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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雪飞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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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成国九皇子欧阳飞云自幼见识卓越,十五岁时只身潜入靖国宫中,费得移山心力,期待为成国建立万世基业,不料终究功亏一篑,反而国破家亡,自己也辜负了昭文帝一片痴情,被昭文帝捉住之时,便死志早萌,万事不萦于怀。他现下唯一的心愿就是完成自己对昭文帝的承诺,他自知要在怡红院中捱过三年,必是千难万难。但他想自己就到死时,总算能守得一次诺言,便到地下,也可略略心安,至于昭文帝知与不知,那尚是极次要之事了。因此,无论如何,只要回到那怡红院中。 

昭文帝本待飞云口风微软,就将他带走,心想往日恩怨,你纵负我,我也伤了你,便不再计较,只盼从此可从头再来,便如当年初得飞云,以后可用万种柔情,慢慢安慰他。因此,便希望能重践前盟。想起那年自己提出结拜之议,也是被飞云当时驳回,这日却终于听得飞云叫得一声“大哥”,心头既是欢喜又是酸楚。但因自己金口恶言,将飞云卖到怡红院中,如今待要反悔,却一时仍拉不下颜面承认自己就是皇帝。不料飞云却誓死要回怡红院,见飞云如此坚定,顿时没了计较。知道终究不可强来,叹息良久,也只好送他回去。 


昭文帝心想,你要回怡红院,我便日日陪着你,你终究有回心转意的一天。因此,任飞云每天冷言冷语,句句如针,他既不与飞云交合,也不离开,喂他喝粥喝汤,给他清洗上药,但便要说得一两句话时,总被飞云生生抵了回去。每日到得晚间,他也总是等到飞云睡熟,方席地而坐,静坐运功,却不去挨床。 


这样过得半月,飞云的伤势渐有起色,有时也能下地走走。昭文帝看那花园中,便又要开春了,忽然想起朝中一件大事。 


原来,数年前蒙国提出和亲,被昭文帝婉拒,后来成靖两国大战,这事也就搁了下来。如今成国已灭,天下已定,盛世太平,蒙国就再提和亲之事。昭文帝此时尚未册后,当时进攻西京时又曾向蒙国借道,这事就无法再拒。因此去岁就应了使节,大婚定在三月。昭文帝心想那蒙国国王就要亲送公主来成婚,这里怕是不能耽搁了。耐下心来,又委婉和飞云提过两次,飞云却毫无反应。昭文帝想,只好让他在这里暂时住着养伤,等自己那边大事一了,便来接他。 

这日他便对飞云说有事要走,飞云也不留他,也不答应一起走。昭文帝无法,只得给了那鸨儿许多银两,说道:“我要离开一些日子,云儿我包下来了,不准别人来动,你好好为他养伤,若有什么需要,你只管用银子去买,都算在我的头上。”那鸨儿见识过昭文帝的功夫,又得了银两,自然满口答应。昭文帝又千叮万嘱一遍,方才依依不舍地去了。 

三十九 

那昭文帝自离了飞云,就魂不守舍,虽然回到宫中,但眉间心上,或笑或颦,无处不是云儿的影子,又担心他伤势,又担心他有什么变故,每日晚间,夜夜难眠。 

不久以后,蒙国国王果然亲送公主前来和亲,那公主是蒙国第一美人,除了天生丽姿,更兼草原女儿的飒爽风姿,从小也如男儿般学习读书骑射。公主自长成后,蒙国男子无不向往,她却只想嫁得天下英雄。听了昭文帝的事迹,早就醉心不已。当年虽被拒绝,后却见昭文帝能屈能伸,初呈降表,后灭敌国,更是非他不嫁。现终于鸳梦能谐,自是欢欣无限。 

昭文帝生平只爱一人,其余红粉佳人,他只当白骨骷髅,虽然近年来心中苦闷,有时拥美入怀,不过是逢场作戏。现下大婚在即,他却只当作一件公事来完成,毫无喜庆之意。大婚礼节甚烦,昭文帝只得一一循例行来。虽然恨不能即时回到云儿身边,却也无法可想。 

到了完婚之日,从早间直到夜间,昭文帝如木偶般任礼官摆布,总算进得洞房,众人退下,揭开喜帕,见那公主娇羞无限,正看着自己。昭文帝愣了一愣,知是为了两国盟交,这周公之礼不得不行,便伸手去解那公主的衣衫。公主见昭文帝解开自己的衣衫,又羞又喜,昭文帝把她放在床上,也脱了衣服,眼神迷蒙,一言不发。昭文帝随便弄得几下,也不温存,就要进入,忽听得公主惨叫一声,他心头一凛,忙道:“云儿,你怎么了?弄痛你了吗?”那公主脸色顿时变了。 

