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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君-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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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以秦老头的唠叨,还有齐轩的脾性,不用两天,齐轩肯定就受不住将他砍了。
  齐光轻笑了一声。
  皇位被夺,众叛亲离,前天的她还坐拥天下,如今一无所有。明明是件惨事,可她没由来的竟觉得有几分轻松。
  她拍拍两袖,麻溜地从地上坐起,对上了不远处的狱卒的目光。
  齐光龇牙咧嘴一笑。
  “这位小兄弟,你过来一下。”
  狱卒自然知道关在地牢里的这位是昨天刚被夺位的皇帝,只是一时半会的他也摸不准新帝对地牢里的这位旧皇帝的态度。毕竟怎么说也是新帝的亲姐,虽然平日里不着调了些,但说不定过几天就被放出去软禁了。
  狱卒犹豫了半晌,才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
  齐光在衣襟里摸了摸,老半天才摸出一锭银子,她递到狱卒的手上,和和气气地说道:“不瞒你说,我前些年在梅园的第二棵树下埋了几坛好酒,本来打算留着明年冬至喝的,如今看来是喝不上了。我也不想便宜了其他人,如今在地牢里见到小兄弟也算有缘,你差人去挖了出来,到时候分我几口便好。那酒呀,是前几年大魏进贡的,味儿特别烈,尤其是雪天里喝一口,心窝子暖得没话说!”
  狱卒听得咽了几口唾沫。
  皇帝喝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兴许他这辈子也只有这次才能喝得上这么好的酒了!
  狱卒登时有几分心动。
  齐光见状,又说道:“外头下着大雪吧,想来巡逻的侍卫也没几个,你差几个人去梅园里,只要小心一些,肯定没有人会发现的。那酒的滋味,喝过一次只觉遍体*,恐怕榻上之欢也不及那几坛*酒。”
  狱卒又咽了口唾沫,酒虫在他身子里钻呀钻,心痒难耐!
  他眼神一定。
  “好。”
  。
  狱卒很快便将梅树下的几坛酒搬了过来,一开坛,酒香扑鼻,惹得狱卒馋虫直钻。狱卒尝了一口,果真如齐光所说那般,比床上那活还要*。
  齐光说道:“我说得没错吧,这酒简直只有天上有。”
  狱卒猛点头。
  齐光笑眯眯地说道:“来,给我喝几口,一小碗就够了。”
  狱卒也不吝啬,给齐光斟满一个大碗,剩余的酒他拿去给其他兄弟分了。
  “好酒!”
  “果然味道烈!”
  “烈得太爽了!女人的滋味也比不上这坛酒!”
  ……
  众人喝得兴致高昂,齐光听在耳里,面上笑容不减。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她将碗里的酒不动声色地倒在了稻草上。
  地牢里的那只硕鼠凑上前,舔了几口,没一会就开始摇头晃脑的,看起来像是醉了。
  片刻后,地牢的狱卒和守卫们都散去,又只剩下方才的狱卒小哥。狱卒小哥不敢多喝,怕酒太烈喝醉了,误了活儿,于是只喝了小半碗。
  不过他偷偷藏了一坛酒,等着不用当值的时候自己独酌。
  齐光拈起地上的石子,握在手心里。
  她笑眯眯地问:“小兄弟,味道如何?”
  “好!极好!好得不能再好,要是能天天喝这酒,老子一辈子没有娘们也愿意!”
  齐光说道:“我还在几个地方埋了酒,你且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埋在什么地方,横竖我也喝不到了,索性都送给你了。”
  狱卒小哥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上前。
  “姑奶奶你说。”
  齐光压低声音,狱卒小哥听不清只好使劲地凑前,全神贯注地听着。然而就在此时,他忽觉脑门一疼,还没反应过来便昏倒在地,一颗石子在地上咣咣当当地滚了几圈。
  齐光迅速掀开稻草。
  方才喝了烈酒的硕鼠已经昏倒在地,连着稻草一起被掀到了角落里。
  稻草一掀开,里头便是一个容一人出入大小的石盖。
  齐光撬开了石盖,爬了进去,随后吃力地搬出一具女尸。女尸穿着与她一模一样,甚至连容貌也是一样的。齐光摸了摸,身体还是热的。
  江德忠探出脑袋。
  “陛下,奴才能干么?”
