乎刚刚在一场大暴雨中长途跋涉了一样。

    “我的朋友们呢?”她问道,接着半转过身,朝他们身后的雾的深处望去,“他们不来吗?”

    “不,他们不来。”那男人以同样平静的口吻回答说,“因为他们无法越过这条边界,但是你可以在这儿认识新朋友。慢慢来,他们可能还不大接纳你。在这已经很久没有人和他们讲话了。”

    “哦,真的吗?”那女人高兴了一下,但脸色很快黯淡下来,“他们肯定很寂寞。”说时她把手举到额前挡住阳光,上下打量着这片沙岸,“喂?”她说着伸出另外一只手,就像是伸向一只警惕的猫,“乖乖,别怕,到我这儿来。”

    那男人任由那个女人与空气讲话,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他朝那个助战者石雕走去,那石像的石头手中握着那把宝剑。

    当他默默无语地注视着那尊石像时,一滴眼泪从他清澈的褐色眼睛里流了出来,滚进了深刻在他那张冷峻、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的道道凹痕里,另一滴泪水从他的另一边脸颊上滑落,掉在他那盘曲在肩上的浓密而又乌黑的头发上。他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抓住那橘红色丝绸旗帜。这旗帜虽已残破不堪,但仍勇敢地在风中飘扬着。他把旗帜从雕像上取下来,用手轻轻抚平了,然后把它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穿的白色长袍的一个口袋中。然后,他又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雕像那张饱经忧患的脸。

    “我的朋友,”他低声说道,“你还认得我吗?我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你曾经认识的那个男孩,那个你曾经拯救过他那可怜的灵魂的男孩。”他的手按按在冰冷的岩石上,“是的,萨扬,”他低声咕哝道,“你认识我,我感觉得出来。”

    他笑了,似笑非笑地。这微笑不带丝毫的痛苦,就好像他从前的微笑一样,这笑是悲哀而又充满悔恨的,“我们现在情形正好相反,神父,我曾经像石头一样冰冷,是你的慈爱和怜悯温暖了我。可是,现在我触摸着的冰冷的身躯却是你的,但愿我的爱——学会它太迟了——能够温暖得了你!”

    他低下头,沉浸在悲伤之中,泪眼迷蒙的视线落在石像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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