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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大一级就压死人,更何况大出三级。
“哎,你说要是哪天他想通了,那得升成什么样子啊?”苏彦仁埋着头算官衔,算着算着便算到了这一层。
祁剑眼中有微光一闪,却没有搭他的话。
“我有看过资料,恩奇都真的不是一般的东西啊,升做大将恐怕都不够吧?现在这仗打得,他要是成功了,那可是救世主啊,恐怕总督都有得做……”苏彦仁细想下去倒慌了起来:“哎,完了,我现在这么一天到晚的监视着他,他将来哪天翻身了会不会报复我啊?”
“不会。”他没有那么多闲情……祁剑说得很轻,但笃定。
“说起来,你不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计划要命名为恩奇都啊?”
“一个名字而已。”苏彦仁永远问题多多,想法多多,祁剑已经习惯。
“但恩奇都……那吉尔伽美什又在哪里?”好奇宝宝的探索不会因为一两句话而消散。
祁剑冷眼旁观,却有一些疑惑,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叫苏彦仁的家伙都不是承担这项任务的好人选,他太活泼,太跳脱,有太多好奇,太过蠢蠢欲动,也太过粗枝大叶;自然他也思维敏捷,行动快速,然而这些优点对于一个保密工作者并不比沉稳更重要。
为什么明都会选择他,那个从来都不会犯错的,像仪器一样严密的明都。
7.
即使仍旧是密闭的空间,病房看起来总也要比牢房顺眼一些,虽然最初那个会可爱的吐舌头的护士不知为何不再出现,但顶替她的机械护理士仍然有甜美圆润的声音,而且无论如何都是会活动的东西。
徐绍均永远都会往好处想,所以他一直都可以过得很满足。
有了被子睡觉就更舒服了一点,绍均感觉自己一直在睡,睡着做梦,梦里有另一个人的呼吸。
他迅速的康复,很快的就不必继续住在病房。临走的时候护理士甚至有点恋恋不舍,声音带着些哽咽,叮嘱他记得要多吃水果。然而很快的它的记忆就会被洗掉,被派往另一个病人身边,所以它们都很无畏,舍得对任何人放感情。
那么人呢?是因为记忆太好了,所以才胆怯?
一直走回到牢房他都没有看到祁剑出现,关上房门,第一次感觉到胸口有不可抑制的火焰,于是一拳打在门上。
没有阻碍,不会受伤,自然,也不会痛。
这门上布满感应点,可以随时按照外来的压力调节外形,这年头,想要受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于是苦笑。
只有苏彦仁在监视器后面看了这一幕如获至宝,欢天喜地的导出来拿去放给祁剑看:他终于熬不住了,他会不会快要想通了?
门开的时候,绍均正在门上写字,他写阿拉斯加,反正没有人知道那里面到底包含了什么意思。门壁随着他手指的压力变形,形成阴刻的图形。
“你来了!”绍均抬起脸来笑,很想把这个人拉进来,让门再关起来给他看看。
但是他说:“跟我走。”
小而灵活的工具车,一路向战舰的深处进发,绍均不必开口也知道要去哪里,这是他的战舰,他一手设计制造,他熟悉它的每一条通道犹如血液熟悉血管。
车子停在一扇黑色的铁门前,一道蓝光闪过采集他们两个人双眼的虹膜图样,然后门缓缓的打开。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带你来看看。”祁剑跳下车,笔直的往前走。
“你也知道我想念它了吗?”徐绍均跟着他走进去。
恩奇都。
这是一个计划的名字,一架战机,一台发动机,或者,更确切一点,是一发炮弹,一发足以灭世的炮弹。
然而此刻,这个众人谈之色变而又趋之若鹜的魔物,正静静的躺在那里,躺在工作平台的正中央。
暗色铅灰的机身,在灯光下发出淡淡的光泽,这是一架近乎完美的战机,线条流畅而锐利。
“很漂亮吧!”绍均伸手抚摸机翼的边缘。
“嗯!”
“我用了你喜欢的颜色。”
“那为什么不完成它?”
“因为,它太血腥了,送给你的礼物,不该是邪恶的。”徐绍均站在机身的阴影里,双手抱着胸。
8.
