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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欢乐之音,如此才搭得上你的倾城美貌。”
陈公子点头如捣蒜地赞同著。
唐岭云却低声道:“曲映弹者心,我觉得姑娘把这曲子诠释得好极了,丝丝入扣,忧伤却不颓丧,悲怅中自带凄凉豪情,仿佛虽遭命运飘零,却始终坚毅不屈。”
妩媚深深一震,她忍不住望向唐岭云,与他交换了一个异样的眼光。
他居然听得出!
她飞快敛眉,强抑住内心的激动。“贝勒爷和两位公子,请原谅妩媚今日忘情了,
各位是来寻欢觅雅,怎么还让各位听这颓废的靡靡之音呢?襄子,为公子们上酒。“
“是。”
爱儿则取过了古筝,一手搀扶著妩媚起身。
“醉乡路宜频道,此外不堪行……”她收拾起若有所思的神情,再露媚态,笑吟吟道:“我敬大家一杯吧!”
贝勒爷和陈公子轰然应好,唐岭云则是食不知味地干了这杯花雕。
荷香款款飘送,美人巧笑嫣然,有人醉在这样的情境里,有人则是暗自思量……
“媚姐姐。”
妩媚别过头来,卸下一边的红玉耳坠。“嗯?”
爱儿边伺候著她卸下钗钗环环,梳理长发,边偷偷地问道:“我觉得那个唐公子人挺不错的。”
“嗯哼,怎么突然这么说?”她心念一动。
“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对他和对旁人的神态是不一样的。”爱儿执著玉骨梳,整理著怃媚柔顺如瀑的黑发,微笑道。
“傻丫头,你又精明了?”
“我只是迟顿了些,但是我还是有感觉的,只要是我关心的人,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底。”
妩媚故意挑眉道:“是呀,他人是挺不错的,可惜身家还是比不上贝勒爷,如果我要喜欢的话,该挑贝勒爷才是。”
爱儿黑白分明的眼眸瞅著她。“你不是这样的人。”
“爱儿,虽然我拿你当姐妹一般看待,可是你说这话足见你还是不了解我的处境。”
妩媚敛眉。“我是个风尘女子,虽然是出了名的卖艺不卖身,但是在旁人眼中,我根本就不是个正经女子……”
“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继续在这种地方待下去呢?”爱儿一针见血。
妩媚一窒,“我有我的苦衷。”
“什么样的苦衷?”
“你不会明白,我也不要你明白。”她倏然摇头,眸中有泪。“听我的,别再问了。”
“媚姐姐……”爱儿低唤著,安慰地环住她的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伤心的,只是看不惯你这样糟蹋自己。”
妩媚伸手回拥著她,泪水悄悄滑落。“爱儿,以后我会让你知道一切的,现在你只要陪著我,就够了。”
爱儿点点头,却忧伤地看著她。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著妩媚和一段可能的姻缘就此错过呢?
深夜
爱儿轻轻地走出房间,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楼台边。
事实上,爱儿今晚也是心事重重的。
月色团圆清满,柔柔的光彩洒落在池面上,映照得水底也现出了一轮丰美月影。
晚风徐来,照说这样的夜应该是好入眠的,可是爱儿怎么都睡不著。
她回想著刚才和媚姐姐的一番长谈,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她想起相依为命的爷爷,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爷爷临终前的殷切嘱咐,仿佛犹在耳边……
爷爷说过,宋老爷一家是扬州首富,也是位有名的大善人,书香传家殷实慈悲。可惜在十几年前遭受一群奸人所害,在鳖拜摄政时被诬陷,说是作了一本反清思想的书,有反叛朝廷之重嫌,因此在一夜之间,宋家满门被抄斩!
幸好当时宋家小姐和奶娘正在杭州的姑姑家作客,因此逃过了一劫。
只是在多年后,爱儿偕爷爷寻来了杭州,却发现宋老爷的妹妹全家下落不明,住处早已荒废多年。
宋家小姐,自然也消失不见了。
虽然爱儿没有见过宋小姐,可是爷爷从她懂事起,就跟她说著宋老爷对待下人有多么的好,夫人又是多么善良温厚,在遭逢大变之后,宋家小姐又是多么的可怜。
因此爱儿对宋家,自然有一份深切的情感,因此寻找宋家小姐的重任,她咬著牙就挑了下来。
只是她该怎么找呢?而媚姐姐,到底又是不是玉欢小姐呢?
