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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个小混混模样的猥琐汉子身上居然藏有两把匕首?
孟聚大出意料,幸好他也没放松警惕,急切偏头,那匕首险险从他脸边掠过,他的眼睛都能感觉到那掠过的森然寒意,脸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一击不中,那混混握着匕首又扑了上来,怪叫着:“狗鹰犬,少来骗人了!隔着两条街我就能闻出你的公人味来,你瞒不了我!”
孟聚一边躲闪着对方匕首的攻击,一边沉声喝道:“住手!我跟你们的刘军师有交情,今天大牌坊上的图案就是你们军师教我的!你若不信,回去问你们军师就知道了!”
听到“刘军师”三字,那混混一愣,手下缓了下,孟聚抓住机会,又夺过他的匕首。然后,他向后一退,示意无敌意,然后匕首在墙上画了一个图案,喝道:“你自己来看!”
那汉子忘了一眼墙上的图案,眯起眼上下大量孟聚一番。过了一阵,他森然说:“就算是你留下的暗号,我已经跟你约定了接头的时间,你为何还要跟踪我?我们干的是杀头的买卖,你想翻我们老底,懂不懂规矩?!而且你还一身的官差气……”
孟聚打断他喝道:“我是什么身份,这还轮不到你管,见了你们的头领自然就明白了。”
“哼,若你是想钓鱼的官差呢?让你见头领,岂不是危险!”
碰到这样一个死缠烂打的人物,孟聚好气又好笑:“你可见过刘军师?”
“军师?那我自然是见过的。”
“那就好!”
孟聚描述了一番刘斌的相貌,然后说:“我确实是你们刘军师的故交。带我去见你们的头领,然后剩下的事就与你无关了。即使我是官府的探子,我都敢孤身一人进你们老巢,你还怕什么!”
那汉子目光游离不定,过了一阵,他说:“你把刀子还我。”
孟聚把两把匕首递还了他,心中暗暗警惕。
那汉子接过匕首收好了,他也不再扑上来厮打,而是不做声地转身往巷外走。孟聚紧紧跟在他身后。
天色入黑,街上人流稀疏,这一前一后前进的两人倒也不显得突兀。走在街上,孟聚一路提心吊胆,生怕哪个熟人突然跑过来喊一声:“孟长官!”——好在他的运气还不错,一路过来都没有遇到熟人。
两人进了靖安的南区。这里是靖安的贫民区,房屋低矮破烂,连街巷都是弯弯曲曲的。路边大堆的垃圾和粪便随处可见,肮脏的小孩在垃圾堆旁嬉戏着,空气中有一股异样的味道,好像某种腐败的气息,闻着让人很不舒服。
孟聚虽然穿着便装,但他的气质和仪态是没法改变的,很明显是那种“有身份的人”,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贫民区里,一路碰到的居民都对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带路的汉子领着孟聚穿过了好几条巷子,将他带进一间没有门牌的破烂房子里,丢下一句话:“你在这等着吧!”说罢他也不跟孟聚解释什么,一下就出门走了。
这是个很破烂的房子,墙裂开了逢,屋顶也有几个很大的窟窿。房间里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椅子和一席破烂的草席,窗边上搁着一盏油灯,但孟聚找了半天,却找不到点油灯的火石。
他干脆放弃点灯的企图,盘膝坐在那半张草席上休息。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狗吠声,男子粗鲁的叫骂声和小孩子的哭声,各种市井间的声响混成了一片,那嘈杂的声音反倒令孟聚有种亲切感。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孟聚都快睡着了,门口才被人推开。一群人出现在门口,几根火把猎猎燃烧这。火光中,孟聚也看不清对方有多少人,但他能感觉到,对方投来的目光中充满了敌意,这令他很不舒服。
“老大,这个人跟踪我,说一定要见你!我把他带到了这边,你可认得他?我看这个家伙很不地道,身上有股官味!”
孟聚听出来,说话的嘶哑嗓正是给自己带路的汉子。他站起来,给众人拱拱手:“是黑山义军的好汉们吗?我此次前来并无恶意,是黑山的刘军师介绍我来的,有急事……”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小子,你明知道刘斌不在这里,故意捏这种幌子来骗我们吗?小子,你想摸我们的底,到底是什么身份?是靖安府的捕快,还是东陵卫的白狼?”
