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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蝎眉花眼笑地说:“这时候的赖皮流氓,就是英雄。你多夸几句吧,我爱听!”
暮云气得不吭声。马上又发现自己成了砧板上的肉,被他揉搓拿捏,一个身体热如火,轻似烟,渺渺茫茫,不知所归。尽管咬牙切齿,呻吟还是忍不住漏出来,越觉得生死两不知。
过了半晌,暮云微觉清醒。发现枕头不知什么时候垫到腰下,两只脚却到了小蝎肩膀上。只见小蝎脸在上方,笑盈盈地道:“我要吃你了!”
暮云说:“你敢!”心里却已经认了命,知道这个混蛋比敢死队还敢。
只听小蝎笑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手上略动一下,暮云不由得又呻吟一声。又听他在耳边半笑半哄地道:“说吧说吧说吧……”
暮云不知道他又搞什么鬼,只咕哝道:“被你摆布成这样,还要人说什么……”
又听小蝎唱歌一样妖声妖气地说:“说出来说出来说出来!”
暮云正觉这话耳熟,忽记起是什么痔疮药的荒唐广告,这时候听起来,却比什么威胁都可怕。登时大惊,不知道他会如何粗暴野蛮地对自己。可是此时身不由己,没半点儿力气,只得死活由他,有多严重的后果也不管不顾了。
过了片刻,小蝎又在耳边笑道:“瞧你怕成这样,今天先放过你。”说完,果然放开他,只紧紧搂着他,就和平时睡觉一样,又把头在他身上乱拱。
暮云心里松了口气,又突然非常懊恼,脱口骂道:“小流氓!小混蛋!小娼妇!小贱人!把人弄得不死不活的,你在旁边看笑话!”
小蝎也不恼,舔着他嘴角笑道:“我就折磨你!让你看得见,摸得着,吃不到嘴里!急得你咬指头儿,挠大腿儿!怎么着,你拿把刀抹了我,还是自己去撞墙!”
暮云本来就觉得委屈气恼,听了这话,又多了羞愤,伸手就是一巴掌。
小蝎挨了一下重的,知他真急了。也不生气,仍抱着他。却见暮云不说话,黑暗中大睁着一双眼,似有一层泪光,于是越发小心亲吻抚慰,渐渐觉得怀里那个身体又慢慢热起来。
小蝎就脸挨着他脸,低声笑道:“我来超度了你吧……”手就摸下去。暮云捉住他手,似要阻拦,却又没用力。渐渐伸手搂紧小蝎,身体颤抖,气息粗重。又过了一阵,只听得暮云“啊”的叫了半声,又咽住了。
暮云心情七上八下地和小蝎玩闹了半夜,最后终于精疲力尽,静静躺在他怀里,眼看着一丝丝流萤从天窗缝隙边隐隐约约飞过,只觉得心里似甜似苦,一阵倦意慢慢上来。半梦半醒间,恍惚听见黑暗中传来微微叹息。
【卷三:初雪】
19
他们在山上,实实在在逍遥了5天。
山里空气自然清新湿润,环境也清幽。两个人有时晚睡晚起,有时早睡也晚起,虽然吃的有些凑合,也还算丰富,喝的更是清冽甘甜的山泉水。几天下来,彼此看对方都觉得更清健了些,外表上那点儿好处越显出来。
在暮云看来,遗憾缺陷都在晚上。虽然他和小蝎几乎做尽了不可告人的事,说了几车难以启齿的话,甚至哭笑嬉闹,哄劝扭打,什么花色都一一经历,终究还差着那么一点儿,似乎爬山只剩几步就到峰顶,却迟迟攀不上去。仍然只能算是假凤虚凰。
偶尔他想起来就恨。小蝎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血肉做的!那么能忍,什么时候都格外清醒似的,就算偶尔迷糊颠倒一下,也能立刻恢复神智,在床上都千方百计捉弄人,挖坑等人自己往下跳;又死把着最后一道关口,就是不放松。别说让暮云欺负他,明明有时候,有时候……暮云自己都肯了,就差直接亲口说出来,他也能装作不知道,在大家热血沸腾时忽然就刹车,把个人撂在云里雾里熬煎着,上不得下不得。他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无知当然无从说起。暮云就知道他,不是忍,就是装。
