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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根肋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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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夏末心疼她了,可能是真真正正历史性的第一次心疼她的付出,抱住她,却仍旧坚定不移的说出那句话,“我不离婚。”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我可怜的冬子。。本来想虐别人嘛,结果被反虐了,还是心里承受能力弱啊。。欢迎各种挑虫啊。。

  ☆、第二十六章

  迟冬至生了一双美目,眼珠很大且漆黑发亮,大多数时间里面显少有内容,带着沉静单纯的穿透性,却神奇的不显得呆板,再加上她习惯直盯盯看人,谁被她看那么一会儿,就算行得正坐的端也会有那么一点点不自然、心虚。

  老人说,有这样一双异常纯净眼睛的女人,总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命中注定性格太过于执轴倔强、不擅妥协,因此更是得尝尽常人吃不到的苦楚。

  梁夏末把脸埋进迟冬至的颈子里,一时之间除了一句‘我不离婚’竟然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不离婚,冬子,我不离婚。”

  迟冬至盯着他看眼睛没有丝毫退缩,梁夏末发现,他很难逃脱出她目光扫射的范围。如果这目光有审视和疑问,那很好,他还有辩论和解释的机会,可是没有,她的目光里只需要得到一个她满意的答案。迟冬至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诉他,不需要解释、不需要挽留,过程她不要,甚至八百年前压在箱子底下的秘密她也不想知道,要的,只是他同意离婚。

  军婚受保护,梁夏末不同意,离不了。

  “我不离,离了你我活不了。”梁夏末没煽情,句句大实话,这也是刚刚想通的,他不能没有迟冬至,如果失去,那将是想像不到的人生,一直有她,理所当然到甚至忽略了自己的爱情与她的存在,可突然有一天失去了,那不是割肉巨痛那么简单,完全可以说的上是生无可恋。

  “分了吧夏末。”

  她句句不提沈灵,不提今天的引爆索,因此梁夏末无从解释,只能无章法的抵抗,“不分,不能分,咱俩分的开吗?你别天真了,咱俩是长在一块儿的,谁离了谁都得死。”

  迟冬至终于把视线挪开,从床的另一边揭开被角,梁夏末见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迟冬至的身体稍稍有些颤栗,表情未变丝毫,可梁夏末还是看到她眼底有一丝痛苦。

  “怎么了?”

  迟冬至没有回答推开他的手,刚坐起身又被一把按倒。“你不能这样对……”梁夏末的手握住她的小臂,突然感觉手掌间一片湿热,他连忙揭开被子检查,待看到一大片血迹时顿时呆傻掉了。

  “你怎么受伤了?”

  迟冬至再虚弱现在也不愿意示意给他看,眉头都不皱一下,“你可以放开吗?我觉得我得去医院。”

  “你他妈疯了你迟冬子,你是不是想要逼死我。”

  命运被浓缩在这一刻,定格,她身上的血和他心里的血共同把两个人浸泡在一起。梁夏末听见自己心窝裂出口子的声音,她怎么能受伤,她怎么能在他见不到的时候受伤。这是梁夏末,忽略她感情与心理上的伤痕,最直接表面的心疼她的身体,而迟冬至需要的,恰恰相反。

  迟冬至到家之前出了车祸,小臂缝了四针,留院观察,晚上就开始发烧,到最后神智都不太清了,只有一双眼睛越来越清亮。

  梁夏末用手捂住,只要一拿开她就又睁开,死盯盯的看着他。梁夏末知道她想要什么,咬着牙不答应,死捏着她的手狠不得把骨头捏碎。

  “我不离婚,你想都别想。我还是那句话,咱俩分不开,分开了都得死。”

  “死我也要分开。”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喉咙里嘶哑着吼出这句话后像是消耗了所有的力气,一只手却不松开他的,“我要离婚。”

  梁夏末委屈的一下子眼圈儿就红了,被她宠着长大,突然间她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把所有的爱全都收回,梁夏末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我知道你在发烧,说什么你自己都不清楚,冬子我不会往心里去的,我知道你生我气了,你胡说八道呢。还有啊,我以前可能是不够关心你,以后咱俩换换,我爱你宠你惯着你,任打任骂不还手。”

