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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魅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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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该死,”他痛苦道:“当时鳖拜权势滔天,喀什尔等人是他底下的红人,若有人敢动他们一丝一毫,下场凄惨可见。”
  “你为什么不上奏朝廷,请皇上圣夺?”她凄厉地道:“为什么让我一家惨遭不白之冤?”
  “圣上当时年纪尚轻,还刚在部署著如何除掉鳌拜,我又怎能轻举妄动?”他直视著她。
  妩媚往后退了一步,痛楚地道:“你……”
  “我绝非为自己开脱,只是把这一切都说清楚了,心里头就再无遗憾了。”他缓缓闭上眼睛,“动手吧!”
  妩媚颤抖著手,她想要一鼓作气地杀了他,却发现自己犹豫不决了起来。
  “不要杀我爹!”
  一个人影自门外冲了进来,猛然挡在唐子英身前。
  妩媚和来人面对面,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大一震。
  “是你?!”
  “是你?!”
  妩媚脑海恍若被雷重劈一般,整个人摇摇欲坠。“不……”
  岭云也重重一眩,他咬著唇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妩媚凄楚地笑了,泪水无声地滑落。“我们是仇人,我们原来是仇人。”
  岭云太过震惊了,他满心伤痛不敢置信地看著妩媚,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
  唐子英不解地看著他俩,“这是怎么回事?”
  “爹,她就是我跟您提过那位出淤泥而不染的柳妩媚。”他哀痛地道,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妩媚低头落泪,她拚命吞咽著痛苦,却怎么也止不住伤心。
  她手上的剑不由自主地铿然落下……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般捉弄她?
  唐子英看著他俩满眼的伤痛和爱意,霎时都明白了,他心底复杂而矛盾,蓦然地冲口道:“你们别伤心了,听我一句话!”
  妩媚抬起了头,泪眼婆娑地看著眼前的“仇人”。
  “当年造孽的罪人是我,与你们无阕,”唐子英深深地一叹,轻轻地走向她,弯腰拾起了那把长剑,唇边露出了一个感慨的微笑。“我以我的手,终结我自己这条罪恶的生命……你和岭云,依旧是生死爱侣,不必因我而改变。”
  岭云和妩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同时大震!
  “爹,不行!”岭云冲向父亲,要夺下那柄剑。
  妩媚脑中飞快闪过了师父的话——
  原谅别人就是对自己宽恕,时代的错误不能独独让几个人承担后果……
  原谅别人,宽恕自己……
  她眼看著唐子英毅然决然地挥剑,她大惊,素手一拨,弹掉了那柄长剑!
  “不,不是你的错!”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摆脱了那份仇恨和血腥的迷雾,“我们都只是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
  唐子英和岭云愕然地望著她,被她突如其来的话给震住了。
  她闭了闭眼,念头飞快地在心底绕了一圈,最后缓缓地吁了口气。
  想来爹娘也不愿看她血腥缠身,被仇恨啃噬掉人生,所以才让她在这最后的一刻,没有铸下大错。
  喀什尔三人是死有余辜,唐子英却是罪不当死。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底的仇恨顿时消散了。“伯父,抱歉惊扰你了,我这就离开——”
  唐子英看著面前这名虽惨遭灭门,却坚毅勇敢又明辨是非的女子,心底不禁泛起了浓浓怜惜和欣赏之意。
  “且慢,”他温和慈祥地开口,“难得来了,就留下来喝杯茶吧!我把这书房留给你们,你和岭云小两口好好谈谈……我希望,别让这件事情在你们之间留下阴影。”
  妩媚惊异撼动地看著唐子英,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直到他离开后,岭云才感动地走向妩媚,心疼地道:“我不知道原来你一直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和压力。”
  她怔怔地,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你……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仿佛怕她消失一般,深情地道:“我可怜的妩媚,你受苦了。”
  妩媚含著泪,紧紧地偎著他,低叹道:“岭云……”
  “从今以后,我要好好地疼宠你,爱著你,我要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他温柔地道。
  “我的本名叫宋玉欢,”她噙著欢喜的泪道:“叫我玉欢。”
  “玉欢。”他细细咀嚼著这个名宇,微笑了,“是‘蓝田玉暖日生欢’的玉欢?”
