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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臂被一双白皙的小手一把拉住,若林回头看见小史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站在车上紧紧拉住他。
“跟陈伯回去。此次出征剿灭华山一代的土匪,很具危险,不能带你去!”
小史没有说话,头却摇得像拨浪鼓。
一夜未见已让他彻夜不能眠,怎么可以再看不到若林?
身披白色披风的小史显得清新脱俗,纯真可爱中又微含一抹凌人的高贵。看着这朵纯净的雪莲,若林竟想起林间的那只通体纯亮的白狐。
“主子就带周公子去吧!到了长安,有奴才照顾着,绝不影响大军围剿。”陈伯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也要跟着去。
“你们呀!”若林轻叹,“若是全王府都舍不下本王走,那还举家牵移不成?”
小史和陈伯相视一笑,这曲双簧算是唱成了。
一路上,若林身为元帅统领和副帅走在军前。行军休息用餐时便会来陪伴小史。
陈伯碍于主子在场没把下巴掉落下来。被认为只能听不能说的小史竟和主子谈笑风声。每经过一个城镇若林都会向小史解说当地的风土民情,过后小史竟能全部复述下来。
赶至长安,军队一干人马与长安的军队会师驻扎后,其余人被长安官员安排入府。
进城时若林把小史抱到马背上告诉他那座最高的山就是西岳华山,他们围剿的地方也在那里。大军显然是要速战速决,第二天小史就不见了若林。
长安入冬的节气比洛阳要早,过了秋分刚至寒露天上已经开始飘雪。已过去数日,每日除了看长安府台的千金扑蝶,就是听大大小小的戏班唱戏。同样的深宅大院,没了若林,小史就是觉得提不起劲来。
“陈伯?若林呢?”
相处将近三个月,第一次听小史和主子以外的说话,陈伯显得受宠若惊:“主子带领大军去华山底下扎营了,公子有何吩咐?”
小史摇摇头不再说话。半夜里趁其他仆人就寝偷偷跑了出去。整个长安府台一共才住了几日,他却对地形、守卫松紧程度了如指掌,轻而易举地离开了。
花了好些银子才从驿站雇来一辆马车。到了山脚下,车夫推说那是是非之地,怎么也不肯再往里面去。
越往山前,小史越觉得阴冷,天上又开始飘飘洒洒地下起雪。黑夜中山体的墨影像是个巨大的怪兽屹立于前方。
军营到底在哪儿?
不知不觉,积雪已没到了脚裸。小史打着哆嗦,后悔出门时没多加件衣服。
“鸦——”
月影下一只飞鸟从灌木中一跃升空,抖落下满枝的雪花。小史一惊,扶住一旁的树木。此刻他已显得有些步履如坚,冰冷的积雪已盖过他的膝盖。
想起若林温柔的脸庞,小史顿觉胸中淌过一涌暖流。其实他大可不必跟来长安,也可以在府里的歌舞生平中等他回来。可他就是办不到,想时时刻刻与他渡过,因此他决定上山找他。
眼见前方有些光亮,小史精神一振,兴奋地迈过去。不想原来好好的山路却会凭地踩空,大片积雪掉落后,整个人也滑了下去。
“啊!”千钧一发之际,他紧拽住一棵大树底部漫延出来的根系才没掉落下去。
透过皎洁的月光看去,摇摇欲坠的身体下方竟出销着一根根锋利的尖桩。
手指的关节已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大树的根系也开始“吱吱”地发出呻吟。小史想翻出坑去,可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得抬不高。
他第一次感觉到死神就近在咫尺向他招唤。
面前突然伸来一根树枝,求生的本能令他迅速牢牢握住。抬起头,望见一对绿色的蛊瞳。纯亮的毛色即便在黑夜中也比遍地的白雪更为耀眼。
一种幻觉告诉小史上面这只白狐就是竹林指引他水源的那只。此刻它正衔着一根树枝竭尽全力将他往上拖。它的力气出其的大,匍匐着的前爪紧扣地面,竟缓缓地将他拖了上来。
回到地面后,小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白狐偎近他像是要为他取暖。轻舔他的脸颊让他不要睡去。
“我还要找若林,不会睡着的。你知道大军驻扎在哪儿么?”
