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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承宇和宋湄见状,也一起走了进去。
妇人说道:“太好了,我终于遇到一个魏人了。这一路过来周人都凶神恶煞的,实在是太可怕了。你们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说着,妇人开始抹眼泪,她说道:“我儿子不见了,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回他。我就剩下一个儿子了,没有他我以后要怎么活呀。老天爷呀,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苍天不公!”
云臻一见人哭就开始不知所措,他连忙看向苏承宇。
苏承宇开口道:“夫人,你先别哭。你的儿子在哪里和你失散了?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你先告诉我们,我们才能帮你找。”
妇人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姓张,是从大魏明阳过来寻我夫君的,经过禾都的时候,我儿子便和我失散了。我一路问人,他们听到是魏人都不愿告诉我。后来有个人说曾在容华镇看到我儿子,我才一路摸了过来。可是找了个遍,依旧不见我儿子的踪影。”
妇人张氏又开始抹眼泪了,她说道:“我儿子今年二十有三,生得……生得跟你差不多高……”张氏指了指苏承宇,又说道:“肤色偏黑,眼睛大大的,鼻子有点塌,右眼皮上有一颗痣,穿着玄色的衣袍。”
苏承宇一一记下,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张氏擦擦眼泪,说道:“他姓路,单名一个离字。”
云臻顿时愣了愣,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离离原上草的离?”
张氏惊喜地问:“你见过我的儿子?”
云臻摇摇头,说道:“只是刚好认识一个同名的人。”岁数对不上,容貌也对不上,肯定不是路狐狸。
苏承宇也说道:“应该只是巧合。”他沉吟片刻,对张氏说道:“夫人你别急,既然你在容华镇没有找到你的儿子,而你儿子又是在禾都与你失散的,且你儿子已经二十有三了,应该会留在禾都。”
云臻惊喜地道:“苏大哥,我们明天启程去禾都吧。”
苏承宇看向宋湄。
宋湄说道:“横竖都拖了这么久了,再拖些时日也没什么。但是去完禾都,你一定得跟我回香郡。”
“好。”
。
齐光和路离到达禾都时,夜色已黑。所幸宅邸早已备好,里头的物什也全都是新的。坐了大半天马车的齐光也有些累了,她打了个哈欠,说道:“我要歇一歇。”
路离扶着她,问:“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厨子做的梅花糕比上次我在客栈里给你带的要好吃一些。”
齐光又打了个哈欠。
她道:“不了,我睡醒再吃吧。”
明青上前行礼,说道:“明青见过公子和夫人。”路离说道:“明青是这座宅邸的总管,以后有任何事情你可以吩咐他。”
齐光摆摆手,道:“我的厢房在哪边?”
明青侧过身,说道:“夫人,这边请。”
路离说:“我陪你过去。”
说罢,他揽上齐光的腰肢,扶着她慢慢往东边走去。路经竹林的时候,齐光的脚步停了下来。路离说道:“这便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竹林。”
此时天色已黑,地上尚有微雪,月光白晃晃的。白雪银月,绿竹幽幽,颇有意境。忽有一道黑影走出,手中笨拙地握着扫帚。
明青说道:“公子夫人,这是专门负责打扫的小厮阿卢。阿卢,还不过来见过公子和夫人。”
只见阿卢逐渐走近,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怕生,拘谨地行了个礼。
路离打量着阿卢。
肤色微黑,鼻子微塌,不过兴许是右眼皮上的痣的缘故,他的双眼看起来一大一小的。路离的眼睛微微一眯,问道:“阿卢是从哪里找回来的?”