  她噗味“声,被他逗笑了。”人家好好的‘蓝田玉暖日生烟’被你改成这样,李商隐地下有知,一定给你气昏了。“
  他大笑,满足地看著她的笑容,“他老人家在地下会包涵的,毕竟我们俩可是彻底地实现了他的‘身无彩凤双飞冀,心有灵犀一点通’呀!”
  妩媚凝视著他,醉倒在他温暖的眼神中。
  一切悲惨已过去,美好幸福的未来正等著他们——
  客栈内
  爱儿无聊地玩弄著手指,又开始觉得自己闷得快要发霉了。
  她忍不住跟烟波抗议了。
  “大哥,你知道有一种药材叫作冬虫夏草吗?”她突然天外飞来一句。
  烟波正低头研究案情的诸多疑点与线索,闻言挑起眉,算是听到了她的话。
  “嗯!”
  “可是你有没有听过冬人夏菇这种东西?”
  这个名词太过怪异,饶是淡然如烟波,也不自禁抬起头来,“嗯?”
  “冬人夏菇。”她再重复一次。
  他皱眉,“那是什么?”
  她很高与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了,“就是冬天是人,夏天就闷成了一朵香菇。”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疑惑道:“未曾听过有这种物事。”
  “怎么没听过?至少也有看过吧?”她故意跟他打趣。
  “在何处?”他果然中计。
  爱儿总算逮著机会,只听得她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可怜兮兮地道:“就在你面前,就是我。”
  烟波这才正眼看著她的小脸蛋,唇边勾勒出了一朵笑。“怎么说?”
  “现在是夏天,我好无聊,所以我快闷成一朵香菇了。”她还用双手在头顶上比个形状。
  “那为何会变冬人?”
  “人家有冬虫,我自然是冬人了,这是一种比喻法,你听不出来吗?”她哀声叹气地道:“只不过我猜,到了冬天你恐怕还是一样忙,所以我也不用在冬天变成人啦,干脆连冬天也一起变成菇好了,所以统称做冬菇夏菇了。”
  “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当‘冬菇夏菇’呢?”他微笑。
  “谁教你都不让我出去溜一溜,我都快闷死了。”她把下巴靠在桌上,一脸颓废。
  “我不放心你出门。”
  “那你就陪我一起出去呀!”她眼儿倏然发亮。
  他歉然地摇摇头,“现在不行!等到这三件案子结束,凶手落网,我自然会带著你行走江湖。”
  “那还得多久?”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轻轻一点她的俏鼻,“快了,我已找出线索。我怀疑这一切的命案与一处楚馆的女花魁有关。”
  女花魁?
  这个形容词怎么那般熟悉?
  爱儿怔了半晌,脑海内隐隐约约有抹记忆飞过,但是她还是怎么也捉不住具体的感觉。
  “为什么呢?”
  “我仔细分析线索,小心求证过,但这是公事,我不便让你知道太多。”他说完,体贴地替她倒了杯茶。
  她刚刚说了一大篇的“菇论”,想来也是口渴了。
  爱儿支著下巴,若有所思道:“嗯,原来如此……那你如果捉到凶手,会怎么办?”
  “如此大案,自然是缉拿之后交由宗人府审判。”
  “如果凶手顽强抵抗呢?”
  “我有圣上御令,可先斩后奏。”他淡淡道。
  “哈,那么那天那个欺侮我的坏人,你为什么不把他先斩后奏呢?”她突然想起那件老鼠冤。
  他摇头,“他虽然可恶,但论罪还不至死。”
  “噢。”其实话说回来,她也不是那种嗜血的人,只是一口气有点儿咽不下而已。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沉默,烟波从纸上抬起头来,深深盯著她道:“你真的很想出去玩?”
  她重重点头,眼底燃起了一盏希望的火花,“是啊,好想出去一下。”
  他考虑了一下,随即缓缓道:“好,我带你去逛逛。”
  爱儿顿时跳了起来,欢呼道:“哇,好棒,我最喜欢大哥了!”