祁剑背着灯光站立,整个面孔都隐在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闪闪发着光。
“可是我想赢,帮我完成它,让我赢。”
“不可以。”绍均静静的摇头:“其实没有它,你也可以赢的,我们讨论过的。”
“不,情况又变坏了,第八舰队已经全军覆没,第五和第十舰队只剩下一半的战机,连驻守太阳系的第一舰队都已经派出先锋部队来前线支援。”
“这不可能。”
“但这是事实!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这并不是一架战机。”绍均转过身去,祁剑,他的祁剑,今生从未请求过任何人,所以还学不会怎样表达,他的眼睛坦白的透明到底,让人无力抗拒。
“这不是一架战机。”绍均的声音很沉:“这是灭世的凶物!你知道的当正反物质泯灭时,所有的质量都会变成能量,化为一道强光,像恩奇都这样当量的反物质炸弹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会让行星的地心都感觉到压力,地壳变形、引力场异构;当那道流光闪过,整个恒星系都会化炼狱,找不到一点生命的痕迹。”
“你答应过的,会为我造出最好的战机。”
***************
“剑,我决定不做飞行员了,我要做战机工程师。”
“为什么?”
“因为假如我们两个都开飞机就永远也只能坐在一起抱怨这战机有多烂,可是如果我改行做工程师,我就可以给你造出最好的战机来。”
“那,为什么是你。”
“因为,我的机械电子工程学得比你好啊!”
***************
绍均垂下眼眸,有些黯然的:“对不起,有些话不一定会成真,有时候我们身不由已。”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造它出来?”
“因为我好奇,”绍均笑得有些无奈:“我也会有欲望,足以毁灭宇宙的力量,我想看着它从我的手里诞生。”
“哦。”
祁剑天生拥有寒冰的双目,足以冰封目之所及的一切温度,然而绍均却始终可以看出那锐利眼神背后的纯良与挚诚,就像现在,他看到祁剑的眼里,并没有责怪。
“对不起,”但他仍然愧疚:“让你一个人。”
祁剑沉默不语,只伸手将控制台的灯关闭,黑暗从天而降,将两个人沉没,只剩下眼睛,闪着琉璃质的光。
“走吧。”他转过身,向门边而去,绍均在黑暗里,追着那两点微光走,忽然想起在记忆的某处,也是同样漆黑一片的密林里,那个黑发的少年迎风而立,平静而又坚定的对他说:“如果看不到路,那就看着我的眼睛。”
当时的徐绍均正陷在少年人的臆想中不能自拔,每天晚上思考着生命的虚无与死亡背后的意义,恐惧的不得安眠,于是被迫在清晨去狂奔,好让肉体的疲劳抵消精神上的纷乱。
在那里他遇到与他同路的少年,本以为他们有着相似的苦恼,然而很快的,他发现这个家伙用一种与他完全不同的方式在生存着,一种异常坦然,无畏的,单纯的方式,令他折服。
祁剑忽然在门边站定,站在黑与白的分界线上,低下头,轻声说道:“你会怪我吗?我背叛了你。”
“有吗?”绍均从他身边走过,一直走到灯光下才转过身来:“你有背叛我吗。你会背叛我吗。”
惨白的光,照到他苍白的脸上,却因为那笑容而变得柔和,专属于徐绍均的,温柔的笑容。他在提问,但并没有疑问。
祁剑忽然明了,他说过对不起,他说:让你一个人。他其实一直都懂得,所以他从来没有生气。
第二章 情深不寿
1.
在回去的路上,祁剑一直沉默,安静的开着车,不发一言。绍均专注的看他的侧脸,从额头到下鄂的那一条折线。他更瘦了些,眼睛更黑,鼻子更挺,原本鲜润的唇已经变作淡色。
我们都在岁月中被磨砺,苍老了容颜,是否还记得曾经的誓言,曾经执着过的少年时在疾风中的呼喊?
祁剑忽然间微笑,像午夜的莲花,在月光下平静的开放,美丽的,让绍均惊恐。
“你还要看多久?我快要开到头了。”
“我怕会忘记。”绍均低下头,喃喃自语。
“我食物里的手脚,是你做的吧。”
“哦。”
“为什么?怕我受刑?”