  迟冬至似乎很激动,竟然去扯手上的输液管,梁夏末把她按住,叫来小护士,狼狈的逃离。

  这一夜他守在病房外面,寸步未离,回忆袭来绵绵密密,有执着着迟冬至、憨傻的沈灵、讨厌的苏让、还有动用各种心机的自己,一场又一场像是下着永无止境的小雨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探病,梁夏末整夜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整个人很颓废。谷子拉拉朱染的衣袖,真没戏啊,人家胡子啦碴的都比你帅,很是有一种硬汉气质的另类美。

  朱染气的把胳膊使劲儿抽回来,“借车那事儿,黄了。”

  “别啊别啊。”

  谷子一路小跑跟过去,见到梁夏末立马自来熟的打招呼,“师公早。”

  “你们来啦。”梁夏末使劲揉了揉脸,“快醒了,你们进去吧。”

  “师公你不进去吗?”谷子问道。

  “我啊,我就不进去了,那什么,我去买早饭。”

  谷子蹦蹦跶跶的进病房了,留下朱染一个人看着梁夏末消失的背景怔愣好久。

  迟冬至闭目养神,听谷子叽叽喳喳的说了接近半个小时也没什么反应,偶尔会微微扯一下嘴角示意自己在听。好在谷子习惯她这副德性了,向来不冷场。

  “师傅,咱们家师公真是帅啊,你们俩真的是很配。”

  谷子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迟冬至闭着眼准确的给了她屁股一巴掌,“帅啊,那你领回家去吧。”

  谷子故意装出一副垂涎的样子,搓搓双手,“那……那师公能同意吗?”

  迟冬至这回连话都懒的回了,直接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那两人嘀咕了好一会儿四周才安静下来。迟冬至睁开眼,眨了眨,眼泪涌出来,她不敢睁开,里面太受伤,已经遮掩不住了,轻易便能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你到底还要把自己憋在里面多久?”话音刚落就有人拉开被子,迟冬至的眼泪毫无遮掩的暴露在朱染面前。他就那么站在她面前,双手插在裤兜里,看似很随意,只有眼底一丝紧张泄露了他看到这些眼泪时的讶异。

  迟冬至抬起完好的那只胳膊压在脸上,“别看了,拜托你别看了,丢人啊。。”

  “你可以让我看,我不觉得丢人。”

  迟冬至笑笑,“那我能求您件事儿吗?”

  “你说吧。”

  “别问我为什么哭,行吗?”

  朱染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不问,你放心。”

  “谢谢。”

  “我不要这两个字。”

  迟冬至觉得好笑,“那你要什么?”

  朱染想了想,抿起嘴唇,“烧退了吗?”说完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只轻轻一下便收回,“还是有些烫。”

  “没关系,我皮实,谷子呢?”

  “我让她去给你买水果罐头,发烧了吃那个胃里会比较舒服。”

  梁夏末回到病房,正看到朱染挖着小颗的黄桃果粒喂迟冬至,那眼神和动作里有着说不出的仔细。他看着十分刺眼,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把早饭放下后烦燥的点了支烟。

  “病房里不能吸烟。”

  梁夏末一愣,顺着声音望过去,朱染抬头对视他,眉头皱起来,语气一点也不客气,“她在发烧,请不要在这里吸烟。”迟冬至垂着眼,观鼻、观心,仿佛根本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的沉默,让梁夏末突然就觉得很生气。他自己的媳妇儿,用得着别人来心疼?

  梁夏末把烟狠狠捻灭,咧开嘴扯出一丝不阴不阳的笑,“兄弟,我说你们单位也挺忙吧,都回去吧。”说完就走过来,准备接过朱染手里的活计。

  朱染一眼都没看他,包括迟冬至在内,没人接他的话,只有谷子一脸迷惑,“那什么师公,我们俩请了一上午的假,您要是有事儿就先走吧,下午再过来。”

  “不好吧,再说大早上的就吃凉东西对胃不好,冬子起来喝点粥。”梁夏末把白粥端过来,迟冬至依旧没有理他,却不太好在外人面前丢脸,“你们两个回去吧。”

  “我们在这儿守着你。”朱染着急说,还抬头看了梁夏末一眼。

  “用不着,你们都回去。”见无人动,迟冬至突然情绪激动起来,锤着床撵人,“走吧走吧,求你们了,让我静一静。”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谷子挨个人看了看,蹭过来拉朱染的胳膊,“回去吧,咱们又帮不上什么忙。”