  齐光睨他一眼,说道:“出去后再夸你,她是上吊死的吧?”
  “对。”
  齐光瞅了瞅,说道:“这可难办了,当初先帝怕地牢里的人上吊,每间地牢的房梁都建得极高,这高度莫说我,两个我也够不上。”
  说着,她又瞅了瞅周遭。
  倏然,她目光一凝,说道:“江德忠,抱她过来。”她将手伸出栏杆,够着了狱卒小哥身上的钥匙,打开了牢门。江德忠赶忙抱着女尸和齐光一道出去。
  “陛下想做什么?”
  齐光说道:“踩上这桌子,将女尸吊上去。”
  江德忠仰头一看,道:“陛下聪慧!”
  接着齐光又咬破手指,在地上写下血书——来生不再入皇家。写完的时候,江德忠也将女尸吊上去了。他瞅了眼,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和陛下长得像足了十分。
  陛下与她站在一起时,只要不说话,他压根儿分不出谁才是真正的陛下。
  如今人也死了,更是死无对证。
  “走吧。”
  “是。”
  江德忠重新将石盖铺上稻草,方与齐光一道进了地道。江德忠递上斗篷,齐光穿上后,问:“都准备好了?”
  “是,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江德忠默默地在心里轻叹一声。
  其实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珉王会谋反,当初陛下让他做准备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陛下多心了,不过还是尽职地在暗地里挖了好几条密道。
  第一条是在承乾宫下面。
  第二条是在当年齐光还是帝姬的时候所住的宫殿的下面。
  第三条……原本想着用不上的,没想到最终还是用上了。珉王对自己的亲姐果真心狠得很,他悄悄打量着神色如常的齐光,又默默地叹了声。
  这几日,想必陛下心中苦矣。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齐光方与江德忠走出了地道。地道外是一片树林,如今被大雪覆盖,白皑皑一片。寒风吹来,夹杂着雨雪,齐光打了个喷嚏。
  “陛下,龙体为重。”
  齐光说道:“我已经不是皇帝了。”
  江德忠固执地道:“在奴才心里,陛下才是真正的皇帝。”
  齐光也不勉强他。她道:“你回去吧,倘若你不见了,会被阿弟怀疑的。”
  江德忠道:“等过段时日,奴才再去与陛下会合。陛下是按照原先计划去……”
  齐光打断他的话,说道:“不去那个地方了。”
  她预料到了许多事情,却没有想到璟衡也是内应。原先的计划只能弃用了,不然迟早有一日会被璟衡发现的。
  她说道:“等我定下来了,再飞鸽传书给你。你若有什么事,可以去向陈立求救。”
  原先以为能信任的人最终成了内应,原先以为不可信任的人最终却成为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世事无常呀。
  她无意间帮了陈南珠一回,却使得陈立对自己感恩戴德,后来几次的言语间隐隐透露出齐轩要谋反的消息。她得知后,方开始做了长远的打算。
  如今一步一步走来,虽然中途有一些差错,但所幸结果还是与自己预料中一样。
  有一辆马车侯在雪地上。
  齐光上了马车。
  马车渐渐驶出京城,齐光褰帘回望,雪中的京城像是她儿时的一场旧梦。那时母亲说:“当皇帝不得重情。”她笑嘻嘻地说:“我向来都不是重情的人。”
  如今到头来,她方知母亲是将她看得最清的人。
  齐轩也罢,路离也好,情之一字,落入她心底,便跟扎了根似的。
  硬生生拔去,有点疼,但……不是不能忍。
  其实母亲还有一句说得这么对,她这人,什么都忍,再疼再痛,忍忍就过了。好比这场雪,下得再轰轰烈烈,一到春天便也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卡文了(┳_┳)
  所以一更。
  路离估计木有想到齐光还有这一招~~

☆、第四十四章

  御书房。
  御案上有一明黄卷轴;尚未开封。
  齐轩坐于案前,龙袍加身的他此刻拥有了整个天下;他便是大周的九五之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令他害怕的了。然而此时的他看着明黄卷轴,面上却出现了迟疑之色。
  齐光说;传位的圣旨早已拟好,就在御书房的第二个书架上。
  而这份明黄卷轴便是在第二个书架取下来的。
  齐轩迟迟没有打开,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他隐忍多年,终于一雪前耻,爬到了这个位置上。可如今脑里竟不停地响起齐光在地牢里所说的每一句话。
  “你若给我一床棉被,我便把传位的圣旨给你……”
  “阿弟,背负骂名而登上那个位置,以后是要遗臭万年的……”
  “我不曾威胁过你;我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曾说过那些话……”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你只说听到是我说的,那你又可曾见到我?”