  烟波宠溺地看著她,唇边微笑久久不散。
  第九章
  这杭州城真是繁华似锦,爱儿拉著烟波的手臂,好奇地左看右看著。
  烟波从未陪著女子逛街过,所以他的表情显得有点讪然和僵硬。
  不过眼底的却是柔情满溢,尤其在望向爱儿时,连他自己都讶异著这样温柔与充满温暖的感觉,竟然会出现他身上。
  “你饿不饿?逛了这么久,应该饿坏了。”他怜惜地看著她。
  爱儿抬头,对著他嫣然一笑,“嗯,我真的有点饿……”
  “带你去醉仙楼吃饭。”他低头道。
  “好哇!”她雀跃不已。
  斜底处有个声音突然响起,“耶,小姑娘怎么这么久都没看见你呢?上回你看上的那块料子,我已经替你做好衣裳了。”
  爱儿讶然地望向来人,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看来好像是绸缎庄的老板,她疑惑地道:“老板您好,我……认得你吗?”
  “上一回你和另外一个小姑娘到我这儿裁布做衣裳,你忘了吗?”他热心地道。
  她心一跳,和烟波交换了一眼,“真的?”
  “是呀,另外一个小姑娘的衣裳已经做好了,也拿回去了,可是我一直没有跟她说我也帮你做好了,我怕她不高兴嘛!”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道:“你那时是没说要做衣裳,可是我看你挺喜欢那块布料的,又觉得这匹布挺适合你了,所以就忍不住替你做了……”
  “老板,那我叫什么名宇?”她飞快地冲向前握住他的手,一脸渴望的模样。
  烟波却是没来由地揪著一颗心,不知怎地,他竟有些害怕起答案……倘若灵儿的家庭并不如她所想像中的美好,或者她的出身不是她所想像的那般单纯……
  他怀疑她是否承受得了,他不愿意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宇?”老板搔搔脑袋,这可考倒他了。“我怎么会知道?”
  烟波不禁松了口气。
  “——不过,”老板的话又令他紧绷起来,“那位小姑娘之前有留下地址,你可以问问她……咦?姑娘,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宇?”
  他现在才想到其中的不合理处。
  “我摔了一跤,什么都忘记了。”她轻轻道。
  老板张大嘴,呆了半晌才充满同情地道:“哎呀,那可怎么办才好?”
  “可以劳烦您,把那个地址给我吗?”爱儿希冀地问道。
  “当然好……”老板望著她,同情地道:“姑娘,既然如此,我把那套衣裳送给你,就当咱们交个朋友了,如何?”
  “这怎么成呢?”爱儿直觉摇头。
  “不要紧,”胖胖老板急忙跑回自己的铺子,不一会儿,捧出了那件叠得好好的月牙色衣裳,还有一张纸。“这都给你,有空常来看看,再来给我光顾呀!”
  “老板,你人真好。”爱儿好感动,忍不住热情地上前抱了抱他,“我以后一定常常来光顾。”
  老板被抱得晕陶陶,差点儿就忘了自己是谁。“呵呵……有空来坐坐,有空来坐啊!”
  烟波噙著一丝笑,大手轻揽过她。“咱们走吧!”
  爱儿红著眼儿,快乐地对著他一笑,“大哥,我终于打听到家人的消息了,谢谢你带我出来。”
  他但笑不语,心中隐隐笼罩著不舍和心痛。
  倘若……找到了家人就表示她必须离开他,那么他……
  他一咬牙,甩去这个想法。
  无论如何,只要能够看见她开心的笑靥,那就足够了。
  烟波和爱儿一路往西湖畔走,越接近他们要找的地方他的心里头越是有种不对劲的不安。
  尤其当他发现这条小径是通往楼兰阁时,他脸上的神情更加深沉难测。
  爱儿拉著他来到了典雅柔美的临水建筑前,只见烟波脸色凝重。
  “这就是纸上写的地址了,”她瞥见门上的匾额,“‘楼兰阁’?好雅的名宇,这是什么地方?”
  烟波心猛一沉,手掌陡然紧拉著她,“我们回去吧!你不可能和这里有任何瓜葛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没问呀!”她一脸迷惘。
  “爱儿?”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惊喜地叫了起来,“真的是你,你究竟跑到哪儿去了?我和小姐每天都在想你呀!”
  烟波眼神一黯,心底一叹,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逃避现实更不是他惯常的行事作风。
  只是,他把爱儿的腰搅得更紧了。
  爱儿愣愣地看著奔来的女子,小小声地道:“你认识我?”