皇上大婚之事,天下同庆,当然也传到江南。飞云不知前日身边之人就是昭文帝,多时未得皇帝消息,听得他大婚,果然是娶了蒙国公主,仍是想起当年昭文帝说自己不曾婚娶,他也不愿婚娶。如今世事沧桑,前盟虽在,终于是锦书难托。又听得那蒙国公主有倾国之容,想道:皇帝文治武功,人中龙凤,想那公主相貌才情,必定是上上之选,他总算能得此佳偶,自己九泉之下,亦当含笑。当年那一片痴情,却换来自己对他的伤害,他有了皇后,必定可把往事彻底忘了,这样也好。 

自那昭文帝走后,鸨儿依约没安排飞云接客,每日好汤好水侍候着,飞云的伤势也一天天好起来。但那些嫖客日日来扰,鸨儿只推说云儿病了。飞云也每日在房中并不理睬。这日又听得楼下喧哗,然后有人和鸨儿争吵,越吵越凶,便听得有人说:“我千里迢迢来看美人,你却说他病了,便是病了,也要拉出来给我看看。若和我睡得一晚,我给你一百两黄金。”接着听得楼梯响,有人硬闯了上来,怦怦地打门。 

飞云一年来,这些事情早见得多了,便去开了门,那人忽见一仙子出尘,不由呆住。飞云便淡淡地道:“你要做便做,无须吵闹。”转过头去,窗外正挂着一轮明月,轻轻一笑:皇上,你今日在宫中,必定是芙蓉春宵吧。 

四十 
那昭文帝大婚前后,在那宫中待了三个月不能脱身。这三个月比起当年飞云回到成国,昭文帝音信全无那三个月又是不同。当年不知道飞云的去处,四处寻找,虽然焦急,但却不比今日知道下落,亦知道他深受苦楚,而不能及时赶回的心中煎熬。无奈公主新嫁,蒙国国王亦不思归,昭文帝还得日日去陪着说话,晚上还得强颜欢笑,去陪那新皇后,相思情苦,无法可想。 

好容易等那蒙国国王走了,昭文帝再也等不得,也不去和那皇后告辞,便又一人跑回到淮州,心想,云儿莫以为我是背信之人,又不理他了。 

急急赶到怡红院,那鸨儿出来一见是昭文帝,顿时吓得面色发白,哆哆嗦嗦地说:“公子,公子莫要怪我,是那云儿自己……”昭文帝听得语气不对,心下大乱,奔上搂去,一脚把门踹开。只见飞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枕头、被单和身上到处是血。 

原来飞云那日一旦答应接客,多日不得见的嫖客蜂拥而至,几乎把怡红院门槛踩烂。飞云亦不拒绝,只教他们排好队,每日自早至晚,自晚到早,除了喝一碗粥外,再不休息。就这样过得一个多月,怡红院嫖客越来越多。这日,飞云突然口吐鲜血,昏迷过去,醒来后,又咬牙坚持了两天,再也支持不住。日日昏迷,每到醒时,只是吐血。 

昭文帝问那鸨儿,“如此已经几日了?” 
鸨儿答道:“已经五日了,怕是……怕是不行了。” 
昭文帝来不及去骂那鸨儿,见飞云双目紧闭,连忙将“九花玉露丸”给他服下,勉强把他扶起运了一会功,飞云醒来,又是“哇”的一大口鲜血,再次人事不知。昭文帝忙得一晚,飞云仍是毫无起色,时昏时醒,醒时便是吐血。昭文帝心中焦急,忍不住哭道:“云儿,云儿,你不要死,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是死了,我也绝不会独活。”飞云双唇紧闭,毫无人色。 

昭文帝叫鸨儿选上好的人参熬了汤来,飞云牙关紧咬,只喂得一口,便又吐出。昭文帝急得又哭起来。见飞云惨无人色,想道:这样吐血,可怎么得了。突然把右手手腕放到嘴里,用力一咬,鲜血流出,他急忙扳开飞云的小口,让那血流进去。 

昭文帝自幼习武,加之四海来朝的贡品奇珍不知吃了多少,因此这血对疗伤大有助益。昭文帝见大半的血都流在外面,只有少半被飞云吞下。一时血凝住了,昭文帝便又咬开左手手腕。如此两三回,见飞云面色稍缓,心中才稍稍平静。包了手上伤口,端了那人参汤来,自己含得一口,俯身覆上飞云的嘴唇,用舌头将他的牙关顶开,慢慢地度了进去,用唇堵住,不让汤水流出。就这样口对口把一碗人参汤给飞云灌下。方才发现自己浑身已经汗透。 