“嗯。那个,你住院了,我可以去看一下。”
绍均有些无奈,却仍然想要笑。
当祁剑走进监控室的时候,苏彦仁已经哈欠连天的游走于梦与醒的边缘,一看到有活物进门顿时像看到救命的稻草,哀号着抱怨连连:“这家伙根本不是人啦!疯掉了疯掉了……他这个样子在门上写字都已经写了四个钟头了,而且写一模一样的字,他妈的,他不会腻的哦!”
“他在写什么?”祁剑走近去看。
“阿拉斯加。”苏彦仁诧异的转过头,往常任他再怎么鬼叫鬼叫的,祁剑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怎么今天……
然而,就在他转头的瞬间,屏幕上的画面一跳,徐绍均已经躺在地板上,唇边笼着柔淡的笑意。彦仁一回头看到,长吁一口气:“终于不写了,原来他也知道累哦。”转念又想到绍均写不写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还不是一样的无聊,顿时又沮丧起来。
祁剑难得有好兴致,淡淡笑着逗他:“很快你就可以不无聊了。”
“啊?为什么。”
“我们很快就要去1战区,到那里舰身每天都会被打上几十炮,就会很热闹了。”
“啊……”苏彦仁已经有点傻眼。
“有空去找工兵帮你的椅子加条保险带。”
“哎……哎……你不要走啊,真的有这么严重吗?”苏彦仁慌张的追问,可惜已经走到门口的那个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停下来。
有多严重,要经历过才知道。
在进入1战区之前,提帝亚舰队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整修,所有会移动的东西全部用铆钉固定在地板上,一切杂物都被要求收进专门的格子里,所有仪器的锐角都被包上了塑胶。其实像提帝亚旗舰这样级别的星舰,它的自重力系统会随时监测调整出适当的重力场方向,要极大的冲击波才会让它发生震动。
然而1战区毕竟是不同的,最前沿最激烈的阵地,战机的坟墓。
苏彦仁终于知道很刺激到底是多刺激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每天都像是在游乐场,从云霄飞车坐到海盗船。然而他这边毕竟还是算后方,吃饭的时候听几个前边的机师在议论,舰上毁掉的飞机已经堆成山了,机师们24小时的连动,但根本来不及修。
“唉,要是长官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的。”
“对啊,绍均将军的病假要休到什么时候才好啊,如果有他在,那里会这样嘛。”
“就是,就是……”
三五成群的机师焦虑的聊着天,神情间已经将那个名字当成是神一般的存在。
2
战机的报废率终于冲破了极限,祁剑无法独立解决,开始在有苏彦仁旁观的情况与绍均一起商讨对策。
他们之间的讨论很安静,却高效,光笔在荧光幕上来回划去,一个人看似随意的一点,另一个已经在做记录。
苏彦仁冷眼旁观心里不由的感叹,帝国最闪耀的双子星,他们一起将战机从胡斯五代开到了胡布斯三代,当徐绍均开始造星舰,祁剑也升做舰长;等到祁剑开始做队长,徐绍均也已经开始设计整支舰队。
这两个人一个细致得可以在一头大象身上找出一根针,而另一个冷静到可以将这根针插进大象的眼睛,完美的规划力,以及无可比拟的行动力,这样的组合本该是无敌的。
只可惜战争到了最后,毕竟不可以靠两个人回天。
身处于最激烈的战区,面对三倍于自己的敌人,即使凭借高效的战机周转率苦苦支撑,然而失败仍然只是时间的问题,而本以为很快就会到达的增援部队则迷失在某一个虫洞里,连讯号都传不出来。
又是一次讨论的时候,绍均手中的光笔忽的一转,落到祁剑的手腕上:“怎么弄的?”
彦仁凝神一看才发现祁剑左腕上包有厚厚的纱布,只是一直藏在衣袖里他没有发觉。
“对方出了个王牌,一个人挑了一支三联编队……”
“三联不行还有九联,九联输掉还有十六联,有什么理由,要你亲自上?”