看他平时种种举止,暮云越觉得这人就是有些没心没肺。白天大家四处走着玩,累了回来休息,他也不肯老实呆着。追松鼠,打鸟儿,把个小松林子搞得鸟兽都不安生。又跑到霍大姐那里,逗猫惹狗,扯胡子揪尾巴,后来那家的猫狗见他过去,就急忙藏起来。又一天干脆瞄上了兔子。看霍大姐不在家,就给那兔子喂东西。要是喂青菜白菜也不说他,偏偏喂个辣椒。那只兔子兴高采烈捧到嘴边,嚼了几口,立刻扔掉,急得抓耳挠腮,抹嘴吐舌抖胡子,在笼子里团团乱转。见他又伸手进去,照手背就“吭哧”一口,留个大红印子。
暮云见他这副顽童嘴脸,偏又有那么多心眼儿,就觉得越琢磨不透他。看他淘气得狠了,自己看不过去,也不说他,免得惹臊上身,独自回屋休息,任他在外面踢天弄井,翻江倒海。
看见那个屋子,暮云也有些恨他。明明是上次来住过的,床也还是那张床,当时他们就在这床上睡了两晚上。小蝎居然一跑进来就叫唤:“这屋子比上次住那个好!咱们以后每次来都换个房间,把这里的屋子都住过,床都睡遍!”暮云只好咬牙不语。
暮云记得,也就是几年前,来这山上玩的时候,住在这房间里,睡在这张床上,他算是懂得了小蝎一点儿心思。
说起来还是从大一夏天开始种了因果。暮云忽然就觉得小蝎安静了几天似的,显得鬼鬼祟祟,看他的眼神儿也略有些躲闪,脸上有时红,有时白。
暮云纳闷了几天,见他很快恢复,也就不以为意,就当是些小脾气和小情绪。
渐渐天气转凉转冷,暮云之前虽然一直恨他喜欢来挤同一张床,从冬到春几个月下来,早被他折腾得逆来顺受,情知他不免又要来纠缠,加上自己隐隐也习惯了两个人抱着睡觉,宿舍里人也不再大惊小怪,干脆破罐子破摔,主动招呼他。
那天下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宿舍里也觉得格外冷。暮云就叫小蝎:“小褥子,快过来给你哥暖床!”小蝎应了一声。要在以前早连蹦带跳地过来,这次却磨蹭了好一会儿,过来的时候又有些扭捏。暮云倒是第一次见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跟看花一样看了半晌,也不问他,只在心里暗笑:多半是大了一岁,知道点儿羞耻了。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睡到半夜,暮云觉得有些气闷,突然醒来,又觉身上一阵湿热,再看小蝎,却是抱着他脖子,腿缠着他,几乎就趴在他身上,睡得倒格外香甜。再四处摸了摸,找到湿热的源头,却不是他自己。淌在他身上那些,把他穿的内衣都浸透了,直渗到肚子上。暮云几乎气晕过去,当时又羞又怒,就想踹他下床,又怕冻病了他,忍了半天,才想先到白天再说。
白天,暮云趁别的同学都在外面玩雪,就找借口把自己和小蝎关在屋里,开始拷问:“你昨天夜里都干什么了?”
小蝎脸“腾”地红了,说:“除了睡觉,我还能做什么?”
暮云笑道:“我叫你嘴硬!”就从床底下盆子里捞出换下的内衣,指着上面的一大块污斑,说:“瞧清楚了!”
小蝎的脸又“唰”地白了,咬咬嘴唇,勉强笑道:“你居然还带拐弯儿的,能弄到那里去。”
暮云“扑哧”一笑,又怒道:“你就是铁嘴钢牙,我也要你承认!明告诉你吧,当时我被你这些肥皂水淋醒了,起先也以为是自己的,又发现不是,摸了下你,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么大个人,还尿床!”说着又笑。
小蝎见他没有认真生气,也撇撇嘴:“知道就是了。还假惺惺地问!就当是你自己的不就完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还没怪你偷着摸我呢!”说着就想溜。
暮云一把揪住道:“跑什么跑!把话说清楚了!”
小蝎翻个白眼:“还不清楚!还要怎样!大不了我给你洗掉,或者买件新的。”
暮云笑道:“那个再说吧。我只想问你,当时你就那样没羞耻地趴我身上,跟那什么似的,然后就出来这些东西,难道你自己不知道?”
小蝎摇摇头,一本正经说:“我真不知道!我要敢那样,我也就该死了。只恍惚记得晚上做了个梦。”
暮云又笑道:“你这个梦倒做得好!我靠!可惜了我好好的一件衣服。对了,你梦见什么了。”
小蝎不耐烦道:“知道还问!我就不信你没做过这种梦!”
暮云也是少年心性,以为他看上了某个女生,就追问:“和谁?”