他注意到他的双手,不像是穷苦人家出来的手。
明青说道:“回公子的话,是从人牙子那儿买回来的,家世清白,以前靠教人识字为生,后来因为家中惨遭剧变只好卖身为奴。公子吩咐过的,就算是小厮最好也要识字的。所以我便挑了阿卢。”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
禾都地图已经开启!!各种伏笔也慢慢揭开啦~~
☆、第五十八章
齐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懒懒地打了哈欠。
不得不说的是;路离当真有眼光得很;他挑的这座宅邸极为幽静;外头侍候的侍婢和小厮仿佛也经过调教似的,跟宫里头的宫人有得一比。
这是她离开皇宫后以来睡得最为舒适的一夜。
齐光从榻上坐起,昨夜太累,也没好好地看一看她的厢房。齐光揉揉眼睛,开始缓缓地打量周遭。厢房里摆设像极了她的寝殿,红木雕花镂空的桌案;案上有个鎏金孔雀纹铜炉,还有一张铺了虎皮的美人榻……虽说比不上宫里的,但也极其相似。
璟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交待明青办好这些事;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此时;有侍婢的声音响起。
“夫人;奴婢是紫桐。”
齐光道:“进来吧。”话音落时,有个穿着浅紫襦裙的侍婢走了进来,她手中捧了一个小铜盆,里头冒着热气。只听她说道:“夫人,奴婢侍候您洗漱。”
说着,紫桐拧干了帕子,仔细地擦着齐光的脸,随后又递上盐水。
齐光漱口后,紫桐又道:“夫人,早饭已经备好了。公子在偏厅里等着夫人。”
。
到了偏厅后,齐光便见到路离坐在桌前。他穿着整齐,身上略染风尘,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一样,且他的眉眼间有一抹微不可见的疲倦之色。
齐光看得仔细,在紫桐的搀扶下缓缓地落座。
她道:“你刚刚从外面回来?”
路离对紫桐使了个眼色,周围侍候的侍婢和小厮悄无声息地离开。偏厅的门带上后,路离方对齐光笑了笑,说道:“今天本该由我侍候你洗漱的,不过刚搬来禾都,周围有不少事情需要打点。我对外声称我们是一对从京城搬来此处的夫妇,以行商为生,我姓陆,双名璟衡,而你姓文,用了以前你微服出巡的化名。昨夜睡得可好?”
齐光说道:“璟衡办事我向来放心,昨夜睡得很好,你挑的这座屋宅很是幽静。”
路离笑道:“等你用完早饭了,我带你在屋里转转。”
“也好。”
齐光和路离一起吃过早饭后,路离唤紫桐取了件狐裘,替齐光披上后,他才搀扶着她走出了偏厅。两人缓缓地行到长廊,路离边走边道:“我今日在禾都的郊外见到了一片梅林,梅花开得正艳,比宫里开的还要好看。等你调理好身子后,我们便去看看,还能摘下来做梅花糕。”
齐光说道:“兴许是这几天一直在喝安胎药,倒不像以前那般喜欢吃了。”她又说道:“璟衡,你是孩子的父亲,你可以多为孩子想想,但是不必顾及我了。我早已经不是皇帝了,侍候我梳洗的事情由侍婢做便行了。”
说着,齐光缩回自己的手。
她道:“冰雪已化,长廊里也不滑,我虽然怀了孕但不是七老八十,我可以自己慢慢走。”
手中的温暖一消失,路离的表情有几分僵硬,神色晦明晦暗的。
半晌,他才迈开步子跟在齐光身后,说了一声:“……好。”
两人无声地走了一小会,齐光忽然停下脚步。她扭过头,问:“昨天的那片竹林在哪里?”
路离神色微动,他三两步上前,扶住了齐光的胳膊,说道:“竹林里的雪还没扫清,我扶着你过去。”这一回齐光没有拒绝,路离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走到竹林时,果真如路离所说那般,还有不少积雪。
齐光不由问道:“昨天打扫的小厮阿卢呢?怎么扫了一整天,还有这么多雪?”