白狐好像听得懂小史的话,抖了抖身上的毛在前方为他指引路。
山中灌林丛生,小史走得很慢,白狐就在前方等他。不知走了多少时辰,走到小史觉得只要呼吸就会因呼出的雾气而看不清路。
他缓缓抬起头,却不见了白狐的踪影。冰天雪地中只剩他一人。小史突然很想回家,回到姐姐身边。每到天冷,姐姐总会在暖炉边抱着他,轻轻搓他的小手。
“姐姐,你在哪儿?”拖着冷得没了知觉的双腿, 小史机械地向前迈进。
不远处透着一抹暗淡的光亮,与天上的月光相辅相承。从那个方向飘来的雪花,片片带着清雅的水仙芬香。
小史即将僵化的身体忽然有了动力。若林,一定要是你。
翻过一个小坡,他看见若林站在雪中,没有打灯,却透出光芒,雪片飞舞到他的肩膀,倾国倾城。
小史见他转身露出惊奇之色,想说的千言万语此刻却涌不上来,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请带我回家……”
感觉身体被人拥起,耳畔拂过天簌般的声音:“好,我带你回家……”
※ ※ ※ ※ ※ ※ ※ ※ ※
“你怎么跑来了?脸都冻青了,陈伯怎么搞的?”若林抱起小史向军营走去,见他瑟瑟发抖,心疼不已。
“不要怪陈伯,是我想来军营看你自个儿偷跑来的!我没事,你放我下来,我还能跑呢!”见到了若林,全无劳累感觉,小史又觉得浑身充满活力。
“傻孩子,军营有什么好看的?”
侍卫见元帅回营,立刻举过火把照应。进到营中,命人拿来暖炉和换穿的衣物亲自换下小史身上的湿衣。
“都说了我已经十五了,不小了。我姐姐十八没成亲爹还嫌晚呢!”小史好奇地张望着若林的帅帐。
“成亲要有心上下人,你又没喜欢的人怎么算长大呢?”若林轻笑。
“有啊!”小史的眼睛仍停留在帅帐中的兵器上,“我很喜欢你呀!你也很爱我吧!”
若林愣在原地,这小东西知道他在说什么吗?而自己原以为已如止水的心境也会在这半打趣的话语中泛起涟漪。
强行压制住内心莫明的兴奋,若林正色道:“你说过想要进宫不是么?”
听到进宫,小史立刻热血沸腾:“对!我要进宫!我要见皇上!”
笑,云淡风轻,不着边际。
“那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这句话若林说很轻,几乎自己也没听见。
“启禀大人。”帐外有人求见,“匪徒头目供出藏匿赃物的位置设有陷井,令我方弟兄死伤数人。”
若林眉宇一锁,沉声道:“把他带进来!”
小史眼见士兵们将一个人捆绑进帐,与想像中的土匪头子大径不同。拥有令当地人闻风丧胆、朝延出兵围剿如此强大势力的山贼头目竟是个样貌清秀可人的青年。
帐帘掀起,卷进一阵冷风,若林轻咳两声。
“大美人,你着凉了呀!那狗皇帝可真不会心疼人儿,还不如跟着咱们弟兄,包你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宝贵!”
“啪”“啪”。两个清脆的巴掌。
旁边的副帅怒斥道:“吾皇和惠大人你也敢污辱!”
若林走至他面前,任充满怨恨的目光扫过他每一寸肌肤。
“说!赃物藏在哪里?”寒冷如冰的声音问道。
带着蔑视的口吻说道:“早听说那个废物皇帝身边有两个貌似天仙的男表子,有幸见着了,比起以前果然更加非同凡响。这辈子也算没白活,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呃……我来的时候也差点掉进机关中去。那里实在不像可以藏匿东西的地方。或许他们就是反其道而行,将偷来的东西都藏在聚集地的附近。”
小史听不懂他在骂若林什么,坐到了床边,他的话令青年脸色一变。
“老实说,是不是像那位小兄弟所说?”副帅用剑抵住他的脖子。
“呸!”青年吐出一口嘴里的鲜血,“惠若林,你和施笙都是不要脸的表子。你他妈不是人,别以为自个儿有多清高。老子出卖的是道义,你们他妈赔上的是身体。连青楼的妓女也不如,你们只配被那个废人皇帝和太监吊着玩……”
副帅刚想掌他的嘴,只听见一声皮肉撕裂的声音。他停止了叫骂,胸口被一枝从正面飞来竹笔强行插入。顶端已戳通到了背部。
“下次想叫一个人闭嘴,最好用更有效的方法。”
“是……大人。”副帅噤若寒蝉地回应。
小史惊愕地看着青年咽下最后一口气。他实在无法将刚才那个冷如寒冰的若林与他印像中那个温柔似水的若林相结合起来。
或许,水本来就是多态的!刚才的他是那么的冷酷,骇人,那么的杀人不见血。
若林微微咳嗽两声,回头见小史一脸难已置信,命人抬走尸体,轻道:“他是一伙杀人截货的匪徒之首,威害民生,人人得而诛之,死有余辜。”
见仍无反应,若林知他受惊不小,命人天亮后送回去。
小史这才回过神,拉住若林的手说:“我不想回去,还是跟着你吧!”