爱儿不禁伤神。
“唉——”她倚著栏干,轻轻地叹了口气。
或者,她该想个法子,偷偷查看小姐的手臂,好弄个水落石出。
月儿高悬,水面清浅微泛波纹,似有鱼儿在底下来回钻动嬉戏著。
远处蓦然传来一阵悠扬清远的笛声,清脆宛转情思动人……
爱儿的注意力随即被吸引走,她精神一振,感兴趣地拎著衣裙往笛声处走去——
“是你呀!”她讶然地发现,独坐在柳树下的,居然是昨儿个在曲院风荷、今儿个在花厅见到的唐公子。
岭云惊喜地抬头,却在见到她时有一丝失望,不过他依旧温文地笑道:“姑娘,你不是……”
爱儿眼儿一溜,顽皮地笑道:“我不是我家姑娘,真是抱歉得很。”
岭云被她猜中了心事,俊脸不由得红了。“这……姑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我叫爱儿,是柳姑娘的丫头。”她不请自来,一屁股跌坐在茵茵碧草上。
深沉的夜,美丽的月光,深情的笛声……
她忍不住转过身去,鼓励地道:“你吹的笛子真好听,怎么不吹了呢?”
“姑娘也喜欢听笛?”
“嗯,喜欢,你吹得很好啊!”她甜甜一笑,天真地道:“我是不懂得什么名家大派,也听不懂什么曲目,可是我喜欢笛子的声音,无论是欢乐的时候还是难受的时候,听著都觉得心情很好。”
岭云把玩著笛子,微讶地看著她。“是呀,古人形容笛声有云:‘响曷行云穷碧落,清和冷月到帘珑……’在此月下吹笛,实属人生一大乐事。”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三句不离文章。”她斜睨著他笑。“你跟我们家姑娘倒是很像。”
岭云眉毛一扬,充满希冀地问:“真的?”
“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爱儿摇头晃脑地道:“字字珠玑、句句诗篇,姑娘的气质可是一点儿都不输给你哟!她虽是身在风尘,但是她是个最美好、最善良不过的女子了,她的好处,你要用心眼才看得见。”
“你家姑娘……很喜欢看书?”他被她的话眩住了,不禁怔怔地问。
“她很厉害哟,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别说看书了,就连作文章也是一流的。”爱儿兴匆匆地道,“像这样的奇女子可不多,我说唐公子……你该不会也喜欢上我们家姑娘了吧?”
“你看出来了?”他一怔。
“呆头鹅,恁谁都看出来了。”
今天在花厅上,他的凝神关注和失魂落魄太明显了。
“我的爱慕之意真有这般露骨?”他羞窘地道。
“还好啦!不过想要赢得我家姑娘的芳心并不简单,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她的话……”爱儿神秘兮兮地凑近他。
不知何时,妩媚已披著一件粉色披风,静静地站在他俩身后。
美丽的脸庞上有一抹复杂的神色,唇边惯常挂著的媚笑也已消失了。
不知怎的,风度翩翩的唐岭云和娇俏甜美的爱儿并肩坐在月下,这情景狠狠地刺痛了她。
“媚姐姐,你还没睡呀?”爱儿眼儿一亮,飞快对岭云低声道:“嘿,我制造个机会给你了,要记得感谢我哟!”
她说完一跃而起,笑嘻嘻地往楼兰阁跑,还不忘再抛下一句话给呆住的岭云。
“要记得把握机会唷!”
妩媚也被她突然的举动给愣住了。“这丫头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过此刻明月满高悬,花香浓郁,柳树下俊秀的他正深情地瞅著她……
妩媚有些慌了手脚,她心儿枰然狂跳著,直觉就要转过身离开——
“柳姑娘!”岭云情急地拉住她。
“你要做什么?”妩媚手被他一碰,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心慌意乱。
他这才发现自己唐突了,连忙放开手,却是一脸真心。“对不起,请原谅我忘情了……只是柳姑娘能否稍停脚步,听在下一言呢?”
她别过头,声若细蚊。“什么?”