孟聚一窒,心想自己还真的是白狼。他强撑着说:“我是什么身份不要紧,重要的是我确实是刘军师介绍来的,要与诸位谈一笔买卖。诸位,难道刘军师的记号旁人也能伪造吗?”
那头领呵呵笑了几声,语声徒然转冷:“小子,花言巧语,油嘴滑舌!拿下了!”
随着喝声,几个手持刀剑的汉子冲进了屋子里,孟聚一惊,他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摸,却记起今天没有带兵器。房屋窄小,面对几个持刀的大汉,孟聚无从抵挡,他急退几步,嚷道:“头领,我真的是刘军师介绍来的,不信……”
话没说完,他脖子上徒然感觉一阵冰冷,一柄快刀已经架到了他脖子上。
那头领森然道:“搜他的身,看看有什么事物——小子,倘若你真是官府的人,那就休怪我们手辣了!”
第二卷 北疆风云 第一百八十节 重逢
一瞬间,孟聚的心情冰凉。
在自己的口袋里,除了一千两银票,还有一份东陵卫的腰牌——就算自己能解释清楚,自己确实与刘斌军师有旧来相认的,这样也是后患无穷。倘若是军师刘斌,孟聚并不怕让他知道自己身份。刘斌懂得利害,只要孟聚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大家是可以互助的盟友。但眼前这群粗莽的汉子。被他们知道东平镇督与黑山军的刘军师有旧,这什事比十个韩启峥被抓更可怕。孟聚已经后悔到这边来求助的念头了。
两个汉子举着火把走近孟聚,大咧喇就要捏他的身,孟聚暗暗蓄力,准备发难夺他们的兵器然后夺路杀出,这时,有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且慢——赵叔,这个人是我朋友。”
像是说话的人在这帮人中很有威信,那两个要搜身的人立即住了手,回头望去。
那头领问:“七少,这个人是你朋友?你可没看错吧?”
“没看错。他是我朋友,我知道他的。赵叔,大家散了吧。”
“既然是七少的朋友,那就没问题了。发子,大黑,不要得罪了客人。”
现场气氛一下松弛下来,架在孟聚脖子上的刀被收了回去,凶神恶煞站的汉子们也退了回去。有人吹熄了火把,黑暗中,有个高大的壮汉走近孟聚。不出声地拍拍孟聚的肩头,说:“不知是七少的朋友,方才多有得罪。先生不要见怪。”
孟聚听出。这声音是方才那首领的,他应道:“哪里,是在下来得鲁莽了,惊扰了诸位。大家都是提着脑袋做事,谨慎点是好的。
“呵呵。既然先生与七少是旧识,我们就先走了。先生与七少谈,”
“好好。诸位慢走,不送不送。”
市井匪汉们来得突兀,走得也很快,带着火把和刀剑风卷残云般消失了,只剩下门口处孤零零伫立的少年。
淡白色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少年纤瘦的身影轮廓清晰而明朗。望着面前一身布衣的清秀少年,孟聚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倒是对方先出声招呼了:“孟长官,好久不见了。”
“秦玄?怎么会是你?”
秦玄穿着一身平民的粗布衣裳,但他的容貌依然那么秀气。淡淡的双眉,秀气的鼻子微微翘起,双眼灵动而有神,身形纤细而笔挺,玉树临风。
他郑重地点头,脸上出现由衷的喜悦:“刚才我在外面听着就象孟长官您的声音了,可我还不敢相信。他们没吓到您吧?”