  ……
  明明都到了如斯境地,可她却依旧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仿佛他隐忍多年所为的皇位于她而言连一床棉被都不如。
  她的表情坦坦荡荡,她的眉眼间光风霁月,她的眼眸清澈见底。
  这一切仿佛都在说——齐轩,一切都是你误会了。
  此时,有内侍走进。
  齐轩敛去所有神色,只听内侍禀报道:“启禀陛下,毒酒已由路大人送去地牢。”
  齐轩道:“退下吧。”
  “是,陛下。”
  他又看向御案上的明黄卷轴,半晌,他终于伸出手。
  卷轴缓缓地展开。
  。
  路离捧了托盘,一路行向地牢。雪下得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寒。他身后跟了两个侍卫,其中一个替路离撑着伞。
  到地牢时,路离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他身后的侍卫面色大变,说道:“大人,有不对劲。”
  只见外头守门的侍卫醉醺醺地倒在一旁,一路走进,狱卒也好,守门的侍卫也罢,通通倒了一地。路离向来沉稳的脸色也不由微变。
  他疾步走向最里面的牢笼。
  门一推,映入他眼底的是齐光摇晃的双脚,往上一看,是齐光惨白的脸色,还有伸出的舌头。
  两个侍卫被吓得猛然后退了一步。
  唯独路离定定地看着她,他的表情纹丝不动,整个人就像是被冰雪冻住了一样。直到“咣当”一声,手中的托盘摔在地上,酒杯亦碎了一地时,路离才回过神来。
  他的速度快得像是一阵风。
  两个侍卫还未反应过来,路离便已将上吊的齐光抱了下来。他一探鼻息,浑身登时一僵。此时,身后的两个侍卫说道:“路大人,这……这该如何是好?”
  陛下吩咐是毒死的,可如今她先一步上吊了。
  路离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他道:“你们回去禀报陛下。”
  “如……如何禀报?”
  路离说道:“如实禀报。”
  “是!”两个侍卫一离去,里头便只剩路离与昏倒的狱卒小哥,还有已经自尽的“齐光”。他丢开了怀中的尸首,神色变得极其古怪。
  蓦然间,他的目光落到了地上的血书——来生不再入皇家。
  眼神微微一凝,路离的神色变得愈发古怪。
  他忽然脱了女尸的上衣,目光滑过她的胸|乳,随后他取来桌上的灯,取出蜡烛,在她的左胸上烫了烫,之后又面不改色地替女尸穿回衣裳。
  他开始环望地牢的周遭,仔细地看了一遍后,方面无表情地走出地牢。
  。
  齐轩终于将齐光留下的圣旨一字一句地看完。
  果真如齐光所说那般,这是一道传位的圣旨。齐光没有骗他,这是真的。齐轩的神情瞬间就变了,他想起了以前与齐光相处时的种种。
  倘若齐光当真忌惮她,便不会让他娶周家和慕容家的女儿。
  倘若……
  内侍匆匆进来,禀报道:“陛下,齐光上吊自尽了。”
  齐轩一怔,面色顿时变得奇怪,他道:“不可能,不可能,齐光不会自尽的。”他一咬牙,说道:“寡人要去地牢看个清楚。”
  她明明对这些都不在意的,怎么可能会自尽?
  肯定是她的诡计!
  肯定是骗人的!
  从小到大一直和蔼可亲的阿姊不会做出自尽的事情!