  “怎么了?你到现在还在生我的气是不?”襄子是真的后悔了,她紧握住爱儿的手道:“对不住,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下你自己一个人的。”
  “你刚刚叫我什么?”
  “爱儿呀!”襄子抬头,这才注意到了她身畔的俊美男人,脸不禁一红,小小声地问道:“这位公子是谁呀?”
  “他是我大哥。”爱儿迷糊了,她有点艰难地问道:“你叫我爱儿,那我是住在这儿了?我的家人在这里?”
  襄子总算发现她的不对劲了,不禁愕然地道:“你怎么了?”
  爱儿只得再解释一次,“我摔了一跤,撞到头,把什么都忘了。”
  “天哪!”襄子捂著小嘴,低低道:“小姐知道了一定很难过。”
  “小姐?”
  “你连小姐都忘记了?”襄子不可思议地道:“小姐就是柳妩媚,咱们这楼兰阁的花魁呀!”
  “柳妩媚……花魁?”
  烟波眼眸渐趋冷漠,今日他誓必得执行他的任务了。
  “我们进去吧!有些事,我必须当面问问柳姑娘。”烟波温柔地牵著她的手,眸中却有抹不容质疑的坚决。
  爱儿偎著他,有点惶惶不安,“真的要进去?我有点儿害怕。”
  “怕什么?”襄子不由分说地入内通报,“我先去告诉小姐,连唐公子也来了呢!”
  爱儿只得怀著志忑的心跟随著烟波的脚步进入楼兰阁;只是,怎么大哥的脸色比她还凝重?
  上了楼,爱儿就看到了一双璧人,正惊喜莫名地盯著她看。
  “爱儿,你总算回来了!”妩媚忘形地奔来,一把握住她的小手,狂喜著道:“我好担心你,每天都在想你,你究竟跑到哪儿去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苦?”
  爱儿看著这个似曾相识的美丽面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歉然地道:“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妩媚一怔,“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
  襄子七嘴八舌地插嘴道:“小姐,爱儿撞著了头,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
  “爱儿,当真有这种事?”妩媚怔住了,心痛地看著她,“头还疼吗?看过大夫了没有?”
  岭书也在她身后欣慰地道:“回来就好,你可知你媚姐姐为了你,眼泪都快流干了。”
  爱儿看看她,再看看岭云,最后求助的眸光还是回到了烟波,她低声道:“大哥,这是真的吗?”
  烟波幽幽低叹了一声,“恐怕是真的。”
  他头痛了。
  爱儿眼神中仍有一丝迷惘,不过正当她要走向前和妩媚深谈时,烟波揽住她纤腰的手臂陡然一紧。
  “灵儿,你先等等。”他眼神似电,精锐地扫向妩媚,“柳姑娘,在下有些事要向你请教。”
  妩媚接触到他的眼神,不由得秀眉微蹙,“公子请说。”
  叫在下想请问有关喀什尔王爷和另外两位大臣的命案……“他紧盯著她。
  妩媚睑色一变,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你是?”
  “辛烟波。”
  岭云满脸警戒地扶住妩媚的身子,“京城第一神捕?”
  “正是在下。”
  “你在追查那三件大案?”岭云待他点头后,急忙道:“妩媚是个弱女子,你问她这些事做什么?”
  “我手中已经掌握了证据。”烟波淡淡道:“此番前来,只是想证实事情不假。”
  “你不要随口诬陷……”岭云心慌地挡住妩媚,挺身向前。“有什么证据你拿出来呀!要不就别在这儿乱说话。”
  妩媚轻轻地推开他的身子,款款走向前,眼底有认命的色彩,“岭云,别说了,辛大侠既然已经来了,就是有充足的证据在手,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你很清楚我的作风?”
  “鼎鼎大名的京城神捕,黑白两道有谁不知?”她凄然苦笑,口吻却平静极了。
  爱儿和襄子都呆住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么,你是承认了?”
  “是,”她坚定地道,“可是我不认为自己有错,我只是替天行道!杀该杀之人。”
  “国有国法,由不得你以私刑报复。”他眸光一闪,“是仇杀?”
  “没错,我是当年扬州文宇狱无辜受害者的遗孤,杀了那三人是为了替家人报仇。”
  她直视著他的眸子。
  烟波心里泛起一丝怜悯和欣赏,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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