  朱染垂下眼想了想,跟着谷子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迟冬至动了动,手背上输液管有些回血,梁夏末赶紧按住,“别动,要什么跟我说,别折腾。”

  迟冬至不耐烦的甩开他。

  “都说不让你动了,怎么不听话呢,真受不了你。”梁夏末粘粘缠上来,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捂着。可他这样彻底把迟冬至的火逼出来了,一把扯掉针头,“受不了就滚,离完婚你就给我滚。”

  梁夏末被骂的一愣,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去抓她的手,“干嘛呀干嘛呀,你看又出血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啊。”

  “我好好跟你说时你不听,我他妈现在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了,离婚离婚。”

  梁夏末气的额上青筋直跳,狠狠抬起手,踌躇半天,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让你气我让你气我,迟冬子你再气我我就打我自己,心疼死你。”

  “你怎么老是这样没出息,你就仗着我爱你,轻视婚姻轻视家庭轻视我,又无理取闹。”迟冬至站在病床上大哭大吼,“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什么时候才能为我想想。。”

  “我怎么没为你想,我说了我以后会改的,我改还不行么。”梁夏末也急的跟她吼。

  “不行。”

  今天的迟冬至格外无理取闹,竟然半点情面都不讲。

  “你别激动冬子,你听我说,我跟沈灵真没什么,小时候我也没喜欢她,我就从来没喜欢过她,你信我行不行?你就信我这一次,行不行?”

  “我不我不。”她捂着耳朵摇头,梁夏末见她竟然失去了理智,也跳上病床,按压进怀里稳住,“小点声别闹,咱们好好谈谈行吗?”

  迟冬至抽抽嗒嗒的哭,倒是没拒绝,顺着他的力气跌坐在床上。

  梁夏末把她安放进被窝里,自动自觉的下床蹲在床边,“冬子,昨天一夜我都没睡,满脑子都是你,想你。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跟我在一起委屈的?我一直都以为挺好的,是我失信又去见沈灵了,可也不是罪不可恕吧,你至不至于……”

  迟冬至脸埋进膝盖里,嘤嘤的哭,梁夏末看着难过极了,大手在她脸上胡乱擦,“你别哭,求你了冬子,看你哭我心疼,真心疼。”

  迟冬至咬着唇,从没有哪时像今天哭的这样委屈,只有白热的日光照进来,四周安静一片。

  “你打我几下出出气,冬子你别哭,我见不得你哭,我心疼。”梁夏末的语气里已经带上几丝哀求。

  迟冬至挥开他的手,高烧让她情绪崩溃,说话乱七八糟,一下子又痴痴的笑起来,“梁夏末啊梁夏末,你知道我是怎么爱你的吗?妈妈离开我,我没有爸爸,我没有亲人,我没有朋友,但我从来不觉得孤独,因为我有你。梁夏末,我偷偷穿你穿过的衣服,偷偷睡在你的床上,用你用的牙刷,模仿你的一切,你这样顽劣的人在我心里就是神。我高兴不高兴都先看你的脸色,我谁都不爱,我不爱我自己,我只爱你。”

  “我设计苏让让他把沈灵带出国,内疚到现在,但一次也没后悔过。我逼你结婚,逼你不见沈灵,我吃醋、我嫉妒,从小到大做了数不清对不起苏让迫害沈灵的事情,做这一切我不耻、不屑,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事情,就是因为我爱你。”

  迟冬至手指搭在眼睛上嘤嘤的哭,“我瞧不起我自己,可是我又不后悔,所以变本加厉的瞧不起我自己,我太难受太痛苦了,我怎么不去死……”

  梁夏末听她的话惊愕不已,一步上前扳过她的肩紧紧抱进怀里,“冬子,宝贝儿,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不是不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你这么痛苦,做这些违心的事你这么痛苦。”