  然而,当他亲眼见到地上的女尸时,他的嘴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怔怔地看着“齐光”,眼睛眨也不眨的。
  路离在他身后说道:“陛下,她已经去了。”
  齐轩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怔怔地看着她。过了许久,他叹息一声,说道:“厚葬了吧,以光雍帝的名义。”
  “陛下,微臣恳请一事。”
  “说罢。”
  路离垂眼,轻声说道:“倘若微臣哪一日遭遇不测,盼能与光雍帝合葬。”
  齐轩看了路离一眼。
  半晌,他方说道:“准了。”
  。
  光雍帝的帝陵在登基时便已开始建造,新帝让人加快进度,半个月后,齐光的帝陵逐渐完工。
  光雍帝的法事做了足足十日,所幸天冷,尸首放久了也不容易发臭。最后一天的法事,路离和周穆清都在场。周穆清始终不愿相信齐光会做出自尽的事情,他盯了齐光的尸首许多天,心中只觉怪异。
  几经艰辛,他方寻得一个与齐光尸首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瞅着她,定定地看着她。
  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唇鼻也依旧是那样的唇鼻,五官也是原来的五官,他伸出手解开了光雍帝的衣裳。就在此时,路离走进,他喝斥道:“你在做什么!”
  周穆清眼疾手快直接扯开了肚兜。
  路离大步走来,却听周穆清喃喃道:“果真是她。”
  路离淡淡地道:“不是她还能有谁?你便如此恨她?她已经死了,你也不愿她获得安宁?今日之事,我且当作不知道,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说着,路离扯好肚兜,重新系上带子,又迅速地替棺木里的光雍帝穿好外衣。
  周穆清扣住他的手腕。
  路离侧头看他。
  “你……也觉得是她?”
  路离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此回怕是真正伤了她的心,亲弟叛乱,你也是,还有我……三重打击之下,她会自尽并不奇怪。且你也看到了地牢里的血书。”
  周穆清喃喃地道:“来生不再入皇家……”
  她会说出此话,想必是真正恨了他们。
  以往在他身边的时候,她也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即便再不想当皇帝,她也不曾如此过。现在用血写出一句这样的话,她的心定然已经伤痕累累。
  他忽然目光灼灼地看向路离。
  “她……有入你的梦么?”
  “没有。”
  周穆清说:“她最恨的人怕也是你了。”
  路离说道:“她会原谅我的。”
  周穆清哂笑道:“人已去,你又怎知她会原谅你?”不等路离回答,他又嗤笑一声,说道:“罢了罢了。”人都去了,这一生便当来世间游了一圈,中途遇上了不该遇到的人。
  一碗孟婆汤喝下,来生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他踉踉跄跄地离去,留下一路的酒味。
  大雪纷飞,夹杂着纸钱漫天飘舞,空中是元宝蜡烛的味道。路离沉默地看了棺木里的光雍帝一眼,迈开步伐缓缓地离开了。
  光雍帝下葬的那一日,京城里发生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
  明明是大雪天,可路府却蓦然走水了。
  火烧了整整两天一夜,偌大的路府烧成了灰烬,而在这场大火中,唯一丧生的人也只有一个,便是路府的主人——路离。
  火熄灭后,下人抬出一具烧焦的尸首,虽然辨不出容貌,但身形与路离无差,就连身上的饰物也是一模一样的。
  齐轩想起那一日路离对他说,倘若他哪一日遭遇不测,盼能与光雍帝合葬。
  他眸色微深,下令道:“与光雍帝合葬。”
  此事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齐轩想起了当初母亲驾崩的那一日,路仁也跟着去了,如今齐光一下葬,路离也跟着去了。他望向遥远的边际,叹道:“兴许这就是天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对,今天还是一更……
  (┳_┳)大纲混乱了,我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第四十五

  “齐姑娘;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元孟问道。
  元孟是齐光的车夫,身手极佳;曾经上过战场,还赢过两次军功;后来因为意外丢了一只眼睛;便从此退隐。齐光对元孟颇为赏识,亲自前往元孟家中,本想说服元孟重新出山的;但元孟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齐光无奈;只好作罢。
  元孟感受到齐光的诚意;遂答应齐光除去朝中之事;以后只要有齐光用得上的地方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齐光颇佩服自己有远见;误打误撞中留了一手。
  元孟原先出身市井;后来才参军上了战场,身形魁梧,腰间挂了把大刀,一看便像是在脸上写着生人勿进四字,有他当自己的车夫,齐光心中也放心得多。
  齐光说道:“往东走吧,我早就想去东边看看。”
  东边靠海,她今年刚好双十年华,整整二十年了,也不曾见过海是什模样的。如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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