第二日昭文帝又依样葫芦,给飞云输血灌汤,这日飞云总算吐血少了。到得第五六日上头,虽然仍是人事不清,但已可以自己喝点汤水了。 

第七日上,飞云总算醒来,忽觉鼻前一阵血腥之气。 

四十一 
飞云醒转,闻得满是血腥之气,面前却是一碗鲜血,昭文帝正要喂他,飞云吓了一跳,说道:“我不喝。” 
昭文帝道:“此时说不喝已经晚了,今儿已是第七日。你若不喝,我便去倒了。” 
飞云看昭文帝手腕尽是伤口,咬咬牙道:“我喝。” 
昭文帝日日喂他一大碗鲜血,饶他内力深厚,到第七日上也有些支持不住,但见他终于醒来,无限惊喜,说道:“你可算醒了,那日我真以为……” 
飞云却象没事人一样:“纵欲过度,自然死得早。” 
昭文帝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日日喝了昭文帝鲜血的缘故,飞云总算是嘴下留情,此后两日倒还安静。昭文帝暗想:若一碗血能换来他一日安静,那倒也是值了。想起一事,教院中丫鬟去找了一具琴来。 

这日飞云在昏昏沉沉之中,浑身巨痛,心头烦腻,这日忽听得一阵琴声叮咚,如那山涧溪流,润泽心扉,又过得一会,即沉沉睡去。原来昭文帝为他弹琴,琴声中注以内力,以助他疗伤。这日见得他闻琴而眠,心中甚喜。自此每日除了上药喂食,时时为他弹琴,日夜不息,飞云伤势稳定,一日日慢慢好转。但只过得二日,昭文帝便觉得指尖如割,十指连心,几乎再也弹不下去。想起当时飞云强忍酷刑,在后殿为自己弹琴,还尽拣那欢乐之曲,自己却在前殿唱曲饮酒,心下愧疚。想道,我今日连这点苦也捱不了,岂如云儿当时十分之一? 

这日飞云醒了,倚在床上听他弹琴。听过一会,昭文帝问道:“你觉得这曲子如何?” 
飞云漫不经心道:“我又不会,你问我我怎知道?”忽然抬起头来,问昭文帝:“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飞云对身外之事全不关心,此时才想起问这怪人的名字。昭文帝愣得一愣,他本待说出实情,但万分悔恨,却又不敢。终于说道:“我叫宁青。”他是把靖国和宁都这两处揉在一起。 
飞云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过了半个月,这日飞云气色尚好,忽问昭文帝:“你可去过宁都?” 
昭文帝见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有兴趣主动和自己说话,心头一热,答道:“当然去过,经常都在宁都。”又道:“等你大好了,我也带你去。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飞云却不搭话,又问:“那你可见过当今皇上?” 
昭文帝道:“日前大婚时都还见过,怎的?” 
飞云本待问他大婚的情况,忽叹一口气,却道:“听说那昭文帝风采伟仪……” 
昭文帝道:“他好则好矣,却及不上云儿飘然出尘。” 
飞云听得,冷笑一声:“我一个婊子怎能拿来与圣上胡比?你乱嚼舌头根子,也不怕犯了大不敬之罪,满门抄斩?” 
昭文帝道:“我说的是实话,便是那皇帝亲来,他也是这样说法,不信哪日我见他问了,看说的是不是一样?” 
飞云不说话。 
昭文帝道:“我们打个赌吧,若某日见了皇上,他也说你相貌才情胜过他,我便赢了,你须得为我做一件事,若是我输了,我便送你一件礼物。可好?” 
飞云头也不抬,道:“这个赌你是输定了。” 

四十二 
昭文帝放下那国家大事、新婚皇后,只在怡红院中陪着飞云,为他疗伤治病,每日里低声下气,事事顺着他的心意,飞云却并不感激。原来,若非飞云自愿,以他的武功,天下又有哪个男子近得他身?他既愿自受,不但不感激,反而觉得这人甚是好管闲事。 

过得将近一月,飞云伤势渐好,昭文帝想,等他略略能下床,便带他走,又恐旅途劳顿,想让他再将息几日。 

这日晚上,飞云自顾自地说:“明儿便歇了有一个月了,我也该接客了。” 
昭文帝大惊道:“接什么客!” 
飞云笑道:“婊子接客,有什么稀罕?这怡红院里,哪一个是吃闲饭的?” 
昭文帝怒道:“我明儿便带你走,不许你再提接客的事!” 
飞云道:“你是什么人?跑来管我?” 
昭文帝道:“我是你大哥。” 
“大哥?”飞云想起是有一回,自己叫过他大哥,道:“便是大哥又如何?”突然轻笑一下,“我明白了,你这么久在窑子里不做这事,原是做不了,却也不许别人做吗?” 
昭文帝气得差点吐血,好容易忍住,“云儿,不要胡说。” 
飞云又笑:“我说对了?看你这样子,本也是不中用。” 