孟聚慢慢摇头,他端详着眼前的人:比起记忆中那哭泣的孩子,如今的秦玄很明显地成熟了。在这个昔日的富家子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孤寂气息。他的笑容里透着一股与岁数不相称的沧桑感,显得忧郁而坚毅。
看到这少年,孟聚突然感到很温馨。见到秦玄,他就象见到了自己——那个从洛京初来东平、满脑子幻想的年青军官,想起了那段意气飞扬又酸涩的日子,他心潮澎湃。
“秦玄,你那时突然走了,可是去哪了?害得我担心了好久,怕你出事。”
秦玄笑笑,他温和地说:“我也一直在想念孟长官您啊。”
听着少年稳重温和的声音,孟聚心潮感慨。他习惯地伸手出去想拍秦玄的脑袋。但手在半空顿住了:眼前的少年,已不是当初那个偎依在自己肩头大哭的孩子了。对方的眼神,他的笑容,无不在显示,在离开自己的日子里,少年已成长为一个聪慧而成熟的人了。看出了孟聚的尴尬,秦玄笑了。他体贴地伸出手来,握住了孟聚的手:“孟长官,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来,我请你喝酒。”
孟聚本以为秦玄要带他到哪个隐蔽的窝点详谈呢,不料对方却是把他带出了南城区,回到街上,逛了两圈来到一家小酒馆里。
这家酒馆看来是颇有些年头了,摆设布置倒还干净,只是里面的人很多,站在门边,孟聚就能感觉到一股混杂着人气和酒气的热浪扑面而来,人声嘈杂。
看到里面嘈杂喧哗,孟聚微蹙眉,秦玄却是毫不在意。他唤来伙计,甩了几个铜钱,叫道:“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上一壶热酒,两盘小炒。”
伙计殷勤地将他们带到了店堂边角的一个桌子,侍候他们坐下。
待上了酒菜,秦玄才坐到孟聚身边,拿着酒壶帮孟聚倒了一杯酒。他凑近孟聚耳边说:“嘈杂也有嘈杂的好处。这么闹,谁也听不着我们说话,比在包厢里还安全。”
孟聚笑笑,心想这是老江湖的门道,看来秦玄这半年过得也不简单。
“秦玄。这半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怎么跟黑山军的人混一起。”
秦玄摇头笑笑,笑容中有种看透世事的沧桑感。他举起酒杯,微笑道:“孟长官,我们好久没见了,今天能见面,那是意外的惊喜,先喝一杯庆贺吧。来,我敬您!”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孟聚哈口酒气,放下杯子,这时他才意识到,少年还没成年,不该喝酒的——可是秦玄的做派那么成熟稳重,他压根想不起对方是个未成年人。
“孟长官。我的事说来话长了,现在倒也不急着说。倒是您,为什么要找赵昆这帮人?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啊。您是朝廷的人,找他们办事会后患无穷的。”
“赵昆?你是说刚才那帮人吧。他们是黑山军的人吗?”
秦玄摇头:“不是——但也可以说是。”
“怎么说?”
“赵昆他们是本地的匪帮,跟黑山军不是一路人。但他们平时也帮黑山军做事。算是黑山军旗下的人——比如孟长官您要约黑山军,一般都是先由他们接头,然后转告黑山军在本地的联络人。”孟聚明白了:“这么说,赵老大他们是黑山军的外围组织?”
“外围?呵呵,孟长官您说话总是这么有趣。对,就是这么个意思,他们不是黑山军的人,但帮着黑山军做事,也可以打黑山军的旗号行走江湖,江湖道朋友多少也给面子。”
孟聚沉吟道,问:“秦玄,你有办法通知到黑山军在本地的联系人吗?真正黑山军的人,我有急事,想见他。”
秦玄注视孟聚一阵,然后,他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鼻子好看地翘起,微笑道:“您已经见到了,就是我。”
孟聚又吃了一惊,他注视秦玄良久,看着少年那清澈灵动的眼睛,他很想跟他说。黑山军不是什么好路数,跟他们混没前途的——但想起了少年家破人亡的遭遇,孟聚却是只能长叹一声,无话可说。
很多时候,不是人选择了道路,是道路选择了人。各人走各人的路,在严酷的现实面前,那些劝告和语言是那么苍白无力。
孟聚慢慢说:“俗话说,士别三日,理应刮目相看,但秦玄你的变化委实也太厉害了。小心点,你的同伴们。黑山军那帮人,他们……很厉害的。你要对他们留个心眼。”
秦玄淡淡道:“敢造反杀官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个我早知道了。孟长官,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孟聚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说:“秦玄,我要除掉两个人,需要黑山军的帮忙。”
听到要杀人,秦玄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淡淡问:“谁?”
“韩启峰。这个人你可能不认识,但……”
“我知道这个人。他是南朝驻北疆的情报主管,一个大鹰侯。昨天他被东陵卫逮了吧。孟长官您要除掉的人是他吗?”
秦玄说的轻描淡写,孟聚却是大吃一惊。韩启峰被捕的消息即使在东陵卫内部也是绝密,秦玄是怎么知道的?