“新月初上,我就来了,一直希望能再见小姐一面。”他深深望著她。
“唐公子,寅夜相见不合礼俗吧?再说,我见客的时间已过了,倘若公子想要再见我,明日再来就成了,妩媚一定备酒相候。”她故意道。
“我要见的不是你装饰过的模样。”
“我不懂公子的意思。”
“柳姑娘,我想要帮你赎身。”他突然道。
妩媚笑了,在莹莹皓月下,她的脸庞清艳若寒梅。“唐公子!你我萍水相逢,你何必施以这么大的恩情呢?”
“我不是在施恩,而是不忍见姑娘沦落在此。”他凝视著她,“你不该在这里的。”
她微微一震,脸上笑容却不减,“公子说笑了,青楼的女子,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你别这样看轻自己……”
“我没有看轻自已。”她截住他的话头,“我为什么要看轻自己呢?”
“姑娘……”
“我吃得好穿得暖,每天都有客人送银两上门,我只要弹琴作词就能够过活,到哪儿找这么好的日子过呢?更何况,每天都有不同的客人上门,我开心都来不及了……”
“这不是你的本意。”他冷静地戳破她的面具,“你不是贪图富贵的人。”
“唐公子,难道你没有听过,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吗?”她微微冷笑,“你又何必替我开脱?荣华富贵谁不要,你这样说太抬举我了。”
“贝勒爷对我说过,他曾经想替你赎身收做小妾,但是你说什么也不肯,倘若你是贪图富贵荣华的女子,岂有不答应之理?”
“这”切与你无关,我就是喜欢这种送往迎来的日子。再说,赎我回去做小妾?哼,除非元配正室,否则我说什么也不嫁。“她故意道。
“那么我娶你为妻。”他冲口而出。
妩媚瞪著他,好半天才喑哑地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不是开玩笑。”他严肃地道。
“堂堂杭州才子,居然要娶我这个青楼女子为妻?”她按捺下满腔的感动,眼儿带媚道:“我说唐公子,你别逗了吧!”
“只要你愿意。”
他的神情越来越正经,妩媚的心狂跳著,举步就要往回走。“我忙得很,没空陪你在这儿戏耍。”
“柳姑娘……”
妩媚脚步顿了顿,却依然没有回头。
“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他低叹,“我心疼这样的你。”
妩媚几乎是用逃的逃回了楼兰阁。
岭云执著笛子,站在柳树下好久好久……
妩媚拥著红被,仿佛想要藉此把自己紧紧地包里起来,如此就不会受到任何情绪波动干扰了。
只是寂静的夜里,那扰人心神的笛声又清亮地响起,幽幽然婉转低诉著……
妩媚闭上了眼睛,努力去回想著身上心上的血海深仇,努力不被这样的柔情软化。
第四章
一连三天,岭云都在楼兰阁外的柳树下吹笛,妩媚狠著心不去理会他,不过爱儿倒是同情得很,因此总会偷偷地给他送茶水让他润润喉,并且帮他打打气。
爱儿也设法在妩媚面前说岭云的好话,可是每回看见妩媚的冷漠神情,她的话一到嘴边就不由得吞了回去。
恐怕得等到她心结打开,否则这个痴情书生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爱儿虽然想帮忙,可是却也不知该从何下手才是。
喀什王府
喀什尔搂著十八姨太,正被服侍著喝药汁。“哎呀我的小美人儿,本王今晚就让你伺候,好不好呀?”
妖媚的十八姨太小心地放下了药碗,撒著娇道:“当然好,王爷呀,我说您今后就别到十九妹那儿去了,每回去每回出事儿,我看一定是十九妹有什么不干不净带邪秽,冲撞了王爷。”
“我想也是。”他余悸犹存地道,“明儿个我就把怡红砍了……省得她再给我带来什么噩运。”
虽然已请过道士大师来作过法事了,大夫也给他诊治了好多回,在药物的调养之下,喀什尔原本青白的脸色已经好多了,晚上睡觉也比较没有梦魇缠身。可是他只要一想到那白影儿向他讨命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当年他奉了赘拜大人之命,和大学士唐子英,钦差李泰来,镶蓝旗主蒙里汉等四人主持文字狱,雷厉风行地在扬州那个文学思想鼎盛的大城里追查,一共株连了上万名的文人和商人。
在那场文字狱中,死的人真是不计其数……难道是他们其中之一的冤魂来索命?
