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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前,将装满水的乳白色蓝纹花底塑料纸杯,递给她。她接了过来,咕噜咕噜喝的很急,却呛住了,咳嗽个不停,整张脸咳得通红。
闻人臻欲要伸手,却止住了,他们现在的交情,还不至于……手在半空划了个半弧,又收了回来。
季璃昕只顾着自己的难受,没顾忌他适才的行为。
“我还想喝。”
她将剩下的水喝得一干二净,将空空的纸杯递给他。
闻人臻转身,轻微一叹,又给她倒了一杯。
她喝光后,觉得好受许多,“谢谢你。”她想了想,找不出适合他的称呼,顿了顿,只得道,“闻人先生。”
闻人先生,这四个字,其实他都听到耳朵长茧子了。太多的人,如此叫他,但是他都没感觉,今天这称呼从她口中吐出,怎么听怎么尴尬。
他听着,当下就蹙起了眉心,眉心拧成了给川字。
下意识横了她一眼,“这里没外人,没必要如此见外。”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原本想说什么,到了嘴边,不但词变了,连腔调也变了。
“见外吗?”
只见她微微歪了歪头,眼睛打量几次随即笑了。闻人臻看在眼里,觉得她一双诱人的双眼顾盼生姿,她接下来的一句,更是让他眸底染上了几分阴沉,“我并不觉得,相反,我觉得闻人先生之于你而言,再恰当不过。虽然你在机场帮了我一个大忙,送我来医院,但我的感谢,只是出于礼貌罢了。”
她略薄的唇,看上去粉嫩柔软,可能是喝了两杯水后的缘故,很明显,看上去非常的滋润。可惜,那张迷人的樱唇里,没有吐出一个好听的字眼来。
她的话,甚至带了几分刻薄,针对性的刻薄,不明白她为何这般的仇视自己,难道是因为离婚时自己的冷漠吗?
应该不是,他不该自作多情,当宋柯这两个字渐渐浮出脑海时,他嘲弄地勾了勾唇,差点自作多情了。
“季璃昕,你是不是特恨我?”
闻人臻的声音听上去过分冷沉。
“你太自恋了,我需要恨你吗?你有哪方面值得我恨?”
她挑了挑眉,伸出手抿抿自己耳边的发丝,对他的话,她还是有些不太理解。若是自己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是不是他的自我感觉太好了?
闻人臻的眼睛始终盯着季璃昕,他的眼底藏着旁人无法看懂的翻滚情绪,一般人会被他那样迫人的目光盯得无所适从,无处躲藏。
而她,是季璃昕,曾经更他相处了一年多光阴,她对他的心思不甚了解,对他的眼神,倒是从未畏惧过。
所以,她在他灼热的目光沐浴下,显得从容自若,淡定如菊。
他要看,那她就大大方方让他看个痛快。她是个自由人,不需要看人眼色行事,也不需要看他脸色生存。所以,他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都跟自己,毫无牵连。
她明明白白的脸色提醒着他,她不会愿意成为他发泄不满情绪的对象。
转念一想,她觉得这个男人,也有些可笑。
恨,这个字眼,不是闲聊消遣时拿出来讲的,他们还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恨,这个字眼,相对两个人如今淡漠疏离的关系而言,似乎太过于沉重了。
“我不恨你,也从来没有恨过你。”
这个答案,不知道是否令他满意,她只是顺从自己的心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自己想说的话,不想因为任何人事物而改变自己。
人生苦短,没必要让自己活在痛苦之中,作茧自缚。
在美国的三年,她过得很自在,觉得那样的生活,比较适合自己,随性而活,活得悠游自在,没有压力。
也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岁月能够抚平一切未愈的伤口。
闻人臻很快,又恢复了往日冷淡的脸色。
这个时侯,空气是安静窒息的,而他的脸色,随着时间的延长,越来越差。
沉寂,是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的。
闻人臻知道是季璃昕的,因为自己的手机设置成了振动,她的是铃声。
而季璃昕却不知道的是,她的手机,此刻静静躺在闻人臻的裤袋里。
她的铃声单调乏味,是最原始的那种,所以她一下子也没想到那是自己的手机响起来。
大街上,她经常跟人铃声撞衫,若是闻人臻这种人,也极有可能有那个最原始最简单的,他这样乏味的人,不需要花哨来添俏。
他不动声色地往门外走去,没把手机递给她,而是自己接了起来。
丈量了下距离,这里远离她的病房,很安全,不会有任何被听到的可能。
是严可欣打来的。
他冷冷一笑,没想到她还真如此锲而不舍,这下是否害怕了?昨晚她还义正言辞的教育自己来着,真是可笑。这一把年纪了,跟在冷振雄身边,还是从闻人墨身边离开的,她怎么一点处变不惊都没学会,如此迫不及待送上门来,不是自找没趣吗?