路离唤来了明青。
明青叹道:“说来也不巧,阿卢这几天都好好的,可是昨晚却感染了风寒。我怕他传染给夫人了,便让他歇一日。待病好后再来当值。我刚刚已经吩咐了其他小厮和侍婢过来打扫了。”
路离道:“暂时不用过来了,夫人要赏竹,夜里再过来打扫吧。”
他握紧了齐光的手臂,笑吟吟地道:“我扶你进去林里看看,我让明青在林中深处设了一个小亭。等你以后想作画的时候,便可以直接将小亭当作你在宫中时的静室。”
齐光一听,倒是来了兴致。
路离给明青使了个眼色。
明青瞬间明了,无声地笑了笑,旋即转身离开竹林,不再打扰公子与夫人相处。
。
林中小亭极为雅致,砖红的瓦,牙白的柱,匾额上还写有两字——静亭。齐光一看便知道是出自路离的笔下,与他相处了这么久,他的字迹她自然认得。
齐光弯眉一笑。
“远是碧空,近是翠竹,意境深深,连承乾宫中的静室也无法比及。”若说之前厢房里的摆设璟衡费了心思,如今这里的静亭则足以一瞥他的真心。
齐光叹道:“璟衡,你真的不必对我……”
“这么好”三字还未说出,便被路离打断。他说道:“甘之如饴。”
他没有多说什么,仅仅说了四个字。
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坚定,如此的执着,仿佛无论她说些什么,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齐光又叹一声。
路离含笑道:“别唉声叹气了,肚里的孩子听得到的。”微微一顿,路离不动声色地说道:“刘全和我说过,孩子在腹中时便已有意识,它可以听得到外面的人所说的话。虽然听不懂,但是听得见。为了孩子着想,以后在孩子面前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不然孩子听了会觉得自己的爹娘不和,兴许呆在腹中便不愿出来了……”
齐光面色一变。
“当真?”
路离认真地道:“前几日刘全告诉我的,等会他过来把脉的时候你可以问问他。”
齐光信以为真,说道:“看来以后是不能再说这些话了。”
“对,不能再说了。”
路离眸色微深,又有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掠过。
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蹿出一抹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静亭。齐光被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看黑影的模样,腰间便有力道传来。
她只觉天旋地转。
待她反应过来后,人已经到了路离身后。
而路离正微微蹙着眉头。
齐光定睛一看,却是一只大黑狗死死地咬住了路离的小腿。那黑狗像是发了疯一样,死死地咬住就是不肯松口。
路离的声音有一丝沙哑。
“你先离开,我会对付它。”
齐光说道:“我也有自保之力。”话音一落,齐光折了一根翠竹,使劲地挥向黑狗的脖子。黑狗这会才松了口,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路离的小腿有鲜血沁出,染红了裤腿。
齐光说道:“你留在这里,我喊明青过来。”不料路离却抓住她的手,说道:“只是小伤,不碍事。地上有积雪,若是打滑了……”
齐光摇摇头,说道:“璟衡,我没有这么脆弱。先帝从小就没把我当姑娘养。现在你得听我的,你留在这里,我去喊人。”
路离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齐光横了他一眼。
“不许反驳!”
齐光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声。
打从不当皇帝后,被顶嘴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肚里的娃娃呀,以后得学你娘,说话就是要拿出气势来!
路离只好作罢。
不过他心底倒有一丝欢喜,他对齐光这样的模样委实无法抵抗,怎么看都觉得他的齐光与众不同,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姑娘。
他扶着石桌缓缓坐下。
地上的黑狗已经死了,方才的那一棍齐光直接击中了它的死穴,此时有白沫流了出来,渐渐的,流了一地。
路离不由皱了皱眉头,似是想到什么,他眸色顿时一深。
路离伸手捻了捻白沫,放到鼻下一闻。
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他在宫里对医术药草颇有兴趣,也跟着刘全还有几位太医学了一阵子,对于现在黑狗吐出白沫的味道,他是再清楚不过。
黑狗显然是被下了药。
方才的事情不是偶然,而是……有预谋的。
作者有话要说:(┳_┳)今天一更……
☆、第五十九章
厅堂里;刘全正在给路离包扎伤口。
齐光在一旁坐着。
几个侍候的侍婢和小厮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公子和夫人刚搬进来的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难逃其责。
齐光问:“伤口可严重?”
刘全回道:“幸好夫人出手及时,倘若再拖一会,怕是要咬一下一块肉了。如今只是皮外伤。这几日公子只要不外出;尽量少走动;约摸五六日便能痊愈。”
路离则是心有余悸。
方才若不是他及时拉过齐光,黑狗撞上的就是怀有身孕的齐光了!