不,不可能,一定是怡红带给他的霉运,只要砍了她就没事了。
喀什尔脸色又发青了,他颤抖著,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我是奉命行事,他们更是死有余辜,凭什么向我讨命?”
他一点也不敢去想,在那场文宇狱当中,究竟冤枉了多少条无辜人命。
“王爷,你在想什么?”十八姨太黏在他身畔,娇声道。
他用力甩甩头,挥去那层隐隐的恐惧,“没事,我的小美人儿,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王爷我的功力,这么多天没有过来陪我的小美人儿,真是想煞我了。”
“王爷你好坏呀!”十八姨太娇嚷道。
“嘻嘻……”喀什尔淫笑著,伸手就要过去解开她的衣裳。
蓦地灯影一熄,房间倏然暗了下来。
喀什尔心一惊。“搞什么……”
吓,难道又是鬼来了吗?
“啊!有鬼呀!”十八姨太尖叫。
他急急吼著,“来人啊,快点进来保护本王!”
加派重兵驻守的房间外早就布满了侍卫,大伙儿闻声急忙冲人。
“保护王爷啊!”
可是当众人手忙脚乱地点起了灯时,却发现华丽的屋子里压根连半个影子都没有,只是烛台被风吹倒罢了。
喀什尔又羞愧又气急败坏地叫道:“饭桶,统统都是饭桶,还不快帮我把灯火全给点起来?通通给我滚远一点,我见了你们就烦!”
侍卫们被骂得莫名其妙,但是话也不敢吭一声,还是赶紧点亮了灯,然后急急退去。
“可恶,都是你鬼叫鬼叫的,再乱叫连你也砍了。”他余怒未消地道。
十八姨太吓得脸色发白,“是,是……”
怒气和惧意有了发泄的地方后,他这才感到心情渐渐平缓下来。
“自个脱了衣裳,本王爷没心情伺候你了。”他粗鲁地道。
十八姨太却盯著他背后,张口结舌,连动也不动——
“你是看到鬼啦?”他低吼。
她的睑倏然泛青,扭曲起来。“……你,你背后……”
喀什尔背脊阵阵发凉,他缓缓地转过身去,却发现了那道白影又出现在窗前。
“看来你丝毫不为你做过的事有一丝忏悔,恶行更是一点都不改……”那声音依旧飘忽冰冷,“喀什尔,我要带你走了……世上少了你,将会太平的多……”
砰地一声,他身旁的十八姨太晕过去了。
喀什尔想要尖叫,却发现喉头不知几时已被一条白绫缠住。
那个白影渐渐接近他,手上的白绫却握得更紧。“扬州宋家二十九条人命,今日要拿你的狗命来偿!”
喀什尔惊恐地望著她,眼底闪过了一丝了然的光芒,但是随即而来的紧迫却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白影毅然果断地用力一抽,只见喀什尔的头一歪,顿时断了气。
月光蓦然洒入窗内,映出了妩媚毫无表情的冷艳面容。
她轻松地一收,白绫像是有生命般地回到她手中。
报了仇,她的心情有一刹那的释然,但那只有短短的一下子。
还有三个……
血债血偿,只要杀了这三个恶贯满盈的魔头,她就可以告慰爹娘在天之灵了。
天网恢恢,她相信报应总会来的!
清风徐来,白影倏然又消失在窗口。
深沉沉的黑夜,空气中弥漫著层层凝重与恐惧的气息——
年幼的玉欢躲在夹壁中,嘴巴被奶娘紧紧捂著,连动都不能动。
夹壁一片漆黑幽暗,她几乎看不到东西,但是她还有耳朵,听得见外头官兵的呼喊狂笑声,还有姑妈和姑丈的惨叫声。
那些原本是她熟悉的声音,现在都寸寸化做了恐怖的尖叫哀号。
一声声,凄厉哀绝,小玉欢整个人都惊住了。
惊骇和恐惧紧紧地揪住她的心……
不要,不要……她只能无声地哭泣著,泪水狂奔。
尖叫和浓浓的血腥杀戮仿佛永远不会停止,就在她整个人儿都要崩溃的前一刻,四周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玉欢深深地掐住奶娘的手臂,瞪大的惊恐眼睛充斥著泪,心里想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做错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姑妈和姑丈在惨叫?为什么血腥味飘散四处?
奶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到外边寂静良久,她才缓缓地放开手掌,老泪纵横地道:“小姐,