看到孟聚惊疑的神色,秦玄笑道:“韩主管是个很高调的人。他到这边不到一个月,却弄得很张扬,道上人人皆知。他想代南唐招安我们黑山军。我跟他打过交道,所以一直很注意他——这么张扬的人,到现在才被抓,孟长官,你们东陵卫也太慢了吧?”
孟聚苦笑,他问:“这件事,你们能办吗?韩启峰和他小妾,都得死——我这边可以出钱,但你们出手得快。”
秦玄沉吟片刻,问:“孟长官,您为什么急着要干掉他们呢?他们在东陵卫手上,守护严密,对他们下手可不容易啊。”
孟聚摇头:“我有我的原因——秦玄,你这就不专业了吧?你们刘军算接业务。可是只开价钱,从不问理由的啊!”
秦玄也笑了,他凑近来,细声细语地说:“孟长官,你急着要杀韩启峰灭口——叫这个,你该不会也是南唐的鹰侯吧?”
第二卷 北疆风云 第一百八十一节 得手
孟聚的手一颤,险些把酒都洒出来了,带着两分恰到好处的惊讶神色,他问:“秦玄,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洛京人?”
“是啊,孟长官您确实是洛京人。不过,我觉得您很特别——从您救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您跟其他的东陵卫军官很不同。”
“有什么不同?我一样收钱,一样干私活——其他陵卫做的事,我一件没少做吧?”
秦玄想了一阵,他笑道:“或许吧,孟长官您确实跟他们做一样的事,但我就是觉得您不同——你是好人。”
孟聚一口把嘴里的酒全喷出来,他苦笑着双手合十:“拜托,秦少,下次再说这么肉麻的话,拜托你先打个预告——就因为我是个好人,你就觉得我是南朝的鹰侯?”
少年也不答话,他高深莫测地微笑着,一副我早已看穿你的心肝脾脏肺的神情,那幽幽的眼神令孟聚心里发毛。
“秦少,我们言归正传吧:杀韩启峰的任务,你们黑山军能不能接?”
“孟长官,韩启峰和他的小妾在东陵卫手上,这样重要的人物,肯定看守严密。要除掉他们,非常难,也有很大的危险,比杀几个朝廷官员难多了。这会让我们跟东陵卫正面冲突,很危险——倘若没有很必要的理由,这样的任务我们是不会接的。”
孟聚平静地说:“有理由——韩启峰他们不死,我就得死。”
秦玄一愣,他望着孟聚,没有说话,低头专注凝视着桌面,仿佛桌子上突然开出一朵鲜花来。
孟聚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吃菜,他也不看秦玄,心中的焦虑却是如烈火灼烧。
过了好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秦玄缓慢而沉稳地说:“孟长官,我需要他们的关押地点,警卫人数——所有相关的情报都要,越详细越好!”
孟聚如释重负,他说:“这没问题,今晚就可以给你。我去哪里找你?”
话刚出口,孟聚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秦玄也是一愣,他的回答却是毫不犹豫:“夫子街三十五号,你可以到那里找我,这两天,我都在那。”然后,他唤来伙计结了帐,清晰地说:“孟长官,您的事情紧,我就不耽误您了。今晚,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少年干脆利索地起身告辞。
看着少年纤瘦的背影消失在酒馆门口,回味着刚才的会面,孟聚坐在椅子上愣了好一阵。
当时偶发善心救了秦玄,对孟聚来说,这件小事就像道边路过的一颗小草,一晃眼就过去了,他根本没有放心上。秦玄那时不告而别,孟聚只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怎么也想不到,这坚强而聪慧的少年会以这种方式与自己重逢,而且他还成了自己的救星!
……………………………………
要查探关押韩启峰的情报,对其他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对孟镇督来说,这却根本不成问题。当他回到家的时候,内情处处长李明华已在家里等着他了。
李督察等着孟聚回来,已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因为没人知道孟聚去哪,更没人知道孟镇督什么时候回来,李明华也不敢走,只能眼巴巴地坐在会客室等着,还得忍受两个女孩子的白眼——怀恨在心的江蕾蕾连茶都没给他上一杯。
所以,看到孟聚回来,李督察的欢喜真是发自内心的:“孟长官,您可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