即便你变得让再怎么陌生,你永远都是我第一眼见到的那个纯净无暇的天神。
若林怜爱地抚摸他的脸颊:“你擅自出府,现在说不定府台上下已经大乱了。困扰长安一带的匪人已经全部剿灭,只要一找到赃物便可以回家了。”
听到“回家”二字,小史如浴暖流。原来不是幻觉,若林真的说要带他回家。
天一亮,在几个将士的护送下,小史离开了军营。在快要到府台府时,小史看见路边的一棵雪梨树。想起若林患有轻咳,便想摘两个雪梨等他回来吃。
好容易打发走前来护送的将士,小史爬上梨树,挑选了两个最水灵的。昨夜的风寒加上没有好好休息,脚底软软的,摘好后小史赶紧把梨放入袖子。
当他下树后看见一个着一身黑袍的男子正靠在树下,修长的身躯优美的如一头矫捷的黑豹。束着凌乱却又有归则的发丝,俊美的脸庞上相镶着一双幽黑不见底的瞳仁,让人看了瑟瑟发抖。
无懈可击的冰冷,似乎跟这寒冬融为一体。
男子的俊美与若林不同。他冰冷的气质中更无形地透出一股王者之风。
小史不知与他相视对望了多久,直到他想起回府的事,才向对方笑笑后离开。
走进府台府,满院的仆人疾步快走,却又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穿来跑去,全当小史透明一般,远远看到陈伯跑来,小史兴奋地跑上去,想要把见到若林的事告诉他。
“啊呀,我的小主子,你跑哪去了?主子怪罪下来我可担代不起,快快,万岁爷来了。主子还没回,我先带你去参见!”
什么?皇上?
脑海里一片混乱,诛杀全族人的凶手竟如此快来到了身边。
第六章
双脚好似被钉在地上,心心念念要见的仇人就这么意想不到地送上门来。
耳畔好像传来天空中亡灵的低诉,见一个伙工拎了一把斧头像是要去砍柴。小史竟产生了个幼稚的念头,他恨不得劈手抢过斧头,冲进去像砍瓜切菜一般把那狗皇帝剁了。
但他知道这样行不通。怎么办?大好的机会到了跟前,他却不知所措。
整个府台府忙碌得像一锅烧开的水,却又压抑着不敢发出沸腾的声音。给马厩加草食的车是用牛拉的,想必来了许多马车。
“快走吧,小主子!见了圣上,说不准你这辈子就要飞黄腾达了。等一下进去,我怎做你也怎么做,知道了么?”
小史明白他没有选择,跟着陈伯走进内堂,要见的迟早都得见。
还未踏入门槛就听得一抹琵琶的琴音从内而来。小史从未听过有人能奏出如此美妙、摄人心魂的的琵琶,似是妩媚,似是轻狂。刹时他好像看了山川流水、百鸟齐鸣的景像。
陈伯听里面的人正在奏曲,识趣地在外等候。直到堂内响起掌声才弯着腰带小史进去。
“奴才林王府总管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伯一进去便下跪行礼。
小史站在陈伯旁边,没有下跪,他的眼睛紧紧盯住那个被陈伯称为“吾皇”,彻底改变他命运的人。
整整三个月了,日夜经受仇恨洗礼。现在他总算见到了,与心中所描绘的恶魔形像截然不同。
坐在内堂正前方座椅上的人有着细细线条勾勒出的微弯脊梁。不怎么宽的肩膀下是一具身着华衣的单薄身体。金色的王冠下束有与王冠气蕴不符的轻柔发丝。苍白的脸颊上镶有两片暗淡的薄唇。
小史无所畏惧直视他眼睛。面前的人看来顶多二十来岁,微微低垂的明眸下却浮现着沧桑与忧郁。
陈伯用手肘一敲小史的膝盖让他跪倒在地,但他仍不磕头,还是狠狠地盯着那个看似的柔弱的杀人狂魔。
“照我刚才说的,快给皇上行礼呀!”陈伯轻声提醒。
小史无动于衷,叫他如何向这个灭他全家的魔鬼行礼?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仇人的身上早被他烧出洞来了。
司马炽坐于堂上首位,但因他身体有些蜷缩,看起来实在不像这厅堂的首席主角。他似乎查觉小史直直地望着自己,竟自动移开视线,低下头去。
“启禀万岁!”陈伯见形势不妙,连忙打圆场。“这孩子是大人前些月在山林打猎时所带回,除了与大人外,从不与生人言语。请万岁开恩,恕他不拜之罪!”