“喂。”
他很配合地发出声音,让她惊一惊。
“臻儿,怎么是你?”
果然,跟事先自己的预想十分一致,某人的演技,明显疏于练习,连掩饰都给忘记了。
还以为她将会是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如今看来,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宛若落叶对上孤舟,分量轻如鸿毛。
到底是自己看得起她,把她给看高了。
“你以为是谁呢?”
在季璃昕那里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有人送上门来,时机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
“小昕到底在哪里?你把她怎么了?”
严可欣急切地开口,慌张惶恐,溢于言表。
自从冷天澈给她打了电话,她就觉得不对劲,而且她觉得季璃昕此次没有回宅子,肯定跟自己有关。因为臻儿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当年无情地抛弃他,将年幼的他留在那个吃人的围墙内,让他自生自灭。
她的无奈,她的悲哀,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说起。连她自己都觉得逃出生天后她的人生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她不知道如何跟丈夫提及,长久酝酿没倾吐,以致这成了一个秘密,难以启齿的秘密。
“她现在很安全,我没把她怎样。只不过我也不知道我会把她怎样,毕竟我这人长期活在那样压抑的阴翳下,做出一些与常人有异的行为来,也再正常不过。”
他扯着嘴角,冷冷地道。
严可欣没想到,又惹怒了他。
其实,无论她说什么,在闻人臻听来,都是错的。
这是自臻儿五岁过后,他们两个人的第二通电话。
可是短短的两次对谈,足以让她心力交瘁。
二十八年的隔阂,让她根本就摸不透臻儿阴晴不定的性格规律,时刻提心吊胆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她觉得无助,茫然无措到了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这原本是自己跟臻儿之间的恩怨,他怨自己,恨自己,都可以冲着自己来,没事。现在扯上了澈儿,还将无辜的小昕拖下了水。
小昕再过半个月就要分娩了,若是除了差池,澈儿回来,自己该如何跟澈儿交代?
澈儿一向孝顺自己,但若是碰上小昕的事情,他的冷静自持,顿时烟消云散。
从他第一天将小昕带回家的时候,她这个做母亲的,便看出了儿子是真心喜欢季璃昕的。
虽然不满他们两个人不声不响弄出了人命,但自己还是很快接受了。她从小对澈儿是百依百顺,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最美好的都统统捧到他面前,这女人,他喜欢,她自然也是向着他的,只要他喜欢的,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会跟着喜欢。
“怎么,没反应了?”
闻人臻声音陡然沉了几度。
“臻儿,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能原谅我?你想要我怎样,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尽力而为,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她说的一派诚挚,那口吻,能够打动人心。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不知道你愿意做到怎样的程度?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但是数目有点多,有三个。第一个,你跟冷振雄离婚,若是第一个要求做不到,那么一切免谈。”
“离婚?臻儿,能不能换一个?”
哀求的口气。
“轻易做得到的就不叫要求了。你可要好好想想,季璃昕在我手上。还有这事你可不能对外张扬,若是有任何的风声传到我耳中,你就小心瞪着为她收尸吧!”