  梁夏末明白了,迟冬至本来就是个极有人格的人,所谓逼婚、所谓吃醋、所谓动用心机……多少事情是不屑,却为了他去做的,然后自我挣扎在泥沼之中翻滚。梁夏末眼里又酸又热,这女人到底自己承受了多少,却从来不知道抱怨,一味把自己困在其中,就连连刚刚的控诉也一个字没有责怪他,只有对她自己的无力,可这样的她,更让人心疼。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哭够了,闹够了,到底也没能撬开梁夏末的嘴,迟冬至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哭的太尽兴鼻子堵的不能通气。梁夏末让她躺下又拿纸巾给她擦擦鼻涕,“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要真是如此,她睡死过去都行,如果不是,那她宁愿一直醒着,梦里美好,醒来又是现实残酷,那还不如不抱有希望。

  “我知道你难受,挺过这一阵儿就好了,等平静了就好了,冬子,熬过去就没事了,熬过这段你最伤心的日子你就消了离婚的心思,就算你对我死心了也没关系,只要你别提离婚,我会对你好,我会把你的心暖回来。”

  “夏末,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迟冬至满脸是泪,梁夏末的心像是被她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几乎有那么一刻心软了,几乎顾及不到离开她会死的心情想要成全她,最后还是狠狠心告诉她,“我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没有我。”

  还想说什么,被他俯身下来堵住嘴。当亲吻变得不再是亲吻,单纯只是用来压抑情绪的武器,那婚姻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迟冬至渐渐安静下来,也有可能是药物终于起了作用,竟也入睡,只是极不踏实,一段段,一幕幕,反复不息,一会儿是梁夏末拥住她的肩膀却看着沈灵的背影眼底隐忍黯然,一会儿是苏让孤身一人流落外乡街头无人问津。月光里,他说,“我这辈子只跟你一个人上床。”车水马龙的街头他死死抱住沈灵带她去酒店开房。他说,“你是我的第二根肋骨。”她在梦里把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问出口,“那谁是你的第一根肋骨?”梦里的他回答,“你明明知道。”

  胳膊上又肿又热,疼痛传递进梦里,迟冬至辗转哭泣,疼啊,真疼啊!

  “怎么又哭成这样。”耳边是无奈的叹息,随即是低低的哭声,迟冬至慢慢转醒过来,脸上一片冰凉。

  “冬子你醒了,还疼吗?告诉妈哪里疼?”

  迟冬至仍旧懵懵懂懂,转头一看,是王淑贤,脸上的悲伤还未收回,眼泪又流下。

  “你这是怎么了?做梦哭,醒来还哭,你这孩子怎么不让人省心呢,你是想急死我们吗?”王淑贤声音哽咽,满脸是泪。

  “妈,我难受,我……我这里憋的难受。”狠狠在心口锤了两拳,仍旧不能舒解那口闷气,就那么任情绪外露,只因为面前的人是王淑贤。

  王淑贤不能劝,也无处劝起,她夹在中间两面不好当人,不希望他们离婚,可又真心疼迟冬至,只能把她抱在怀一遍遍摸着她的头发,“都怪我不好啊,我不会教育儿子。”

  迟冬至埋在婆婆的怀里连摇头反驳的力气都没有,或许根本没注意到她说的话,一门钻进自己的心思里,她得离婚,必须得离。

  “行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要我说冬子也不对,她……”薛平在一边,话说到半截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女儿有什么错?要是错,也就是错在太爱梁夏末了,可这一切不还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冬子你听点话,别让你婆婆跟着更揪心。”薛平把两人分开,自己把女儿的手握在手里,被迟冬至不着痕迹的挣开,她是不习惯跟亲妈近乎,病成这样了也没忘,气的薛平刚升起的软弱心情全烟消云散了,指着她又是骂了一顿。

  最后,迟冬至硬是被留在医院呆了足足三天,王淑贤留下照顾她,梁夏末一直没有再出现,偶尔也想打听一下他的下落,望着婆婆又不好开口,总不能让她帮忙把梁夏末找回来谈离婚的事情吧,后来还是王淑贤主动告诉她了,说梁夏末去了卫边疆那里。

  下午朱染又来了,捧着一束康乃馨,迟冬至因为前几天的失态感觉抱歉,再加精神也恢复了,倒是难得的脸上扯了点笑模样。朱染趁王淑贤去买东西的功夫变魔术似的变出一只水晶花瓶,添上水,把花插|进去。

  他垂着头,一点儿小事也做的十分认真,迟冬至就打趣他,“送康乃馨,你这是拿我当妈呢。”

  朱染脸一红,小声反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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