“算了,一起平身吧!”
司马炽一说完立即剧烈地咳嗽起来,这咳嗽一听就并非普通的风寒,而是长时间的痨病。
“鹿血!来人!快端鹿血给皇上服用!”
在一声带胭脂味声音的命令下,府台大人与夫人也顾不上宾主形像急忙差遣家中女儿去端鹿血,也好有机会让天子看上几眼。
小史看着一个犹抱琵琶的丽人向司马炽靠去,想起他就是当天来林王府的人。原来刚才仙境般的音律是由他奏出。
“皇上,保住龙体啊!”施笙蹲下身,握住司马炽有些发凉的手。“都说长安的事交给若林就行了。要不要微臣为皇上再弹奏一曲?”
“不了,笙儿,你也赶了多日的路,也该累了,不用再为朕弹奏了。朕只是想……”
“皇上放心。笙儿已经安排最好的伺仆,莹妃娘娘不会有不妥的。”施笙知道司马炽心上所想,立刻衔接。“皇上要是还放不宽心,干脆命人把娘娘接来长安?”
“不不,邺儿在,不要把莹妃接来!朕……朕还是在此地等若林凯旋吧!”司马炽说完,又垂下眼睑,随附的神情却显出他内心深深的落莫。
“那笙儿陪万岁入寝歇息吧!”
见司马炽微微点头,施笙便携起他的手。身旁的侍卫也立即跟随而去。
府台大人立刻转变方案,让女儿们为皇上引路。
陈伯仍跪在地上不敢动,直到一干人彻底没了脚步声才吁了口气站起来。
“小主子,这会儿你可不能再不开口说话啊!触怒了龙颜那可是项上人头的大事!”陈伯说着还在脖胫处比划了下。☆樱海小居☆
“皇上就可以随便杀人了么?”小史的双眼开始迷离。
触怒龙颜?他周家又是在何等时候触怒了龙颜,要用全府的几十条人命来做偿还?
陈伯一把捂住小史的嘴,小声说道:“别再乱说了!这里人耳朵尖着呢!谁让人家是皇上?就算被赐死,你还得磕几个响头,说‘谢主龙恩’呢!”
是啊,我是得向他谢恩!谢他屠戳我至亲家人,却留下我这点滴星火来燎他的巨原。
小史回想起司马炽弱不禁风的模样。如若并非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小史绝对会为这位体弱多病的皇上担忧。
但现实总是相反,从还未见到司马炽前,与之的仇恨就早在他心中扎了要,紧紧纠结。
※ ※ ※ ※ ※ ※ ※ ※ ※
晚膳时,随行的宫女来报说皇上龙体欠佳。由施大人和御医们照顾着,不来同席。府台大人差人精心料理的山珍海味被冷置于桌上,慌慌张张地前去探望。
据说皇上此次前往长安来得仓促,府台大人特地从城里请来的顶级杂耍、戏班也被重新安顿。夜间的娱兴节目统统被取消,只为不打扰天子的休息。所有的人连大气也不敢粗喘一声。
夜深了,硕大的府台府静得像个坟墓。小史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仇人近在咫尺又叫他怎能安然睡去?
摸摸袖口,取出两只水灵的雪梨。小史把它们放于嘴边亲吻。不知若林现有没有找到赃物所在,能不能尽快回来?
想起若林身披铠甲战服的样子,小史不禁悲伤难过。他搞清楚了若林是司马炽底下的官员,当他杀死司马炽为周家报仇血恨的那天亦是与若林绝裂、为敌的一天。
他会恨我么?我这么喜欢他,他不能恨我。
小史中盘旋着矛盾。
对于“喜欢”的概念,小史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