小蝎刚要回答,暮云知他必然随口乱编,又挤兑道:“就冲你做了这事我轻轻放过你,加上平时咱俩的关系,你也得给我说实话。”
小蝎立刻不说话了。
暮云好奇心大起,于是威逼利诱,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把小蝎弄得面红耳赤,却也没吐露半个字。
两人对峙了半晌,暮云又待寻找新的突破口,却听小蝎涨红着脸大吼一声:“别逼我了!”
暮云愣了下,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刚才做派完全不是平时的自己。正想说“不说拉倒”,小蝎的脸挨过来,眼睛直视着他眼睛,狠狠问道:“你真想知道?不后悔?”
暮云觉得心脏莫名其妙狂跳了一下,还是说:“早爽快说了,也不至于折腾这半天。”
只见小蝎苍白着脸,笑了笑,说:“那我告诉你吧……”就凑近他耳朵,轻声说:“我梦见我和你了。”
暮云登时僵住。再看小蝎神色不似开玩笑,虽然刚还暗笑小蝎也有失控的时候,也不禁涨红着脸大吼一声:“滚!”
20
那雪断断续续下了几天。暮云忙忙碌碌,也顾不上看雪景,出了教室就泡图书馆。
暮云并不是不知道这世界上存在男男思慕。他读过的书里面,光来回看过几遍的《金瓶梅》和《红楼梦》,也讲到了大量的同性恋故事,当时也谈不上反感,只觉得不大明白何以如此。
等事情临到自己头上,又是另一种心境。他就去找遍阅览室里所有谈论同性恋的书,越看越心惊,不由得从头细想。
他和小蝎,按照这些书的说法,其实早就越过界限了。同吃同游,同卧同起,一般的亲兄弟也不见得这么亲近,更别说只是同学朋友。小蝎对他必然是有些期待的,否则怎么会把他当成梦里主角。他自己——暮云想起这个不禁冒汗——从小娇生惯养,在家里那个金贵和颐指气使,没亲眼见过的人决想不出来,却心甘情愿对小蝎好,照顾他,迁就他,还要受他欺负,偶尔兼职做出气筒。就连那天知道成了小蝎梦里的发泄对象,虽然怒吼,回想起来也是羞惭和不服气多过真正的愤怒,甚至连受侮辱的感觉也没有。
但是他想不通,什么时候就到这份儿上了呢?而且越来越觉得天经地义,一点惭愧内疚之心都没有?
然而这种由生活中耳濡目染、逐渐浸润而成的事,是不可能分析得透彻的,暮云只得接受事实。他承认自己是喜欢小蝎了。虽然还没有强烈到要死要活、非他不可的地步,但也足够清晰和明显。但是暮云又觉得小蝎让他看不透。他不知道他是一开始就什么都明白、目标明确地要来套自己,还是和自己一样,身不由己到了这地步。小蝎前一阵那些不自然的举止暮云自然想明白了,从这个看似乎表示小蝎也有一个挣扎犹豫的阶段。可是想到他和自己从生疏到目前这种状态的全过程,那些心眼儿,那些诡计,又让人怀疑小蝎简直一生下来就知道他自己是什么人。
就算小蝎也和自己一样吧,暮云想,如果以后两个人可以在一起,那该怎么生活?书上谈到的各种细节让他想起来就有些尴尬。两个人都是男的,谁当老公,谁当老婆?小蝎听到他叫“老婆”肯定不会答应,他那么骄傲,那么自负,必然不会忍受这个。但是难道让小蝎这样叫自己?暮云犹豫一下,只好决定自己受点儿委屈,就让他占点儿口头便宜好了,不过绝对不许当着别人叫,只能单独一起的时候,悄悄地叫两声……
可是上床又怎么办?暮云想到这个脸就红了,又硬着头皮继续想下去。小蝎那么娇气,又喜欢耍赖,肯定不能指望他怎么样了,他又特别狡猾,当时为了和自己挤一张床,就玩了那么些鬼花样,还装酒醉来要挟人。难道让自己被他欺负、当发泄对象?暮云就开始想象那种场面:自己被小蝎压在底下,然后被分开双腿,咬牙忍痛,看着他得意洋洋地冲刺进来,一股鲜血立刻涌出,染红雪白的床单……“不行!绝对不能这样!”他气急败坏地喊出声。
旁边一个人被他的喊声吵到,不满地瞪了一眼。暮云红着脸,就放好书,往图书馆外走。
他一路走一路气冲冲地想,他永远不能容忍一个男人骑在他身上,而他自己在底下婉转承欢,呻吟扭动,他又不是女人!就算小蝎也不能这样做。再说,如果小蝎真的喜欢他,也不应该逼他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然而另一个问题跟着就来了。要是两个人都不愿意,那该怎么办?暮云有些傻了。他被自己想到的问题难住了,不知道答案。心烦意乱中,就顺着图书馆往湖边走过去。