“可是,我会赢。”祁剑低下头,轻声说。
彦仁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以他对徐绍均的了解,刚才那样的语气,于他已经可算是严厉;而祁剑,那个傲然的对着明都说出:“这个问题我没有必要回答”的祁剑在哪里?
战争在继续,一切都在继续,时间残酷无情的推进,铁角狰狞的残机,淋漓的伤口,以及焦虑的眼神。似乎只有绍均一个人是平静的,苏彦仁对此每每疑惑不解。
照常规一个看守不该和他的犯人有太多的交流,可是当你不再确定明天零点的钟声你是否还能听见,很多的规则都变得不再重要。
徐绍均会告诉他去哪一个舷窗看礼花,各色缤纷溢彩的流光,蓝色的是激光炮,黄|色的是轻物质炸弹,黑色的是失去方向的战机,绍均将那情景描述的十分华丽,而彦仁却在窗前看得遍体生寒——那每一道的流光就是一缕消逝的生命。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怕?”
“害怕会有用吗?这世上有很多事你无力改变,就只有坦然的接受。”
“可我无法接受恐惧。”
“还好,我可以。”
“祁剑也可以!”苏彦仁忽然想到。
“不,他不必,他不会恐惧。”
3.
在一连串的震动之后,飞船的重力系统忽然间失控,绍均看到自己喝的水从吸管里一滴一滴的飘浮起来,在空中悬成晶莹的液滴,然后随着重力的恢复而下落,像一场久违的雨。
门开处,永恒的人站在永恒的地方,只是这一次呼吸略显急促。
“要撤退了吗?”绍均站起身。
“跟我走。”
祁剑明目张胆的将工具车开在空荡荡的公共通道上,绍均看到墙角警示灯闪着刺目的红光,顿时大吃一惊:“全员弃舰?情况已经这么坏了吗?”
“嗯!”祁剑低沉的应一声,将工具车开得像飞。
“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
“我现在要带你走。”
原本喧闹的起落舱此刻已经空旷的不见半个人,跑道边散落着烧焦的残机零件,控制台上的灯还在闪着,一道一道的艳黄|色弧光。
祁剑按动控制键,从停机舱的深处传来机械转动的声音,一架造型奇异的战机平稳的滑了出来。
“恩奇都?”绍均满眼惊讶:“你要做什么?”
“放你走,带着它一起走。”祁剑没有回头看他,手脚利索的打开检修盖,开始检查战机
“那苏彦仁呢?”
“他很害怕,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职责,我安排他坐救生舱离开了。”
“那,你呢?”
“我可以说你和这架战机一起毁在战火里了。”
“我可以留下来帮你的。”
“走!”祁剑断然的回答,鹰一样冰冷而犀利的目光又逼过来:“战况已经很坏了,你跟我回去,整个帝国的人都会站在你的对面!”
徐绍均一时被他的气势摄住。
“线路没有问题,生命系统也运转正常,最后,动力系统只有你自己能检查。”祁剑将一个手提电脑交到绍均手里,让开检修盖前的位置,看着他开机,进入分系统,然后输入密码:两个古体的汉字——祁剑。
“动力很足。”绍均的眼里有小小惊讶。
“那就好。”祁剑在他身边站立,指尖贴着笔直的裤线:“走吧!”
“那……我走了。”绍均收好电脑。
“我会在塔台输入干扰指令,你离舰后往Y…3方向飞,两分钟之后就可以离开雷达监测范围。”
“好的。”
“我导了整张星际图进去,你可以找一个文明程度不太高的边缘星球先落脚。”
“好。”
祁剑的表情很平静,像是面对着一场常规的出征,他站在舰长台上,对他的飞行员下达最后的命令。然而这一去生死两茫茫,彼此的经历只有在传说捕捉。
绍均抱着电脑靠在机翼上,微微眯起眼睛: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感伤?或者这才是他所认识的祁剑,永远平静的,坚定的存在,跨越宇宙的虚无与空旷,让他觉得真实的存在。
祁剑在塔台上做出‘准备就绪’的手势,跑道上的指示灯一盏盏的亮起,绍均蓦然惊醒,转身爬进驾驶室。
不必有太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