昭文帝跳将起来,一口气冲将上来,哪里再忍得住,将飞云按倒,便去剥他的衣服。这日日换药,他的身子原也看得惯了,但昭文帝本是血气方刚的人,今日一气之下,压抑已久的情欲突然迸发,见飞云赤身裸体,一时浑身火烫。昭文帝想是不吓他一下,他也不知道厉害,便除下衣服,把挺立的分身放在飞云两腿之间,说道:“你若不认错,可要后悔了。” 
飞云一笑:“你比我见的,可差的远了。” 

昭文帝气得头都昏了,咬牙把分身往里一送,飞云微微一颤,便不动了。昭文帝抽插得一下,但觉得巨大的快感袭来,就要把自己淹没。想要克制,哪里能够?大叫一声,便运动起来,把床晃得地动山摇。做了良久,仍不解渴,抽出来,把飞云翻转过来,抓住他的腰身,又从后面进入。如此反复,但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热,快感越来越炽,浑身精力无处发泄,伸手便去掐那身下之人,不多时飞云已是浑身青紫。昭文帝又去咬飞云的肩膀,牙关略一用力,便连皮带肉撕下一块来。 

飞云重伤初愈,那经得起如此折磨?那合欢散毒性甚烈,昭文帝每抽插得一下,飞云便觉如在地狱里走了一遭,每一下都如同一次凌迟酷刑。又觉得昭文帝用力甚猛,远胜他人,想要后悔,早已来不及。初时还能咬紧牙关全凭一点意志强忍,但身上之人却毫不停歇,飞云渐渐觉得神智涣散,昏厥了过去。 

四十三 
等到昭文帝大汗淋漓从飞云身上下来时,飞云早已浑身冰凉,没了知觉。 

昭文帝触手冰凉,但见飞云牙关紧闭,浑身满是淤伤,肩膀更是血肉模糊,下体处的鲜血把床单都湿透了。昭文帝忽然冷静下来,想起适才之事,吓的魂飞魄散。抱住飞云,叫得两声,摇了几下,全无反应。昭文帝吓的要死,一颗心突突狂跳,忙又是掐人中,又是喂丸药,又是运内力,过了大半夜,飞云方“啊”的一声,醒了过来。 

飞云目光茫然,只不说话,昭文帝恨不能即刻死掉,颤声道:“云儿,对不起……”飞云一笑,轻轻说道:“没什么,云儿的身子本就是给千人骑万人睡的,大哥你看得上,原是抬举我了。”昭文帝一听,一口鲜血涌将上来,大叫一声,冲出门去。 

昭文帝冲到街上,不知去向哪里,踢开一家酒家的门,大叫“拿酒来!”那酒保见昭文帝状若疯颠,只得去抱得两坛酒出来,昭文帝也不斟酒,抱起酒坛一阵狂饮,一边喝一边痛哭失声,哭得良久,肝肠皆断,喝得酩酊大醉,挨出门去,却倒在街边。 

第二日清早冷风一吹,昭文帝醒了过来,想起昨夜之事,又狂吐起来,吐完酒水,却接着是鲜血。想到,别人不知合欢散之毒,状若禽兽,那毒是自己亲手所制所赐,难道也是不知?云儿受尽苦楚,自己非但未能弥补得他,对其凌虐伤害,更胜他人十倍。又想起云儿昨夜的神情,自己竟做出这种事来,更有何面目再去见他?云儿的所有痛苦皆由自己一人而起,从今尔后,自己不能再去害他,便将躲得远远的。却想到那合欢散的解药还在宫中,这次自己本想把云儿带回去,解药只有一枚,怕路上遗失,竟没有带上。说不得还得再跑一趟,把解药拿来交给云儿,放他自由,自己今生也就再不去找他。 

昭文帝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走出城去,唤得赤兔马,却回宁都。不料回到宫中,正有使节到访,又误了几日。 

且说飞云见昭文帝跳起冲出门去,心想:“这人可真是奇怪。”浑身都痛,也不去管他,歇了一歇,昏昏睡去。第二日醒来,见那人也没有回来,想道:这人怎么突然疯疯癫癫,可总算走了。休息得一日,便又开门待客。 

过了几日,这日晚间,来了一位黑衣客人。飞云接得,黑衣客把飞云抱起,却不往床上放,点了几处穴道,轻轻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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