他撂下狠话,眸光一闪,又有电话进来,是杜哲远。
“我现在还有别的事,你若是想通了再给我电话。我的手机号码是……”
三年后 第二十四章
对于严可欣,闻人臻对她俨然失望透顶,已经不愿妥协半分。
结束通话之后,他并没有立刻返回季璃昕的病房,而是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删除了季璃昕手机中跟严可欣以及冷天澈相关的通话记录,才不疾不徐地踱步回到病房。
季璃昕的手机,依然在他的西装裤袋里安静地躺着,正如她本人此刻安静地在洁白的病床上躺着。
见他进来,她立刻迎上他的视线,抿了抿唇,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包?”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米黄色的包,在机场你有没有看到给我带回来?”
闻人臻深邃的目光不咸不淡地绕过椅子上自己那件染血西装,还有一个米黄色的小角,没有被西装遮掩得严实。
不过以季璃昕躺着的视线打量,看不到这个角度,也察觉不出这等异样来。
“你找你的包干什么?”
闻人臻不答反问。
“我要打电话。”
她没有隐瞒。
“打给谁?”
他顺口很溜的问道。但是这咄咄逼人的强势迫问,当下就引发了季璃昕的反感。
他又不是自己的谁,至于管那么多吗?至于她需要事事跟他报备吗?
“这似乎不关你的事情。”
她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
“现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倒是自负,这话拿来要挟自己,还说的脸不红气不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只是这看在有心人——季璃昕眼中,似乎过于颐指气使了些。她对趾高气昂的雄性动物,现在都免疫了,可能受美国佬的腐化太深的缘故。
“我之前似乎强调过我并不感谢你。”
她轻描淡写地应对道。
这个女人,道行明显在晋升,还不是一个度的晋升,而是好几个度的晋升。
“你的包落在机场了。”
他双手环抱在胸,那样肆无忌惮的直视着她。在季璃昕听来,他是以陈述的语气诉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嚣张倨傲的模样,让她看得咬牙切齿。他是在声明,他是看到自己的包落在机场了,但是却没有去捡起它的念头,任由包包孤零零地待着,然后等人去捡走它。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那包是完全没有价值可言的。
他闻人臻不在意的,是绝不会弯下他高贵的脖颈,低头去捡地上的死物的。
这男人,一向眼高于顶惯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再向他求助,倔强地伸手,再伸手,身子离按铃有小半段距离。她脸色惨白忍受着伤口被撕裂的危险去触墙壁上的按铃。
快够到了,还差那么一点。
闻人臻忽然上前,阻拦了她冲动之举,冷声质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的身体根本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你想自残也不要当着我的面自残,若是有人突然闯进来,会以为我虐待你,我不想对你轻率的言行负责。在你做那些幼稚的行为之前,拜托你用脑子好好想想,不要任意妄为,做任何事情,最好要三思而后行!”
季璃昕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她黑着一张脸,对着他吼道,“给我滚出去。”
她真觉得莫名其妙,她不就按个按铃么,他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她想装淡定,但觉得装淡定有个屁用,他不吃这一套,还不如真实展现自己此刻烦躁的情绪。
她不就问个包么,却被这男人噼里啪啦教训了一大通,他说得一板一眼,当教育五六岁的小毛头一样。她从不知道闻人臻若是话多起来,会这么烦人。
他明明寡言,惜字如金,如今却撕破了伪装的面孔,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闻人臻并没有当下就走,而是眯起狭长的眼眸来,一步一步靠近,步履沉重。
季璃昕觉得身上被一道炙热的目光给烧着了,他眸中的暴戾如飓风般骤临。
随着他身高跟气势的压迫,她的呼吸开始不稳,当她打算出言警告他时,闻人臻的手臂在瞬间伸了过来,吓得她绷直了背脊。