路离神色微冷。
“此事必要严查。”
齐光说道:“我也觉得此事有蹊跷。”说着;她缓缓地打量了一旁的侍婢和小厮;问道:“黑狗是谁养的?”
其中一侍婢颤颤巍巍地说道:“夫……夫人;黑狗是前些时日奴婢捡回来的。奴婢看它受了伤;想着等它伤好后再放它离开,不曾想到竟……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路离道:“把她关进柴房,闭门思过半月。”
侍婢的脸色登时变白。
路离冷着脸,又说道:“你们都退下。”
待众人离去后,齐光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她支颐看着他,说:“引蛇出洞?还是声东击西?”
路离冷脸褪去,含笑道:“陛下聪慧。”
齐光淡淡地道:“我早已不是陛下,你和云臻一样唤我阿玥吧。”
听到云臻的名字,路离的右眼跳了跳,他无声地指了指她的肚子,说道:“寻常夫妻在家中应该是以夫君和娘子自称。”
齐光瞥他一眼,道:“或者孩子他娘,也可以直接喊阿娘。我之前在容华镇的客栈里就听到一对夫妻在他们的女娃前这么互称。”
阿娘等会带娃娃出去,阿娘把醋瓶子给我。
她当时一听,顿觉诧异。
宫中森严,各种称呼都有宫中的一套,更别说她的父亲和母亲两人不和,母亲还暗里地一直想着怎么拉下父亲,而父亲更是想着如何宠幸更多的美人儿。因此在齐光的记忆里,有关父亲与母亲之间的回忆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路离看看齐光。
齐光轻咳一声,喊道:“阿爹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路离一听,只觉有几分不自在。
“……阿娘。”
齐光笑道:“兴许肚里的娃娃听多了,出生不久后就懂得喊爹娘了。爹爹你说是吧?”
……不对劲。
从齐光口中喊出来的“爹爹”让路离感到浑身都不自在,他总会想起齐光的父亲,那个昏庸无道的暴君。他心中打了个颤,正想说些什么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公子,是我,明青。”
路离松了口气,说道:“进来。”
明青关上了门,对齐光点了点头,方与路离说道:“回禀公子,一切都如公子所料,黑狗果真被人喂了药散。还请公子降罪,这一次是我看守不周。”
路离说道:“看守不周尚能将功补过,给你七天的时间抓出元凶。”
“是,公子。”
明青离开后,齐光说:“你怀疑是宅邸里的人所为?”
路离道:“此事怕是预谋已久,我倒是不担心是宅邸中人所为,我反而是担心……”他顿了顿,看向齐光。齐光微怔,说道:“你是说宫中的人?”
路离叹道:“还不确认,只不过你离开时齐轩与周穆清都不曾怀疑,但是就怕突然有一天他们想通了。其次还有……魏人。魏人要杀了云臻,肯定是大魏皇室的仇人,或是因为皇宫中的明争暗斗,而云臻挡了路。上次在金山寨的时候有大魏的杀手参与,他们定然不会放过云臻。而上次他们抓了你当诱饵,这次难保不会,就担心这一次的黑狗只是一次小试探。”
齐光倒是没有想得这么长远。
如今听路离一说,心中难免也有几分担忧。
路离说道:“你且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
。
因黑狗一事,路离更是担心齐光的安全,尤其是吃食方面的。不过路离之前在宫里见识过江德忠对皇帝的保护,也将宫中的那一套搬到了府邸中。
但凡是齐光吃的用的,都交给可以信得过的人,吃食和贴身衣物用之前都要仔细检查一番。
路离吩咐下去后,心中方轻松了一些。
到了傍晚时分,路离与齐光在偏厅用晚饭。两人刚起筷不久,明青便过来禀报道:“有几位自称是公子和夫人的友人在府外候着,说是路过禾都顺道来拜访。”
齐光与路离互望一眼。
一听到友人两字,而且还是几位,又恰好这个时间,齐光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是谁。她说道:“是不是有三个人?两个男子,一个姑娘?”
明青说道:“还有一位妇人。”
齐光微愣。
难得摆脱了云臻,这还没两天又重新缠上了。路离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仍是说道:“让他们进来吧。明青,你先在厅堂里招呼他们,我们用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