那时候雪刚好停住。树林里白皑皑,静悄悄,不似人间。这样冷的天,同学不是上晚自习,就在宿舍里捂热被窝。也就他这样傻乎乎地在外面到处走。
暮云走着走着,就开始恨小蝎。都怪他!好好的把自己拖到一起,来为这些问题烦恼。本来他是可以不去想这些的。接着又想起,这些天心里有事,也没怎么注意他,他似乎也没什么动静,不像平时那样到处跑跑跳跳的,想必是因为有心病,还在自愧吧。可是他又觉得小蝎不应该有烦恼。他那样欢天喜地吵吵闹闹惯了的,怎么能忍受这些?想起他那活泼可爱的样儿,暮云又觉得小蝎如果愁眉苦脸,就很可怜了,让人心疼。
暮云走到湖边,在一个小庙跟前停下。这个庙有个凄艳的名字。或许以前也有过什么故事吧。他靠在那里,茫然看着湖面上那一片冰雪,只觉得心里时冷时热,难以宁静。
忽然从庙后转出一个人来,把暮云吓一跳。再看却是小蝎。
暮云见他裹在一件很合身的银灰色小袄里,头上罩着风帽,袖口和领口都镶着一圈白毛,越显得两眼乌黑,嘴唇猩红,清俊得像是冰雪做的骨肉,无垢无尘,不沾丁点烟火气。只是眉宇间像不大开心,略有些憔悴似的。
小蝎看见他,只默默笑了一下,就要走开。暮云第一次见他显得忧郁愁惨,可怜复可爱,不由抓住他的手。
小蝎略挣一下没挣脱,就打他一下,嬉皮笑脸靠过来说:“我可是有毒的!你小心了!”
暮云一见他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儿,隐隐觉得自己又上当了。但他似乎又不后悔,心里烦恼忽然一扫而光似的,轻松了很多。他也不去想什么以后了,索性抓住小蝎的手,说:“陪我转转吧。我想看雪。”
两人拉着手,在黑夜里几乎走遍校园里所有偏僻寂静的地方,也没怎么说话。从此又继续厮混下去了,也不说好,也不说歹。小蝎还是照常来挤着睡觉,还好他再没往人身上淋过“肥皂水”。他们的关系没有退步,也似乎没有变得更好,偶尔暮云都会怀疑那次的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
第二年夏天,暮云和小蝎张罗了一次郊游,来到这山上。夜间气温低,睡觉的时候,小蝎就又爬到他身边躺下。到了半夜,暮云再次被小蝎弄醒。这次发现他在做一个噩梦。
“暮云!暮云!”小蝎手脚乱挣,满头大汗地大叫,声音听起来非常悲伤。暮云忙摇醒他,紧紧搂住:“我在这儿呢。你梦见什么了。”
小蝎睫泪痕满面,气呼呼地说:“我梦见你在开车,突然冲下山崖,把脸摔得我认不出来。然后你又不见了,我满世界找你,嗓子叫破了都没人答应,我当时都不想活了……你真是太可恶了!跑到梦里来吓人!”说着揪住他乱打几下。
暮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忙笑道:“你也不梦见点儿好的,把我梦得这样惨。以后未经允许,不准梦见我!”又去帮他擦泪。
趁小蝎不注意,暮云偷偷吻掉他长睫毛上的泪珠。这是他第一次自觉自愿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却见小蝎撇撇嘴,狠狠地说:“当你自己有多好吗?哼!我以后天天做春梦!天天梦见不同的人!”又吐吐舌头:“而且都要是很帅很帅那种。”
暮云怒道:“你敢……你敢天天做春梦!”
小蝎笑道:“其实你是想说:你敢天天梦见别人!哼!哼!哼!”
暮云忙岔开话题,抱着他重新躺下:“少废话!睡觉睡觉。”
21
一起休完年假,之笛自觉和暮云比前更亲近了几分。暮云和他相处也更自然随便了些,以前随时随地披挂的伪装正在减少,真实想法在越来越多地流露。这一发现令之笛有所反省。或许肉体的亲密接触能让两个感情好的人相对放松吧,虽然他们还并没有突破所有界限。
之笛就想,大概以前确实守得太紧了。那不一定是好事。但他也决定,不能一下子全部放太开,而且,他也希望在这个过程中,暮云能够真令他更满意些。他始终记得从前的誓言。他不希望最后被迫打破这个誓言,当然如果确实不得已,他也只能去打破它。
那时暑期已近,之笛公司里的业务一到下半年就逐渐繁忙。像他这样刚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