他的手落在她纤细的颈项上,真切地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灼热,烫得她整个人蓦然一颤。
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指节分明,捏向了她的脖颈,她以为,他想要捏死她。
谁知,他慢慢握紧的手指,悄然一松,轻松一笔,滑到了她的锁骨边缘。
轻拢慢捻,如古时弹筝一般,那手劲,轻柔似水,指腹的薄茧似带了电流一般。她瞪大眼看着他,眼里浮现着戒备,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
唯一明白的是,闻人臻在发怒,他发起怒来,跟别人不一样,他越生气,表面越平静。
季璃昕此刻总算明白了,为何很多商场上的人,玩不过闻人臻,因为闻人臻耐性十足,他跟个猎人一样,喜欢慢慢地玩弄着猎物,喜欢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惨状,享受猎物在他脚下求饶的乐趣。
十足的变态。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呼了出来,那口呼出的气正好掠过他的手背。他手背上短短的金色绒毛在明亮的光线下,竟然根根分明,被气拂过,也没有动静。
她正在研究着他的手,他的手比很多人漂亮,很适合弹钢琴。
她知道他会弹琴,但是以前两个人住的地方,没有一架钢琴。
她知道这个秘密,还是又一次沈童不小心说漏了嘴。
那个时侯,他狠狠瞪了沈童一眼,沈童没有再说下去。
在她胡思乱想期间,却听到闻人臻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季璃昕,你很傻很天真。”
然后收回了他的手,走了。
随着病房的门被砰的一声大力甩上,她才反应过来。
变态。
她这心里头骂道。
闭上眼,她心里很焦急,没手机,到底怎么跟人联系?
杜叔叔那里怎么办?杜叔叔今天要带母亲来a市的,自己现在这个情况,连下床都困难,别提去人流涌动的火车站接人了。
天澈又不在,想要找个人帮忙也难。
莫菲菲?
对了,她还有个死党可以帮忙。
回国这么久,她一直没有跟莫菲菲联系过,因为自己身边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若是见到莫菲菲,肯定要费一番唇舌,自己还没做好准备跟她交代,所以便把此事给押后了。
眼下,除了她,自己在a市还真找不着可以帮忙的人了。不得已,只能麻烦她了。
按铃。
她再次使劲按铃。
疼,但是还是要坚持。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倔强,明明可以恳求闻人臻的,若是态度好些,他也许会点下他那个高傲的头。
她不明白为何对上他眼中的冷漠,她就开不了口。
她自嘲地勾唇,在闻人臻面前,自己似乎挺执着自尊的,虽然他从没把自己摆在他势均力敌的位置上过。
自己的自尊,在他眼里,八成一文不值。
护士进来,门铃有效,她松了一口气。
“能不能借我你的手机用一下?”
护士很吃惊,但是还是乖乖地掏出手机给她。
季璃昕庆幸自己记得莫菲菲的手机号码。记忆力好,在这个时候,终于派上用处了。
打了个电话给莫菲菲,莫菲菲竟然不在a市,跟领导出差去了。这三年的最后一年,跟莫菲菲几乎断了联系,菲菲如今已经成了部门经理了,跟老板去出差了。
她悄悄说了她这一年来的经历,反正是混得如鱼得水,因为公司换了老板,原先压着她的经历引咎辞职了,她终于等来了她的好日子。
因为有了责任跟压力,她真正认真投入了工作,现在经常跟着老板出差。她提及她老板的时候,语气特好,甜蜜蜜的。
季璃昕暗想,她应该不是忽然对工作开了窍,而是对老板起了兴趣,而引起老板注意的最快法子便是在工作上有业绩,让老板满意。
“要不找我表哥帮忙?他前年辞职自己开了家公司,去年公司上了轨道,不怎么忙了,他比较闲,找人跑腿找他准没错。”
莫菲菲还不忘出点子。也是,毕竟季璃昕头一回麻烦自己,却没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季璃昕跟莫菲菲提的是自己走不开,而父母到a市来,原本是要去接的,因为身子不便住院了,并没提自己生了孩子不能下床。
莫菲菲知道季璃昕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口麻烦人家的,她肯定是真碰上了棘手的事情,所以麻烦人,如此拒绝真有些孬。反正自家表哥有空,帮忙也行的。
她这也算是废物,充分利用,或者可以说是物尽其用。
“我跟你表哥不熟,麻烦他似乎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